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我要這個。」坐在超商提供的購物車里,薇薇指著商品架上的巧克力要求著。
「可是媽咪已經幫薇薇買了餅干,我們下次再買巧克力好不好?」程瑤瑤開口勸道。
「好吧。」薇薇鼓起腮幫子,無奈地點點頭。她明白媽咪不會輕易向自己妥協,眼淚攻勢只對胡子叔叔有效。
「薇薇最乖了。」程瑤瑤模模她的頭,不忘適時給孩子一個嘉獎。
每個星期五晚上是她固定的購物時間,為了作伴,也為了增加相處的機會,除了上班之外,她總是習慣將女兒帶在身邊。
或許該說她已經習慣和女兒兩人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
雖然她的收入還算不錯,不過在香港這個物價水準極高的都市里,還要再負擔一個孩子的生活費,壓力依然不小。幸虧她的運氣很好,找到了陸嬤嬤如此能干的保姆,除了知道哪里有超級便宜的女乃粉尿片外,還經常替孩子弄來許多免費的玩具和衣物,而且在她加班時,陸嬤嬤也總是盡心配合她的時間,從不抱怨她的晚歸,讓她能夠安心工作而無後顧之優。
和許多單親媽媽比起來,她真的很幸運。
當然,她並不知道那些便宜、免費和配合是有一個人在背後默默地付出。
「小姐,一共是四百二十五元……」收銀員一邊收錢,一邊逗弄著薇薇,「妹妹,你好可愛,今年多大了?」
「兩歲。」薇薇一點都不怕生,還主動地向收銀員微笑。
「你常常跟姐姐一起來買東西嗎?」
「我沒有姐姐。」她困惑地皺起眉。
「是嗎?」收銀員恍然大悟,「這是你媽媽?」
薇薇高興地點頭,「這是我媽咪。」
留著一頭短發的程瑤瑤,換上便服後看起來仍像高中生般的清純,和薇薇走在一起,經常被誤認為是姐妹。
「小姐你真好命,這麼年輕就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了。」收銀員只得找話題讓自己有台階可下。
「謝謝。」程瑤瑤只是微笑地推車離開,但心中卻不禁有些惆悵。
好命?她的朋友多數還在負笈求學,像她這樣拖著一個女兒過日子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和她那些正在享受年輕生命的朋友相比,她實在無法用「好命」來形容自己。
不過,孩子卻帶給她很大的滿足和成就感,隨著孩子年紀漸長,和她之間的互動越多,這份滿足也相對地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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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小心下車。」
當計程車行至家門口時,程瑤瑤仔細地扶著女兒站上人行道,自己才提著兩包大型購物袋下車。
「媽咪,我要開門!」薇薇伸手向她索討鑰匙。
「上樓後再拿給你。」她微笑地默許。
就在兩人步向公寓入口時,驀地有人像風一樣地沖過來,猛然將程瑤瑤撞倒在地,然後一把抓起薇薇。
「誰?」程瑤瑤驚駭不已,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和散落一地的東西,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個黑衣打扮的蒙面男子正抓著薇薇,冷冷地瞅著她。
「媽咪、媽咪!」薇薇嚇得又叫又哭。
「你想做什麼?要錢我給你,你快點把孩子放下來,要不然我報警了!」這個男人若不是瘋子就是強盜,看到薇薇落在他手上,程瑤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想要回你的孩子,就叫姓齊的出面,我們青元幫等著他。」男子冷冷拋下一句話,隨即帶著哭叫不已的薇薇,坐上在路旁等候的黑色轎車揚長而去。
「喂,你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程瑤瑤尖叫著追上去,黑色轎車卻飛快地失去蹤影。
她驚恐地瞪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腦袋里不停地浮現黑衣男子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姓齊的……青元幫……
不再多加思考,她立刻跑到大街上伸手攔下一部計程車。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
