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藍璃蜷縮在床上輾轉難眠,野餐時發生的事擾得她心亂如麻。一想到武彥雙唇的踫觸及他肌膚的熱度,她就渾身燥熱、臉紅心跳,所以她根本不敢見到他。
再想到差點和武彥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關系,她就嚇得直冒冷汗,因為這跟她平常的行徑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從床上坐起,喃喃自語著,「不行,再不離開一定會發生更糟的事。」
一做出決定,她不再亂無頭緒,心里一放松,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抗議,嘴巴也覺得干渴。
藍璃起身看了看窗外沉靜的黑夜,猜想武彥該回房睡覺了,于是悄悄地下樓想找水喝。
她模索著下樓,走到一半時突然僵住。
如化石般坐在昏暗客廳里的武彥一听到聲響猛地抬頭。
沒想到會見到他,她臉上忽地一陣燥熱,進退兩難地僵在樓梯上。
「我……下來喝水。」
「啊!是嗎?」武彥一听她開口說話,才恍然驚醒般從椅子上站起往廚房走去,嘴里忙不迭地說︰「你只要喝水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沒吃晚餐一定餓了,只要一分鐘就好,我馬上將東西弄熱。」
武彥打開廚房的燈,忙亂地為她準備食物。
藍璃瞧他熱絡的樣子想拒絕也說不出口,倒了杯水之後,乖乖地在他為她拉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才坐不久,武彥就端來一盤香味四溢的女乃油飯,看到食物,藍璃才發覺自己有多餓,拿起湯匙就吃了起來,等她吃了一半才發現他還坐在身邊,原本快速移動的湯匙立即停了下來。
「對不起,我只顧著吃。」
「沒關系。」武彥搖了搖頭。
她還肯吃他弄的食物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會怪她。
雖然武彥說沒關系,但藍璃一注意到他的存在後,食欲一下子就消失了,而那個她想抹去的畫面則一直在眼前跳動著。
「怎麼了?」他看她停下湯匙忍不住問著。
「沒什麼!」藍璃慌忙回答,趕緊舀一口飯塞到嘴里。
她邊解決剩下的飯,邊努力想著該怎麼告訴他她打算離開的事,直至飯吃完了,她還是想不出什麼婉轉的方式,最後她決定還是直截了當說清楚。
「我打算離開了,明天能不能請你送我到市區?」
武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听到這樣的話,突然一聲轟然巨響在腦中炸開,胸口猶如被狠狠揍了一拳,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他才艱澀問道︰「你打算去哪里?」
「我會在這個城市待上一陣子,但不確定在哪里落腳。」
听見她說暫時不會離開這個城市,武彥稍稍放心了些,然而同在一個城市中,她卻不考慮在他身邊留下,他被三振出局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他已經失去守護她的資格了嗎?
「可以嗎?送我到市區。」見他沉默不語,她再次問著。
「好。」他用盡力氣只能吐出這麼一個字。
藍璃沒想到他會這麼干脆就答應了,有點詫異也有點說不上來的悵然。
「謝謝你,那……我回房去了。」
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武彥想大叫她停下來,但他只能緊握著雙拳,無能為力地任她從眼前消失。
藍璃很早就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在樓下等著休假結束恢復上班的武彥。
她穿著逃離小島時的衣服,背著黑色袋子,手里拎著的紙袋里裝著武彥送她的衣服,雖然她知道這件衣服派上用場的機會少之又少,但至少是個不錯的紀念品。
由于還有時間,藍璃到廚房煮了一壺咖啡,原想再弄點什麼,但隨即想起這並不是自己的地方也就作罷了。
她啜飲著咖啡,忽然樓梯口出現的藍色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一分神滾燙的咖啡就燙著了唇舌。
「啊!好燙!」
「怎麼了?你沒事吧?」
武彥聞聲趕上前來查看,立時發現她被燙紅的櫻唇。
