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開發部經理辦公室,多了一名貴客,來人正是巫爾靖相交多年的老友,也是上回強迫他去當牛郎的人——辜氏企業總經理,辜凡。
「靖,當天和你相親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都過了兩三個月了,你還是不告訴我?」
這已經是辜凡第一千零七十八次問這個問題,雖然伯沒去相親,但女友同樣也吹了,加上老媽又再逼問當天相親的情況,逼得他不得不來將情況問個仔細,偏偏巫爾靖的嘴,像是縫上拉鏈似的,怎麼用力也拉不開。
「無可奉告,是你自己放棄那次機會的,我干麼免費告訴你。」
巫爾靖覷了好友一眼,萬一讓事凡發現,那人就是陶昀笙,以他風流成性的個性來看,非煩到她抓狂砍人不可。
「哎呀!那你總可以告訴我,到底當天情況怎麼樣,這樣我才能跟我老媽交代呀,如果我一問三不知,那不是很快就破功了。」辜凡懊惱地搔搔頭。他真的不知道,巫爾靖在堅持什麼,而他會這麼做的原因,可能只有一個……
「等等,你別告訴我,你和那位陶小姐對上眼了吧?」
噗——
一听到這句話,巫爾靖剛入口的熱茶,險些全噴在辜凡臉上。「拜托你在說什麼鬼話,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好嗎?」
當天他可是被她,狠狠踩上永生難忘的一腳。
「算了,那些都不是重點,我要你幫我查的資料呢?」為避免辜凡繼續死纏爛打,他索性換了個話題。
這個要求可是他上回幫辜凡相親所換來的,一人一次,這才公平。
「根據我問了幾名朋友得來的消息,唐國強之前,確實是在某間小型的建築公司上班,不過四個月前,因為挪用公款而遭解職了。」
「挪用公款?」果然如他所想,那只黃鼠狼根本不是什麼好貨。
「至于你說的那間富泰建築公司,是剛成立不到半年的新公司,唐國強目前的確在那里上班,但是我還查到一件有趣的事,富泰公司據說是黑道籌組的公司,至于那些黑道分子想做什麼,這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看來事情有些不尋常。」
巫爾靖長指搔著下巴,思忖著。他總覺得唐國強那個家伙,沒有他所想象的簡單,若他接近陶昀笙,是懷著某種目的,那可真的危險了……
不行!他得要提醒她才行,只是她會相信他說的嗎?
「什麼不尋常?你怎麼突然對這個人起了興趣?」
巫爾靖眯起黑眸,瞪著影響他思考的辜凡。「關你屁事,如果沒事,你可以先滾了,不送。」
每當巫爾靖出現不耐煩的表情時,就知道他遇上無法處理的難題,他這個死德性,他已經看過太多次了。辜凡聳聳肩,自認倒霉,並沒將好友的惡言放在心上。
「這次可是你趕我走的,到時候又要我幫你查東羞西的,我先聲明,老子不干了。」
辜凡作勢發了火,撂完狠話,發現巫爾靖卻依然不動如山,只見他不停在便條紙上抄抄寫寫,連看他一眼,恐怕都嫌浪費時間。
唉!嘆了一口氣,這次他真的認輸了。
叩叩——
敲敲他桌面,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巫爾靖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辜凡才開口。
「我不知道這條消息,對你重不重要,據我所知,唐國強對外欠了一筆八百多萬元的債務,大概就是這樣,如果還要我幫什麼忙,再打電話來吧,我先走了。」
揮揮手,辜凡瀟灑地轉身離開,面巫爾靖則是努力思索,他剛剛留下的線索。
唐國強欠了八百多萬的債務?又在四個月前遭人解職,沒有收入的他,該怎麼還清那筆債務?
不行!這情況太不尋常了,他得要警告她才行。
——++——
中午吃飯時間,景鈦公司的員工照例會到外頭吃午飯,惟獨有一個人例外。
巫爾靖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行蹤,就怕有人發現他正往企劃部的辦公室去,萬一讓別人發現他主動去找陶昀笙,那他的威名也毀了。
一來到企劃部辦公室,出乎他意料之外,陶昀笙竟然不在座位上?
依他過去對她的了解,除非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她才會開始處理自己的私事,包括吃飯,就因為她這種干勁,害得他也非得加把勁才行。
但今天整個部門都空蕩蕩的,其他人不在,他可以理解,都去吃午餐了,可她不在,他就真的相當意外了。
偷溜進企劃部經理辦公室,發現陶昀笙的電腦還開著,游標停在企劃案的主題上,顯然她工作至一半,人卻不見蹤影?
會不會在廁所?