為了孩子她不能再考慮太多,即使她發過誓,這輩子永遠都不能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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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程瑤瑤沖到齊宅門口時,卻被兩名守衛給攔了下來。
「小姐,請問有什麼事?」他們的態度是冷淡而客氣的。
「我……」她已經離開齊宅三年,這兩個人她根本不認識,而對方也不認識她,自然不會輕易放她進去。
兩名守衛並沒有因為她是個女人就放松戒備,依然全身警戒地盯著她。
「齊先生人呢?我要找他。」
「齊先生不在。」
「他還沒有回來嗎?」
「是的。」「那麼老余在不在?〞齊尚鈞不在沒關系,只要老余在就能幫她找到他了。
「他回鄉探親去了。」
天哪!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她要找人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在家,偏偏齊尚鈞的手機又打不通。
「齊先生去哪里了?」雖然她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告訴她答案,她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我們不清楚。」這是守衛的標準答案,就算知道也不能透露。「那我能不能進去等齊先生?」她退而求其次,反正他遲早會回家。
「齊先生今天不一定會回來,我看你還是明天再來吧!」對于她的糾纏不清,守衛開始不耐煩了。
她居然這麼大膽敢要求進齊先生家等人?听見人不在就該乖乖地模著鼻子走人了,不是嗎?這個穿著牛仔褲的小女生,八成是小報的記者,想乘機找新聞。
「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他們既然不放她進去,她干脆就在門前的階梯上坐下來,「那我在這里等他好了。」
「小姐,這里是門口,請你不要坐在這里擋路。」守衛顯然無法接受她的行為。
「你們……」她又氣又急,卻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他們全都是荷槍實彈的兄弟,只要情況稍有不對,他們一定會立刻掏出槍請她走人。
無奈之下,程瑤瑤只得走到離房子稍遠的角落,避開守衛的目光,拿起手機不斷撥打齊尚鈞的行動電話。
電話依然處于關機狀態。
是他換了號碼?還是有要事正在商談?
她不明所以,只能心急地等待。
直到半夜十二點多,她才瞥見熟悉的黑色賓士車開近齊宅,于是立刻沖上前去,用力拍打車子。
看見她再次出現,還徒手攻擊老板的車子,守衛立刻沖過來抓住她,「小姐,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我要見齊先生,我知道他回來了!」她著急地指著車子。
「這麼晚了,齊先生是不會見你的,請你下次先約好時間再過來。」守衛心中已認定她是個記者,說什麼也不肯放行。
「不行,我現在一定要見他,我現在一定要見他!」她急得又叫又跳,生怕車子就這麼開進去。薇薇被綁架的事情迫在眉睫,她說什麼都不能再等待。
車子陡然停住,後車窗降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車內逸出。
這個聲音程瑤瑤再熟悉不過了,它曾化成低喃、輕語、狂笑、申吟,無所不在地包圍著她、愛憐著她……
「老板,有個……」
「齊哥,是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齊哥!」程瑤瑤尖叫著打斷守衛的話,不顧一切地喊出她以為自己畢生都不會再出口的稱呼。
這是……
听見這個魂牽夢縈的聲音,齊尚鈞立即開門下車,看見正在和守衛拉扯的程瑤瑤。
她怎麼來了?
他又驚又喜,目不轉楮地看著她睽違已久的容顏。
「老板,這位小姐一直吵著要見你……」眼看老板被人驚動,守衛既尷尬又惶恐。
「沒事,你們放開她!」他揮了揮手,斥開了守衛。
程瑤瑤喘著氣,凝視著齊尚鈞。
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眉宇間多了些許的抑郁。
這是她的錯覺嗎?
