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里吧!
席簧苡繞了近十分鐘,穿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走道,從一樓走至二樓,最後又爬至三樓,看了看覺得不太對勁,趕忙又走回二樓。
她打開眼前的門,探了探里頭,又將門關上。
奇怪,紹律齊家的廁所到底在哪里?每一扇門看起來都一樣,就連走道的擺飾都差不多,也沒有任何的標示。
真搞不懂紹律齊在想什麼,好好一個家干嘛要弄得跟迷宮一樣?她就不相信他在自己的家不會迷路。
討厭,她都快急死了,廁所到底在哪里?
紹律齊明明告訴她出會議室的門後向右走就會看到,可是她照著他的指示走,根本連個影都沒瞧見。
她又順著樓梯而下,直覺地向右轉,最後停在一扇與其他咖啡色房門不同的紅檜木門前。
這扇門和其他的門不一樣,可能是這里了。
心里還是抱持著不確定,席簧苡扭動門把,推開門後先將頭探了進去。
有鏡子、洗手台,還有蓮蓬頭,應該就是這里了。她這才放膽推門而入,將門關上。
不過……她是確定這里就是廁所,可是廁所怎麼沒有馬桶哩?她看了看四周,廁所里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但就是沒有她正需要的東西──馬桶。
「是誰?」右邊浴缸被簾幕遮住,但里頭卻傳來老人的聲音。
喝!不會吧!席簧苡死命的瞪著簾幕,心跳加速之外,趕忙提醒自己千萬不可以出聲,先走為妙。
「不要走……」老人的聲音突然漸顯虛弱。
席簧苡轉身,瞪著簾幕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一股莫名的力量催促她走向簾幕,在心里掙扎好一會兒後,她才將簾幕給拉開。
喝!又是一驚。
浴缸里躺了一名年約七十的老人,全身赤果……廢話,他在洗澡嘛!但看起來卻是奄奄一息。
「老伯,你怎麼了?」她被老人的模樣嚇住了。
「快……我的心髒……心髒……」紹之賀按著心髒,喘噓噓地接不上話,拼命大口吸氣。
情況危急,席簧苡也顧不得什麼,趕忙拿條浴巾給老先生披上。「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你先不要緊張。」
她沖了出去,掏出電話後邊按電話邊東瞧西看的。以紹家有錢的情況來看,應該佣人「滿滿是」,怎麼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喂!這里是陽明東路××號,有一位老先生心髒病發,請你們趕快過來。」她掛上電話,沖同浴室看老先生的情況。
紹律齊在會議室等了近二十分鐘,卻遲遲不見尿遁的席簧苡回來,他不放心的跟著出來找人,但是他找遍二樓就是不見她的人影,當下斷定她不是落跑就是迷路了。
突然,他听到一樓傳來不對勁的聲音,不放心的下了樓梯。
「老伯,你有沒有藥?」席簧苡著急的問著。
老伯?紹律齊眉頭微蹙,加快腳步循著聲音來到浴室。
「爸!」眼前的情況讓他錯愕又震驚。
喝!又被嚇了一跳。席簧苡欲扶起老先生的手頓時一僵,震驚的看了看老先生,再看看突然沖進來的紹律齊。
他喊他什麼?爸?嘿嘿!不會這麼巧吧!
紹律齊上前接手扶起紹之賀,「爸,你知道自己有心髒病並不適合泡澡,怎麼老是這麼不听話。」他責備的說著,心里的擔心卻遠勝于一切。
「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應該很快就來了。」席簧苡趕緊幫忙扶住老先生。
她的目光一直不敢往下看,生怕瞧見不該看的東西。
「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真不敢想像後果。」紹律齊抓起紹之賀的衣服,幫他套上後扶他出浴室。
救護車正好駛入庭院,急救人員連忙推出擔架。
「這里交給你處理,我先送我爸到醫院。」紹律齊丟下話,跟著上了救護車。
一直到了晚上,席簧苡仍待在紹宅等紹律齊回來。她想知道紹老先生的情況如何,是不是已經好轉了?