「沒事!沒事!」
她掩飾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心里嘀咕著他干嘛一早就以帥哥的模樣登場,害她嚇了一跳。
武彥穿著燙得筆直的黑色長褲,將修長的雙腿展露無遺;連一絲皺摺都沒有的藍色上衣,適當地強調出他寬闊的肩及厚實的胸膛;而向後梳整得有條不紊的黑發,將深刻五官的臉龐襯托得更帥氣,他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著俊朗的氣息讓藍璃直瞧得臉紅心跳。
「是嗎?沒事就好。」
武彥黯然的應了一句後,轉身為自己倒了杯咖啡。
若他們是夫妻或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用吻撫慰她唇上的傷,可惜的是他和她沒有關系,他甚至連開口將她留下的資格都喪失了。
「藍璃,昨天的事……我——」
「昨天發生什麼事我全忘了,你也不準再提。」藍璃打斷他的話,轉身走向流理台,轉開水龍頭清洗著咖啡杯,明顯拒絕听他的話。
武彥無可奈何地輕嘆口氣,心里比口中正喝著的黑咖啡還苦。
在無計可施之下,他還是依先前說好的將她送到市區。
一路上,車子以緩慢的速度行駛,最後武彥按照藍璃的指示,讓她在市區中心的公園前下車。
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霧氣。
「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藍璃對著硬要跟下車的武彥道謝,而他那種明顯不願她離開的神情讓她也跟著感傷起來。
真像個笨蛋!她在心里罵著自己。
武彥想叫她別離開卻開不了口,只能貪戀的看著她。
「那……我走了。」藍璃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他還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她。
當她轉過身時,手里被塞進了一張名片。
「上面有我辦公室和家里的電話,你隨時都能找到我,如果需要幫忙一定要記得打電話給我。」他的話講得又快又急,故意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藍璃並不覺得會有向他求助的時候,但面對他的熱切她也只好將名片收下,她知道若再不走就會舍不得離開了。
「謝謝你,再見。」藍璃揚了揚手上的名片,轉身離去。
武彥僵在原地,久久都不曾動一下,連過往行人對他投以好奇的眼光,他也渾然不覺。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腦子里一直重復著︰不要走……不要走……
武彥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隊上的。
他不要命似的投人工作。
每個人都以為他休假後精神充沛,因而特別有干勁,只有他明白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是想借由忙碌來忘卻心里的傷痛。
自此,武彥開始了地獄般水深火熱的日子。
他比任何人都早到隊上,卻比任何人都還晚離開,從早到晚他都強迫自己投入工作。隊上的人漸漸發現他異樣的舉止,然而他工作做得比別人多、比別人好,也就沒人敢說什麼。
「回家」成了武彥最害怕的事,他會想起和藍璃在一起時的種種情景,他會覺得被前所未有的寂寞吞噬,他會瞪著毫無動靜的電話,一夜無法合眼。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星期,白天武彥照常拚命工作,夜里則等待著電話能奇跡似的響起。
星期一,又是一周工作的開始。
武彥從一早就忙著眼前的分析圖,一直未曾空閑下來。
「你最近不太一樣,我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與武彥同組的韋格正斜倚著桌子,用盯著嫌疑犯的眼光瞧著武彥。武彥那近乎自虐的工作態度,實在讓他看不下去了。
「你別胡說!我看你是聞到晚餐的味道。」
「咦,稀奇喔,你也知道晚上啦,我還以為你滿腦子都是工作,根本忘了時間。」韋格用夸張的表情說著。
「上次休假積下不少工作,不快點處理不行。」武彥飛快地按著指下的鍵盤,雙眼沒離開眼前的螢幕片刻。
「瞎說!就算如此,你這種拚命的工作方式也早把積下的份做完了,你鐵定是有難言之隱對不對?說出來听听嘛,也許我能幫得上忙也說不定。」
