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幫助他擺月兌夢魘,他是否也該為她做些什麼?
如今,保護她的安全景重要,而找出那個危害她的人是全局的關鍵。
就算沒有凶殺,他也想見一見嚴明輝,見見那個讓她愛得神魂顛倒的男子,究竟如何魅力四射。
"佟哥,我們並沒有查到嚴明輝的出入境紀錄。"不出一天,他的手下便來報告。
大哥的保全公司向來與警方關系良好,稍稍一通電話問候,那個友情深厚的警官就會大開方便之門,因此,他們的資訊網鋪天蓋地不絕。
沒有出入境紀錄,即表示嚴明輝仍在國內?
派人再進一步探查,卻不再有進一步的消息。
連公司的資訊網都無法找到他,可見嚴明輝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很懂得該怎樣藏匿在都市的深處。
端木佟僵坐在電腦前,凝眉深思,夏夜的風吹落一片紫色的花瓣落於他的桌前。
那是鳶尾的花瓣,每次收到這種花,關風穎都格外珍惜,即使花已枯萎,仍然插在瓶中。
對啊!他怎麼沒有想到,這花就是線索!
找到送花的花店,也就能找到送花的人。
雖然,花不一定是嚴明輝送的,但也不一定不是他送的。
突然的發現讓端木佟臉上掠過一陣驚喜,幾乎是跳起來,沖向那殘紅零落的窗邊。花的包裝紙仍在,因為關風穎總舍不得撕掉,仿佛要把它的原貌保存完整,他往蝴蝶結的緞帶邊緣仔細一看,那里清晰著一行小字︰木子花屋。
上天沒有弄斷這條線索,總算讓他找到一絲頭緒……
"先生,鳶尾花很受歡迎,我們每天成打成打地賣,哪里記得住每一位顧客?"
翌日,千辛萬苦尋到那家花屋,店員小姐听明來意,狐疑地看著他。
不是員警,卻要查案,難免阻力重重。
他現在算什麼?私家偵探,還是保鏢?只有靠一張俊美的笑臉,打動店員小姐冰冷的芳心。
"拜托你再想想,就是上個星期三,有些什麼人購買了這種花?"
上星期三,關風穎在片場月復痛的那天,他記得曾有人送來紫鳶尾。
退而求其次,只問這一天吧,再遠的日子,店員小姐恐怕更加想不起來。
"上個星期三我不當班,所以不清楚,"店員小姐極不耐煩的口氣一語擊碎他的幻想,"先生,這樣問是沒有用的,你能保證你要找的人親自來店里買花?如果他打電話訂購,或者派人來呢?"
嘿,聰明的店員小姐比他更像職業偵探,一張嘴便道破玄機。
他會不知道嗎?只不過,懷有一丁點渺茫的希望他也要追查下去,當腦子里想到臉色蒼白的她倒入自己懷中的情景,便迫使他問到底。
"這種包裝紙呢?"他指了指店內一角,"你們這兒有這麼多種包裝紙,可是這一種透明的,有哪些客人喜歡用?"
他記得,每次關風穎收到鳶尾時,花上的包裝紙都是相同的,連蝴蝶結也相似。
"先生,這種包裝紙是我們這里最常用的,"店員小姐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如果客人沒有特別的要求,一般我們都用它。"
店員小姐拿起水壺往鮮花上猛灑水珠,頗有趕他走的意思。
端木佟不得不識趣地將步子往外,忽然,他心有不甘地掏出藏在口袋中的照片。
照片中,有他要找的人,他一直不願意拿出來,只因為,那是嚴明輝與關風穎的合影。
他不想拿著它在人前亂晃,阿穎是明星,若被認出,會引起風波。
但這照片又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利用的牌,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冒險一搏。
"小姐,你見過這個人嗎?"他指著照片上的嚴明輝問。
看著照片上的嚴明輝,他不得不承認嚴明輝的確英俊,見過他的女孩,應該會對他印象深刻。
望著他那明亮的面龐,端木佟心中有淡淡的酸澀,他跟阿穎,的確是相配的一對。
"原來你找的就是這個人!"店員小姐手中的水壺歪了歪,大叫出聲。
"你真的見過他?"像是跋山涉水,終於看到曙光,端木佟長呼一口氣。
"關小姐這麼有名,我相信很多人都見過她。"
"關小姐?"端木佟哭笑不得,"我說的是她身邊的這個男子。"
"這個啊……沒見過,"又是一語將他打下地獄,"不過,你不是要找鳶尾花的人嗎?關小姐可是我們這里的常客哦!"
