眼看牆壁上時鐘,已經邁向深夜十一點鐘,桑映晴再也忍不住疑惑,進去賦夏丞的辦公室。
「你、你還忙嗎?」都這麼晚了,他還不下班嗎?
「嗯!我正在研擬怎麼對付李國泰和蘇玉芬,說不定你可以獲得一些名譽與精神上的賠償,李國泰涉嫌虧空公司資金,炒作公司股票,還偽造財務報表,這些罪足夠讓他吃一些苦頭。」
賦夏丞合上卷宗,摘下壓得鼻梁酸疼的眼鏡。
「其實……只要他們不再來打擾我,我就滿足了,並不需要什麼賠償,況且我真的不想增加你的工作負擔,這件案子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當然有好處,我要的酬勞便是你的真心,你說過當你愛上一個男人,你會義無反顧地付出所有的心力,不是嗎?」
他笑著站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她面前,溫柔地勾起她的下顎。
「是!我承認我說過。」
她驚慌地望著賦夏丞。今夜的他不知怎麼回事,臉上總帶著淺笑,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他的笑,讓她有些心虛,擔心那不過是她的錯覺。
「那我要你的真心。」他一只大掌勾上她的腰,輕撫著屬于她的曲線。
最不是當她愛上一個男人,她就全心愛著他?
那他一定要成為那個男人。
這樣的念頭一起,讓賦夏丞一陣心驚,但他的眼神卻跟著她的眼波流轉,想在她的眸中,探尋他的影子,他會擔心她眸中沒有他啊……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心虛的淺笑,他無法否認他現在的心情,就跟一個告白的毛頭小子一般緊張,擔心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更害怕先沉淪在這場漩渦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的撫觸,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顫栗,他的手更像個帶電體,酥麻了她全身。
看著眼前卓爾非凡的男人,桑映楮不解。「你說過我的真心,是屬于笨女人的行徑,你最看不起這樣的女人,不是嗎?」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對他,一點一滴拋泄她的真心。
「那究竟是我變笨了,還是你變聰明了?」他依舊心虛。這是他告訴她的話,卻也是他不敢踫觸情感的證據,原以為他不需要愛,可他竟發現,他卻是如此渴望她的注目。
指尖點上她的紅唇,莫名地,他就是想模索她的一切,好做為擁有她的證據。
「是我變聰明了,因為我找到一個最值得我依戀的人,但或許是我又變笨了,因為那個人永遠不會屬于我,我卻還傻傻地任憑自己的真心淪陷,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無法容忍我的愛情多了一粒沙子,我只想全心全意佔據我想愛的男人,我是不是變得很恐怖?」
看著晶瑩的淚珠沿著她的臉頰滑下,賦夏丞揪疼了心,對于她狂烈的佔有欲讓他欣喜若狂。
幸好,她同他一起沉淪了,他並不是惟一的輸家。
「我還以為你是個膽小如鼠的女人,遇上無法解決的事就躲起來哭,如果這個難題你早一點告訴我,或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惡言嘲笑她,看不慣她躲起來裝可憐,以為眼不見就會天下太平嗎?
「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遇上這樣的麻煩,你確定你真會幫我?還是冷言嘲笑我自作自受,老實說,我確實對你付出了真心,但我更害怕會再次受到傷害,我沒有把握我還能再站起來,只好選擇暗戀的方式,情願跟你保持上司與屬下的關系,我……」
他的薄唇直接貼住那嫣紅的唇瓣,將未竟的話語一舉淹沒,此時此刻,他只想徹底佔有她,讓她確實體驗他真實的存在。
她說的沒錯,他沒有把握會幫她忙,也不確定他不會嘲笑她,但現在他卻做了一件自打嘴巴的事,他想將她鎖在身邊,不讓其他人靠近她一步,他要她的真心,僅屬于他一個人。
看見她難過,他會心疼,看見她受委屈,他會憤怒,看見她有了危險,他更是擔心不已,究竟何時開始,他竟是如此在乎她?
