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轎子,惠芸娘便趕緊拉起風帽,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待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在啞婆的掩護下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從後門走進縣衙里。
她熟悉地繞過長廊,一來到縣衙後院的涼亭里,便見知縣趙功早就備好一桌酒菜等著她出現了。
「芸娘,-終于來了。」趙知縣開心地迎上前。
「怎麼?嫌我慢啊?你知不知道,都是炎文最近為了元元和升官晉爵的事忙得不可開交,我才能乘機到這里來啊-你這沒良心的,一點也不會體恤我。」惠芸娘不依地嬌嗔。
「好好好-都是我不對,好不好?」趙知縣拉起惠芸娘的手又模又揉的,動作極為親密而曖昧。「對了,說到元元,她最近好嗎?我听說原本她要嫁給方忌威那小子,後來取消了,是不是真的?」
「哼-提到方忌威,我就一肚子氣-原以為元元嫁給他可以繼續享受富貴榮華,沒想到他竟然被仇家打成傻瓜,要是元元真的嫁給他,還得了——」惠芸娘不悅地道。
「沒錯-就算方家也算得上是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但沒多久等柳炎文當上八府巡按後,還怕沒能選擇更好的婆家嗎?」趙知縣賊眉賊眼的笑著。
「哼-要是炎文真的當上八府巡按我就擔心了。」
「這不好嗎?往後-可就是巡按夫人了呢-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我擔心的是那對逃掉的傅家兄妹,究竟會不會踫巧找機會向炎文告御狀呢?」
「-放心吧-我已經命所有衙役去找人了,應該沒多久就能找到他們了-」
「那得快些才行。听炎文說,他的派官令應該這幾天就會下來了,等到了月底,他就要走馬上任了呀-」惠芸娘有些擔心,「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我會的-我絕不會讓傅家兄妹有機會向柳炎文告御狀,否則這向來正直的柳炎文會真的查出這殺害震遠鏢局的幕後凶手,其實就是……」
「噓-小聲點-」惠芸娘連忙點住他的唇,機警地環顧四周後,發現身旁除了啞婆之外再無旁人,這才放心。
趙知縣抓住她的小手,嘻笑著道:「放心吧-我們天大的秘密都能藏個十幾年了,還怕這小小的疏忽嗎?況且,這里只有-、我,還有不會說話的啞婆,我們的秘密是不會有其它人知道的。」
「但願如此。」
「好啦-我們好久沒聚聚了,今天-就留下來陪我吃個飯,讓我多親親-呵-」
說著,趙知縣便對惠芸娘又親又抱的。
「討厭-你真死相-」惠芸娘嬌嗔著,完全陶醉在兩人幽會的情境里。
而一旁的啞婆雖自始至終對兩人的親密行為視若無睹,但兩人之間的交談早就全記在她的腦海里了……
*****
「什麼?-真的見著那個大壞蛋柳炎文了?」破廟里傳來傅正龍驚詫的低呼。「快告訴我,他長什麼樣子?是不是一副無惡不做、滿臉橫肉的奸官模樣?」
「大哥,他非但長得不像壞人,而且還很慈藹、和善,一點也不像是個殺人如麻的惡人。」傅小柳老老實實地說出她的感覺。
「是嗎?」傅正龍難以想象一個殺人凶手,竟還能表現得像個大善人似的,只好又繼續問:「那-有沒有當眾說出他的罪行?」
