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踏進診所,就听到驚訝的抽氣聲。
「汪姊,你怎麼了?」小婉率先嚷了出來。
「我沒事,是醫生包扎得太夸張了,其實沒那麼嚴重……」汪青予知道整條左臂幾乎被繃帶纏住的畫面是有點恐怖。「啊!你不要推我!我不是叫你不要推我嗎?」汪青予沒好氣的吼著後頭那只手的主人。
「跟我進診療間。」鄭宇廷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客氣的請她。
「不用了,我牙齒沒什麼問題,不用看牙醫。」他的表情這麼難看,誰敢跟他進去?雖然她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鄰宇廷臉色依舊難看,只是重復命令︰「進去。」
「可以等一下再進去嗎?」看大家睜大眼瞧著他們,她小聲的跟他打商量。
「不行。」鄭宇廷二話不說就強拉她往診療間走去。
汪青予也顧不得面子了,大聲的呼救︰「放開!救命啊!我不要進去!」
三名護士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汪姊這幾天是因為手受傷才沒來嗎?」
「汪姊的手是鄭醫生打傷的嗎?」
「鄭醫生要改行當骨科醫生嗎?不然怎麼一副要看診的樣子?」
「鄭醫生好凶,恐怖極了。」
「不過看起來很有男人味。」
「只是不知道汪姊出來後會變成什麼樣?」
這個問題讓她們同時靜了下來,接著異口同聲的說著——
「幸好現在是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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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療間里安靜到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听得到,汪青予坐在病人專屬的位子上,看著鄭宇廷走來走去,一副焦慮的樣于,她的眼珠跟著他轉來轉去挺累的,她干脆閉眼休息,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鄭宇廷一轉身就看到她閉上眼楮,他火大的吼道︰「汪青予,你還敢給我睡?」
「你走來走去一句話也不說,我就想爭取一點時間睡覺,昨晚沒睡好有點累。」她嚇得坐直身子,才想到干嘛要怕他,他又不是她的誰。
「我說你有沒有大腦?單槍匹馬去救學生,你以為自己是大力士,還是打算殉職好入祀忠烈祠?」
「你這話的重點是什麼?」
很好,敢跟他裝傻?「你為什麼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一個人去面對喝醉酒的大男人?你難道不能找人跟你去嗎?」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那是因為她是我的學生,所以我才去救她。如果你要我承認我考慮不周,那我承認,你就別再罵了。」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火,要不是對他還有點愛慕之心,哪容得了他對她大聲叫罵。
「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個性,你做事不經大腦,先不說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要是激怒對方家長,而傷害到孩子你要怎麼辦?」
「這不勞你擔心,再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學生受到傷害。還有,我要怎麼做不關你的事,要罵就快點,反正我從昨天到今天已經受到很多指責,多一個也沒差。」她也惱火了。
她知道大家都是為她好,但事情都發生了,罵又有什麼用?難道受傷的她不知道自己的錯嗎?
聞言,鄭宇廷倒是冷靜下來。「做錯事卻還很倔強,很了不起嘛!」
「這關你什麼事?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就算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真不知道你在鬼叫什麼,莫名其妙。」汪青予打算他要是再開罵,她就走人,管他會怎樣。
「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那我要問你,你這幾天沒來診所是為什麼?」他詢問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請問我在這里上班嗎?為什麼我一定要來診所報到?」
「起碼你也該關心我的傷勢。」被她用話一堵,他隨便掰個理由。
「你的傷早好了,我還要關心什麼啊?」果然是因為傷的關系。
他咳了聲。「那你至少要接我電話,我不知道打了幾通,但每一通都轉到語音信箱,這你怎麼說?」她這下總得說實話了吧。
「你有打給我?」汪青予假裝訝異的掏出手機看了看。「大概是收訊不良,不然我怎麼可能不接你電話。」老娘就是不想接,不行嗎?