"常客?"在他印象中,阿穎從來沒有自己買過花呀!
"她年初都會付款預訂,叫我們每星期送一束送到她的片場,喏,上個星期三,我們也有送過去呀!"
"那麼五月十八日呢?"記憶若沒有出錯,那天他打碎了她的花束,她當時說,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她覺得花是嚴明輝送來慶祝她的生日。
明知是自己訂購的,堅持認為是心上人送的,這自編自演的一幕戲,讓端木佟不由得渾身微顫。
"看你問了半天這麼辛苦,我就幫你查一查吧!"店員小姐好似被感動,翻開記事本,"嗯……五月十八……哈,有了!對對對,這一天,我們是送過一束紫色的鳶尾花到關小姐的片場!"
原來真是如此……靠著牆柱,他久久不能言語。
沒有找到嚴明輝,挖掘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讓他心酸、心疼。
"咦?關小姐!"
世事不可思議的湊巧,一回眸,竟發現關風穎站在身後,熟絡的店員小姐興高采烈地上前與她打招呼。
她來了多久?是否已知道他在打探她的隱私?
兩人遙遙對視,她那雙深邃凝望著他的眼楮告知了答案──剛才,她听到了。
"關小姐,您是否還願意預訂下半年的花?"店員小姐殷切地問。
"我就是特地來續訂的。"避開他炯炯的目光,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還是訂紫色的鳶尾花?"
"對,每星期一束,送到片場。"
這些話等於對他招供了……
刷了信用卡,默默走出木子花屋,驕陽烤得大地無比灼熱,天際飄來一片瓖著金邊的烏雲,讓光線頓時暗淡許多。
她信步向前走,不擔心曬傷肌膚的太陽,亦不擔心即將到來的暴雨,端木佟跟在身後,極有默契似的也不出聲。
"你會不會覺得我腦子有病?"走到一處陰涼的樹下,她停了下來,望著大雨將至的天空,幽幽地問。
"人在很多時候都懂得自我安慰,"他淡淡地回,"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今天……我不該多管閑事,窺探你的秘密。"
"他說過要送花給我,雖然我也不相信他會記得,但心里總懷有期望,"情緒沸騰起來,讓她有了說話的,"可又有一點點害怕……不,應該是害怕比期望更多,所以,我找到這間不起眼的小店,為自己訂購一批花束。每個星期,當紫鳶尾出現在片場時,我總希望是他送來的,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可是,每一次看到包裝紙上木子花屋那幾個字,才知道是我自欺欺人。"
陽光並不強烈,她的眼楮卻像刺痛了,微微閉上,似有淚流下。
"於是我盼著下一次,再下一次,祈求上蒼,讓他無論如何也要送一次花給我。但上帝好像把我忘記了,再多的祈禱也起不了作用,他在外流浪了整整一年,連個電話也沒有,何況是花……呵,到了最後,我再也不敢看包裝紙上的小字,只要有花來,就當是他送的……"
淚終究沒有落下,她忽然轉過身,笑了。
笑容中,有無限淒苦,他寧願她哭出來,會好受些。
"阿佟,你沒有看過一部電影,里面的女主角因為戀人死了,無法抑住對他的思念,便每天寫一封伊媚兒,投到茫茫的網上。伊媚兒是寫給她死去戀人的,就像一封寄往天國的情書,她並不指望有回信,只希望有個地方能寄托相思……我想,我跟她一樣傻。"
"可是,因為這些伊媚兒,她認識了男主角,最後得到幸福的歸宿。"這樣的行為,只讓他感動,並不覺得傻。
"對呵,她能找到幸福,可是我的白馬王子在哪里?電影都是騙人的……"
她的眼楮已經模糊一片,卻強行克制住哭泣,胸口不斷起伏,似乎想把激情壓下、藏起,但滾沸的情傷又豈能隱藏?