「要不是方忌威這個笨蛋突然出來攪局,我早就當眾質問他了-」說著,傅小柳忍不住對正忙著在一旁扒飯吃的方忌威做了個鬼臉。
「對了,大哥,我們今早在市集上見到貼出皇榜,說是八府巡按下個月就要奉皇上之命開始視察民間,而且第一站就是廣東耶-」傅小柳笑著說。
「真的?」
「是啊-」傅小柳將飯盛好端到他面前,笑了笑又說:「大哥,這麼一來,我們就能攔轎喊冤了。」
「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就能為冤死的爹娘和鏢局里的弟兄們找出凶手,也可以為我們兄妹倆平反冤屈了。」傅正龍開心不已。
「可是你們沒有寫狀紙,怎麼告-」始終默默坐在飯桌上扒飯吃的方忌威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對喔-我們好象還沒寫狀紙耶-」傅正龍和傅小柳面面相覷,異口同聲。
「真是兩個笨蛋-」方忌威低聲自語,不屑地輕哼著。
「小柳,-不是說要寫嗎?」
「有嗎?我有說過嗎?」她不好意思地咬著筷子傻笑。
傅正龍望向方忌威,搖頭嘆了口氣,「唉-如果他腦袋還靈光的話,說不定可以幫我們寫狀紙。」
「與其拜托這個大傻瓜,還不如我自己來-」
說完,傅小柳便抓來一張紙和一支被火燒得焦黑的枯樹枝,然後煞有介事地「揮毫」了起來。
此時此刻,看著揮筆寫字的傅小柳,方忌威這才發現她雪白如凝脂的手腕上,竟有著一顆好看的朱砂痣,忍不住看痴了。
「老婆,-手上的痣好美喔-」
「呵-這還用說嗎?我的-字-當然美了。」
此「痣」非比「字」啊-姑娘-
「我是指……算了-」
方忌威懶得再稱贊她的朱砂痣了,只是看好戲似的等著她把那寫得有些丑的「字」寫完呵-
沒多久,在方忌威和傅正龍的殷切期待下,傅小柳丟開了充當毛筆的枯樹枝,滿意地瀏覽了剛完成的「大作」,才大大地往飯桌上攤開。
「-,你們看看,我寫的狀紙如何呀?」
方忌威輕輕抬眼望去,就見傅小柳的狀紙上淨是歪七扭八的字跡,寫著︰
令人xx的巡按大人︰
x女傅小柳的xx傅青山,原本是廣西震遠x局的xx頭,後來為了xx自x西來到x東。沒想到,卻在元宵夜當天,我和義兄出去吃了消夜,又賞xx後,一回家才發現xx和x局上下十多人口于雲來xx被奸人所xx。而且,還被趙知縣那貪x污x誣陷成殺人凶手,差一點被拉去xx。幸好,被同樣被誤認為殺人凶手,卻順利逃跑的義兄傅xx及時xx,才保住了小命。x去請大人能為x女討回xx。
x女傅小柳x上
我的老天爺,這是什麼狀紙,竟然全畫滿了叉叉呵-方忌威看了差點沒當場噴飯,爆笑出聲。
不過,一旁的傅正龍卻疊聲叫好,「哇-小柳,-寫得既慷慨激昂,又感人肺腑,我實在太佩服-了。」
「乖孫子,你認得字嗎?」
「呵-不認得。」
聞言,方忌威在傅家兄妹驚詫的視線下一個重心不穩,就從老高的椅子上跌了下去……
「喂……你……沒……事……吧?」傅正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往下喊。
*****
「小柳,說真的,雖然我看不懂這上面寫些什麼,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八府巡按恐怕也會看不懂耶-」傅正龍拿著小柳寫好的狀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出個名堂。