賦夏丞揮開桌上的障礙物,將桑映晴壓在桌上,急躁地撕扯她的襯衫,大掌探進衣內。
「唔……唔……」
桑映晴倒抽一口冷息,渾身顫栗,全身像是觸電般,讓她又抖又麻。
他瘋狂一吻著她白皙的肌膚,直到白女敕的水膚上泛出一圈紅痕,她任憑自己的身子虛軟,小手若有似無地,抵住那炙熱的胸膛,卻燃起埋藏在他身軀里的火焰,徹底燃燒。
「夏丞……等……等……」
她急促地呼喊著,腦海中夾雜著羞怯與竊喜的驚奇感受,體內仿佛也燃起一把火把,讓她的身體又燙又熱,卻怎麼也無法澆熄,那足以燒死她的烈焰。
他黑湛的眸光轉為幽深、激昂,看著她想到只有她,能帶給他如此慌亂、無所適從的感覺。
當他開始擔心另一個人時,是不是已經表示,他也沉溺在這一場游戲中了?
「你想喊停嗎?」他要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
「如果我在那場飛車中死了,你會心疼嗎?」
她想知道他是否真在意她呵!
定楮看著那張璀璨笑顏,他放軟了心,大掌搓揉著那一頭烏亮的青絲,眼神轉為認真、深沉。「不會!」
「啊!」桑映晴驚慌地屏住呼吸。
「你不也承認那是笨女人行徑?我會冷言嘲笑你,如果你真愛一個男人,就應該用行動證明,而不是白死在另一個男人的車上,那他永遠不會知道,有個笨女人正傻傻地愛著他。」
聞言,桑映晴激動地流下眼淚。「夏丞……」
她徹底明白了他給她的忠告,所有的隔閡、疑惑,也在兩人開誠布公後,消失于無形,在他們之間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隔他們接觸彼此。
她主動攬下他的頸子,親吻著他溫熱的胸膛,指尖描繪著他每一寸的肌理。
「夏丞……我……很怕痛……听說……那個很痛,我……」
明白即將發生的事,她飄忽的意識瞬間回籠,預期那股疼痛會讓她暈厥。
看著桑映晴如小女孩般惶恐不安,他抿著笑意,柔聲安撫著。「晴,吻我,像我之前那樣吻你。」「喔!」
接到命令,桑映晴乖乖地拉低他的臉,結實地送上一吻,舌忝著他的唇,汲取他口中的氣息。
「好痛……等等……好痛……」
他怎麼可以趁她分心的時候偷襲她,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桑映晴噘高唇瓣,痛的掉下眼淚。「晴!吻我,徹底感覺我。」
「夏丞……夏丞……」
「你是我的……」
她極力的渴望能成為他的,不論身體或是靈魂,原來她對他的渴望,竟是如此赤果且強烈。
現在,她終于實現,她當初所許下的願望——她想成為他的。
瘋狂的一夜讓桑映晴疲累不堪,睡了大半天,這才好不容易清醒。
桑映晴揉揉雙眼,對于自身所處的環境有些陌生。「這是哪里?」
她赤腳下了床,發現她早已換上一襲質料極佳的睡衣,眼前的大床,高貴的擺設飾品,暈黃的壁燈,都讓她毫無印象。
印象中,她不是在辦公室里和他……而這里似乎是他的住處。
想起那狂亂的激情夜晚,她渾身就開始燥熱,臉蛋也開始燒燙,隱約看見門縫底下露出光線,她輕輕地拉開門,發現賦夏丞就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沉。
「夏……」
正當桑映晴想喊他的名字,忽然听見賦夏丞開口道︰「不可能!我不會幫你,你等著坐牢吧。」
坐牢?他在跟誰說話?