「席小姐,請喝茶。」方管家將剛泡好的紅茶放在席簧苡面前的小桌子上。
「好,謝謝。」她端起杯子輕啜了口。「請問……總裁……就是你們少爺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已經等了一下午,可是醫院那邊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少爺剛才已經打過電話回來,老爺沒事了,只要住院幾天就好了,少爺晚一點就會到家。」方管家禮貌地微欠了欠身後,便離開繼續忙去。
席簧苡又看了下時間,見時候不早,本想說回去算了,但不知為何,就是一直放不下心。
第一次遇到這樣危急的情況,她當時心里害怕極了,失了方寸也亂了手腳,幸好紹律齊及時出現,否則後果一定難以想像。
今天真的是驚險的一天,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一輛計程車在紹宅前停了下來,車門一開,紹律齊走了下來。
總算是沒事了。
一到醫院,父親一度沒了生命跡象,在醫師全力的搶救下,總算是將父親的一條命給撿回來。
他疲憊的踏進屋里,本想直接上樓休息,但大廳沙發上熟睡的一抹身影讓他停下腳步。
走近一看,躺在沙發上的人竟然是席簧苡。
他本打算叫她起來,可見她睡得這麼熟,想了想,他將掛在手臂上的外套扔到沙發上,打橫抱起她往二樓走去。
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來不及幫她準備客房,只好將她抱回自己的房間。
紹律齊輕輕地將她放置在自己床上,扯起棉被幫她蓋上,以防她著涼。
「謝謝你。」他輕聲的道。
他仔細端詳著她的睡容,突然間像著了魔般地看入神。一直知道她很美,而且是專屬于她自己的美,還有一種沉靜的氣質,可她的靜總讓人忽略了她,現在這麼一近看,才發現她美得出眾。
紹律齊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她如嬰兒般細膩的臉龐,仿佛有一道電流自掌心傳至他全身,一股吻她的想望自腦海竄生。
他知道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是極為無恥的,可是她現在睡得這麼熟,應該……應該沒關系吧!
紹律齊喉頭一陣緊縮,心跳瞬間加快,莫名的緊張起來。以前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女人對他來說只是種予取予求的動物,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好像……正準備做虧心事般,充滿了罪惡感。
但此刻的她美得好吸引人……
他的臉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的臉頰,越靠近,他的心跳得越快,罪惡感也漸漸地加重,重到他不敢再有所行動。
突然,他迅速沖進浴室,過了好一會兒,刷刷的水流聲傳了出來……
席簧苡知道天已經亮了,不過她就是不想起來。
從來不知道她的床是那麼的柔軟,更不知道她的房間會在一夕之間好像改變了般,似乎變得寬敞,沒有壓迫感,睡起來舒服極了。
但是……她怎麼覺得房內好像有人在走動?
她狐疑的蹙了蹙眉,還是她的錯覺?她轉個身,將蓋在身上的棉被往上拉一點。
不對!她指尖搓了搓棉被,質感不對,她的棉被不是蠶絲被呀!
席簧苡睜開了眼,看了看身下床墊的顏色。她的床墊是非常可愛的大頭狗,何時變成單調的深藍色?
再看看被她壓住一整晚的枕頭,它應該也是一只大頭狗,但怎麼會是單調的深藍色?
「席小姐,你醒啦!」方管家的聲音突地響起。
「喝!」席簧苡整個人彈了起來,坐在床上。真的有人在她的房間里,而且還是紹家的管家?「你……你怎麼在這里?」好可怕!
「席小姐,你愛說笑。」方管家皺巴巴的臉上出現了幾條較深的紋路,笑起來模樣不是普通的難看。
「方管家……嗯……早安。」她驚詫萬分的看著方管家,腦袋里一團亂,表情僵硬無比。
她再環視房間一圈,可以確定一件事,這里根本不是她的房間。
天啊!她怎麼會睡在這里?
