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谷之濤出手之際,任獨歡已敏捷的用羽扇拂開黎韻容,並從袖口射出銀針攻向谷之濤,乘隙任獨歡拎起黎韻容,不顧她的叫嚷以沖天之姿飛向聳立的岩壁上。
方恨天見狀也隨後縱躍而上,甩出軟虹劍纏住任獨歡的腳使勁一扯,三人紛紛墜跌下來。
「容兒……」
楚語澄忍住胸口的疼痛,一躍而起,沖上前去接住了往下墜的身軀。
二人在地上滾落了幾圈,楚語澄甚是狼狽,因為他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包裹住嬌小的容兒,使她不受一丁點的擦傷。
這等細微的溫柔自然又落入谷之濤的眼底,頓時心中警鈴大響——語兒的情緒波動不再歸零,只要有那丫頭在,他就有了心頭的牽絆。如此下去,他的心將不復平靜。
這該如何是好?
唯今之計只得殺了那丫頭,縱使語兒心痛也只不過是短暫之間罷了,假以時日,語兒必會淡忘這傷痛,也會了解今日他的決定是對的。
「語兒,你過來,快隨師父回去請罪,今日你在此的一切行為,為師可以不追究。」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師父,我求您高抬貴手救救容兒。」看著她益發紫黑的臉孔,楚語澄好心疼,疼得他胸口快裂開似的,他真怕容兒會就此香消玉隕。
答應楚語澄的請求,谷之濤丟出一小瓶藥,面無表情的說︰「這是解藥。」
「謝謝師父的成全。語兒日後當謹遵師命。」容兒有救了。
「容兒,快把這藥丸服下。」楚語澄撫著她泛著紫黑的臉龐,掩不住欣喜的催著。
黎韻容卻蹙起了眉頭,虛弱的搖頭。「我不要吃。楚哥哥,你把解藥還給你師父,我不要你離開我,就算我這麼死了,能夠死在你懷里我也無憾。」
「容兒。」楚語澄板起臉孔,氣她將生命視如草芥。「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珍惜生命的,你想讓我傷心嗎?」
黎韻容連忙搖頭,「楚哥哥,我不想和你分離,落到永不能相見的地步,若是如此,我寧願現在就此死去,也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一輩子。」
「容兒。」他身不由己呀!
他不能再辜負師父,師父待他已夠仁義,他一輩子做牛做馬也償還不了。「快把藥吃了好不好?」楚語澄捺著性子柔情哄著。
「不要。」黎韻容卯起來可不好哄。
「容兒,你再如此輕忽自己性命的話,那你就不再值得我珍惜。」
咬著下唇,黎韻容不語,只是淚掉得更快了——因他凝重的話語。
她知道她該乖乖把求得不易的解藥給吞下去,可是只要她一吞下解藥,她的楚哥哥就會永遠消失于她的生命中。她不要呀!好不容易才和他相見,她不願意再和他分開。
任獨歡見情況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于是出聲相助︰「容妹妹,你快把解藥給吃了。毒發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就別再任性了。」
抬起淚汪汪的小臉,黎韻容無助的看著任獨歡,「任大哥,你幫幫容兒好不好?容兒不想和楚哥哥分開呀!」
「容妹妹,你先把解藥吃了,任大哥保證幫你的忙。」其實他根本沒能耐留下楚語澄,但為了容妹妹的性命著想,他不得不敷衍她。
「我不要吃,你們都在騙我。」黎韻容嘶吼著,發瘋似的把小藥瓶狠狠往岩壁一摔。
最先感到震驚的是谷之濤,這丫頭竟然把他的心血毀得殆盡,那藥丸是他辛苦數月才煉制成的蝕心丹,能取人性命于瞬間。
自始至終,他從未減退對黎韻容的殺意。