「你幫不上忙的啦!」武彥回道,因為分神的緣故,一時下錯了指令。「你看!都是你在一旁-唆。」
武彥抱怨著,想將手里的資料修改正確,但怎麼做怎麼錯,氣得他最後只好關機。
「這下你可滿意了吧!」武彥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是!是!都怪我不好,我請你到酒吧喝一杯,算是賠罪好了。」
武彥本想回絕,但想到回家後將面對的痛楚也就點頭答應了。
他們經過隊長室時,門突然打開了,隊長的撲克臉出現在門後。
「你們兩個進來一下。」
兩人相覷一眼,走了進去,房里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這位是柯毅斯,他是首都警署的警員,正在追查非法藥品。上級有命令,如果他有需要,隊上要全力幫助他。」
「請多指教!」柯毅斯朝他們伸出手。
「請多指教!」韋格和武彥也客氣地回禮。
武彥望著眼前高瘦的男人,立刻感覺到他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臉上的表情讓人無法捉模,而銳利的眼神中似乎有著一種不在乎的冷漠,渾身上下的氣質不像警察,倒像是個危險的殺手。
不論他是警察或是殺手都會是個厲害的角色。武彥歸納出這樣的結論。
當武彥打量著他時,這位外地來的警員也觀察著武彥,他的眼楮里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對武彥特別有興趣。
「因為是非法藥品的案子,較有可能需要的是化驗組的協助,所以你們兩個要特別注意,知道嗎?」隊長嚴肅的說著。
「我們知道!」兩人異口同聲的回道。
「好,你們可以回去了。」
「是。」
兩人走出隊長室,一到了外頭,韋格沉著臉說︰「那家伙可能有些來頭,看起來不簡單。」
「你也看出來了。」武彥同意地點點頭。「幸虧他需要的是我們的協助,若那個人是敵人,恐怕不太容易搞定。」
「是啊,不過不管他了,難得的輕松時間我可不想白糟蹋了,我要到酒吧去喝一杯,或許還能找到一個傾听我英勇事跡的美人。」
武彥笑著搖搖頭,坐進了車里,韋格的車恰巧送修所以就坐上他的車。
「到第一街去,听說那里開了一家不錯的酒吧,老板是我們退休的同行,所以去那邊的客人都是我們這種同病相憐的人。」
「我可沒跟你同病相憐。」
「誰說沒有?我們可都是為這個城市奉獻出了我們的幸福。」
「喂!你酒還沒喝就醉了啊?〞
「只不過發發牢騷罷了。」
韋格算是風流瀟灑的男人,韻事不斷,卻不曾認真談過一段感情,原因不乏受到工作因素的影響,所以他很能體會韋格會想往酒吧跑的苦衷。
「對了,你最近真的很不對勁耶。」韋格突然想起會約武彥喝酒的原因。「你沒看到自己紅著眼工作的模樣,真是可怕呀,簡直將工作當敵人必除之而後快。而且你的招牌——陽光笑容也看不到了。」
「是嗎?我沒注意到。」
武彥苦澀地笑了笑,快速地閃過前面一輛慢吞吞的車子。
「有事不講,哪天可能會火山爆發。」
武彥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我做錯了一件事。」
「補過來就好啦!」韋格輕松的說。
「怎麼補?根本無從補起啊。」武彥低聲喃喃自語著,臉色也隨著黯淡下來。「而且我無法原諒自己。」
韋格看著武彥一副「災情慘重」的模樣,也識相地閉上嘴,不敢再隨便打哈哈。
車子轉人第一街,韋格立刻看見要去的酒吧的招牌,而武彥依照酒吧停車場的指示燈,很快就將車停好了。
這條街雖然有不少的酒吧,卻不會顯得嘈雜吵鬧,大都是熟悉的客人在熟悉的店里打發掉寂寞的夜晚,當然偶爾也會有幾個失控的場面出現,不過大致上說來還算是不錯的地方。
武彥隨著韋格走進一間叫「行星」的酒吧,迎面而來的是輕柔的音樂和酒香,走下階梯後呈現眼前的是淡藍色的微暗燈光,而酒吧的屋頂和牆壁則裝飾著閃著螢光的九大行星。里面零零落落坐著幾個客人,兩人找了個靠牆的位子坐下。
韋格打量著四周,眼光景後驚訝地停在吧台的方向。
「哇!真想不到!酒保竟然是個可愛得像天使的女孩,這老板還真賊喔!」
「是嗎?」武彥回頭望向吧台,等他看清楚站在吧台後的竟是他魂牽夢系的人兒時,霍地站起身,又驚又喜地叫道︰「藍璃!」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讓身旁的韋格嚇一跳,也引起其他客人的側目,站在吧台後的藍璃更不可能沒看到他。
藍璃沒想到會遇見他,雖然驚喜但也有不好的預感。