席簧苡木然呆愣住,仿佛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雷給打中一般,暫時失去知覺。
「不知道席小姐睡得可好?」方管家邊整理邊問道。
等了好一會兒,不聞席簧苡出聲,方管家察覺有異地停下手邊的工作。
「席小姐?席小姐?」她怎麼沒了反應?他抬起手在她眼前上下搖晃。
「嗯?」席簧苡拉回神智,被眼前上下搖晃的手給嚇了一跳。「方……方管家,你……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呆愣地問。
「不知席小姐昨晚睡得可好?」方管家笑容可掬地又問了一次。
「我睡得很好。」
「少爺有交代,等席小姐起床後,請到樓下飯廳用餐。」方管家又繼續剛才停下來的工作。
「哦。」席簧苡怔怔地應了聲,突然萌生一個很深的疑問,她一定得問清楚才行,不然她一定會食不下咽。「方管家,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席小姐請說。」
「這個房間是……你們的客房嗎?」她不安的問。
「這是少爺的房間。」方管家語調平穩,沒有多大的起伏。
猶如青天霹靂,席簧苡的臉瞬間刷白,腦中所有的思緒在這一剎那間被全部抽光,她完全進入恍神且瀕臨失控的狀態。
方管家又發覺席簧苡似乎不太對勁,尤其是她蒼白如紙的臉龐,他不禁擔心的問︰「席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奇怪,怎麼又沒有反應了?
他的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動著。「席小姐?席小姐?」
她一整晚都睡在他房間?那他又是睡哪里?「方管家,我還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席小姐請說。」
「你們少爺昨晚睡哪里?」
方管家明顯一怔,看著她的表情頗怪異。
「不會吧?」席簧苡最怕的就是看到這種表情。「昨晚那痞子真的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她突然失控的大叫。
好半晌,方管家終于擠出一抹不算難看的笑容。「席小姐,少爺昨晚的確是睡在房里。」
「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席簧苡又大叫。
方管家閃過一抹尷尬怪異的表情。「少爺的私生活我們做下人的實在是無權過問。」
這句話並沒有任何安慰的作用,反倒讓她更加抓狂。「說!那個痞子死到哪里去了?」
「咳!」方管家清了清喉嚨,「少爺一大早就到公司了。」
落跑了?
席簧苡嘴角一抖,額頭青筋暴露,怒火瞬間爆炸。她猛地站起身,被氣昏了頭,抓狂似的沖出房間。
方管家見狀,連忙丟下手邊的工作追了出去。「席小姐,你不吃早餐嗎?」
「不了,我不餓。」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吃得下,她要宰了那痞子,好還她的清白。
「席小姐,請稍等,我馬上幫你備車。」
「紹律齊,你給我滾出來!」席簧苡直奔紹律齊的辦公室,甫推開門就將壓抑許久的怒火一並吼出。
紹律齊的視線自電腦螢幕上移開對上怒氣沖沖的她,他揚高一邊眉,眼底有懷疑的神色。
她真的是席簧苡嗎?
或許就她現在的行為而言是不像,但就其外表來說她的確是。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下流到趁人之危!說,昨天晚上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她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紹律齊又揚高另一邊的眉,表情無辜。
「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你一定要說清楚講明白,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乖乖!這女人生氣時的話比肚子餓時還多,既然這樣……他要把她惹得更火。
「你要我說出昨晚對你做過的事?我是不反對,不過你是要听大概就好呢,還是要我從頭到尾一個細節都不漏的向你說清楚?」
席簧苡一愣,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應該向她道歉,而且是下跪求饒,怎麼……
「不用了,我告訴你,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看你長得是人模人樣,可惜私生活卻完全不知道檢點,想不到你竟然下流到對我……對我……」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想到她的身體有可能被他這種人給玷污,心里就覺得難受。
紹律齊見她從一開始的張牙舞爪,到後來恨不得殺了他似的陰狠表情,不由得露出興味盎然的笑意。
他仔細觀察了下她的衣著,不語的笑了笑。他承認昨晚自己是有點心懷不軌,可是並沒有付諸行動,難道這樣也不行?