端木佟再也看不下去,猛地一拉,讓她跌入自己懷中。
轟轟的雷聲從遠處傳來,忽然大雨傾盆而下。
他不顧雨勢吻了她,就在這車水馬龍的街頭……
關風穎驚愕地瞪著眼楮,但他視若無睹,任激狂的舌擾亂她的意志,大掌撫著她單薄的身子,撩起一月星火,燃燒她干枯的心靈草原。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卻是第一次在現實中吻她,實實在在,讓她感受到他的愛意,他以沉默的方式告訴她,這並非演戲。
雨勢猛烈,他的愛意也猛烈,關風穎沒有反抗,像是驚得呆住了。而後,仿佛慢慢接受了已經發生的事實,臣服在他的懷抱中。
耳際一片水聲嘩嘩啦啦,直到衣衫濕透,他才把她放開。
"下雨了……"她呆呆地低下燒紅的面頰,沒話找話說。
"我沒有開車來。"唇雖分離,他的臂膀仍環著她。
"我也沒有……"她倚著他,似無路可退,又似依依不舍,"怎麼辦?叫計程車吧。"
"找個地避避雨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端木佟擔心地看著伊人。
"那麼……"她眼角瞥到一處,沉默半晌,像狠狠地下了什麼決定,臉兒更加燒紅,"去那里吧……"
順著那晶亮的指尖,他看到了她指的目的地。
剎那間,一直鎮定的他亂了手腳。
一個剛剛被男人吻過的女人提議去那種地方,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那是一間賓館。
洗了熱水澡,換上乾爽的浴袍,關風穎听著浴室里重新響起的水花聲,為自己先前的提議臉紅。
大概是被吻糊涂了,到這種地方避雨,她怎麼想得出來?
或許,可以找間小咖啡館坐坐,但濕透的衣衫仍會讓他倆染上風寒。
阿佟就是顧及她的身體,所以才答應的吧?
真的沒有曖昧的意思,只不過賓館就在旁邊,她隨手一指而已,並不想讓兩人陷入尷尬的境地。可是……在潛意識里,她可曾被那個吻引誘著,產生非分之想?
這些年來,她是寂寞的,身為公眾人物,不敢私生活放浪;出於對嚴明輝的愛,也讓她刻意保持的忠貞。
然而,看著周圍的女星們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她難免會有孤獨的感覺。
他為什麼會忽然吻她?出於憐憫嗎?
訴說悲涼往事說到動情處,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把她當作小綿羊,產生保護的吧?
那個吻,只是為了安撫她罷了。
不過,那個吻之後,她和他之間,不會再跟從前一樣了。
今天早上,她故意挑了他出門的時候,到花店續訂花束,卻仍然被他撞上了她的小秘密。
也許是天意,讓他更了解她,讓他倆的關系……更進一步。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竟沒有因為被窺探而氣憤,相反的,卻感到如釋重負。
自欺欺人的行為,雖然可以暫時麻醉她的痛苦,卻不讓她安心。
現在,她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仿佛自己光明正大了。
賓館果然是為情人設置的,心形的床,浪漫的燈光,可以隱隱看見浴室的烙花玻璃門。
他們該要兩個房間的,可是,既然進了賓館,卻提出這樣奇怪的要求,反倒讓人起疑。
上樓的時候,她盡量遮著臉,慌慌張張的恨不得馬上鑽進房里,一顆心直到現在還怦怦跳。
烙花玻璃阻擋著視線,可浴室內的他赤果果沐浴的身體仍隱約可見。
那偉岸的身軀,讓她在心跳之余,懷疑自己是否已染上風寒、發了高燒……
"怎麼不把頭發吹乾?"
端木佟終於從浴室出來了,穿著日式浴衣,一片白霧般的蒸氣隨著他走出而飄出。
"為什麼坐著發呆?在想什麼?"他溫柔地低問,拿出毛巾,替她擦拭。
他高大的身子環著她嬌小玲瓏的軀體,從鏡中一瞥,頗似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想以前的事。"她隨口騙他。
"想他?"一陣酸疼再次揪住端木佟的心。
"嗯。"說了一句謊,就得用另一句謊言來彌補。
"我真不懂……你為什麼這麼愛他?"這是他最大的疑問。
"認識他的時候,是我演藝事業最迷茫的時候,那陣子,雖然也有導演找我拍戲,不過都是一些垃圾片,他們看中我的,只把我當擺設用的花瓶,還有一些富商問我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照顧……當時我真的好想退出這個圈子,但我一個孤女,沒有家世背景,甚至沒有學費繼續念書,我能到哪里去?"