桑映晴再將門拉開一點,果然在他對面看見另一名男人,男子的年紀大約五六十歲左右,男子身後還站著幾名穿黑衣的人,更令她膽寒的是,男子手臂有一大片的剌青,顯而易見似乎是個不良分子。
「你真要這麼絕?只要讓我順利取得老人安養之家的土地,我承諾會先給你三成的酬勞,將來順利蓋了夜總會,我還可以讓你入主擔任股東,小子,別說老爸不照顧你,擺在眼前可是現成的好機會。」
老爸?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黃力,別忘了,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沒有父子的情分了,我賦夏丞的父親是賦爾豪。」賦夏丞冷眼睨著眼前,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
早在十六年前,在這個男人親手毀去他母親的生命時,他跟他就再也沒有父子情誼。
「臭小子,你別忘了,你的身體里還留著我黃力的血,你一輩子都是我黃力的兒子,若你有膽送你老爸去坐牢,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賦夏丞接二連三阻礙他的好事,黃力早已失去了耐性。
「拿去看仔細,我已經拿到那筆土地的所有權。」
桑映晴想要看清楚黃力扔在桌上的文件,身體不停往前傾,一個不小心跌出門外,大廳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眾人的目光有志一同地,往她的方向看去。
「呃……抱歉,打擾了。」
她攏緊身上單薄的睡衣,在眾目睽睽之下,渾身泛出雞皮疙瘩。
他蹙緊了眉心,快步走向她,一個攬身將她拉在他寬厚的背後。「黃力,沒有什麼好談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除非你放棄那塊土地,否則就等著吃官司吧。」
黃力一反之前的怒氣沖沖的模樣,反而咧嘴大笑。「哈哈,看來我快要有孫子可以抱了,不知道這位小姐尊姓大名?」
「啥?」
桑映晴看著黃力皮笑肉不笑的詭異表情,心頭直發毛,不經意發現他竟緊緊捏住她的掌心,將她牢牢地護在身後,仿佛黃力會對她有所不利一般。
「夠了,你可以走了,不送了。」
「哈哈哈!臭小子,你別以為我真奈何不了你,你可別忘了,我是你的老子,十六年前你斗不過我,現在也不會改變,哈哈哈。」
黃力仰頭狂笑,隨即帶著手下轉身離開。
直到听不見黃力令人發毛的詭譎笑聲,賦夏丞整個身軀才癱靠在沙發上,他雙手掩著臉,不讓她窺見他臉上的疲憊。
「夏丞!你是你,你跟黃力絕對不會一樣。」
她輕揉著他的額際,要他放輕松。
「你不好奇我父親怎麼會姓黃而我姓賦?」
賦夏丞長手一攬,將桑映晴攬進懷中,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曼妙的曲線隔著睡衣若隱若現,在暈黃燈光照耀下,更令人血脈賁張。
「你想告訴我嗎?我保證不會泄漏半點商業機密。」她綻著頑皮的笑靨,伸出掌心立誓。
他目光放柔,將她的掌心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兩人的體溫沿著膚觸蔓延著,她純然的眸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期待他的故事,期待她能更深一層了解他。「老實說,我還不夠了解你,你願意讓我分享你的秘密嗎?」
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他的衣扣,指月復輕巧地拂過他溫暖的胸膛……
正當他的大掌準備襲上,那誘人的豐盈時,她忽然神秘地一笑。「等一下。」
桑映晴溜下他的大腿,來到門邊關掉大燈,只剩下極富情調的暈黃小燈,也匆匆拿了一朵放在花瓶里的玫瑰,再回到他的腿上。
「你在忙些什麼?」
賦夏丞摟著她的腰際,滿心的寵溺。「你為什麼關燈?」心中著實猜不透她的用意。
「在你說秘密之前,我先說我的秘密,我能夠有機會認識你,是靠這朵玫瑰幫的忙,我準備十二朵玫瑰,先泡冷水後,隔天凌晨五點再泡熱水,連續七天,求玫瑰仙子賜給我桃花運,讓我有機會認識這輩子最值得愛的人。」
看到她傻氣的表情,他禁不住笑出聲。「難道你求的對象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值得你托付終身?」
「關于你的每一篇報道,我都有剪下來收藏,你是我見過最富正義感的律師,不僅幫老人安養中心討公道,還幫了許多弱勢團體打官司,如果連你都不值得托付終身,那世界上還有哪一個男人可靠?」
