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這幢小公寓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屋子還是亂七八糟的。擱在箱子里沒整理的衣物,位置沒擺正的家具,只掛了一半的窗簾,廚房里髒兮兮的碗筷……一切,彷佛給人一種兵荒馬亂的感覺。
當初搬來的時候,她為了證明自己的獨立精神,堅持不肯讓家里幫忙,只叫蘇寧開了一輛車子,把她的東西橫七豎八的載過來,然後找個角落胡亂一堆。沒有佣人,她只覺得麻煩、懶得動,就那樣不象話地放著,想著明天再收拾。
而明天之後,仍是明天,日復一日,她如同住在豬窩里。
心煩的事還不只這一樁!
因為公寓離家太遠,她不許家人來探望,自己也很有骨氣地忍著不回去,所以吃飯成了一個大問題。
大小姐是不會下廚的,叫餐廳送外賣下失為一個填飽肚子的好辦法,可是平時都是家里安排她的飲食,她本人對吃的幾乎一無所知,所以根本說不出餐點的名稱,就算說得出來,一般餐廳也不一定做得出來。
于是,日復一日,同樣的兩三道餐點,她只好吃了又吃,覺得膩,又不知該換什麼口味。
除此以外,她還覺得自己老是失眠!
從小住在寧靜的豪門大宅中,她從沒覺得世上有這麼多難听的聲響,偶爾窗外的鳥鳴會讓她感到心曠神怡。
而這幢小公寓,真是充滿了千奇百怪的聲音,尤其晚上听得更清楚。
樓上晚歸的男人沉重的腳步聲、大街上車水馬龍的喧囂、不知誰家傳來的搖滾樂,還有不知哪對不合夫妻的爭吵聲……都逐一傳入她的耳膜,弄得她沒有一晚睡得安穩,早晨起來,眼楮周圍一圈黑。
這似乎是一座不知疲倦的城市,所以她只好學會適應不得安寧的黑夜。
睡不著的時候,她就看DVD催眠。
「那些單獨住的人,他們看恐怖片的時候怎麼辦呢?」那一年看「七夜怪談」,當女鬼貞子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時候,她縮在關慕的懷里,瑟瑟地問。
「獨立生活的人,害怕的是更大的事情,而不會是一部電影。」關慕哈哈大笑,叫她「無知的小傻瓜」。
當時,她不明白所謂更大的事情指的是什麼,現在明白了。
沒有飯吃,覺睡不安穩,的確比貞子更恐怖。所以,如果現在貞子真的從她的電視機里爬出來,她一定不會驚聲尖叫。
叮咚!叮咚!
誰這麼晚了還來按她的門鈴?
施雪融從床上驚坐起,沖到廚房把菜刀拿在手里,拉開一條門縫一望,居然看到一張久違的面孔。
「快開門!阿姨叫我拿她炖的湯來給-!」關慕不耐煩地說。
他口中的阿姨,就是施雪融的母親。
「我不餓,請回吧!」氣還沒消的她不知好歹地回答。
「不想喝就倒掉,不過-得讓我進去。」
「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不方便!」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忘了那日他傷人的話語。
「我想借-家廁所用一下!」他嘆了一口氣,「-要憋死我嗎?」
「活該!」她暗笑了一下,這才打開大門。
誰知,他進屋後,並不急著「方便」,反而四周轉了一圈,眼楮到處打量。
「喂,大小姐,-真的住在這里?」他斜睨她。
「有什麼問題嗎?這房子座南朝北,冬暖夏涼,處于市中心繁華地段,地方寬敞……」她假裝怡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我為什麼不可以住這里?」
「因為我以為自己進了豬窩!」關慕怒吼。
「豬窩哪有這麼干淨?」她故作詫異地睜大眼楮,雖然,心里也很認同他的說法。
「我覺得這里比豬窩還亂!」他氣得想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揪回家去,「要是阿姨看見這里的樣子,非宰了我不可!」
「我的生活跟你有什麼關系?」她頂回去,「再說了,我愛怎麼樣布置房子是我的事,你認為亂七八糟,我卻覺得十分舒服,而且,現在流行『簡約』風格,我這叫走在時代的尖端!你懂嗎?」
「好吧……」他被頂得半晌無語,只好改變話題,「現在-去沏一杯茶給我!」
他想看看她是否真的能獨力生活,如果會沏茶,證明這個生活白痴還有救!