「大哥,我已經盡力了。」雖然她曾跟老師學過讀書寫字,但也只不過是皮毛罷了,說要寫好一篇完整的狀紙,恐怕不簡單耶-她慚愧地想。
「這……怎麼辦?我又不認得字,而-又寫錯這麼多字,這下狀紙該由誰來寫?」傅正龍懊惱不已。
是的-他們兩人沒人能寫好狀紙,又加上兩人正被通緝,身上又沒啥銀兩,根本沒有一個狀師會笨得願意幫她寫啊……咦?沒有一個狀師笨得……等等-這也就是說,他們正需要的就是一個可以為他們寫狀紙的笨狀師,那不就是……
傅小柳和傅正龍似乎同時想起什麼人似的,將滿含深意的目光一起射向正忙著在地板上清出一塊空位,準備席地而睡的方忌威。
發現兩道灼熱的目光向他直逼而來,方忌威警覺地抬起眼,就見傅小柳和傅正龍正緊盯著他。
「干嘛-」
傅正龍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忌威哥哥,是這樣的啦-你記不記得自己在還沒變笨之前,是廣東第一狀師世家的十四少,也是令尊第一狀師的首席傳人耶-」
「我忘了。」他淡淡地答道。
「你忘了你是方家十四少,那……你曾經是只為有錢有勢的人告官喊冤,還害慘了許多無辜的窮人和好人,結果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個你應該忘不了吧?」傅正龍不甘心,繼續搬出往事來刺激他。
然而,只見方忌威冷冷地抬眼瞥了他一眼,低斥:「要你管-」
「喂-你為那麼多人告過官,寫狀紙應該有印象了吧?」
「嗯……這個好象有吧-」他繼續為自己的「床位」鋪著破棉被。
「那太好了-」傅正龍搭著他的肩,故作感情熱絡的樣子,又說:「那麼你要不要替我和小柳寫一篇告官的狀紙啊?」
「我不要。」他不暇思索的搖頭。
「好嘛-好嘛-」傅正龍繼續慫恿。
思忖片刻,方忌威一臉無辜地看著他道:「好是好,不過你得叫我一聲爺爺,我才要寫。」
「這……」傅正龍瞠口結舌了好一會兒,才一副壯士斷腕般的點頭應允,「好-為了顧全大局,我就叫你一聲……」他吸了口氣,才聲若蚊蚋般地低聲喊:「爺……爺爺。」
「什麼?」
「爺爺-」他咬了咬牙,干脆大呼一聲。
「乖孫子。」方忌威總算報了之前被他端了十多腳的仇。
*****
哼-就算傅正龍真的叫了他一聲爺爺;就算他不是什麼君子,也不是個願意為人打抱不平的好狀師,但要他替這個曾和他結過仇的傅家兄妹寫狀紙,實在是天方夜談-
一來他們沒錢;二來他們沒勢;二來他們可能是真凶,想要他替他們寫狀紙去告官……呵-門都沒有-
如今,他最好趕緊走入,免得和他們糾葛不清,為自己惹來一身麻煩。正好,他和柳元元的婚事也暫時告吹了,他總算可以回到自己的金窩,不用再委屈地待在這間破廟里了呵-
一切計畫周詳,方忌威收拾好包袱,便趁著傅家兄妹倆忙著為他磨墨時,偷偷地溜出破廟。
來到街上,方忌威忍不住開心地自語︰「太好了-終于可以回家好好洗個澡,換掉這身臭衣服……」突然,他的話語頓住了,連腳步也同時停止。
臭衣服……他低頭看著這一身已被他穿得有些髒了的衣裳。雖說這衣裳不是很起眼,卻是傅小柳一針一線為他縫制的啊-細細感覺,遠比他以前那些錦衣綢緞更保暖、更舒服-
等等-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那個仇人呢?
「可惡-」他聚攏濃眉,緊揣著衣服,低聲咒罵自己。
天曉得,他可是從來不會對任何一個仇人心軟的,但為何此時此刻,傅小柳的身影和笑容卻在他的腦海里盤旋不已,而他的心,就這麼震蕩起強烈的不舍之情呢?