「容兒……」楚語澄憤怒的低吼著,她讓他失望。「你竟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你太傷我的心了。虧我這般愛護你,你讓我覺得我對你的愛是不值得的。」
黎韻容抿著唇不發一言,任憑淚水不停的滑落。失去他就如同心死了一般,心死掉的身體不過是沒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罷了!那還倒不如死得干脆點。
露出一抹飄忽的微笑,她覺得死並不是可怕的事。
對一向疼她的舅爺及藍鵑姐姐、紫嫣妹妹,她只能自私的說聲抱歉了。
而任獨歡的怒氣也不亞于楚語澄,鐵青的臉龐露出少有的氣憤。
「容妹妹,我也生氣了,你不該如此輕忽自己的性命,活著就有希望,死了什麼都沒有,你可明白?若你還珍惜你和楚小子的感情,你就必須活下去。」
黎韻容眼神晃了晃終至沉寂,靜靜地將視線膠著在楚語澄身上——楚哥哥,別了,別怪容兒的任性自私。
啪的一聲!楚語澄出手打了黎韻容一個耳光,悲痛萬分的別過頭去、緊抿雙唇,雙眸迸發出絕望的光芒。
「楚哥哥……」她撫著臉頰——他打了她。
任獨歡也訝然。
突地——
「誰欺負我女兒。」冷不防插入的暴喝聲傳來,一對夫婦快速進入愁腸谷內,霎時攫獲了所有人的注意。
出聲之人約莫四十來歲,長得相當粗獷,看得出來是個上乘練武者;輕扶著身旁的美婦,動作之輕柔和散發出的豪邁氣質簡直不搭。
任獨歡首先低叫出聲︰「前輩,你怎麼來啦?」還偕同夫人一起前來,準是藍鵑透露的。
「這是什麼情形?」冷寄語用冷芒掃了眾人一眼,其渾然天成的雄霸氣勢令人驚懾。
「前輩……」
欲開口的任獨歡被美婦的尖叫聲給打斷,盈盈美眸里有著驚喜與顫動,且蓄滿了淚水。
「無憂……」黎念筠哽咽的喚叫,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女兒。
是的,眼前這女孩就是她離散十八年的女兒,那五官、神韻簡直是她的另一個翻版。
噢!她的小無憂、她的女兒。她激動的連面紗都掉了。
「念筠,是那女孩嗎?」冷寄語一瞧便知道了。
黎念筠緊挽住冷寄語的手臂以防因欣喜過度而軟了腳。「寄語,是她,一定是她。」
「念筠,我們終于找到咱們的女兒了。」冷寄語也語露欣喜,早在十八年前,他就把黎韻容當成是自己的的女兒。
「寄語——」黎念筠再度哽咽,因他的話。
打從他倆驀然的出現在愁腸谷,谷之濤心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名男子,那神態表情像極了十八年前棄樓背義而消失無蹤的冷寄語——沒想到真的是他。一時間,他只能激動的呆愣著。
如同谷之濤的反應,在乍見那名美婦時,黎韻容腦中一閃而逝的是她舅爺收藏著的寶貝畫軸,她就是畫中的人兒,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子,雖然經過歲月的洗滌,但眼前的美婦卻保持著她年輕時的風采,依舊美艷得動人。
而隨之席卷而來的是另一波的震驚,令她呆愣得無法言語,喉頭緊鎖——他們在說什麼?
事實來得太過突然,她沒有心理準備,下意識的她捉住楚語澄的手,有些畏縮。
打量著愁腸谷的混亂情形,任獨歡覺得他有必要出面點出並說明此時的局面,于是他悶咳了聲,「呃,前輩,現在不是認女兒的好時機,要認也得等解決了一些麻煩事再認,否則你可能會認具尸體為女兒。」
「什麼意思?」霎時,冷寄語沉下臉。
黎念筠也刷白了臉。
任獨歡無辜地聳聳肩,向一旁的谷之濤和方恨天,示意他們即是麻煩的根源。
冷寄語順著他的手勢一望過去,冷睨數秒,才露出吃驚萬分的表情來。他萬萬沒想到他就是谷之濤。
冷笑一聲,谷之濤由冷寄語的表情得知他被認出來了,定定的望向冷寄語,谷之濤心中百感交集。若是樓主得知冷寄語的現身,他作何感想?