「收訊不良?那為什麼偉柏的電話你就會接?」他冷笑看她,
她聳聳肩,「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是因為你們的手機不同品牌,或是不同的電信公司吧。」
「很抱歉,我們的手機是同一品牌。也是同一家電信公司,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聞言,她訕訕的開口,「好吧,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不懂為什麼你不接我電話。」
「沒什麼事?」她嘲笑這個答案。「好險我沒接。」
「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一聲不吭就消失好幾天,根本是不負責任的行為。」鄭宇廷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話一點道理都沒有。
「我干嘛要對你負責任?你又不是我的學生。」她要怎麼說出自己嫉妒這件事,想來就丟臉,才說不出口。
鄭宇廷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該不會是那晚我推了你一把,你不爽的關系吧?」剛才她左一句不要推我,右一句不要推我,想來很有這個可能。
「我哪那麼小心眼,不過你的舉動的確很不尊重別人,粗魯。」
「還是……你已經找到別的結婚對象,這段時間都是去找人家了?」他澀澀的開口。
從今天早上听到她受傷開始,一切都不正常了,他感到焦慮,並在情急之下開口罵她,他知道自己是關心她的,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比想象中更關心她。
「你當我是什麼樣的人?見風轉舵?抱歉,本小姐不是天天閑著在家里等著追男人,而且你還敢說我,你自己見風轉舵的功力才厲害。」她是急著結婚沒錯,可是被他這麼一說,她一點價值也沒有。
「干嘛扯到我身上?我做了什麼?」
「我可沒忘記那晚有個男人活像青春期的少年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心上人,還把一個可憐的女人推到一旁差點跌個狗吃屎。」她諷刺他,語氣酸得很。
原本不想講出來,但還是忍不住,這不就在他面前示弱了嗎?
「我哪有這樣……」鄭宇廷尷尬的轉身喝口水卻嗆到。
「少裝了,明明就有喜歡的人還騙我,我早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只是你一直不承認,所以我心里還抱著一絲希望,不過現在說開了也好。坦白說,你的條件勉強配得上那位小姐,沒有選上我算你沒福氣,畢竟你的條件還是略遜我一籌。」換句話說,她的條件比花店老板好了些,
「我沒有騙你,而且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她的話不完全正確,有些地方他還沒想通,不過沒必要跟她解釋。
「你就行行好,什麼都別說,我自己會識相閃人,當初我就說過了,我不踫已經有喜歡對象的男人。」
「所以你才會這麼多天沒來?」听到她的理由,他竟然覺得有絲竊喜,雖然她這些天沒來,但一定有想到他,就算生氣也好。
「那只是原因之一,你不知道我那幾天有多生氣,每每想起你推我的情形,我就得忍住不沖來診所賞你兩巴掌,順便跟你說,小姐我才不希罕你,少在那邊給我拿喬。」她忍不住又咒罵︰「你這個王八蛋公子!」
「公子?」
「沒錯,對我沒意思還一直誤導我,不是公子又是什麼?所以從今天開始,我絕對不會給你任何機會誤導我,你听清楚了吧。」
鄭宇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之前並非誤導她,是真的關心她,因為他感受到她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他當然也想付出,誰知竟然被她誤會成……誤導?
「還有,請你為剛才粗暴對我的舉動,以及隨便謾罵我的事跟我道歉。」看他一副受教的模樣,汪青予立刻提出要求。
「我什麼時候對你粗暴?又什麼時候謾罵過你?」真是莫須有的罪名。
「很多人都可以當證人,你剛才推我拉我扯我,還提高音量罵我。」她不悅的指責。
「我是關心你。」
「不必了,剛才不是說了,不準再做出任何曖昧誤導的舉動,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她必須要警告自己跟他,要不然她只會一直存著希望,但他心儀的對象卻永遠不是她。
「你的意思是要斷交?你在威脅我不接受你的感情就得當陌生人?」他怒視著她。
「什麼斷交?都幾歲的人還搞這套,我才不像你那麼幼稚,附帶一提,你還大我四歲,」汪青予舌忝舌忝干燥的唇瓣,「我不會高估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打一開始我就說過了,你不當丈夫或情人還是個不錯的朋友,況且診所里的人都不錯,我沒想到斷交這件事,不過既然你提了……」
「怎樣?」她該不會真想與他斷交吧?