「咦,你不是想去廁所嗎?還要喝茶?」她雙手環胸,沒有行動。
「-管我!」他又是一聲怒吼,「快去沏茶!」
「茶沒有,」她走進廚房,順手拿起一個似乎不太干淨的杯子,扭開水龍頭,盛了滿滿的水遞到他面前,「如果口渴,請喝這個。」
「什麼?」關慕難以置信,「-大哥千里迢迢地來看-,-居然請他喝生水?」
「有什麼問題?」施雪融面下改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平時也喝這個,為什麼你就不能喝?」
「再說一遍!」這回他跳了起來,「-是說……-從來不把水燒開?」
「什麼叫『燒開』?」她好奇地眨著眼。
「小姐-從來沒听說過這個詞?」他憋住怒火,「那麼-見過水冒著泡沸騰的樣子嗎?」
「沒見過!」她爽快地答。
「那-知道水要燒開了才能喝嗎?」
「呃?」這回施雪融確確實實愣住了,「不知道,家里的水是燒開了再拿出來給我們喝的嗎?」
「廢話!」關慕兩眼翻白,「要不然-以為呢?」
「我以為如果想喝涼的,就直接喝從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想喝熱的,就用爐子熱一下。」她咬著指頭,彷佛考試不及格的學生,「那街上賣的那種一桶一桶的水,也是燒開過的?」
「那是純淨水,這是自來水!」天啊!他好想知道自己的耳朵是否有問題,否則為什麼會听到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難道這兩個星期以來-一直都在喝自來水?」
「對呀!」她大力點頭,「可是我也沒有死掉呀,除了有時候肚子不太舒服。」
「-……」指著她的鼻子,他無語問蒼天。怎麼會有這樣的傻瓜?
他決定,在被氣出心髒病之前,一定要詳細了解她這段時間的生活,否則這幢公寓里會平白無故增添一具女尸,嚇壞鄰居,嚇昏他的後母。
「那-這段時間還有沒有發生什麼『不舒服』的事?」他換成小心翼翼的口吻,旁敲側擊。
「沒有!」她坦然搖頭,「我生活得很好,不過最近都沒有什麼興致去逛街買東西了。」
「錢不夠用?」關慕打算掏出錢包,救濟一下這個「災民」。
「我的帳戶面還有好多錢呢,你不用擔心。」她立刻制止他的義舉,「而且我正在學習做一個窮人,節儉是應該的。」
「為什麼要學習做窮人?」世人不都在努力做富人嗎?
「因為窮人比較『獨立』呀!」她天真地笑。
「所以為了節儉,-就沒有興致逛街了?」
「不是,是因為有一件事令我很傷心!」她朝堆滿雜物的牆角一指,「看,我最喜歡這個牌子的鞋子了,可是最近我忽然發現,它的品質沒有以前好。」
「比較容易穿壞嗎?」他瞧了瞧那些滿是灰塵、髒污的鞋子。
「不,」她垂頭喪氣,「是比較容易髒。」
「什麼意思?」為什麼現在她說的話,他都不太听得懂呢?
「我以前常常穿它們上街,從來不沾半點灰塵,可是現在才穿幾次,就髒得沒法見人了!」她的語氣里充滿沮喪,「唉,看到昂貴的名牌鞋品質變得這樣差,真替它痛心!」
「自從搬家以後,-有沒有擦過它們?」關慕提出疑問,「也許擦一擦就亮了。」
「擦?」她大吃一驚,「這個牌子的鞋也要擦?」
「哪個牌子的鞋不用擦!」又是一個白痴問題!