冷寄語當年的背叛是樓主心中的一道傷痕,至今仍未痊愈,依然是淌著血的,所以「背叛」
才會成為樓主的忌諱;為了樓主,為能抵免語兒的罪責,他定要逼冷寄語同殘月樓償還他背叛的代價。向方恨天使了個眼色,谷之濤出其不意的撲向楚語澄及黎韻容,一把拎起他們,以絕頂之輕功飛掠而去。
冷寄語想出手搶下女兒已來不及,因方恨天的出擊,他急忙護住妻子,格開方恨天凌厲銳利的劍法。
方恨天見勢,從懷中掏出煙彈,頓時煙霧彌漫,方恨天順利的離開愁腸谷。
「無憂被擄走了。」黎念筠一見愛女被擄,臉色益加慘白,縴弱的身子更顯顫抖不已、搖搖欲墜。
緊摟住深受打擊的妻子,冷寄語出聲保證︰「我會救回我們的女兒。」
「寄語。」有了他的保證,黎念筠慌亂的心才稍微安定。他一直是最可靠的。
輕撫著妻子的背,冷寄語若有所思的半合雙眸,瞧無憂方才的臉色似乎頗不尋常,像是中了毒似的,若是如此,那無憂的性命就堪慮了。
得向任獨歡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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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境小築內所有該出現的人一律到場,獨缺黎韻容,也就是無憂。
早在冷寄語和黎念筠快踏上衡天山之際,踫巧遇上了欲回清境小薇的黎道天及其徒兒紫嫣。
方在瞥見之余,除了感動相擁,彼此還互訴這十八年的遭遇……自此,黎道天才打開心扉誠心接受冷寄語——這個全心呵護他妹子的男人。
冷寄語也給予相當尊重,不吭一聲的全盤接受黎道天的刁難。
而一家團聚原本該有的喜悅,在黎韻容的被擄下顯得有些悲涼沉重。
自冷寄語和黎念筠從愁腸谷回來後,二人均愁眉不展,黎念筠甚至一度昏厥,全心掛懷著女兒的安危。
這更加深冷寄語前往殘月樓的決心,尤其女兒又身中劇毒。
「前輩,我跟你前往殘月樓。」任獨歡自告奮勇。
就私心而言,他的確想探探殘月樓,會會樓里所謂的高手,因為他心中非常清楚依楚語澄耿直的個性,不可能做出出賣殘月樓的事來,而他曾答應條件他又不會坐視不管,以他守信用的原則來看,他必會尋求其他途徑解決。所以探訪殘月樓一事不能希冀楚語澄了,只能利用這一次的機會。
冷寄語豈會不明了任獨歡的心思,楚語澄和女兒之間的糾葛,從頭至尾,任獨歡無一不鉅細靡遺的交代,所以他才會清楚任獨歡名為幫忙,實為探訪滿足好奇心的心思。不過殘月樓之行,他不打算帶任何人前往,畢竟他負了殘月一次,不能再出賣第二次。
「我自己一個人前去即可,我保證會平安帶回無憂。」
「是韻容。」黎道天堅持他取的名。
冷寄語也堅持妻子取的名——無憂。
不過現在不是爭這個的時候了,略過黎道天的堅持,他交代著︰「你們全待在這,不準跟蹤我,我不希望全心救女兒時還得分心救其他的人。」
他不是貶低,而是殘月樓非平常之地,連他自己也沒把握進得去能出得來,更遑論是救人了。因此他要直接面對殘月樓樓主,和他交涉。
「寄語,你要小心。」黎念筠好生憂心,頻頻蹙著眉。
「你放心。」這是他的承諾。「我會帶著女兒一起回來。」
「我可放不下心,我看我還是和你去較妥當。」黎道天面有詭異為難。「或許……勝算較大。」
任獨歡精明的揮著羽扇。「莫非黎老前輩手中握有致勝王牌?」
「或許用得上,在逼不得已時。」為了救出寶貝容兒,他要賭上一賭。
「好,那我們立即前往。」冷寄語已迫不及待。
于是二人在眾人的目送及叮嚀下,背負著救人的任務前往殘月樓***wwwcn轉載制作******
在殘月樓內的地牢里,凝滯著二種不同的情緒,分別自楚語澄及黎韻容的身上傳出。
有好幾個時辰了吧!楚語澄一直維持著不動、不吭聲的姿勢背對著黎韻容,從其冷凝的臉部線條來看,他似乎打算這麼耗下去。
黎韻容當然感受到他冷淡的態度,望著他的背影,她虛弱的喚了聲︰「楚哥哥」氣息依然微弱。「你不理容兒了是不是?你要氣死容兒是不是?」
氣若游絲的語氣中有絲自憐及要求被原諒的渴求,撞擊著楚語澄的意志,有一剎那,他差點克制不了想要沖上前去緊緊抱住她,可他忍住了。
「楚哥哥,你不要不理容兒,你回過身來可好?容兒想在死前多看你一眼,好好的把你烙在心中,帶著你的身影毫無遺憾的死去,這樣也就值得了。」
她的一席話引來楚語澄的僵直,冷凝的臉部線條更加陰寒,雙眸亦迸發出冷冽至極的寒光。
「容兒,你教我失望,你竟然可以自私至此,為了個人自身的不顧你舅爺對你的養育之情,不念你爹娘的生育之恩,這般輕易的說尋死就尋死,生命對你來說不過是隨手可棄的東西,你枉費了眾人對你的憐愛疼惜!」
她何嘗不心痛?每每思及舅爺疼她、惜她的情景,一股心酸就涌上心頭,罪惡感更是排山倒海狂襲而來貫穿她的心窩、她的四肢百骸,啃蝕她的脈,逼得她快發瘋……可她又何嘗願意如此?
