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TU並不顯眼的大門,門後是往地下室的階梯。在階梯的下方,是一扇美麗的玻璃門,而里頭則是一個熱鬧喧囂的世界。
這是裴安琪第一次接觸到PUB,她覺得非常不能適應。震耳欲聾的音樂、眼花撩亂的燈光、光鮮而浮動的人影、加上缺氧的空氣里混雜著酒精和香煙的氣味,不一會她就頭昏眼花、暈頭轉向了。
「福伯,這里的空氣好差,我的頭開始暈了。」
福伯是六十多歲的老管家,在裴家工作了一輩子。裴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在十年前,搭小飛機墜海去世後,福伯和他太太福嫂,便照顧他們惟一的女兒,那時才七歲的裴安琪。
「小姐,你先去外面等,我找到威廉後,會請他出來。」
裴安琪走向門口時,一個頭戴棒球帽,長得有點像電視上那個吳大維的大男孩擋在她面前。
「嗨,美眉,我是美國回來台灣玩的ABC,跟我跳個舞吧!」
「我只會跳芭蕾舞,這種舞,我沒學過,不會跳。」
大男孩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很少女孩不跳,還解釋這麼多的。「不會跳啊,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我很樂意請你喝一杯,你想喝什麼?琴湯尼好不好?」
「我不到十八歲,不可以喝酒。」
「別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男孩微笑的說。
「福伯告訴我,不可以隨便和男生做朋友,男生都是大野狼。」
大男孩湊近她。「你看清楚,我英俊的臉像大野狼嗎?」
「像不像,我不知道,我也沒看過大野狼。對不起,我不能再和你說話了,我必須去外面,福伯要我在外面等他。」裴安琪想從大男孩身邊走過,但他又擋住她,不讓她過。
「不要管什麼福伯了,我帶你去陽明山兜風。」
「我不想去兜風,你邀別的女孩吧。」
「別的女孩都沒你可愛,我就是要你陪我去兜風。」大男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裴安琪掙扎地企圖甩掉大男孩的手,卻反而被他拉著走。「你這人怎麼這樣,我不要和你去兜風……福伯!福伯!」她大喊,可是音樂這麼吵雜,福伯根本听不到,而周圍的人雖然看到,卻像沒看到似的無動于衷,沒有人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她硬是被大男孩拉出PUB。
「你要拉我去哪里?」
「很快你就會知道。」大男孩拉著她走了十幾公尺,在一輛紅色三門喜美前停祝大男孩回過頭來看她,邪惡地咧開嘴,「你試過在汽車後座沒?」
裴安琪害怕得瞪大眼楮,「你……是大野狼!壞人!」
這時,從三門喜美數過去的第三輛——銀色BMW跑車的前門突然打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下車。
「先生,救命啊!」裴安琪立刻大聲呼救。
大男孩也大聲說︰「你別听她的,她是我女朋友,在和我鬧別扭。」
「女人嘛,一哭二鬧三上吊,哄哄她就沒事了。」男人說完轉身欲走。
啊,他不能走,他是她惟一的希望。「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小惠,你不要鬧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有什麼事,我們上車再說。」大男孩邊說邊打開車門。
「我不叫小惠,我叫裴……」她還沒說完,就被大男孩給推進車里,關上車門。
當大男孩繞到車子的另一邊時,男人已經沖到他背後,「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要你多管閑事——」
大男孩轉過身,掄起拳頭便向男人揮了過去,但被男人躲掉,然後他們打了起來,大男孩完全打不到男人,倒是被男人打了好幾下肚子,最後,大男孩倒在地上,痛苦的申吟著。
「起來.別裝死!」男人揪起大男孩,「還不快開門。」
大男孩按了下車鑰匙,嘩的一聲,裴安琪隨即打開車門下車。
男人從車的另一邊繞了過來,裴安琪心跳三百地暗地驚呼,「哇,帥哥!」