「可是我從沒見有人擦過它們呀。」她呢喃著。
「家里的佣人天天幫-擦鞋,-不知道?」關慕簡直欲哭無淚,「大小姐,原來-以為這牌子的鞋不用擦就可以保持光亮如新?」
「這麼說我錯怪那個品牌了?」她驚愕地捂起嘴巴。
「還好-沒有寫信去投訴,否則會被笑死。」他不由得冷汗涔涔。
「唉,一場誤會嘛!」她揮揮手,一笑置之,「現在我知道了!對了,去拿個筆記本把你說的怪事記下來,比如水不燒開不能喝,鞋子不擦不會自己變干淨……」
怪事?到底誰比較怪呀?
關慕突地躍起,抓住她的胳膊,「走,-跟我回家去!」他嚴厲地命令。
「啊?」施雪融張大嘴巴,「為什麼?」
「我怕-再住下去,會死因不明!」
「就算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她仰起頭。
「總之我不會留-一個人在這里!」關慕不由得大怒。
那天丟了頭條新聞,正在氣頭上,他的確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偏偏這個小呆子小題大做,驚天動地的鬧起獨立運動,害他這個始作俑者被家里上上下下罵了個狗血淋頭。
本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出來個兩天就會乖乖回家,所以一開始他沒有阻止,畢竟,他不相信溫室中嬌滴滴的花朵能承受炎烈的日曬、狂暴的風吹拂,只當她是出門散散心。
但他錯了,她不僅真的搬出去,還整整半個月,沒給家里打過一通哭訴的電話。
今天,他找了個借口來看她,卻發現如此慘不忍睹的生活,而她,似乎還在這樣悲慘的境地里強顏歡笑。
他看不下去了,如果不帶她離開,他會每晚都惡夢連連。
「不會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她露出曖昧的笑容,「好呀,那不如你也留下,我們『同居』吧!」
「呃?」他一愣。
「有你在,就算我死在這間屋子里,也不會死因不明的。」
同居?這倒是個很好的提議,不過,感覺有點怪怪的。到底哪里怪,他暫時還想不明白。
「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搬回家的!」施雪融宣誓般地道︰「你自己決定吧!」
終于找到工作了。
當然,並不是她自己找到的。現在的大公司一般都要求應征者有相關的工作經驗,而她,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待在家里當米蟲,哪個老板會這麼傻看上她?
是關先生用一份合約當禮物,求朋友幫忙,才讓她當上一個小助理。
不過,施雪融並不知道這一點。她信誓旦旦要獨立,家人只好不打擊她獨立的信心,所以,這一切都在暗地里悄悄安排……最後,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一通錄取電話忽然打到她的住處,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然而上班並不像她想象中那樣容易,第一天便累得她人仰馬翻。
小助理不需要做什麼高難度的工作,只要打打字、倒倒茶、送送文件、影印一下資料,另外,幫辦公室里的秘書姊姊們買些零食。
雖然這些都是小事,卻搞得她不勝其煩,有時候剛剛坐下,連一口水也來不及喝,馬上便有人喚她。幸好施雪融從小喜歡逛街,練就了好腳力,否則,她會更加筋疲力盡。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關慕,想起自己從前對他呼來喝去的種種惡行。
難怪他那麼討厭她,如果十年如一日被如此使喚,再溫柔的人也會發火,現在,施雪融總算深深懂得個中滋味。
而想起關慕,她的嘴角就忍不住高高揚起。
那天他到小公寓探望她之後,居然听從她「同居」的建議,搬到了她的隔壁,而且還十分主動地接她上下班,恢復了和藹可親的兄長面目。
她的生活也連帶有了極大的改善,屋子不再亂得像豬窩,每天也不用再為吃什麼發愁,甚至,當早晨鬧鐘喚不醒她的時候,他會闖進她的臥室把貪睡的她抓起來,以防她上班遲到。
她決定,等領了生平第一次薪水,就買一份貴貴的禮物送給他,以示感謝。嘿嘿,這份生平第一次「真正」由她送出的禮物,會換來他怎樣的表情?她好想現在就看看……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她接起,那一端立刻傳來總經理秘書不悅的聲音,「施雪融,-怎麼這麼慢?」