「我才沒那麼幼稚,犯不著為了跟你斷交而壞了其它人的友情,無聊。」她看了眼手表,慢吞吞的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等一下,青予。」見她真的要走,鄭宇廷連忙喚住她。「說真的,我挺欣賞你的,從以前到現在我並沒有因為你說什麼或做什麼而真正生氣過,但我會因為你突如其來不聯絡而惱火,這就足以證明我很重視你這個朋友,我的一些舉動讓你覺得不舒服我很抱歉,也保證以後絕對不會這樣對你,可以嗎?」
「干嘛突然說這些,怪尷尬的,崇拜我就明說,我可以大方給你我的簽名。」汪青予不習慣這樣認真的他,愣了下隨即打哈哈的笑看他。「臉皮薄的人總要有一些時間面對自己的失敗,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了。不聊了,明天我還得上班,我走了。」不等他說要送她回家,她逕自離開。
不知道青予听了他的話有什麼反應,但他知道,少了這個朋友會讓他少了很多煩惱擔心的機會,只是也會少了許多樂趣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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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診所的鐵門降下,也設置好保全,鄭宇廷一轉身就看到他的「老朋友」——柱子,想到什麼似的,他上前模了模它。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躲在柱子後偷看沈玉卉?好像有幾個月之久了,偷看的心情是愉快的,帶有一些滿足,但這行為他也好一陣子沒做了。
再想想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在休息時間躲在柱子後頭?也有一陣子了,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的行為很蠢,就是沒那個心情。
當初純粹是因為貪看沈玉卉,單純的心情很愉快,但一段時間沒做倒也習慣了。
要嘛,就直接跟沈玉卉說清楚,躲後一旁偷看算什麼好漢?可要是她對他沒有同樣的心情,先不要說他有多尷尬,如果讓青予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嘲笑他,他可以忍受別人笑話他,就是不能接受青予的尖酸言語,尤其她帶著諷刺哀怨的臉想來就有些好笑,但還是不想看到她尖酸的一面,因為不適合她。
想到汪青予的臉,鄭宇廷想要對沈玉卉告白的念頭就完全打消。而且他不知道多久沒想起沈玉卉了,自從那晚當著青予的面跟她聊了幾句後,他跟沈玉卉雖依舊有見面,但或許是少了興奮與期待,反而可以好好的說話,就像個朋友似的。
朋友?他不是一直認為沈玉卉是他心目中的仙女?那怎麼會用朋友這個名詞來形容她?連他自己也想不通了。
「鄭醫生,你還不回家?」細柔的聲音傳來。
鄭宇廷循聲看去,就見沈玉卉笑吟吟的站在面前,他趕緊將放在柱子上的手收回來。
「我正要回去,你還要忙嗎?」
「沒有,只是想喝杯咖啡,要不要一起去?」
「喝咖啡?」她的邀請讓他睜大眼。這還是她第一次約他,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只是害怕,害怕他剛才腦中亂想的告白該不會被強迫要實行吧?
「是啊,賞不賞臉?」
「去哪喝?」
「我那里。」
她那里?該不會是她的住處吧?鄭宇廷緊張了起來。
這樣不好吧?雖然他想藉這個機會厘清自己對沈玉卉的感情,但並不想把事情越弄越復雜。
正當他想找理由拒絕時,沈玉卉又開口了。
「去我的店里不好嗎?一方面可以顧店,又有免費的咖啡。」她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你說花店?當然要去羅,呵……」他差點嚇出一身冷汗,原來只是去花店。不過話說回來,身為一個男人,他的膽子也太小了吧?要是換作是偉柏,鐵定滿腦子想著要怎樣將她拐到花店後面的房間里,哪會像他猶豫不決。
鄭宇廷跟著沈玉卉走進花店,立刻被撲鼻而來的香味圍繞著。
「你坐一下,我去泡咖啡。」說完,沈玉卉轉身走進後頭的房間。
他轉頭瞧著店里,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要跟她買花,只是怕口拙會讓她對他印象不好,一直遲遲未能付諸行動。
「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沈玉卉將杯子遞給他。
「沒有,只是從沒進來過你店里,有點好奇。」
「又不是什麼機密地點,歡迎你隨時來啊,」
他笑了笑,「沒錯,不過有些地方來了、看了就夠了。」不用太深入。
「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今天怎麼會想請我喝咖啡?」
「我只是一時興起,沖動之下就這麼說出口,很勉強嗎?」
他搖搖頭,「不會,能跟美女喝咖啡誰不開心,我當然很樂意。」
「我听說你對我很有好感,真的嗎?」
鄭宇廷拿起杯子欲喝,听見她的話,手一抖,杯中的熱咖啡倒在他身上,他嚇了一大跳。
沈玉卉連忙遞過面紙盒給他。「小心一點。從你的反應看來,我真的說對了?那要不要試著交往看看?」
他抬頭看她,微蹙眉道︰「交往可以用試試的嗎?」
「我對你的感覺不錯,加上你對我有好感,況且我們都沒有男女朋友,所以我想也許我們可以試著交往。」
「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雖然你可以打听到或看到我外在的一些條件,但那不代表全部的我。」
「我知道,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說要試著交往,沒有人說男女交往一定會順利,交往本身就是種賭注啊!」
「這……」類似的話青予也說過,但當時他心里想的全是沈玉卉,只覺得青予的提議很荒唐,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
沈玉卉在他沒有防備下說出這樣的話,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會很開心的接受,但現在牽扯到另一個女人,他沒有辦法決定。
可是他干嘛管另一個女人?想到那女人上次一臉認定他誤導她的樣子,他就有氣,是不是應該如同那女人所認為的,答應沈玉卉交往的要求,讓那女人看看他是如何的幸福快樂?