「你在這里干什麼?」武彥大踏步走到她面前,臉上是明顯的不悅。
「工作啊,就像你看到的。」
她繼續手里的調酒動作,不理會他火冒三丈的表情。
「可惡!」武彥低罵一聲後,轉頭向好奇的瞧著他們的老板笑著說︰「你的酒保借我一下,我有事要和她談。」
武彥不管老板同不同意,奪下藍璃手里的酒杯一放,將她扯出了吧台,氣沖沖的帶向店門外。
「干什麼啦?我還在工作!」藍璃怎麼也甩不掉緊抓著她的大手。
武彥將她帶到僻靜無人的角落才松開她,他很高興能與她再次相遇,但對于相遇的場合卻大感不滿。
「你為什麼會在那里?酒吧根本不適合女孩子工作。」
「為什麼不適合?」藍璃挑眉反問。
「去那里的大半是喝酒的男人。」
「你這不是廢話嗎?」藍璃受不了的瞪他一眼。
「如果他們喝醉了對你不規矩那怎麼辦?」
「麻煩的事老板會出面處理的,而且這家酒吧的客人看起來都還不錯,根本不會有麻煩。」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
看到藍璃身處在男人聚集的地方,說什麼他都不會放心的,光是想到她可能會遇上的麻煩,就足以讓他擔心得快抓狂了。
「你不放心也沒用,我接下這份工作了。」
「辭掉它!」武彥毫不猶豫的說。
「我不要!這是我拜托老板好久,他才答應讓我做做看的,我才不要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辭掉。」
「好!你不辭也行,那從明天起我天天來報到,從你上班到下班,我都會在一旁守著。」他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絕不讓任何人動她的歪腦筋。
「你瘋了?」藍璃氣得直跳腳。
「是啊,我是瘋了。」武彥自嘲地低語著。「只要是遇上你的事,我就像是瘋了一樣,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藍璃愣住了,久久說不出話。
武彥長長嘆了口氣後,終于下定決心似的緩緩說道︰「那個時候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的,我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變得那麼凶暴,簡直就和禽獸沒兩樣,就算你永遠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可是請你再听我一次好嗎?把酒吧的工作辭掉,我不希望……你再遇上像我對你做的那種事。」
藍璃看著武彥懇求的眼光,所有的決心一點一滴的瓦解,她一直告誡自己要忘了他,不能受到他的束縛,但他的臉和聲音就像刻進她的腦子里似的,揮也揮不去。
如今听著他激動的言語,一種前所未有的呵護暖意柔柔地將她緊緊纏繞著,讓她覺得很高興卻又有種想哭的感覺。
「藍璃!」武彥驚喊著,不知所措地看她流下淚來。
「你別哭!我不勉強你了,你別哭啊!」
她因為他的驚叫才知道自己在流淚,連忙伸手拭去,然而一听到武彥在一旁焦急著叫她別哭,她卻更想哭了。
一時間淚流不止,整個人哭得無法自制。
武彥又焦急又心痛,直想抱著她,吻掉她的淚,一股沖動逼得他快發狂了,然而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藍璃,求求你別這樣,你罵我打我都行,別再哭了好嗎?」
「笨蛋!笨蛋!都是你害人家哭的,都是你!」藍璃抽抽噎噎的說著。
听到她的指責,武彥再也克制不住,他上前摟著她,想傾盡所有的力量去彌補他所造成的錯誤。
他溫柔地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際低喃著安慰的話語。
她很放心地靠在他懷里,雖然哭得一塌胡涂,心里卻覺得溫暖又幸福,這才意識到分別的這一個星期來,自己有多麼想念他溫暖的擁抱。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止了眼淚,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後,笑著說︰「我會把工作辭了,但我得先把今天的工作做完。」
藍璃掙月兌他的擁抱,轉身跑回酒吧。
武彥無法適應懷里失去她溫暖之後的空虛感,好一會兒才想到該進酒吧。
之後,他雖然很努力克制,但眼光就是離不開藍璃,對于韋格嘲弄的目光也無心理會。