「你笑什麼?今天我一定要你負起責任!」席簧苡憤怒地道。
「你認為我應該對你負起怎樣的責任?」他突地問。
席簧苡又是一愣,她完全沒想過要他負起什麼責任,只是一味的要他扛起責任。
紹律齊眼底的興味更濃,甚至罩上一抹怪異的神色。「不如就照我的方法吧!」
「什麼方法?」席簧苡瞪著他,嗅到一抹不對勁。
「我不反對你也加入我的‘知己’派對里,一來對你有交代,二來我也可以對得起自己良心。」
「下流!」席簧苡瞪他的目光如把利刃。
「這怎會下流呢?既然你認為自己的犧牲很大,我當然也需要給你報償。」紹律齊無視有可能讓自己死無全尸的危險,繼續挑釁的道。
「不要臉!」熊熊怒火沖上腦門,幾乎要教她完全失控。
「這也不是不要臉的問題,我看你似乎還沒搞清楚一件事,或許應該說你尚未從昨晚的‘春夢’中醒過來?」他又瞥了眼她的衣服,嘴角的笑意耐人尋味。
「春夢?」這是什麼意思?他暗指她「發春」不成?「你說啊!我沒搞清楚什麼事?」她倒要听看看他狗嘴還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紹律齊故意目光輕佻地上下打量她,「在你興師問罪之前,可否請你檢查一下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她不解的低頭。
「你今早起來的時候有穿衣服的動作嗎?」他問。
「沒有。」她據實以答,可還是認定他在昨晚有對她不軌。「不過就算我沒有穿衣服的動作,但也說不定昨晚就已經被‘毀尸滅跡’了。」說完,她的臉突然一片臊紅。
紹律齊倒也不急,只是覺得這女人還真固執。「你身為設計師,應該也了解每個人穿衣的習慣不同,所穿出來的感覺也不同,而且身體這種東西就只有自己最清楚,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檢查看看。」
以她專業的角度切入,他這麼說,她應該就會明白了。
席簧苡似乎被他的理由說服了,靜下來思考著他的話。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今早她起來的時候確實沒有穿衣的動作,而且也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她好像真的誤會他了。
這……她先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他,後又對他大吼大叫,硬給他扣上「」的帽子,現在要她拉下臉道歉,真的好困難。
她咬著下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紹律齊輕笑了聲,並不怪她,可是說真格的,他還挺喜歡她生氣的樣子;要他就這樣放過整她的機會,實在舍不得哩。「如果你還是認為我有對你怎樣的話,我的提議是不是可以考慮呢?」
「不用了。」已經知道自己不對在先,席簧苡的氣勢減弱一半。
「不,你一定得好好考慮才行,我真的很想對你負責任。」一轉眼,他從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變成敢作敢當的男子漢。
她看著他突然轉變的神情,越是覺得可疑。「真的不用。」她淡淡地說著,眉頭緊蹙。她不懂他的表情意味著什麼,總覺得他好似有意的?
「真的不用?我還是不放心,要是哪天你又突然心血來潮,控告我強暴了你,我可就虧大了。」他揶揄地睨著她。
「我不是這種人。」
席簧苡的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可她說的話仍一字不漏的進了他的耳里。
「真的不會?我不相信。女人心海底針,說翻臉就翻臉,為了預防萬一,我們還是立個字據吧!」說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A4的白紙。
席簧苡臉色由白轉為鐵青。「總裁,剛才的事是我的疏忽,沒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怪罪你,很抱歉。」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不過我還是很希望你慎重考慮我的提議。」他說得正經,卻一臉興味的打量她。
他好像是……故意的?
席簧苡臉色霎時一沉,從剛才她便懷疑他是不是抱著捉弄她的心態,故意跟她說些五四三的刁難她。
「你……下流!」罵完,她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和那種痞子沒什麼好說的,更沒道歉的必要,和他說過的話就當作她沒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