「我愛你呀!楚哥哥,如果這是愛你的代價,我死也願意。」
楚語澄被她的深情告白震得無法言語,她竟愛他愛得如此深切,深切到連命也可以不顧。
半晌,他才幽幽地開口道︰「容兒,死並不是偉大高尚的愛的表現,並不是死才能突顯出愛的深切。愛一個人有很多種表現方法,而我愛你的方式是要你活下去——活著代表希望、代表轉機、代表一切可能發生的未知……你可懂?」
「所以你才會將我愈推愈遠?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楚語澄雙眸泛著復雜痛楚之色,「你該清楚身為殺手的我根本沒能力帶給你幸福。」
該是將一切都攤開的時候了。
「自幼,我就被師父救回殘月樓,在師父的細心呵護下我才能拾回一命,光是救命之恩,我一輩子就償還不了,更遑論師父對我的養育之情、教誨之恩;他這般待我如親生之子,說什麼我都不能背叛他。
當年我會在心中發誓,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我絕不會棄離師父,甚至是殘月樓,即使是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上天讓我遇見了你,明知情愛是踫不得的,可我就是無法自拔的愈陷愈深,等到要抽身時已是來不及了,我只好將你推出我的生命外,這樣才能保得住你和我。」
「楚哥哥——」對他,她滿腔的心疼,她從來不曾深入了解他心中的結、他背負的恩情,只是一味的任性,她實在太不該了。
勉強撐起孱弱的身子撲向楚語澄,她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他,傾注她所有的愛戀、心憐。
楚語澄僵直的身子明顯的一震,臉部的冷硬線條也漸趨柔緩,他放任自己汲取黎韻容身上傳來的體溫。
「楚哥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感覺到他身子的放松,黎韻容低怯的哀求。
暗嘆一聲,楚語澄轉身將黎韻容納入自己的懷里,二人曲膝而坐。
「容兒,只要你不再輕忽生命,我就不會生氣。」撫著她忽白忽紫黑的臉龐,楚語澄好生心疼卻也無能為力,但一思及冷寄語的出現,一線曙光油然而生。
「可是我就快死了。」她知道這毒除了殘月樓,沒人可解。「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可以生我的氣,好不好?」
「你不會死的,冷寄語會救你,他一定的。」他緊緊的抱住她的身軀。「容兒,你要撐下去。」
黎韻容漾起微笑。「楚哥哥,我會撐下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撐下去的。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今天我會多了個認女兒的爹娘,但我相信若我真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會救我的。那個……我爹看起來還滿厲害,一定有法子。」
苦笑了下,楚語澄真不忍潑她冷水,但事實終歸是事實,縱有希望也微乎其微。
「容兒,我相信冷寄語一定會來救你的,你務必要撐下去。」輕撫著她的臉龐,楚語澄柔聲激發她求生的意志。「想想那疼你入骨的家人,想想你那未曾謀面的爹娘,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知不知道?」
「知道。」黎韻容虛弱的一笑。「我可還沒弄清楚我的身世呢!怎會無緣無故蹦出十八年未曾見上一面的爹娘?我也挺好奇的,說不定他們弄錯了。」
「不會的,容兒。」楚語澄輕聲安慰。「你沒見那名婦人乍見到你的驚喜嗎?你一定是她所要找尋的女兒。」
「或許吧!」渙散的眼神顯示她身上的毒已擴散,怕是捱不了多久了。「楚哥哥,我好累、好累……」
見狀,楚語澄心驚了下。
「容兒,你要撐下去。」他連忙掏出金丹喂她。「你要堅強呀,容兒。」
「嗯,我會的。」微弱的氣息像隨時會隱于空氣中似的。
看在楚語澄的眼底,是一陣陣的心痛,如果可以,他會毫不猶豫的代她受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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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無月——殘月樓的樓主。