這位救美英雄長得十分英俊,甚至可以說過于英浚他的眼楮非常好看,鼻梁高挺,嘴型漂亮。
「小妹妹,一個女孩子來PUB是很危險的,PUB里有很多壞人喔。」這女孩長得真甜美,像個洋女圭女圭.不像是那種會到這來玩的女孩。
「我不是一個人,福伯陪我來的。」
「那福伯呢?」
「他在PUB里面找人。」
「要我陪你進去找他嗎?」
「好埃」她的眼楮像聖誕樹上的燈一般,亮閃閃的。
當他們走到PUB門口時,福伯慌慌張張地從他們身後跑過來,「小姐,你跑去哪了?我找得急死了,差點打電話報警……」
「福伯,我踫到大野狼了,他要把我強拉上車時,幸好這位先生打跑他。」
福伯這才發現了他。「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小姐。」
「沒什麼,剛好看到。」他對他們說拜拜後走進PUB。
裴安琪像突然想起家里瓦斯沒關似的緊張。「啊!我忘了問他的姓名。」
「你要知道他的姓名做什麼?」
「以後見到他,才能喊出他的名字埃福伯,我們進去找他好不好?」
「算了啦,如果再見到他,嗨一聲就好了。」他可不希望小姐再見到那個男人。那男人從頭到腳都充滿玩世不恭的氣息,八成是公子。
「哦……」裴安琪有些失望。「福伯,你找到威廉了嗎?」
「沒有,酒保說他還沒來。」
「也許在你出來找我的時候,威廉剛好進去了。」裴安琪挽著福伯的手臂,「福伯,我現在頭不暈了,我和你一起進去找他。」其實威廉找不找得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再看到救美英雄。
「小姐,你一定要在今晚找到威廉嗎?」福伯微微皺眉。
「嗯。」她用力的點頭。
于是他們又進去PUB。福伯在吧台前為她找到一個位子。
「你要點什麼?」酒保溫和的問她。
「熱牛女乃。」通常這個時間已是她上床睡覺的時間,而睡前她都會喝杯熱牛女乃的。
酒保愣了一下,「沒有熱牛女乃。」
「給她一杯柳橙汁。」福伯問酒保,「威廉來了嗎?」
「他早你們一分鐘進來,你們沒看到他嗎?」酒保把一杯柳橙汁放在裴安琪前。
「我沒看過他,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他長得非常英俊,只要跟著女人的目光,就可以找到他。」酒保梭巡了一下,「他坐在角落。」
裴安琪望向PUB最里的角落——整個人突然呆住了。威廉竟然就是救美英雄!
這機率是百分之幾?地球上的人口這麼多,他卻救了她兩次.一次是她的生命,一次是她的清白。
突然間,她覺得這是上天安排好的,躲不掉的,在茫茫人海中,不論他們在哪里。在她十八歲前,他們注定會相遇,然後相愛,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不就愛上他了!最後,美麗的公主嫁給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福伯,我愛上威廉了。」裴安琪說,眼楮發亮。「我要嫁給他。」
「小姐,你幾乎還不認識他……」福伯就像看到異教徒般,驚愕的盯著她。
「我對他有種感覺.好像前世就認識他了。」他們前世一定是感情很好的夫妻,發誓這輩子還要做夫妻。
「那又不是真的認識。」
「我也不是完全不認識他,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和英國威廉王子同名,同樣英俊,我還知道他的血型,我的血管里還有他的血液呢!」
「嫁人不能只知道名字和血型,還要知道他的家世、為人、工作……」
「管他是挑大便的還是什麼,反正我就是愛上他那個人了,非他莫嫁。」她任性的說。
「你年輕不懂事,我可不是老糊涂,至少先讓我問問看他是不是有老婆、小孩了?」福伯拿了三仟元,放在吧台上。「你和威廉很熟嗎?」
酒保利落地將錢掃進口袋里。「不是很熟,不過因為他常來,交談過幾次。」
「他結婚了沒?」福伯問道。
「他呀,最不可能做的兩件事,一是出家,二是結婚。他是公子,凡是穿裙子的,他都有興趣。他宣稱至少和一千名女人上過床了。」
「小姐,你都听到了吧,這樣你還想嫁給他嗎?」他活到六十五歲,福嫂是他第一個也是惟一的女人,而那個威廉,才二十三四歲吧,卻已和一千個女人上過床!小姐冰清玉潔,怎麼能嫁那種男人?!