也該是他作決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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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眼皮一直跳?鄭宇廷月兌下臉上的口罩走出診療間。
一出診療間,他就看到病人候坐區有兩個人頭靠得很近,他定眼一瞧,一個是他的死黨莊偉柏,一個是他過去的仰慕者汪青予。
沒時間深思為什麼汪青予會突然出現在診所里,他先仔細觀察她的手傷怎麼樣了,直到確定無礙後,他才松了口氣。不能怪他如此擔心,青予是怎樣胡涂的人,他不是不知道,偏偏她拒絕他的關心,害他只能每天干著急,拜托偉柏替他詢問她傷勢復原的情況。
鄭宇廷注意到他們兩人頭相距不到十公分,而且不時傳來嬌笑聲和……奸笑聲。
刺眼!他大步走到他們後頭,見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他輕咳幾聲提醒他們。
還是不理他?他不悅的看著兩人。
「對不起,我拿個東西。」他的手逕自從兩人中間伸過去,成功的分開他們。
「怎麼那麼粗魯!」汪青予沒好氣的抱怨,兩手護著腦袋瞪他。
「原來是汪小姐啊,好久不見,怎麼會來我們診所?」沒理會她的怨言,他假裝驚訝的大叫。
看她就跟偉柏貼那麼近,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汪青予斜睨他一眼,冷冷的開口,「神經病!」干嘛裝陌生?又不是不認識她。
鄭宇廷的臉色馬上沉下去。「你連配合我演戲都不願意?」一句神經病就這麼砸來,一點顏面都不留給他。
「你是不是瘋了?還是撞到腦袋了?要不要去檢查一下?」她什麼時候有興致陪他演戲?
「你們倆怎麼一見面就吵架?大家和和氣氣的不是很好嗎?」莊偉柏雖然看得很過癮,不過也得假好心打圓場。
「好嘛,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汪青予首先認錯。她本來就沒意思要跟他吵架,只是斗嘴慣了,就算有段時間沒見面,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只是不知道他怎麼真的有點惱火?
剛才她跟偉柏探問了下宇廷與花店老板的感情狀況,偉柏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他那個笑容可以有很多意思,好的壞的都有,教她一時間也猜測不出來。
唉,說要忘記他,還是每天咒罵他,不知道是已經成為習慣,或是藉由罵他來記住他,她都不了解自己了。
「真听話。」真听莊偉柏的鬼話,雖然他們現在沒做什麼,不過在他眼中,他們的周圍仿佛都被粉紅色包圍,而他卻是被隔絕在外的人。
刺眼刺眼,真刺眼。
莊偉柏拍拍他的肩,「你今天火氣真大,是怎樣?最近沒地方消火?」
鄭宇廷正想斥責他竟然在青予面前開起他的黃色笑話,卻見她一臉好奇的盯著他,話不經大腦就沖出口——
「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消火,一切都靠自己來。」
話一說出口,眼前兩人驚訝的張嘴看他,接著放聲大笑。
鄭宇廷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鬼話,氣惱的想將自己的嘴巴縫起來。不是說要講男人擅長的吹牛話來逞威風嗎?怎麼卻把實話全盤供出,丟臉極了。
「兄弟,你真的辛苦了。」莊偉柏笑著再次拍拍他。
「難道你想幫忙?」一句話就讓莊偉柏嘴巴閉得死緊,鄭宇廷才滿意的轉頭看著滿臉笑意的女人。「你今天怎麼會來?」
「你不是說歡迎我來嗎?這句話應該還有效吧?」所以,他跟花店老板的關系還沒進展到那地步?呵呵……
「當然歡迎,你……」他目光掃過她手上的照片,「那是什麼照片?」
「你說這個啊?這是偉柏替我介紹的對象。」她將照片遞過去。
鄭宇廷不滿的怒視好友,「你幫她介紹對象?你不是說喜歡她嗎?」
「但青予不喜歡我,我有什麼辦法?」莊偉柏聳聳肩,「你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你不也是?」
鄭宇廷又瞥了汪青予一眼,見她一派輕松的看著他,他只好將眼光放在照片上。
「這人是我高中同學,現在在科技公司上班,是名副其實的科技新貴,听說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老師,所以我一說要幫他介紹對象,他就挑了張最稱頭的照片。」莊偉柏說得有點得意。
「會嗎?科技新貴每天要踫電腦,學醫的你一定知道對身體有多傷,哪有什麼好?」鄭宇廷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瞧這男人擺的什麼姿勢,一副站在高崗上的蠢樣,現在已經沒有人用這種老上的姿勢拍照,更不用說他的發線那麼高,明顯就是禿頭的高危險群,有什麼好的?