巫爾靖半信半疑來到女廁外頭,黑眸不時往廁所里望。
關于唐國強的事,他不確定她是否知悉,但他還是必須提醒她,至于她接不接受他的好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了好一會兒,發現廁所里似乎沒有動靜,正當巫爾靖打算離開之際,女廁內突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走出廁所的陶昀笙,乍見到巫爾靖就杵在女廁外,嚇了一大跳。「巫爾靖?你在這里干麼?男廁在另外一邊,你搞錯方向了。」
「跟我來!我有事跟你說。」巫爾靖二話不說,直接將陶購笙拉至廁所旁的安全門外。
「喂!我還沒洗手……喂……你在干麼!」
他的力道太大了,她根本無法反抗。
巫爾靖將陶昀笙固定在他的胸前和牆壁之間,擔心有人會撞見,還不時左顧右盼,也擔心隔牆有耳,只好俯低身軀,在她耳邊耳語。
「陶經理……」
「巫爾靖!你究竟在干麼?」陶昀笙失聲尖叫。
因他這突如其來的暖昧舉動,她嚇失了神,小臉漲的通紅。
「陶經理!你先听我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問就問,干麼貼的這麼近?你再過來,我就扁你。」
她大聲吼著,小手想要推拒那過于貼近的胸膛,但剛如廁完,尚未清洗雙手,不得已只好將手壓在身後,就怕她會一個不小心,用那雙「髒」手賞他一個巴掌。
他大手一抓,將她的手固定在牆上。「小聲點,你是不是非得把所有人,都引過來看戲才甘願。」他跟著提高音量吼回去。
「你到底想干什麼?被別人看見我們這個樣子,我們兩個都毀了,你知不知道啊?」
「所以才要你小聲點,閉嘴,別吵,听我說話。」
眼見她無法掙月兌他的鉗制,她只好恨恨地任他擺布。「有屁快放,他們快回來了。」
「咳咳——」巫爾靖干咳幾聲,擺出嚴肅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四個月前,唐國強已經被解職了?」
「啊!他被解職了?他怎麼沒有告訴我?」陶昀笙相當驚訝。
「這都不算什麼,唐國強是因挪用公款被解職的,他還在外頭欠下八百多萬元的債務,目前他雖然在富泰公司上班,但那間是黑道角頭籌組的公司,他能在那里上班,情況恐怕不單純。」他一口氣將他所知道的全數告訴她。
「這……怎麼可能?」霎時,听到這令她難以消化的消息,她只能驚愕地張大嘴,努力思索。
未了,她驟然回神,看看臉孔在她面前放大的巫爾靖,再想想唐國強,她直覺反應,月兌口而出。
「你騙人!阿強縱使再怎麼差勁,也不會去做這種事。」她大吼。
「我騙你干麼?我又沒有任何好處,我不說,你還真把那個唐國強當寶啊?依我看,他根本什麼都不是,連團屁都算不上。」他睨了她一眼。
一听到巫爾靖那自以為是的高傲口氣,陶昀笙的火氣,瞬間涌了上來。
「不可能!你不用耍這種賤招,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你中傷阿強,好借機批評我陶昀笙,連挑個男人都不會,阿強就算再爛、再不好,他也比你這個巫經理強多了,至少他懂得討好我,在我難過的時候,他會哄我,你有外表、有地位,在我眼中,不過是只搞沙豬主義的自大種豬,根本不懂女人。」
陶購笙拉拉雜雜胡扯了一堆,她腦子根本一片空白,完全無法運作,只是本能地攻擊,意圖傷害她的人。
她知道從她和巫爾靖不合以來,他總是在等待她出糗,好取笑她為樂,自從前幾天意外地,讓他發現庸國強的存在,她明顯感覺到,他眸中對他的輕鄙。
她承認唐國強很平凡,至少他對她是真心的,但她無法忍受巫爾靖,這種自以為高尚,而任意批評不如他的人。
過去他就曾經如此批評她,老說她一個女人家,干麼非要跟男人一爭高下,還說識相的就該滾回女人該待的廚房,可她偏偏不,她非要向他證明女人的能力,有時男人也比不上,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如今她好不容易掙到了企劃部經理的位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這不知好歹的……」
忍住氣,強壓住想掐死她的沖動,巫爾靖青筋暴突,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心,竟被當成驢肝肺。
「天啊——」
一聲尖叫聲響徹雲霄,兩三名員工因為超過用餐時間,而改走安全梯,想就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辦公室,卻意外看見眼前這幕曠世奇景。
「陶經理……巫經理……」天啊,巫經理的身體壓住陶經理了,他們……他們……
員工們屏住氣,大氣都不敢喘,只是瞪著眼珠子,看著陶巫兩人過于親密、曖昧的舉動。
巫爾靖撇過頭,瞪了員工幾眼。「你們是哪個部門的?」
「我、我們什麼都沒看見,我、我們是三十一樓的員工……」
話還沒說完,三人飛快地逃離第二十層的安全梯,持續往樓上飛奔麗去。
三十一樓?景釷只有三十層,哪來三十一?
啐……被耍了!
巫爾靖憤恨地收回視線,轉至眼前這不知好歹的該死女人身上。等他先解決陶昀笙,再去料理那三個人。
「你……」他的眼神又陰沉了幾分。
「放手!」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硬是扳開他的手。
好不容易抽出被他鉗制的手掌,「啪」一聲,她直接賞了他一巴掌,還啐了他一口。「巫爾靖,我警告你,別再管我的事,如果你真那麼看我不順眼,大不了把我的把柄都公諸于世好了,你就馬上能如願擠下我,榮登總經理之位,哼。」
里啪啦罵了一大串,外加兩枚凶狠至極的泛紅眸光,陶昀笙夾著熊捕怒火,飛快離開令她備受屈辱的地方。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見了,巫爾靖才回神,臉頰感覺到有些熱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是來真的,真的氣到賞他一巴掌,他不過是想好心提醒她……
等等——
他什麼時候這麼閑了?吃飽沒事干,還管她的閑事?他都快忙暈了,他還幫她調查這,探查那的,他是「英英美代子」嗎?