「還想埃既然他沒結婚,那我應該可以嫁給他了吧!」裴安琪愉快的說。
福伯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小姐,你不介意那一千個女人?」
「像他那麼英俊,一定有很多女人投懷送抱,何況那是他還沒認識他的真命天女,也就是我之前的事,我決定既往不咎。」
「那種風流成性的男人結婚以後,也會在外面拈花惹草喔。」
「我看過一本書,它說花心是心理上的一種疾病,像躁郁癥一樣,我會治好他的病,讓他不再花心。」
小姐太天真了,那種男人除非老婆以外的女人絕種,才會安分守己。
「那個威廉從事什麼工作?」福伯又問酒保。
「他說他沒工作,但是他似乎不愁沒錢,他住華宅,開名牌跑車,而且把香檳當開水喝,我猜他其實是有工作的,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他應該是為女人提供‘服務’的。」
「這麼說他是服務業?」裴安插話進來。
「另類服務業,你看過哈啦猛男秀沒有?」酒保笑笑的望著她。
「沒有。」福伯租回來的VCD,都是像真善美那類的影片。
「難怪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提供性服務,他是牛郎、男妓。」
「他的身世一定很可憐……」大部分的妓女不是家里很窮,兄弟姐妹很多,就是爸媽欠下賭債,不得已才下海的。
「小姐,同情牛郎是不對的,男人應該去找份正當工作,而不是去賣身。」
「他和我結婚後就不用做牛郎,也不用找工作,他可以做裴氏地產的老板,而我做他的秘書。」她爸爸是裴氏地產的老板,爸爸去世後,理應由她繼任,但由于她未成年,董事會決議由她表哥暫時代理,直到她成年為止。
老實說,她並不想接管裴氏,壓力好大,而且她不喜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
福伯快昏倒了。「小姐,你要把老爺辛苦創建的公司丟給一個牛郎,不怕公司垮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根本配不上你。」
「就因為他是牛郎?福伯,他能夠捐血救人,又英雄救美,可見他不是壞人……」
「我沒說他是壞人,但他也絕對不是英雄,他只是取悅女人的小白臉。你睜大眼楮看看,他又找到一名客戶了。」
她朝威廉的方向望去,看見他正和一個胸部很大的女人在打情罵俏。裴安琪的肩膀突然垮了下來,眼神里也頓失光采。
忽然,那女人起身走向洗手間,而威廉則走向PUB門口。
「福伯,我去一下洗手間。」她一邊說,一邊從高腳椅上溜。
走進洗手間,裴安琪看到那女人正對著鏡子涂抹口紅。
「我認識你嗎?」女人發現到她進來也不去上廁所,只是注視著她。
「我在外面看到你,覺得你很漂亮,近看才發現.你不但漂亮,而且性感。」
「謝謝。」女人似乎很滿意她的贊美。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曉得該不該跟你說……」她咬咬下唇,欲言又止的。
「什麼事?你說。」女人對她已經沒有戒心。
「我看到你和威廉坐在一起,等一下你要和他出去嗎?」
「嗯,你也認識他啊,他好英俊對不對?他跟我搭訕時,我簡直不敢相信,以為自己在做夢……」
裴安琪接下去說︰「但這並不是美夢,而是噩夢,他……他是性變態,我有朋友和他上過床,她說他對她施加各種殘酷的性虐待。」上帝請原諒她把威廉說成性變態。
那女人听了花容失色。「天啊,一點也看不出他是那種人。」
「福伯說,不可以用外表去判斷一個人,不然被賣了都不知道。」好像在說她自己喔。
「的確。謝謝你告訴我,你真好心。」女人把口紅丟進皮包里。
「你……還會和他出去嗎?」
「當然不會!我要從後門溜走,讓他在外面痴痴的等。」女人走出洗手間。
沒想到人類這麼好騙。裴安琪手指指著鏡中嘴角泛起一抹惡作劇般笑容的女孩,帶著甜膩的聲音指責——你是個可愛的壞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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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UB外面,威廉斜靠在銀色BMW車旁抽煙。
那個大胸部女人怎麼去那麼久?大號也不用那麼久……難不成他被放鴿子了!