「拜托,現在誰不用電腦?你自己也是,這哪有什麼?」一听就知道是故意雞蛋里挑骨頭嘛。
「你看他笑的樣子,酒窩露到極點,看也知道是擅長勾引女人的公子,不保險。」像抓到一個天大的缺點,鄭宇廷馬上指給他們看。
「你臉上也有酒窩。」汪青予在旁邊冷冷的補上一句。
「對嘛!又不是你要相親,干你什麼事?」莊偉柏一把將照片搶回,塞到她手中。「青予,我這位同學是我們公認的好男人,幾乎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你真的可以試試。」
看到汪青予同意的點點頭,鄭宇廷極力想打消她的念頭。「你干嘛又要去相親?這到底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因為我想結婚。」
「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被初次見面的女人當成結婚對象,他會被女方看上是因為他是個好對象,而不是因為他的個性或是想法。」鄭宇廷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可是,想跟他結婚一定是因為喜歡他,要不然也不會願意結婚。」汪青予不認同他這個論點。
「我才不信,每個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對方的外在,尤其像你這種急著結婚的女人,才沒那個心思仔細觀察對方的個性,只要大家都說好,眼楮一蒙就進禮堂,那不也是對男方不尊重嗎?」他不想要這樣的婚姻,所以排斥相親,但是沒料到會遇上她,以及後來的一連串事情。
「你說我沒心思仔細觀察對方的個性?我跟你相處那麼久,也知道你的個性,結果對我有什麼好處?還不如蒙著眼比較快。」汪青予想也沒想就反駁他。
「所以你看我沒辦法讓你順利結婚,就打算換個對象?如果對方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相處一下就可以進禮堂了,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你說的這樣,省得讓你用鄙視的語氣說︰『像你這種急著結婚的女人。』」她頭一撇不甩他。
莊偉柏很努力想融入他們的話題,不過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他也只能乖乖坐在一旁觀戰。
只是……宇廷是在抱怨青予對他的態度嗎?那就奇怪了。
「我什麼時候鄙視過你?你自己想想,你一開始的行為哪個男人不會嚇到?能怪我一開始就拒絕你嗎?」
「你的意思是我很厚臉皮是嗎?對啦,我就是厚臉皮,怎樣?你想怎樣?」她倔著一張臉跟他對視,卻發現他眼中並沒有怒火,而且他的話有些奇怪,他不只是一開始拒絕,後來也拒絕了她。
鄭宇廷看她握緊拳頭,毫不懷疑她在盛怒之下有可能會把拳頭朝他揮來。「你看,你又來了,每次說沒幾句話就氣得快跳腳,這樣要怎麼溝通?」
聞言,她深吸幾口氣,等情緒冷靜下來才開口,「好,請問你剛才那一串話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先是批評對方的缺點,接著又說她相親的種種不是,該不會……他打算阻止她去相親?怎麼可能?