看到武彥再進酒吧之後的表現,韋格知道他這一星期來的抓狂行為,肯定和眼前的女孩有關,然而不想當特大號電燈泡的他只留下一句「明天到隊上給我說明清楚」
就先離開了。
武彥一直待到藍璃下班,而她也履行了對他的承諾向老板辭職,領到幾天的薪水。
武彥提議送她回去卻被她婉拒了。
「我住的地方離這里很近,不用送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
「別趕我,我不會死纏著你不放的,好不容易才踫巧遇上,我希望至少能知道你住在什麼地方。」
他不敢奢求,只希望能知道她目前的狀況。
「真拿你沒辦法,就帶你去好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不再隨便干涉我的事,給我帶來困擾。」
「好,我答應你。」武彥考慮了一下答應她的要求。
藍璃見他答應了才坐上他的車,指示他回租屋的地方。
武彥開往藍璃所說的地方,這才發現她住得雖不遠,但走路也得費上好一段時間,根本就稱不上近,幸虧她已經把工作辭了,否則要他忍受她半夜兩點走這種夜路,他一定會得心髒病。
當他依藍璃指示,將車子轉進一條小巷子後,他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在車燈的光線下他看到的是狹窄巷道里的老舊公寓。
「不準批評我住的地方。」她看到武彥的臉色,先發制人地說著。
武彥被她搶了先機,想說的話也只好忍著不說。
藍璃要武彥將車子停在第三棟公寓前面,立即下了車。
「我就住在這里五樓,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了。」她飛快地將話說完,轉身往門口跑去,一點也沒有邀請他上樓坐坐的意思。
然而,藍璃听到關車門的聲音,接著身後有腳步聲跟上了,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他跟了上來。
她重重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不打算費力氣去趕他了。爬了好幾層階梯,最後她停在五樓的一道鐵門前,掏出口袋里的鑰匙將門打開。
「請進吧,這地方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其實住起來還不錯。」
藍璃打開燈,擺設簡單的房間呈現在武彥面前。一張床、一個小櫥櫃、再加上一張小矮桌就是所有的家具,一點都感覺不到溫暖的房子,讓武彥感到難過。他不希望她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但先前答應不干涉她,所以什麼也不能說。
「請坐吧,我可以請你喝杯茶。」藍璃指了指惟一的桌子。
「我不要喝什麼茶,我要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武彥攔住她,認真又專注地問著她。
「當然好啦,我有住的地方,晚上的工作雖沒了也還有白天的工作。」
「這樣就好了?住在這樣的地方,有一份工作你就滿足了嗎?」
武彥目光灼灼的瞧著她,心里真正想問的是︰難道你一點都不需要我嗎?
「不然還要什麼?」藍璃故意裝蒜。
「一些別的,比較特別的東西。」他又急又窘。
「比如說?」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卻無意給他想要的答案。
「比如說,也許你還需要有人陪你聊天、陪你玩、听你訴苦等等。」
「我忙得很,哪有那麼多閑工夫。」她口是心非說著。
他的臉色黯淡了下來,無奈地用手爬過早已亂了的頭發,低著頭說︰「看來就算沒人照顧你,你也可以過得自在得意嘛,而我卻像個笨蛋一樣,整日提心吊膽,不放心你一個人生活,真是個大傻瓜!」
「不要自怨自艾。」她不願意看他哭喪著臉。
「我沒自怨自艾!」武彥抬起頭大聲抗議著。「我只是不喜歡看你過這種生活,又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既不能幫上你的忙,又不能成為你需要的人,像我這樣的人不被你喜歡也是理所當然的,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討厭。
話雖如此,我還是喜歡你,喜歡你!」
將心里的話大聲喊出來之後,他轉身拉開半掩的門,沖了出去。
藍璃愣住了,僵直地站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