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自己不要見到她,但轉過一道薔薇蔓延的花牆,卻發現她坐在陽光下。
瘦弱的身子癱著,已經三年了,她的行動還是要借助輪椅。當年棲雪峰一戰,讓她全身遭到重創,至今未能痊愈。也許……是她自己不想痊愈。
"恕兒──"
本想避開,誰知卻被她瞧見,向他伸出一只手。
"恕兒,你還在怪娘親嗎?"聲音顫抖,滿含酸楚和悔恨,"娘親至今舍不得離開這塵世,全是因為還沒得到你的諒解啊……"
是嗎?
這三年來,兩人未曾說過一句話,爹爹把她接到柳暗山莊內照顧,他則是能避就避。倒是阿輕熱情,每日跑到她房中,說什麼"做媳婦的應該常跟婆婆請安才對"。
今天,面對這樣一個虛弱的病人,他能夠拒絕嗎?
這一場心靈的戰爭,不該拖得這樣久。也該是時候了──
"娘。"南宮恕轉過身,低低回答了一聲。
僅僅這一聲;便換來了慕容天-綻放的笑顏。
"恕兒,快過來,到娘親這里來。"她張開雙臂,期待的看著他。
南宮恕猶豫片刻,但最終還是滿足了她的期望,回應一個溫暖的擁抱。
"乖兒子,終于肯原諒娘親了?"慕容天-嘻嘻一笑,兩手在他背上胡亂拍打了一番。
不對!這身子,這聲音……
"南、宮、雪、輕!"他滿臉惱怒,大叫出聲。
"你自己上當,關我何事?"南宮雪輕大笑著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小氣兒,發什麼脾氣嘛!當年他不也用了這招移妝易容之計,把自己騙得團團轉嗎?哈哈,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乖兒子,你要去哪里?"南宮雪輕一把抓住憤然轉身的夫君,腦袋貼住他的腰,"今晚為娘要過生日,不管,你一定要送禮!"
"送給你才叫見鬼!"南宮恕听到那聲甜甜嗲嗲的"乖兒子",提著的氣泄了下來,繃緊的臉也驟然失笑。不由得將頑皮的妻子拖入懷中,作勢打了兩下,"看你下回還敢不敢騙我!"
"這麼說……你願意原諒娘親了?"南宮雪輕瞄一眼那神色難以揣測的俊顏。
"她又肯原諒爹嗎?"他鐵著臉反問。
"當然了,"她笑著貼到他耳邊低語,"告訴你喔,今天我去給娘請安,發現爹爹也在……唔,兩人神狽、衣衫不整,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我抓個正著一樣……嘿嘿!"
南宮恕也不由得笑了,眼光閃了閃,"那我們也來做做壞事吧,不過,這里可沒人會把我們抓個正著……"
熾熱的唇覆蓋下去,忽然花牆邊傳來一聲輕快的呼喚──
"雪輕兒!"
興高采烈的聞人杰奔跑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兩歲大的胖小子。
"娘,二叔壞,不肯把'小乖'給我!"胖小子一見南宮雪輕,馬上哭喪了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撲了過來,圓嘟嘟的小手指著一只大鸚鵡。
"小乖是我找來給小鵡作伴的,不是給你玩的!"聞人杰慌忙抬高手中的鳥兒,非常恐懼的看著那個小惡魔。
從這小子懂得爬行開始,莊內的小動物都不知給他玩死過多少只!惡魔轉世,絕對是惡魔轉世!
"乖乖不哭啦,"南宮雪輕拍著兒子,"娘叫爹給你捉幾只麻雀,咱們不要鸚鵡,它們好凶,會啄瞎咱們的眼楮喔!"
"哼,哼。"胖小子回頭忿忿瞪一眼聞人杰,淚水閃亮,可憐得要命。繼而攀上南宮恕的脖子,"阿爹,捉雀雀,捉雀雀!"
"現在?"南宮恕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唉,還說什麼"做壞事"不會被人逮個正著哩,現在居然被兩個人逮個正著。
都怪這個整天傻笑的聞人杰!都三年了,還沒娶妻,整天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他的兒子,還"雪輕兒"、"雪輕兒"的叫個沒完!
看來,今晚替娘過完生日後,他得好好"關照"一下這位二弟才行。
"雪輕兒……"聞人杰正欲把那只叫"小乖"的鸚鵡遞到南宮雪輕面前,忽然發現她身邊的男人面色不善,再看看南宮雪輕紅著的臉、腫著的唇,"啊"的一聲,他頓時恍然大悟。
"那個……麻雀我去捉,我去捉!"他先捉了那胖嘟嘟的鼻涕蟲,一把舉起,然後三步並作兩步,顧不得腳下打滑,回頭飛逃。
"小杰哥干麼跑得那麼快?"南宮雪輕望望那倉皇逃竄的身影,迷惑不解。
"管他!"南宮恕抬高妻子的顎,"我們,繼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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