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麒當機立斷,按熄玄關的燈。
公寓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他輕輕放下海晶,將她護在身後。
黝暗中,一扇房門打開,燈光透到陰暗的走廊上。
小偷背著光把門關上,動作輕巧地往前走,好像足不點地。
海晶緊握著駱麒的手開始冒汗,他的掌心也緊了緊。
小偷彷佛非常習慣屋里的擺設,模黑走進廚房,啪一聲點亮了燈,——了半晌,又捻亮客廳的燈。
一個海晶作夢也想不到的小女人走了出來。
冰琪!
她穿著家居服,邊走邊撥劉海,彷佛沒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直到她扭開手里的礦泉水就著瓶口灌的時候,才瞄到僵立在玄關的一男一女。
海晶眼也不眨,整個人呆住了。
Shock!這是個很大的Shock!
印象中,高中同學冰琪不管到哪里都是冰霜美人的模樣,她沒看過她穿家居服,沒看過她隨手扎起的馬尾,也沒看過她往嘴里灌礦泉水。
冰琪,一直都是名門淑女的典範,只除了嘴角那抹嘲諷的笑。
她……怎麼會在駱麒的公寓里?
她求助似的仰頭看他,希望他能開個口,卻發現他下巴抽緊,一副不準備解釋──甚至很懊惱讓她們打照面的模樣。
這代表什麼?她心涼了半截。
冰琪放下礦泉水,拴上瓶蓋,淡淡說道︰「今晚,我先離開好了。」她往房間走去。
片刻後,她換回一身符合富家女形象的小禮服,手里提著GUCCI的包包,走過客廳時,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又停下。
「或許,以後我都不該再不請自來。」
她從包包里取出一小串鑰匙放在茶幾上,低頭扣上包包。
駱麒一個箭步沖過去,拿起鑰匙塞給她。
「鑰匙帶著。」
冰琪看了海晶一眼。「現在我不方便過來了。」
駱麒的口氣是海晶未曾見過的嚴肅與霸道。「叫-隨身帶著就帶著,想來就來,不必想太多。」
一瞬間,海晶就像被浸入冰冷的海水里。
好冷!
交換鑰匙……這怎麼听、怎麼看,都是男女朋友才會有的親密行為。
冰琪與駱麒僵持著,眼神在角力,她好像變成了一幅布景。
「……我看,還是我先回去好了。」
她拎著背包,匆匆忙忙套上帆布鞋,開了門立刻閃出去。
頭好重。她按下電梯鍵,等待中,忍不住背靠著牆壁,怕站不住腳。
牆內,隱約傳出冰琪與駱麒的交談聲。
「你不去跟她解釋嗎?」
「-難得過來,待久一點。」他答非所問。
「對你來說,她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
「對我來說,-永遠都很重要。」
海晶被駱麒的話,嚇得跳離牆壁一步。
換言之,如果她對他有任何重要性,也不是「永遠」的。
「你可別太濫情。」冰琪冷冷地說。
「這哪里算濫情了?」根本是兩樣情。
一股心痛刺穿海晶的身體,反而令她硬撐起來,決心先離開。
電梯門一開,她踉踉蹌蹌的趕緊踏進去。
電梯門一合,她揉揉眉心,突然間,一雙手掌扳開電梯門。
是駱麒!
「我送-回去。」
她呆了呆。
「那……冰琪呢?」
「她愛在那里待多久就待多久,不必管她。」
「哦!」
她漫應一聲,茫然地坐上他的車,讓他送自己回家。
這一路上,她出奇地沉默。
不想再講什麼……第一次發現,當自己閉上嘴巴,兩人世界竟是如此安靜。
原來多話的小麻雀,只會一直掏空自己的底,霸佔別人表達的機會。
看著車窗上,他抿緊了唇的倒影,她終于明白,真的有那麼回事──
原來真的有人就坐在-身邊,觸手可及,但-卻不知道如何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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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最近好像悶悶不樂。」
「老爹,你也有感覺到?」
「笑話,她是我生出來的,我會不知道?」
一記小腳丫踹上老爹的。
「誰?是誰踹我?」老爹捧著,蹦過身叫道。
「大概是天上的媽媽,氣你搶了她懷胎十月的功勞,所以踹你以示懲戒。」
「糟糕糟糕,我得快去跟她上炷香、賠賠罪才行。」才說著,陶老爹就已經往樓上沖。
陶日綺拍拍手掌。搞定!