忽然之間,他向來清楚的思維似乎也迷亂了。
不-不-
他方忌威可是聰明人,更從未栽在任何一個人的手上,這次怎麼可能會為了傅小柳這個老愛扯他後腿的女人,破例認栽呵-
是的,絕不-方忌威在心里告訴自己後,咬牙抑制自己滿腔的不舍,正要舉步沖回家里去,將一切反常的煩惱-諸腦後時,突然听見了路旁那家回春堂中藥鋪里鬼祟的交談聲。
由于此刻已是入夜時分,寧靜的街頭讓兩人的交談聲更加的引人注意。方忌威也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停下腳步躲在藥鋪門外附耳偷听」」
「長富,這三兩黃金你收好。」
「老板,這黃金就是柳夫人為了封我們的嘴用的吧?」
「噓-小聲點-要是讓柳夫人听見了,一定會殺了我們滅口的-」
「可是,老板,我不……不想要這些黃金了。」
「為什麼?不是說好我七你三的嗎7你怎麼又反悔了?」
「因為……我最近老是件噩夢,夢到震遠鏢局被害死的十多個人,來向我……索命啊-」
「長富,你……你別瞎說-我……我們只不過是把一斤砒霜賣給了柳夫人,他們怎麼會來向我們……討命呢?這……這冤有頭、債有主,要討命的話,就去跟柳夫人討去,可千萬則來找我們呀-」
「老板,你也怕鬼啊?」
「這當……當然了,誰……誰不怕啊?」
「我也怕死了。只要我一看到鬼,我就會嚇得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呼-被你說得我都發毛了。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今天就早點休息好了。」
「好好好-」
老板和伙計達成共識,急急忙忙的就關上大門。
動作之迅速,就連站在門外偷听的方忌威也感到驚詫不已。
不過,更令他震驚的是,他們談話的內容竟和震遠鏢局的命案有關,甚至還抖出了柳夫人惠芸娘來-難道,柳夫人和震遠鏢局的命案有關?
若柳夫人真和命案有關,那麼也就表示廣東提督柳炎文有涉嫌的可能……這樣一來,傅家兄妹所說的話也全是真的?而鏢局的命案,和他們的的確確無關嗎?
天-他們很有可能不是殺人凶手啊-
一連串的疑問和驚詫,宛如洶涌的浪潮般席卷著方忌威的思維,震動著他的心緒。
*****
「方來福,起床-」
一路沖回家,方忌威偷偷地潛入方來福的房里,不客氣地踹了正在被窩里呼呼大睡的方來福一腳。
「哇-好痛喔:」睡夢中的方來福被踹下了床,這才驚醒。「是哪個王八蛋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踹我?」
「那王八蛋就是你十四叔,我-」方忌威一把將他從地上掀起。
十四叔?方來福精神一振,連忙揉揉眼,果然就見方忌威含慍的俊臉。
「十四叔,真的是你?你終于回來了-」
「先別說這個了。」方忌威抓著他,又抓來桌上的燭台就往外沖,「我找你有事,跟我走-」
「十四叔,你要帶我去哪?」
「雲來客棧。」
「什……什麼?那個死了十多條人命的雲來客棧?」方來福頓時睡意全消。回過神,他連忙緊抱住方府大門口的石獅子,猛力地搖頭,「嗚……我不去-我不去-」
「你敢不去?」方忌威威脅以的怒視著他。
「我不敢去,那里現在成了廢墟,听說就連白天也沒人敢去,更何況現在都已經是三更半夜了,一定更嚇人。」方來福整個人黏在石獅子身上,怎麼都不肯下來。
「這事關系重大,非去不可-」
「可是……」
「我告訴你,傅家兄妹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難道你真要見死不放?」方忌威揪著他的衣襟,雙眸里淨是凜然的正氣。
「這……」看著十四叔雙眸里難得一見的堅決,方來福也不得不為之折服了,「好吧-既然十四叔如此有正義感。我方來福也不能坐視不管。」
「這樣才乖嘛-」他安撫似的模模方來福的頭後,隨即冷肅起臉色,慷慨激昂的向天減去,「哼-我方忌威決定要將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這晚,當頭灑下的月光,彷佛就是上天賜予他的神奇力量,更像是他人生修德圓滿的光環呵-
「十四叔,我好久沒見過你這麼神氣了耶-」方來福感動極了、佩服極了,恨不得馬上給他一個愛的鼓勵。
*****
夜色中,一塊木板搖曳在寒風中,撞擊的聲響格外令人感到夜晚的森涼。