「瑤瑤……你怎麼……」她的突然出現固然為他帶來驚喜,然而目睹她雙眼紅腫、神色驚恐,他心中隱隱掠過一抹不安。
她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程瑤瑤看著他,淚水不禁滑落。「我的女兒她、她被人綁架了……」薇薇被人綁架?齊尚鈞臉上的血色頓失。
「剛才我們……」「有什麼事情進來再說。」他警覺地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絕不能讓人知道他有個女兒在外頭,否則女兒很容易就會成為仇人威脅他的武器。
直到目前為止,應該只有老余和程瑤瑤的主治醫生知道這件事。
當兩人走進大廳後,齊尚鈞才開口問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雖然緊張,聲音卻依舊沉著。
「幾個小時前,有一個歹徒當著我的面硬把薇薇搶走,還指名要你出面才肯放人。」
「要我出面?」他愣住了。
怎麼會有人知道他和薇薇的關系?
「他還說什麼青元幫等著你……」
「青元幫!」听見這三個字,齊尚鈞更加訝異。
三年前關廷毅曾經警告他青元幫即將伸展觸角來到香港,所以他一直緊盯著這個潛在敵人不敢放松,過去三年青元幫一直蟄伏不動,沒想到一開始有動作就是綁架他的女兒。
「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麼人,所以人家才會找上薇薇?」她煩躁地抓著頭發,「可是不應該有人知道薇薇是我們的孩子,怎麼會這樣?」
這件事同樣也是齊尚鈞的疑問。
他無法理解,這個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初來乍到的青元幫是怎麼得知的?若說是湊巧,他們又如何會從一個和他毫不相關的女孩身上下手,然後直接點名要他出面?
事實擺在眼前,這個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看來青元幫早已盯上他,而且已經盯了很久很久。
突然,他想起和薇薇坐在公園里吃冰的事,當時他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危險,如今看來那並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有人盯上他了。
「不管怎麼樣,請你一定要救薇薇。」程瑤瑤現在只擔心齊尚鈞可能會為了幫派利益而犧牲女兒,畢竟他和薇薇是沒有見過面的父女,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
「我……」早已見慣大風大浪的他,正默默思忖著該如何才能救出自己的小寶貝。
「薇薇是因為你才被人綁架的,你不能不管她,你一定要把她救回來,請你一定要救她……」她以為他還在考慮是否要出面救她的女兒,忍不住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就算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就當是我求你……」
「別說傻話,薇薇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管她?」他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脊,柔聲安慰著她。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薇薇平安回來,我只要薇薇,嗚……」她失控地埋首在他胸前痛哭失聲,緊張和恐懼讓她再也無法掩飾內心深處對他的依戀。
他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才用發顫的手將她緊緊擁住。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薇薇平安帶回來的。」擁著心愛的女人,他堅定地許下承諾。
其實根本毋需程瑤瑤開口央求,他也必定要出面解決,此事涉及幫派間的勢力消長,早已不再是個人恩怨問題,于公于私他都必須和青元幫做個了斷。
他甚至不必費力找尋薇薇的下落,因為他相信青元幫很快就會找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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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先生,就是這里了。」車子進入淺水灣的別墅區後,司機開口道。
「把車停在路邊等我,不許熄火。」齊尚鈞打量著外頭一棟棟華美的建築,一邊對司機交代著。
「老大,你真的要一個人過去?」坐在他身旁的男子不放心地道。