"他幫了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正經的導演,大膽采用新人,要我做他片中的女主角,我當然高興得不得了,一口答應。可是我一直都拍些垃圾片,從沒接觸過藝術,所以幾場戲之後,導演對我非常不滿意,要換掉我。"
"呵,我記得,你跟我講過。"端木佟頷首。
"明輝是那位導演最賞識的編劇,他為我求得了最後一次表現機會,並介紹我看了'新橋戀人'……像是忽然之間醍醐灌頂,我終於懂得怎麼去演了,那部片子,似乎把我從死神手中挽救回來,從此以後,我的事業越來越順利。阿佟,你也許永遠也無法明白,我對他的感激和敬仰……我很愛他。"
是愛?還是感激和敬仰?端木佟寧可她感情的重心偏向後者。
他心中難免嫉妒,在她說到"愛"的時候,而且,這個"愛"字說得那樣重。
"為什麼那時你們沒有在一起呢?我听說,你在那部片子得獎後不久,忽然宣布出國留學……"
"因為……我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從小學到中學,一直是同學。有一天,她興高采烈地送來喜帖,說她要結婚了。我真心誠意地祝福她,給她買禮物,陪她試婚紗,卻發現……新郎原來是他。"
端木佟听到這話已然吃驚不已,可以想像,當年她目睹這一事實的時候,是怎樣的震撼。
"其實還是我介紹他們認識的呢,"她澀澀地笑了,"我的好朋友跟我說,她一見到明輝就非常喜歡,她怕爭不過我,就主動跟他……發生了關系,因為懷孕,明輝不得不負起責任……她要我原諒她、同情她……可是,又有誰來體諒我的感受?又有誰知道我那時候的心里好難過,整晚睡不著……"
"噓,不要說了,我懂。"不忍看她再受往事的折磨,端木佟一把將她摟緊,點著她的唇制止她往下說。
"她就是蛋塔的母親……"她沒有停,因為停不下來,"為了這件事,我沒辦法再待在國內,於是宣布暫時息影到海外念書……誰知她竟忽然去世了,明輝寫信給我,說他又欠了筆賭債,但帶著蛋塔逃債很不方便……"
"所以你又回來了,主動照顧蛋塔,等待流浪的他?"
她點點頭,淚終於如泉涌般流下,"我為什麼要愛上他……愛他真的好辛苦、好痛苦……可不可以有一種藥,讓我把他忘記?"
他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讓人遺忘愛情的藥,但他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止愛情的痛。
這藥,應該對她有效,那就是親吻!
輕輕覆上她的唇,溫柔地吮吸,緩緩吻掉她的傷心,她像是習慣了這種安慰,不再有前兩次的怔愣,反而主動伸手攀上他的肩,身體像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柔情,微微往後一斜,整個人倒在綿軟的床上。
醉紅浮於雙頰上,散亂濕漉的長發如瀑布般鋪在她的身下,玲瓏的身段勾出優美的臥姿。
端木佟望著這一幅圖畫,忽然覺得心頭一燙,有暖流在全身上下竄動,被這道暖流驅使著,他的雙手大膽了起來,在嘴舌糾纏的同時,探入她的浴袍內。
浴袍只系著一條帶子,輕輕一解,全然散開,頓時她閃亮的肌膚全然展露在他眼前。
"穎,你好美……"情不自禁地贊嘆,端木佟再也管束不住自己,將吻移下吮住她的。
外面的暴雨仍沒有停,敲打著窗□與屋頂,一片喧囂,幽暗的房內仿佛密葉遮日的原始森林,誘發出兩人最原始的,完全不理外頭的世界。
他的唇舌激狂吮吸的同時,手重重地揉著她胸前的綿軟,逼出她的申吟。
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感情生活如一張白紙的她,不知該如何應付,只能听從身體的反應回抱他。
"穎,我可以嗎?"
接下來的動作不是親吻那麼簡單,他不敢冒冒失失地侵犯。
她沒有回答,小手輕輕撫上他寬闊的胸,撫得他渾身欲火蔓延,幾乎發出一聲低吼。
不知怎麼,端木佟心中升起憐惜,立刻舒緩她的痛苦,給她最大的歡愉……
這不是他的第一次,是他最快樂的一次,身體沖上沸點的剎那,他緊緊地擁著她,在兩人的喘息中,吻遍她每一寸肌膚。
不知道雨是否停了,兩個原本來此避雨的人,完全忘記初衷,相擁而眠。
這一覺,是他一年多以來第一次沒有惡夢糾纏的睡眠,不如,她是否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