他承認之前的和善都是裝的,他只是好奇她對如此友善的他,會有何反應,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反而不習慣,還時時擔心他會有陰謀,她的驚慌反應,差點笑掉他的大牙,那確實是出于他的惡作劇。
但今日他真的很認真在思考這件事,思索負債累累的唐國強,究竟想搞什麼花樣,而今日一問,她顯然也不知情,那他隱瞞她的動機,就更加令人好奇了,他只是在擔心,唐國強對她是不是懷著某種陰謀,尤其像她這種IQ滿分,EQ零蛋的女人,只要掌握她的情緒,也就能很容易掌握她的思緒……
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她嗎?
不可能!他只是有種很不安的預感,唐國強不做點壞事,似乎有些虧欠他長得像黃鼠狼的特質。
但要他為那只母夜又擔心,還不如讓他撞牆自盡算了,可他現在明明……
等一下——
巫爾靖悻然停下腳步,模了模紅腫的臉頰。
她剛剛好像還嚷著她沒洗手,她似乎是用那只手賞了他一個巴掌……
他眯起黑眸,思索著現在是該去掐死那個髒女人,還是先去洗臉消毒一下?
萬一他的臉爛了,他開發部可沒戲唱了!
——++——
改天,她一定要提案,報請工程部門將這些安全梯全拆了,省得讓巫爾靖有羞辱她的機會,他還不是怕別人撞見,他正在欺負一名弱女子,才會把她拉到那里。
該死的混蛋!
下次再讓她遇見他,她非揍得他滿地找牙,還有那三名員工,明天,公司一定又會開始傳播最新一期的八卦,遇上他,絕對不會有好事。
陶昀笙懊惱地拍拍額,翻了翻白眼,故作鎮定地回到企劃部辦公室,心虛地掃了整個辦公室一眼,所有員工果然都很認真工作。
他們應該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吧!
低頭整了整裙裝,撥了撥頭發,陶昀笙優雅地走進經理辦公室,盯著一個小時前,寫到一半的企劃案,腦袋卻是鬧烘烘的,完全無法靜下心來思索企劃內容。
唐田強是因挪用公款被解職的,而他還在外頭欠下八百多元的債務,目前他雖然在富泰公司上班,但那間是黑道角頭籌組的公司,他能在那里上班,情況恐怕不單純。
不由自主地,腦海飄過巫爾靖方才跟她說的這段話。
不可能,阿強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跟巫爾靖有仇,怎麼可能听他幾句煽動之詞,就會相信他,而懷疑自己的男友?
雖然他倒也沒害過她什麼,但她就是無法對他放下心防,直覺地認為,他根本看不起她,只因為她是景鈦成立以來,第—位當上經理的女性,男人嘛,都會嫉妒比他們能力好的女人,因為那會傷害他們的自尊心,不是嗎?
陶昀笙甩甩頭,閉上眼,想將巫爾靖那張討人厭的臉給擠出記憶,睜開眸,赫然瞥見擱在鍵盤旁的手機。
阿強真的因為挪用公款,而遭人解職了嗎?
來不及思索清楚,她撥了電話,手機接通了。
「喂……」接電話的是一名女子,陶昀笙一愣,跟上回她听到的聲音一樣。
「喂!找誰?」對方再次加大音量。
忽然,她才剛要開口,就听見手機的另一端傳來爆吼聲。
「阿麗!把電話拿給我,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接我的電話,你是听不懂啊。」
「好啦!電話給你就是了,你干麼對人家這麼凶……」
那聲音她熟的不能再熟了,是他,唐國強,而那名女子,原來叫阿麗。
唐國強一把搶過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號碼,大為緊張。「喂!哪位?是笙笙嗎?」
「笙笙是你嗎?你別誤會,阿麗她是我辦公室的秘書小姐,她……」
沒有等唐國強解釋完,陶昀笙迅速切了電話,放下手機,仰頭嘆了一口氣。
她捏了捏漲痛的額際,露出苦笑。
呵……辦公室的秘書小姐?鬼才相信。
她明明就听見電話里傳來電視的聲音,還有去年她送給唐國強的生日禮物,一只用力捏就會說「Goodmorning」的玩偶,在電話中,她就听見很多次,顯然那位阿麗小姐,很喜歡那只玩偶。
那只玩偶明明就在他家,又怎麼可能會在辦公室呢?
而他的秘書小姐,不在辦公室工作,卻在他的住處,他們兩人又能干什麼呢?
陶昀笙閉起雙眼,不想再去思索這個問題。
其實這段感情很早就出現問題了,只是她好強地以為可以掌控一切,而不想去面對現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