「薇薇在他們手上,我沒得選擇。」齊尚鈞淡淡地道︰」記住,萬一我真的出事,你就把其他四位盟主一起請過來主持大局,千萬別自亂陣腳,讓敵人有機可乘。」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會照你的吩咐去做。」男子答應道。
齊尚鈞點點頭,不再多說便下車,他踏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向前方不遠處的一棟白色建築物。
他的判斷並沒有錯,在薇薇被綁架的第二天,青元幫就送來一張邀請卡,里頭除了指明時間和地點外,同時也要求他必須單獨赴約。
雖然單獨赴約代表著危險,但為了救女兒,他也只能听從對方的指示。
抱著必死的決心,他來到邀請卡上指定的地點。
來到白色建築物前,屋子的大門半掩並未上鎖,齊尚鈞猶豫了數秒,隨即推開門走了進去。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磚,再加上良好的采光讓室內看起來一片光亮,實在教人很難將這里和綁架案聯想在一起。屋里頭還飄著一股淡淡的油漆味,房子顯然才剛整理過,除了一張茶幾和一張沙發外,偌大的地方空蕩蕩的再也沒有其他的家具,也沒有半個人影。
「客人都已經上門赴約,身為主人為什麼不敢出來見人,難道這就是貴幫的待客之道?」齊尚鈞在大廳站定,朗聲說道。
「齊先生不必生氣。」空曠的室內突然傳出一個平板不帶感情的聲音,「雖然你看不見我,我卻看得見你,為了迎接齊先生的到來,我們還特地重新裝修此地,生怕怠慢了齊先生,就不知道齊先生喜不喜歡?」
在仔細地打量四周後,齊尚鈞立刻明白「重新裝修」的意思。除了傳出聲音的喇叭外,天花板上還裝設數台監視器,讓他的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
看來他們並不打算現身,準備躲在暗處進行操控,所以才會利用監視器和擴音器作為偵測和溝通的工具。
「怎會不喜歡?」齊尚鈞不禁冷笑了聲,「這樣的驚喜還真是難得,嘿嘿,想不到你們青元幫除了不敢見客之外,居然連聲音都羞于示人,是不是在做了卑鄙無恥的事情之後,自己也覺得問心有愧?」
青元幫行事奇詭,他早有耳聞,不料竟然神秘到這種地步,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要透過變音裝置。
「若非如此,青元幫怎麼請得動您這位貴客?」擴音器又傳來平板單調的聲音,完全听不出情緒起伏。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過來?」
「為了你的女兒,你不得不冒險不是嗎?她是你最大的弱點,也是你致命的弱點。」
「是誰告訴你,她是我的女兒?」齊尚鈞希望能夠引導他們有錯誤的認知。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倒是比我還清楚。」
「齊先生何必否認?」擴音器里傳出一聲嘆息,「我這里還有幾張你和你女兒共享天倫的照片,況且你和程小姐之間的一切我們也都掌握得十分清楚,絕不會冤枉了你們。三年前,當程小姐離開你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
好厲害!
「這些事情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齊尚鈞的額上直冒冷汗。「只要是青元幫想知道的事,就不再是秘密。」對方維持慣有的神秘,不願透露半點口風。
「只可惜你們綁架小孩子的手段實在教人不敢苟同,有什麼事就直接沖著我來,為什麼要把無辜的孩子拖下水?」明知機會渺茫,他依舊企圖說服對方先行釋放薇薇。
「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齊先生總該听說過吧!」對方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因而發出了平板的笑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向是我們青元幫的準則,齊先生在江湖中混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明白留下弱點讓人有機可乘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齊尚鈞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保密功夫做到了家,只是他怎麼樣也想不到還是被人識破了。
「廢話少說,孩子呢?」現在他必須先確認薇薇安全與否。
「她就躺在沙發上,你往前走十步就會看到她。」
齊尚鈞瞪著高起的椅背,依言朝沙發走去,果然見到薇薇動也不動地躺在上面。
她臉色紅潤,呼吸均勻,看起來並無大礙。
「你放心,她的情況很好,只是喝了幾口摻有安眠藥的果汁。」對方似乎想讓他放心,所以主動說明薇薇的情況。
齊尚鈞悶哼一聲,準備俯身抱起薇薇,不料卻被喝止。
「等一等!」對方阻止他的行動,「不許踫她,只要你一踫她,我就會開啟自動發射器,到時候你女兒就只好做你的陪葬品了。」
自動發射器?