她敲了敲門。「大姊,我是日綺,我進來-!」
她轉開門把,才打開不到三-,就听到「叩」一聲,卡住了。
「等一下。」房里傳來海晶模糊的聲音。「我把東西移一下……好了。」
陶日綺用擠的進來,只差沒把胸前的秀麗山巒給擠扁了。
進來後,她只能踮起腳尖,貼著門板站。
「大姊,-在干嘛?幫作者找資料?」滿地都是書。
「不是。」海晶拚命翻書,比準備聯考還用心。
地上一大落的男女交往叢書,像是「如何擄獲他的心」、「愛的溝通」、「不打不罵不相愛」……等,那種放在陶日綺面前,就算免費,她都不會拿的書。
「-跟姓駱的到底怎麼了?」
「沒有啊!」
沒有怎麼會拚命翻這類的書,好像在找哪個題目的標準答案。
陶日綺嘆了口氣。「大姊,坦白一點,我的時間有限。」
擱在桌上,那迭「鷹翼集團」總裁鞏天翼的相關資料她才看到一半,想到大姊吃晚餐時神情落寞極了,幾日來,餐桌上少了她的聲音,安靜得像座墳場,不管她再怎麼想快點達到女強人的目標,也不得不拋下工作。
她討厭看到元氣十足的大姊,變成一顆消了氣的皮球。
「日、日綺。」那怪腔怪調的聲音,彷佛壓抑什麼情緒。「我在他家發現個……女人。」
「誰?」
「我的高中同學。」她抽抽鼻子。
陶日綺翻了個白眼。真老套!「-當時怎麼做?」
「我……我跑了出去,後來他追出來,送我回家。」
「-想知道她是誰吧?」
「當然想。」海晶又抽抽鼻子,有泣意。「但他……沒有解釋。」
聞言,陶日綺站起來,按照剛剛的方式把身子縮得扁扁,擠出房門。
不久後,磅、磅、磅,三個巨響,海晶的房門被踹開。
陶日綺拖了一個堅固的大紙箱進來,把地上的書全部扔進紙箱里。
「-在干什麼?」海晶駭叫。「我才翻到一半耶!」
「把這些害人不淺的書丟掉!-在這堆書里,永遠找不出-要的答案。」
「但是……」
陶日綺和海晶不同,她具有斗士的性格。
「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就開口問,不要『等他解釋』。就算他腳踏兩條船,也要問清楚他要的是哪一條-要是舍不得他,就把他搶過來!」
「可是我……」
「沒有『可是』。」要打才會贏是陶日綺的座右銘。「這是-的愛情,關系-的幸福,-的任何妥協都是對自己妥協,別用『我怕讓他為難』來搪塞。」
海晶真希望擁有她的勇氣,但她就是……就是沒辦法這麼強悍。
「-不要遇到什麼事就先退縮──」
這時,海晶的房間專線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遲疑了一下。
陶日綺會意。她拖著裝滿書的大紙箱,用力地往門外拉去。
早就覺得這些書不知所雲了,今晚她非把它們送進子母垃圾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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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她披了件外套,踏著遲疑的步伐走出門口。
駱麒站在路燈下,暈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拖得好長。
「嗨!」
「嗨!」海晶環著雙臂踱了過去。「你怎麼突然來了?」
駱麒望著她,視線足以將她融化。
「我想念-,想念-像只小麻雀一樣,快樂地說話。」
這句話提醒了他們,自從在駱麒家與冰琪不期而遇之後,他們一共吃過五頓「啞巴飯」,喝過兩次「啞巴咖啡」,還賞了一次「啞巴夜景」。
海晶的話變得很少,少得可怕,他記不起除了點菜以外,她還說過什麼。
「-不想見到我嗎?」他拂開她額前的鬈發。
想,當然想!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好笑的、悲傷的、最近又出糗的,都想向他傾吐。
但是,只要一想到冰琪在他家從容進出的身影,所有的話又統統咽回去。
「沒有,只是……」她深呼吸了一下。「有點悶。」
「-心情不好?」話完,他真想揮自己的下巴一拳。
他在裝哪門子傻?她看起來糟透了,一點元氣也沒有,說心情好才怪!