冷寄語——十八年前的背叛者,也是二十多年來第一個破例踏入「葬情居」的人。
過了片刻,二人依舊默然的各據一方,整個涼亭發著詭異的氣氛令人窒息。
冷寄語首先打破沉默,為了女兒。「你該清楚我來找你的目的。」
冷冷牽了牽嘴角,冷無月冷諷道︰「為了你的女兒?」
「沒錯,為了我的女兒。」冷寄語淡然道。在他的心目中,黎韻容是他的親生女兒,這點毋需置疑。
「你變了。」冷無月平板的音調有絲嘲弄。「一點也不像十八年前的你。」
「你也變了,無月。」冷寄語有絲感嘆。「你變得極端、冷厲。」
「不準你叫我名字,早在你背棄兄弟情誼時就已喪失資格。」冷無月怨懟的低吼。
冷寄語默然,只因冷無月說的全是不容磨滅的事實。
「你該知道你被我下了格殺令。」冷無月恢復一貫的冷冽。
冷寄語點頭。
「那你還敢在我眼前出現?因為那個女人嗎?」他冷笑。
「我愛她,心情和當年的你是一樣的。」一句話敲入了冷無月的心坎里。
突地,冷無月仰天縱笑,笑聲里隱含著滄桑及落寞。
好一會兒,他停止了笑,寒霜隨即罩上臉龐。
「別和我相提並論,你永遠也不懂那種感覺。」愛到毀滅的絕望卻是他心中磨滅不了的傷痛。
「是我陪你走過來的,我豈會不懂?」
「住口,我不想和你談論往事。」冷無月滿臉的猙獰,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
「好,那來談我女兒之事,你想怎樣?」冷寄語等他的條件。
冷邪的一笑,他道︰「她罪該萬死,她勾引了本樓的殺手。」
「是楚語澄心性不定、意志不堅,關我女兒何干?」冷寄語揚起一抹冷笑。「或者該說你們教導無方。」
「那不重要。」冷無月飄忽的一笑,「你等著領回尸體,算是我的心意。」
「等等,你不能這麼做。」冷寄語出聲制止。「我用一個人和你交換我女兒和楚語澄。」看來,他得用黎道天所交代的保命符。
「哈哈!你想你能如願嗎?」冷無月冷哼。「你該不會是要用你來交換吧?」
冷寄語搖頭並說出了令人震驚的名字來。「是蘇憶儂。」
這名字一出自冷寄語的口中,便像一道閃電直劈向冷無月的腦里,震得他瞠大雙眼,連忙捉住冷寄語的手腕。
「你說什麼?」
「我要用蘇憶儂來換我女兒和楚語澄。」他再一次清晰的說道。交換之人包括楚語澄是為了女兒,從任獨歡的口中,他得知女兒深愛著楚語澄一事。
他有把握蘇億儂值得二條人命,二個人日後的幸福。
「你的回答?」見他不語,冷寄語並不擔憂。
「你先說清楚。」冷無月要事實,要證明。
「蘇億儂並沒有死,當年她確實奄奄一息,身受重創的她本該命絕,可是葉修倫卻擄走了她。那副棺材是個空棺,不信你可以令人挖出察看。葉修倫擄了她之後,因緣際會的遇上一名醫術高超的隱者,之後他就把蘇億儂托付給他醫治。」
冷無月呆然了——他的儂儂沒死,真的沒死。心中那個缺口慢慢的密合了起來,失落的心也漸漸補回,不再空蕩蕩毫無所依。
「那億儂現在人在何處?」他問出了口,他要接她回來。
「她現在仍在治療中。」這是個遺憾。
「什麼意思?」冷無月冷聲道。
「當年以她的重創程度來看,她是不可能有機會存活的,是葉修倫傾注他全身的功力才得以保住她的命,然而這僅能保住她的生命體,並不能賦予她一切的生命力。冷寄語相信他已明白了,蘇億儂像是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縱使明白,冷無月仍存著一絲希望。「至少她還活著。」他低喃。
「沒錯,而且我女兒的舅爺正是蘇億儂的救命恩人,他保證再過三年,定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蘇億儂。」
「只要我答應你的條件,是不?」冷無月接下去說,答應他心底有譜。
「各取所需罷了!」冷寄語知道他已經答應了。
沉吟了會,冷無月定定地望著冷寄語。「三年後,你帶蘇億儂來換楚語澄,你女兒隨時可帶走,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見憶儂一面。」
「可以,三天後,你隨我去趟一片天。」
二人的共識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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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待在地牢里的黎韻容和楚語澄听完谷之濤的敘說後,雙雙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上天待他們何其厚愛啊!竟眷顧的給予轉機……他們沒听錯吧!