「沈姊……」她馬上從沉思中驚醒,「對不起,人好多,我排隊排了好久。」
「快一點啦!哪有人買杯女乃茶這麼慢的!」
她還想解釋,責怪的聲音卻不耐煩地斷了。
沒錯,此刻的她正在做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來到樓下,幫公司的同事買飲料!並非她動作慢,而是這間店生意太好,客人多得不得了,害得她天天都被等得口干舌燥的同事罵。
好不容易把女乃茶、咖啡、柳橙汁、西米露統統裝在一個大袋子里,沖到電梯口時,卻險些撞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
「唉呀!」女子如躲避瘟疫一般閃躲她手中的飲料,「-當心一點嘛,差點就濺到我身上了!」
「對不起。」施雪融連忙道歉,因為不想惹事,其實她手中的飲料都封得好好的,根本不會濺出半滴。
她不經意地抬眸,發現這女子身邊站著一個帥氣無比的男人。
說不清楚他哪里帥,也不過穿著一身深色的西裝,卻像黑夜掩蓋不了星星的光芒,那男人周身散發一股惑人的魅力。
天天在這座大廈里上上下下,為什麼從沒見過他?呵呵,或許他是公司的客戶吧。
施雪融承認自己喜歡看帥哥,雖然一顆芳心已經寄托在關慕身上,但見了電影中英俊的明星,她還是會紅著臉尖叫的。
而眼前的帥哥,不看白不看,索性多看幾眼,就當欣賞一幅名畫。只可惜,他身邊的女人有點凶巴巴的,好殺風景。
「喂,普通員工應該搭那部電梯才對!」她對著施雪融指了指。
「可是這部電梯空著呀!」施雪融當然知道這是經理專用的電梯,可是眼不要趕時間,顧不了那麼多。
「空著?」女子大呼小叫,「-沒長眼楮呀!我們不是人嗎?」
「可-是公司的經理級人物嗎?」她忍不住頂撞一句,「否則跟我一樣,也沒有資格搭這部電梯。」
「我……我是貴賓!」女子先是愣了愣,繼而大嚷,並拉拉那個俊男的袖子,「喂,這個丫頭這樣無禮,你也不管一下嗎?」
「她想搭就讓她搭好了,反正這部電梯的確很空。」男子倒沒有與她同一個鼻孔出氣,反而在按下電梯按鍵前問施雪融,「小姐,-到幾樓?」
他的聲音淡淡的,有一股冷意,卻出奇的好听。
霸道的女子這下無話可說了,只好乖乖地站在一旁,但過了一會兒又不甘寂寞似的,仰頭對那個男子發出討好的笑,「賢藏,我們今晚到哪里吃飯?」
賢藏?好熟悉的名字!然而施雪融一時想不起在哪里听過。
「我說過要請-吃飯嗎?」名喚賢藏的男子面無表情地回答。
「唉,賢藏,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胃口不佳,不過死者已矣,我們活著的人還是應該好好活下去才對,怎麼能飯也不吃呢?」女子的語氣中有著無限哀憐。
死者已矣?誰死了?從小就愛看驚悚小說的施雪融不禁豎起耳朵。
「我不是不吃飯,只不過不想跟-一起吃飯而已。」他毫不給對方面子。
「你……」女子仍不肯放棄的死纏爛打,「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可是她剛剛去世,你又不方便對我表示好感,免得被人罵是薄情郎。唉,賢藏,我可以等你的。」
呵呵,好深情的表白,不過听在施雪融耳朵里卻變得十分好笑。
她承認自己有偏見,一看到行為夸張的女人自作多情,就彷佛看到了喜劇,讓她忍俊不住直想笑。
「我對-有好感?」西門賢藏臉上泛起一絲嘲諷,「何以見得呢?」
「因為我約你見面,你從沒有拒絕呀!」
「約我見面的人多了,為了生意上的往來,我大多時候是不會拒絕的。」
「可我又不是你的客戶。」
「-父親是呀!」
「賢藏,你不要故意對人家冷淡嘛!我知道你的未婚妻死了,你就把自己當成災星,認為拒絕我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怕,真的不怕。」
「小姐,我沒有那麼善良,拒絕-是因為我對-沒興趣!」
施雪融總算听出了些端倪,似乎是這個叫做賢藏的男子死了未婚妻,于是眼前這個女人想在人家悲痛之余趁虛而入。
她最看不起那種伴侶一離去就立刻愛上別的女人的男人。從前,她有一個男同學,因為失戀而悲傷過度住進醫院,她很為他的痴情而感動,不料,他卻忽然寫了一封情書給她,說愛慕她已久!