駱麒知道這種情況不妙,卻不知道怎麼處理,能說學逗唱哄她笑的,日前他全做過了,但她這次不給面子,心情持續蕩在谷底。
噢,拜托,他以前沒哄過女人!他只知道她失去元氣,連帶讓他郁悶不已,但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重拾歡顏。
「……嗯!」海晶踢了踢腳邊的石頭。
「啪嗤、啪嗤!」一陣打pass聲傳來。
他們同時回頭,望向發聲處。
陶家的圍牆上,出現三張面孔,六只手。
「……天哪!」老爹、五寶、日綺他們趴在牆上做什麼?
陶日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對老爹與五寶比了個手勢,三個人動作一致地舉起紙板,一手舉一個,紙板上寫著斗大的字。
「叫、他、說、清、楚。」海晶由左而右,輕念出聲。
剛念完,紙板又整齊劃一地轉了個向。
「誰、是、人、女、個、那?」這是什麼意思?她想了下。噢!這次要換從右邊念過去。「那、個、女、人、是、誰?」
哦喔!她不知不覺把自己最想問的事情給念出來了!
日綺滿意地點點頭,狠狠瞪著駱麒,眼神充滿了警告。然後,拖著老爹與五寶進家門,不讓他們繼續听壁腳。
海晶慌張地看了駱麒一眼。
這下子,就算她不開口問,他也知道她在悶些什麼了。直接把問題丟到當事人面前,正是她家小妹的作風。
駱麒抿了抿唇,雖然不說話,但不見半分不悅。
她頻頻深呼吸。勇氣、勇氣,日綺鼓勵她要有勇氣──
「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嗎?」她遲疑地開口。
他眉心一皺。「當然是-怎麼會懷疑這一點?」
她看著地上。「我只是想確認清楚。」
「確認什麼?」
「我可不可以問……冰琪是你的什麼人?」
他沉默了下,向來充滿笑謔的黑眸,如今只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在他的生命中,有些事是晦澀灰暗的。走過了那一段,他就不再回想,也不曾說出口。他能把那些事藏得多深,就藏得多深,最好一輩子都不去面對。
「-當然能問。」他也別過臉去。「但讓我過陣子再解釋,可以嗎?」
「為什麼?」她沖口而問。
「因為我還不想談。」
海晶心里一沉,最後還是壓不住心里的話。「可是……我很想知道。」
他抿著唇,她苦惱的模樣雖然令他萬分不舍,但在表情上,卻沒有動搖半分。
海晶已經受夠了沉默以對,她鼓起勇氣。
「駱麒,我要老實告訴你,冰琪其實是我的高中同學,她嘴硬心軟,雖然看起來冷冰冰,但只要有人欺負我,被她看到,她一定開口替我反擊。」
他沉默地听著,俊臉微繃,但在听到她提起冰琪時,那飽含感激的口吻,他的眉間稍微寬舒些。
「因此,我不想當別人愛情故事里的女配角,特別是冰琪的。」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吐露幾日來,心里最深最深的恐懼。
他一臉愕然的表情。「-在說什麼?」
「我在說──我不想當第三者!」她捂著耳朵低叫道。
「三十沒人要」的期限就快到了,如果這時,上天開了個玩笑,讓她去破壞別人的感情,因而得到幸福,她也絕對不要這個幸福。
「哪來的第三者?」駱麒旋過臉,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她急得快要跺腳。「我只想知道,你的兩條腿都站在同一條船上嗎?」
「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已經泄漏些許怒氣。
「你是劈腿族嗎?」
「當然不是!」震驚又震怒的低吼,貫穿黑夜。「我當然不是!-怎麼會那樣想?」
海晶不自覺地放下雙手,愣愣地看著地上。「你剛剛說什麼?」
「除了-以外,我沒有其它女人!」
她終于抬起頭,正眼望著他。
他的眼中有被冤屈的怒氣,一瞬也不瞬地回望著她。
明明知道他該解釋的,一樣都沒說,但她就是無法不相信那雙堅定又憤怒的眼神。
她再度低下頭,踢踢小石子。「那就好。」
「等等。」換他不肯善罷罷休了。「-為什麼這樣問?難道-不相信我嗎?」
海晶咬了咬下唇。「『交換鑰匙』是很親密的行為,通常只有情侶才會這樣做。」
他一臉不解。「誰跟誰交換鑰匙了?」
「你跟冰琪啊!」還以為他在裝傻,她微微地拉高聲音。
他雙瞳倏地冒火。「我不會拿她家的鑰匙,任何情況之下都、不、會。」
海晶被嚇了一跳。她第一次看到他激動成這樣!