「師父,你剛剛說的全是真的?」楚語澄怕是南柯一夢,夢醒成空。
黎韻容亦緊張的看著谷之濤。
沒好氣的嘆了一口氣,谷之濤撫著胡須。「徒兒,你的自信全磨光了嗎?」
「師父。」楚語澄難掩難為情的避開谷之濤探索目光。
「再過三年,你就可以除去殘月樓殺手身分,想想為師還真是有點舍不得你離開。」「師父。」楚語澄有些激動,他知谷之濤一向最疼愛他的,較石笑情和李無昔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時間,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為了三年後的離開。
谷之濤豈會看不出徒兒的心思?剛開始他也頗不能接受樓主的決定,可是經過一番的思量後,他釋懷了。
只要語兒可以幸福地尋找到自己的未來那就夠了。他還有昔兒和情兒啊!只是少了語兒或許會有些孤單吧!
谷之濤了解的拍拍楚語澄的肩膀,「語兒,我們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相處,別那麼感傷是機會就要好好把握,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般幸運。」
「師父——」
「別說了,快把解藥讓你的容兒服下吧!」谷之濤遞給他一小瓶綠色藥罐,繼而慎重的轉向黎韻容,我家的語兒就交給你了,他是個值得跟隨的男人。」
「我知道,師父,你放心,我會好好珍惜楚哥哥的。」黎韻容信誓旦旦地說著。
谷之濤這時才完全放心,含笑的點頭。「那就好,我相信你的承諾。」
「師父,謝謝您為徒兒所做的一切。」楚語澄屈膝跪下。
黎韻容亦隨之跪下。
谷之濤微微一笑。「好了,你們別這麼多禮,都起來吧!隨我前往‘留心閣’,樓主和冷寄語等著見你們呢!」
兩人相視一笑,互相牽著彼此的手,滿心甜蜜的跟隨其後。雖然還有三年的時間二人才能完全在一起,可在他們的堅定信念下,時間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問題。
三年,一眨眼很快就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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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的婚禮果然如期舉行,就在清幽的清境小築,到場的賓客全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情。
除了不舍的黎道天及黎念筠、冷寄語外,大概就以冷無月最為不屑了。冷凝倔傲的臉色簡直就是要來破壞人家甜蜜的婚禮。
不過,身為今天最美麗的新娘的黎韻容才不在意呢,只要能跟楚哥哥在一起白首偕老,她可以當作沒瞧見他,誰不知道他是酸葡萄心態,他在妒嫉別人的幸福吧!
而在一旁觀禮的任獨歡心里也頗不是滋味的,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二人能順利的完婚,他好象也出了不少力。怎麼,他忙得焦頭爛額,一些報償卻全給賴掉了?
干脆,他把容妹妹的公主身分告訴她好了,依她愛玩的個性不把皇宮弄得雞飛狗跳、楚小子心驚膽戰的才怪……
任獨歡揚起了一抹邪惡的笑容,郁悶的心情這才舒坦許多。嘿!日後又有好戲瞧了。
壞念頭才一閃而逝,正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楚語澄目皮上皮跳了下——這意味著什麼?是自己多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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