賦夏丞臉色驀然一黯,渾身一僵,口氣轉為沉重。「若你知道事實真相,你就不會認為我是個有正義感的律師,那純粹是我的私心作祟罷了。」
「不會的,我親眼看見你對王媽的好,那是一種比親情關懷,還要更深刻的感情,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是個貼心的情人,再說,你三番兩次在我最危急的時候幫了我,我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感覺。」桑映晴激動不已,突然想起他交代她的一百二十萬支票,她還沒交給王媽。
「糟了,支票,我忘了去找王媽,我真是笨蛋一個。」她懊惱地想捏死自己。
突地,賦夏丞開了口。「黃力確實是我的親生父親,但你也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流氓,沒錢花用的時候就揍我母親出氣,喝酒鬧事要錢,這些都是小事,還不惜帶酒女回來,將她趕了出去,她為了保護我,為了保有一個完整的婚姻,遲遲不願離開他,就這樣讓他活生生打了十多年。」
他一邊敘述著,拳心卻捏的死緊,她則是搗著小嘴,不敢相信他竟有這樣的過去。
「天啊!你怎麼……」
「後來在我十二歲那年,黃力推著我母親的頭去撞牆壁,連撞了幾下,她幾乎奄奄一息,我擔心她會出事,逃出她要我躲的櫃子,拿起球棒就往黃力身上砸去,雖然有敲到他,但我也因為被他這麼一推,撞到了牆角當場血流如注,昏死過去,要不是王媽報了警,我和我母親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
想起往事,賦夏丞蹙緊了眉心。
「在那一次之後,她終于答應我離開家,至少遠離黃力那個惡魔的掌心,這一次她並沒有熬過黃力的拳頭,我們逃出家沒幾步路,她就不支倒地。
那時是賦家老爺的車經過我們身邊,問明了原委後收留了我們,他花錢讓我母親養傷,但最後還是回天乏術,在我母親的死前強烈請求下,賦老爺收我為義子,所以我才會改姓賦,要不是有賦家的栽培,我賦夏丞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一口氣說完埋藏在心中的秘密,他舒緩了緊皺的眉心,心上的大石也落了地。
「王媽她……」她總算明白,王媽和賦夏丞共同擁有的秘密。
「至于王媽,就像我的親人一樣,小的時候,只要黃力發酒瘋開始揍我母親,她就會要我躲到王媽家里去,礙于黃力是個流氓,王媽也不敢隨意報警聲張,不過最後她還是報了警,才救了我一條小命。
後來我有問王媽,為何她會鼓起勇氣報警,她竟然說,對她而言,我就像她的另一個孫子,就像親人一樣,她再也無法眼睜睜,看著我受人欺負。」
「好可憐!天啊,你過的日子是人在過的嗎?」
桑映晴抹了抹淚,不讓自己哭的太明顯,眼淚卻像止不住的水龍頭,嘩啦流個不停。
她從來沒想過,他心中藏有這麼一段傷心的往事,比起他的悲,她的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她終于明白,他對王媽的情感,就連真正的親人也無法取代。
「不用可憐我,從十二歲之後,我活的很好,我永遠認為自己姓賦,而不是姓黃。」
「所以你覺得你的母親很傻是嗎?守著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維系一樁死亡的婚姻。」
想起那天賦夏丞與她爭辯的激烈口氣,她總算能明白,那是他發自內心的真正感觸,若他的母親早一點離開黃力的身邊,或許他們母子不會有那麼慘的下揚。
「是,她很傻,但卻傻的讓人心疼。」
他將桑映晴揉進懷中。「你可別學她!」
「我怎麼會?你會疼我不是嗎?還是你覺得你會傷害我?」揚起暖甜的笑靨,她覺得她很幸福。「我並不是你所料想的賦家少爺,你會後悔向玫瑰仙子許這桃花緣?」
他不知道,在她听完他的故事後,她對他是不是有些失望?
「不會!我從來就不曾後悔遇上你,若能早一點遇上你,我就不用如此傷痕累累,前一個男友腳踏三條船,後一個男友是有婦之夫,我永遠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笨蛋。」
桑映晴雲淡風清地談起以往的情傷,不帶一絲感傷。她的情傷竟在無形中治愈了,真讓人不可思議。
賦夏丞抿著淺笑,一手拿著紅玫瑰,由她的額頭輕點至她的胸口,一路探索,充滿曖昧氣氛。
「故事說完了,我可以愛你了嗎?」
拋去過往,他依然是賦夏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