「我討厭她家的人,每一個人。」他難得低吼。「我給冰琪鑰匙,只是給她一個避風港,讓她在情緒不好的時候,至少有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待著。」他炯炯地望著她。「這就是那個晚上她在我家的原因。」
為什麼你要這麼關心她?
一個問號在舌尖打轉,還沒溜出口,他就下了結語。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我跟她絕對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絕對不會有。」
「為什麼你能這麼篤定?」她純粹好奇。「世事無絕對,不是嗎?」
駱麒深深地看著她。
那深情的凝視,幾乎讓她羞紅了臉,只能盯著地上猛瞧。
「因為,我已經找到我要的人。」
她雙頰飛紅,好想再捂住耳朵。太甜的話,她也不敢听呵!
他低沉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帶來狂喜。「我只要。」
「只要我?」她不敢置信地重復。
「沒錯。」
她就像他的小小太陽,她的笑語……不,即使只是她的溫柔陪伴,都能帶給他無限溫暖。他想要擁有海晶,想要跟她在一起。
「那……」這是否意味著他願意娶她?
對了,關于他結婚的意願,她還沒有達成任務,從他嘴里撬出解答呢!
「駱麒,你……」她又踢踢小石子。
「嗯?」
「你想過……」她背轉過身,不好意思直接面對他。
「什麼?」
這種問題叫女生問好像太不矜持了……不過,也罷,時間緊迫,她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離三十歲大關,只剩少少的時間啊!
「你想過……要結婚嗎?」她小聲地問。
嗚咿∼∼嗚咿∼∼嗚咿∼∼嗚咿∼∼
好巧不巧,一輛穿過隔壁大馬路的聯結車,發出刺耳鳴聲,警告閑車勿近。
駱麒靠近一些。「-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沒听清楚?」怎麼會這樣?海晶呆了一下。「那算了,我下次再問。」
今晚她鼓起的勇氣已經夠多了,足以讓她躲在被子里,為自己拍手拍到雙掌發紅。她下意識地逃避,可能會讓兩個人又打上心結的話題。
下意識地,她猜想,駱麒不會喜歡這個問題,而「啞巴冷戰」才剛宣告一個段落,她想念駱麒的懷抱,不想失去蜷縮在其中的機會。
他將她攬進懷里。「現在是『暫時停火』狀態?」
「我什麼時候開過火了?」
她輕聲抗議,猛然仰起頭,才發現他已經靠她好近好近,近到她可以看見映在他眼瞳中的自己。
雖然在這段時間里,他們仍有見面,但因為心里有疙瘩在,他們都沒親熱。
直到靠他那麼近,她嗅到他好聞的味道,才發現自己有多思念他。
不管是怨、是疑、是猜、是揣測、是不安,那些都是「思念」的化身。她沒有一刻,把駱麒從心里放下。
她紅唇微啟,他的吻便落了下來,一雙鐵打似的手臂圈圍住她的縴腰。
駱麒貪婪地汲取她溫暖的氣息,解凍冰封的心。
他知道,他們的生活圈子差了十萬八千里;他知道,她就像暖陽,而他是寒窖,冰火本應不容;他知道,遇上她,他就像得到救贖,但對她而言,未必是好事……
但是,上帝為證,他多想永遠保有她純真快樂的笑容,即使拚盡所有的力量,他都要她擁有真心的快樂,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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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下班時間到了!