這是第一次,向來只有他放女人鴿子,從來沒有女人這樣對他,女人總是迫不及待想上他的床。那個大胸部女人也是,他把她的時侯,他很清楚她非常樂意和他一夜,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接听,手機里傳來帶點鼻音的聲音,「威廉,想我嗎?」
是朱莉,她是性感女明星,喜歡學瑪麗蓮夢露說話的腔調,正在柏林參加影展。
「想,沒有一秒鐘不想。」沒有女人不愛听男人說這些,盡管只是虛情假意。
「騙人,天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這只饞嘴的公貓,偷吃了幾條魚?」
「好多條,但是那些魚都沒你美味。」他從不隱瞞自己的風流。
「知道還是我最好拉。」她發出yin蕩的聲音。「嗯……礙…我回來了,快來我家,02O4等你喲。」
「小騷貨。」他把煙蒂一彈,坐上車,立刻發動車子,駛離PUB。
威廉開著拉風的跑車穿過市區,並沒注意到尾隨在後的黑色禮車。
他把車駛進名人大廈的地下室,然後坐電梯上十二樓。他有一把朱莉小套房的鑰匙。他打開了大門,走進屋內,朱莉正一絲不掛地仰躺在床上。
朱莉對他嫣然一笑,勾勾手指,「上床吧。」她把腿大大的張開了。
有男人能抗拒這種誘惑嗎?威廉褪去衣物,跳上床……
朱莉在床上非常活潑,花樣很多,這也是她還沒被淘汰的原因。他對女人的性趣很少超過三次,絕大多數在第一次後,就被他冷落或淡忘,而朱莉卻有七次,已經破紀錄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他家族的男人都很專情的,從他爺爺、爸爸、叔叔、到同一個父母生的大哥、小弟全是,只有他……也許他是抱錯的,不然他家怎麼只有他一個人是RH陰性血型?
激情過後,朱莉像塊海綿似的癱在床上,而威廉起身下床,走進浴室,將丟進抽水馬桶里沖走。有些事不小心不行,他怕丟在垃圾桶,朱莉會趁他走後撿起來,拿去做試管嬰兒。
他回到床上,朱莉立刻趴到他胸膛上。「剛剛真是爽死了。」
「已經滿足了?」
「你為什麼那麼神勇?」
「天生如此,沒辦法。」
她翻身抱住他,「威廉,我喜歡你,雖然你沒有工作,也不是多有錢,但我就是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她向他坦白心里的感情。
一開始他們約定只做伴,各取所需,然而,在不知不覺中,她竟愛上他,變得不能沒有他了,
他拉開她的手,下了床,伸手去拿散在房里的衣服,開始穿上衣服。
「你要走了?不在這里過夜?」
「嗯,以後都不會再來了,我要結束我們的關系。」他不帶感情的說。
朱莉看著他,大眼楮里有著惶恐。「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我以為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結果還是一樣,透過性,想換取的其實是愛。朱莉,在我身上,你找不到愛情的。」說完,他把鑰匙丟到床上,然後開門走出去。
當威廉駕車駛出名人大廈時,發現地面濕濕的,看來之前下過一場小雨。
他開上大業路,駛進一幢獨門獨院的別墅里。這別墅是他租的,但是用朋友的名字租,不過房租是他在付。
為什麼他不用自己的名字租?因為他不想讓叔叔廉雨辰因此查到他的行蹤,哪天登門拜訪,把他揪回夢月山莊。
打死他也不回夢月山莊,接任夢月山莊的主席,那職位只有工作狂才做得下去。天天談股票和債券、研究和發展、動產和不動產,就算做出成績,也沒有成就感,別人只會說,那是因為他是夢月山莊的孫二少爺,不是因為他的聰明才智。他寧願去拯救搖搖欲墜的小公司,這樣人家才會對他豎起大拇指。
不過,他還是愛他現在的生活,白天上上健身房、泡泡三溫曖,晚上去PUB把把妹妹、做。
為了要保有這樣的生活,他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任何文件上,所以他沒有銀行帳號,沒有信用卡,他逃家時帶出來的錢,全藏在床底下。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他是廉星燁,他們只知道他是威廉。
他一進門,立刻用遙控器打開音響,優美的鋼琴聲流瀉在他豪華客廳里。
他走到電話旁,答錄機紅燈閃爍著,他伸手按鍵听留言。
第一通是個嗲嗲的聲音,「威廉,猜猜我是誰?猜到了有獎品!獎品在O952……」
他走到吧台,替自己倒了一杯香檳,啜飲著,繼續听答錄機的留言。
「威廉,你為什麼都不打電話給我?你忘了那晚我們有多麼快樂……」。
「達令,我正在陽明山俱樂部開性受派對,少你一個,好沒趣喔……」
他的答錄機里全是女人的留言,而那一頭的聲音、電話號碼、甚至名字,他總是想不起來那女人的長相。
「嗨,我是恭子,我剛下飛機,在凱說12O3室等你,IMISSYOU!」
他按停了答錄機。今晚他不想出門了,只想睡覺。
想睡覺,不是因為他做累了,沒力氣再,就算現在再來兩個恭子,他也可以搞定她們,只是為了避免縱欲過度傷了自己的健康,所以一個晚上他只搞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