情書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寫的,她看了之後非但不興奮,反而把他痛罵了一頓,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他真的愛慕她已久,是對從前愛情的背叛;如果他只是為了找個人來彌補他心靈上的創傷,則污辱了她。無論哪一種,她都不原諒!
相比之下,眼前這個賢藏讓她贊賞。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死皮賴臉的女子險些淚漣漣。
「信不信由-!」西門賢藏斬釘截鐵地回答,「總之,-拿了該拿的東西就走吧,我今天真的不能陪-吃飯,不過可以讓司機送-回家。」
「我不走,我不走!」女子捶胸頓足,害得電梯有點搖晃起來。
「小姐,我勸-安靜一點吧。」施雪融知道自己多管閑事,但還是忍不住開口。
「-說什麼?」刁蠻女子睜大眼楮瞪她。
「如果我手里的湯湯水水濺到-身上,可就不好了。」以施雪融多年的經驗,看得出對方這一身穿著相當昂貴,她會為了無望的愛情不惜損壞自己心愛的衣服嗎?
「呃……」對方果然安靜了下來。
「唉呀,好象已經有一滴女乃茶濺到-裙子的後-了。」施雪融繼續嚇唬她。
「哪里?哪里?」女子大驚失色。
「這里沒有鏡子,-看不到的。」施雪融暗笑。
「快,快讓電梯停下來!」
「小姐,其實-也不必太擔心,這滴污漬不是很明顯。」
「不!我要馬上去洗手間。」女人為了心愛的衣服,往往能暫時忘掉心愛的男人。
「小姐,我在這一層下,電梯旁邊就有洗手間,-要跟我一起出去嗎?」施雪融「好心」地問。
「好好好!」那女子沒有再罵她,反而連連點頭,旋即朝她的心上人揮揮手,「賢藏,我不跟你上辦公室了,衣服弄髒了,我想盡快回家。」
「我讓司機送-……」
「不,不用了,我坐出租車!」那女子拉著施雪融的手,語氣急促,「快,電梯停了,麻煩-跟我去洗手間把裙子擦一下!」
「好吧。」施雪融勉為其難地答應。
這樣會耽誤她送飲料的時間,等會兒又要被秘書姊姊們罵了。但她不介意,只當做一件善事,幫助一個男子擺月兌纏人的女子。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她從小就向往的事,只可惜嬌滴滴的她一向沒什麼表現的機會。
雖然沒有得到答謝,但她的心情頓時愉快起來,彷佛陽光灑滿周身。
不過,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走出電梯的一瞬間隨之而來,好象有誰在注視著她。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無意中看到闔上的電梯門里有一雙閃亮的眼楮。
是那個俊美絕倫的男子,正以火一般的目光燃燒她的背脊,引得她渾身上下極不自在。
這種怪異的感覺一直追著她,直到她送完手中所有的飲料,到達大廈的最頂層,把最後一杯女乃茶放在總經理秘書的桌上時,也似乎有同樣一雙眼楮,透過百葉窗,從內室投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