方忌威和方來福來到這高懸在空屋外的木板前,隱約可見木板上殘破的痕跡鏤刻著四個大字」」
雲來客棧
驀然,一股寒意立刻竄進兩人的心里。
「走吧-我們進去-」方忌威吸了口氣,兢往客棧里大步走去。
「哇-十四叔,你等等我-等等我-」
「方來福,你能不能走快一點?」方忌威不耐煩地催促。
眼前一片漆黑,方來福連忙緊跟在方忌威身後,憑借著窗外的月光,依稀看見客棧里毫無動靜,似乎沒有原本想象的恐怖。
就在他暗自吁了口氣時,猛然,腳下踩著了什麼不明物體似的,令他顫聲低呼:「哇-十……十四叔,我……我好踩到什……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什麼奇怪的東西?」方忌威沒好氣地盯著他嚇得扭曲的臉,慢條斯理的說:「我告訴你,你踩到的是我的腳。」
「你……-的腳?」方來福低頭一看,腳下踩的果然是方忌威的腳,于是連忙移開自己的象腿,苦笑了幾聲,「呵呵-十四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還不快把燈點上。」方忌威板起臉低喝。
「是是是。」
被這麼一提醒,方來福才想起自己手里還握著從房里帶出來的燭台,立刻將它點燃。頓時之間,燭火照耀出一片光亮。
方忌威借著火光,走上了二樓,循著依稀殘留的血跡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前停步。
「事隔十多天,案發現場顯然是被整理過了。」
「十四叔,這里有一桌壞了的飯菜耶-」方來福看著飯桌上一盤盤腐壞的飯菜,推論著,「可見當時被害人正在用餐。」
「沒錯-而且飯菜還整齊地置于桌上,現場沒有打斗的痕跡,」方忌威也趨前察看,然後若有所悟地道:「這也就是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命案是熟人所為-第二,他們分明就是中毒而已的-」
「中毒?」方來福詫然地問:「可是,當時在衙門里,趙知縣和蔡捕頭明明說這些人全是被劍砍死的啊-」
「很簡單,凶手先以毒殺人致死,之後為了嫁禍他人,又以鏢局里的青龍劍在死者身上各補一劍。」方忌威說得條理分明、頭頭是道。
「有道理-」方來福佩服不已,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問:「可是,十四叔,如何證明這飯菜里有毒呢?」
「你試吃一口不就知道了-」
「哦-說的也對。」方來福點點頭,正要抓起一口飯來吃時,才怔然回神,「等等-萬一有毒怎麼辦?」
「那也算是舍身取義——」方忌威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
「呵呵-那……我看,我還是別試吃了,先把它全部收集起來,或許以後還有機會拿出來當呈堂證供呵-」
「算你還有點腦袋。」
「謝謝十四叔的贊美。」
「哪里。」方忌威應了聲,而後又沉下臉色,若有所思地自語著,「不過,單憑這點證據就想翻案,似乎挺難的。」
「放心-有十四叔出馬,什麼案子都能起死回生-」方來福狗腿地鼓勵著。
「希望真是如此,這麼一來,傅家兄妹就能平反冤屈了-」方忌威的雙眸里疾劃過一絲擔憂和期盼。
他猛然一轉頭,就見方來福一臉疑惑地審視著他。
「嗔-方來福,你干嘛一直盯著我?」
他仍緊盯著他,不解地問:「十四叔,你是不是發燒了?還是傅姑娘已經籌到錢請你替她翻案了?否則,你怎麼會替人翻案,還說要替人平反冤屈?」
「我……我……」方忌威老羞成怒,「我方忌威的事不用你管-」
是啊-他為什麼要笨得替傅小柳翻案呢?
呵-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得知她是無辜的之後,他的心里就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替她打抱不平的沖動,甚至還想要保護她……
等等-莫非,他堂堂方家十四少,又是聰明過人的天才狀師方忌威,真的栽在傅小柳這女人的手里了?當他的腦中一閃過這念頭,立刻如電極般震撼著他的五髒六肺,久久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