蔚藍出版社里,看了一天的稿子,趴在桌上快要不行的編輯群,突然以最迅捷的姿勢從椅子上跳起來。
「下班了下班了,好漫長的一天!」
「今天晚上到羅浮宮餐廳去吃一頓好的,歡度周末夜,怎麼樣?」
「我附議!我好想念蜜汁火腿跟迷迭香小羊排的滋味!」
「我們順便開一瓶紅酒來喝。」明麗回過頭。「海晶-呢?」
她抬起頭。「抱歉,我不去。」
「為什麼?-最近好少參加我們的聚會。」大伙兒有些不滿。
「因為我沒有提早告訴我妹妹說不回去吃飯,她一定煮了我的份。」她邊說邊把桌上的兩份稿件收進包包里。「處理剩菜剩飯很麻煩。」
「噢,好吧,那我們先走-!」
「掰掰。」
海晶拍了拍包包,站起來,看看四周還有什麼東西沒收好的。
事實上,拒絕同行的原因還有一個。
前陣子,她為了駱麒與冰琪的事情魂不守舍,工作量下滑許多,偏偏年關近了,很多工作都要趕一趕,所以她必須趁這個周休二日把工作補完。
她背起包包坐電梯下樓,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去。
「海晶!」一個女人突然拉住她的手臂。
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定楮一看。「湘燕?-、-怎麼會在這里?」
自從她的婚禮之後,她就不曾再見過她,在潛意識里,也不再把她當作朋友。
「我等了-很久。」
「等我做什麼?」她心里有不祥的預感。
「帶-去參加一個時尚派對。」
「我沒空,也不想去。」她冷著俏顏,這幾乎是她說過最決絕的話了。
「別這樣。」唐湘燕發出刺耳的笑聲。「我親自跑一趟,還叫司機開車來接-,-該給我面子-要知道,以-的身分,還不夠格參加這類上流的社交活動。」
以前的陶海晶會乖乖跟她走,但是,自從看清唐湘燕的真面目之後,她拒絕再當一個傻子。
「不夠格才好,反正我也不想去。」她扭頭就走。
唐湘燕表情一變,猙獰著臉,涂著蔻丹的雙手緊緊抓住她的右臂。
「-非去不可,我要-再幫我一次。」
她瞪大眼楮。「什麼?」
「張智偉跟我離婚了。」
「怎……怎麼會?」海晶萬萬沒想到會听到這個消息。
「我們去蜜月旅行的時候,他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一直吵著要跟我離婚,我們才剛結束旅行,回到台灣,他就坐著出租車回到以前的女朋友身邊了。」
海晶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張智偉原本就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兩人是歡喜冤家,不時的反復吵鬧,又和好。
在一次幾乎決裂的冷戰中,唐湘燕介入兩人之間,還硬要旁人把張智偉「介紹」給她,結果,就像每一次相親撮合一樣,張智偉的視線才一轉彎,就愛上了唐湘燕,並且把冷戰中的女朋友拋到腦後。
「我要-再幫我一次,再幫我逮到個好對象。」
「不,我不要。」她搖頭,手臂被她掐疼了。
「-以前都會听我的話,-從來不敢對我說『不』,這次也不會例外。」
她的眼神讓海晶悚然一驚,她看起來近乎狂亂,好像就算是要使強,也會硬把她架走。
海晶開始覺得大事不妙了。誰?誰能來救她一把?
駱麒的臉瞬間浮上心頭。
這幾個月來,她遇到狗屁倒灶的事全靠他解決,但……完了,昨天他才說過,今晚他有工作,沒辦法跟她見面。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張智偉一跟我離婚,馬上就跟前女友公證結婚了。我可是有頭有臉的人,丟不起這個臉,我一定要馬上找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才不會被指指點點。」
關她什麼事?有本事自己去找啊!
海晶在心里OS完畢,跳出口的卻是──
「等等,湘燕,我……」噢!老天,怎麼又是這種軟弱的拒絕?
「不要再廢話,跟我走就是了!」
唐湘燕力大無窮,她手一招,一輛黑色VOLVO立刻趨近,在拉拉扯扯中,海晶被推上車。
砰!車門一合上,阻絕了她的呼叫。
黑色轎車飛快地切入車流中,消失在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