「不要相親。」
「什麼?」她不明所以的追問。
「我說不要相親。」鄭宇廷有些別扭的重述一次。
看偉柏曖昧的眼神,他真覺得尷尬,不過他還是勇敢的說出口,挺起胸膛面對他們。
科技新貴又怎樣?頂多只能修電腦,他還可以幫忙看牙齒,從老到少全是他服務的對象,更別說比酒窩,對方的酒窩淺淺的,他的酒窩深深的,想也知道誰比較厲害。
講那麼多,他無非是希望青予可以回頭看看他,而不是把眼光瞄到其它地方,他都為了她拒絕沈玉卉的交往要求,她也該拒絕那個科技新貴吧?
那天沈玉卉眼他提議交往,他想了下就拒絕了她,說他有喜歡的人,沈玉卉也很大方的祝福他,並要他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也體貼的答應了。
他明確的拒絕了沈玉卉,也是他沒想到的事,畢竟他以為自己喜歡沈玉卉那麼久了,但是听到她要求交往的時候,他沒有半點喜悅,反而想到如果他真的跟沈玉卉在一起,那他跟青予之間就真的只能當朋友了,仔細想想她們兩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後,他一點也不困難的拒絕了沈玉卉。
「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在呆愣過後,汪青予只說了這句話,隨即拿著皮包起身。「我走了。」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再聯絡。」莊偉柏對她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我知道。」汪青予在離去之前狐疑的看了眼鄭宇廷,才搖搖頭離開。
就這樣?鄭宇廷不能承受打擊的坐倒在沙發上。
青予是真的對他一點意思都沒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以他對她的認識,她雖然稍嫌沖動,不過是個聰明的女人,輕輕一點就知道對方在講什麼,所以她根本就知道他暗示她要試著交往,只是她不想,就斷然拒絕,決定跟科技新貴手牽手去了。
「干嘛?人都走了還在演什麼戲?」莊偉柏蹺起二郎腿斜睨他。
「不關你的事。」還不都是這家伙害的。
莊偉柏挑高一眉,「怎麼?你打算女人沒了,朋友也不要了是吧?」
「我女人哪有沒了?你別亂說話。」
「剛才才承認一切自己來,現在又說你有女人,你以為我是蠢豬嗎?」莊偉柏不放過好友,繼續教訓道︰「早跟你說選擇青予比較好,沈玉卉欣賞歸欣賞,不能用嘛……我的意思是說不適合一起生活,你卻硬要堅持一些無聊的論點,結果兩頭落空。」
「不要跟我說教,反正事情還沒成定局,我還有機會的。」原來好友也看出他心之所向,那他就不掩飾了。
自從听到沈玉卉提出交往的要求之後,鄭宇廷就知道自己真心偏向誰。
偏向一個一開始相親就看上他,卻在他身上三不五時惹禍的人,他當然不會喜歡,可不巧的是,他在討厭的同時卻又對她狠不下心,接著又因為一連串的事情將他們牽扯在一起,相處過後他發現對她的感覺變了,從討厭到喜歡,從厭煩到習慣,從刺眼到關懷。
當他發現自己會因為她沒出現而焦慮,當他看到她受傷會生氣的罵她,當她臉色不對,他會乖乖閉嘴,當她走在他身邊,他會覺得很平靜。
就算是天仙般的人出現眼前,他還是習慣用青予來比較,雖然每次都輸,不過他還是會笑著替青予找出優點,這樣不就是喜歡嗎?
也許他對青予的感覺還稱不上愛,但已經跨過喜歡的界線,要升級成愛也不是難事,尤其又經過剛才嫉妒的催化。
他之前介意的是她對他的喜愛,只是因為年紀到了,要趕緊找個結婚對象來堵住眾人的閑言閑語,這對有尊嚴的男人來說,怎麼會是個好理由?如果她是說她崇拜他、喜愛他,所以想跟他共組家庭,那他一定不會一開始就排斥她。
「你剛才到底跟青予約定了什麼?」
莊偉柏搖搖手指,「這是我和青予之間的秘密,怎麼可以跟第三人說呢?」
鄭宇廷眯起眼看他。「誰是你的好朋友?」
「想用友情威脅我?不說。附帶一提,我的好朋友是你,不過科技新貴跟我交情也不錯。」
鄭宇廷從鼻孔噴了口氣。「莊偉柏!」
「啊!我怎麼會在這里?我失憶了,失憶了。」偉柏做作的扶著頭,搖搖晃晃往他的診療間走去。
失憶還不忘鎖門?分明就是要阻止他追問,用如此別腳的理由未免太可笑。沒關系,偉柏現在不說,但總會被他問出來的。
什麼約定?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