齊尚鈞微抬起眼,立刻發現四周的牆角全安置了發射器,而沙發則是所有槍管的靶心。
「你們青元幫還真是大手筆。」齊尚鈞冷然道︰「為了迎接我一個人居然連發射器都用上了。」
「齊先生的身份何等尊貴,自然值得我們大手筆投資。對方似乎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為了證明這些發射器沒有故障,我就為齊先生示範一次。」
咻——
隨著一聲輕響,薇薇上方的沙發椅背已被子彈擊出一個正在冒著白煙的黑洞,要是再偏個幾公分,被子彈擊中的就不是沙發而是薇薇的腦袋。
「住手!」他駭然道。
「不知道齊先生對于發射器的功能還有沒有疑問?」對方客氣而有禮地問。
「說出你的目的。」齊尚鈞咬牙道。
「看見茶幾上的紅酒了嗎?」
沙發前方有一張玻璃茶幾,上頭擺了一只裝滿紅酒的水晶杯。
「你想請我喝酒?」
「把酒喝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兒。」
「只怕喝下這杯酒,我就再也走不出這里了。」就連呆子都知道這杯酒是絕對喝不得的。
擴音器里又傳出了一聲嘆息,「齊先生重情重義,是個難得一見的血性漢子,本來我也舍不得這麼對你,只可惜你位高權重,你不死,我們青元幫又怎麼會有可乘之機……」
「說下去。」「你一死,暗翼盟各個堂口勢必會為了爭奪盟主之位而大亂,青元幫便可趁亂從中分一杯羹,到時侯……」
「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是嗎?」聞言,齊尚鈞大笑出聲,「來此之前,我便已交代下去,無論此行是死是活,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責任歸屬,只怕你坐收漁人之利的期望要落空了。」
「齊先生太天真了。」對方不以為然地回道︰「既然你死了,堂主們還會把你的話當話嗎?」
「你大可試試,看看我們暗翼盟是否那麼容易就會被分化。」「既然如此,那就請了。」
齊尚鈞不由得笑了聲,「你要殺我開槍就是,何必大費周章準備什麼毒酒,這不是多此一舉?」
「我不喜歡見血,殺人是一種藝術,能夠殺人于無形才是一種美。」呸!殺人就是殺人,哪有什麼美不美的?
依齊尚鈞看來,對方若不是個女人,大概就是個變態。
「如果我不喝呢?」
「那麼我只好將美感拋在一邊,開動自動發射裝置,屆時不只是你,就連你的女兒也會成為蜂窩。只要你乖乖喝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兒,用你一命換她一命,你覺得如何?」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守信用?」
「殺你女兒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青元幫向來不做多余的事。」對方頓了頓,「況且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也只好相信我了,是不是?」
瞪著茶幾上那杯紅色的酒,齊尚鈞陷入兩難。
他思前想後,怎麼也想不出讓自己和薇薇全身而退的辦法。任憑他槍法再快,也無法同時保護薇薇並擊落發射器,他更不可能抱起孩子向外沖,因為在他彎腰抱起孩子的剎那,發射器的子彈就會啟動,只怕他還來不及移動半步,他們父女兩人就會立刻變成蜂窩。
看來他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
他答應過瑤瑤一定要將薇薇安全帶回去,他不能食言,不能再傷瑤瑤的心。
定定地看著熟睡中的女兒,齊尚鈞的腦海中盡是程瑤瑤嬌俏的身影。他緩緩舉起酒杯靠近了唇畔。
死究竟是什麼滋味?是酸還是苦?
「誰?是什麼人?」正當齊尚鈞準備品嘗死亡的滋味時,擴音器里傳出一聲驚呼。
齊尚鈞微微一愣,直覺地明白有人闖進對方的藏匿處。
「快走,趁現在!」一聲低吼自擴音器中傳了開來。
「啊!」狂吼聲中隱約夾雜了女人的低喊。
齊尚鈞再也無暇細想,扔下酒杯便急速抱起薇薇,反射性地朝窗口沖過去,直到他沖至窗口時,發射器才遭人啟動。
砰砰砰砰——
沙發和周圍的地板立即被打成了蜂窩,而他的左肩也被流彈貫穿。
「該死!」齊尚鈞咬牙忍住肩頭的劇痛,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薇薇,跟著飛身撞開窗戶一躍而出。
在地上翻滾了下,他的腳步並未慢下,抱著薇薇拼命往自己的座車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