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八點,班潔明被床邊的鬧鐘吵醒。
她困惱地坐在床上。如果今天是星期六該有多好,但日子只過到星期五,因此她還是得起床,還是得工作。
班潔明換好衣服後走進大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她先打開鐵卷門,然後拿出吸塵器,比以往更仔細地把辦公室內外清理得十分干淨,切掉電源後,辦公室里又立刻恢復了安靜。
她從廚房拿條濕抹布出來,彎著身體擦拭每一張辦公桌。
廉雨辰打開房門。「早安,勤勞的小蜜蜂。」在他說早安的那一剎那,他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頭也不回的專注于手上的事,一邊大聲的對他說著,「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雖然知道自己必須忘記他昨晚的眼神,但那眼神,就像一顆石子丟進了她平靜的心湖,直到今天還余波蕩漾,令她沒有勇氣去注視他的眼楮。
「也該起床了。」他打了個哈欠,抬手搔了搔散亂的頭發。
「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還好。」其實一點也不好,他身體的長度超出沙發很多,而睡沙發又不能翻身,害他現在腰也酸、背也痛,又不好意思說出來。腰酸背痛,那是老年人才有的現象吧。
「你餓了吧,我去準備早餐,桌上有報紙。」她擦完桌子後,看也沒看他,直接走進廚房。
班潔明把油鍋放到瓦斯爐上,但爐火不知怎地就是點不著,只听到答答答的點火聲。
「爛東西!」班潔明咒罵著,背後突然發出聲音。
「我看還是讓我來吧。」
班潔明發覺廉雨辰從身後靠過來,連忙閃開,反而撞到廉雨辰,她好像被什麼燙到似的彈跳開,一下子跳得老遠。
「呃……對不起。」
他看著她,皺了皺眉,「你今天怪怪的。」
「我……我什麼地方怪怪的?」她結結巴巴的問。
「你不太敢看我,而且我一靠近你,你就顯得十分慌亂。」他悠閑的靠著流理台,「你會這樣,是因為我昨晚說的話?」
「沒那回事,我知道你昨晚只是在跟我開玩笑,我並沒當真。」
「那太遺憾了,我並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她不能置信地張大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腦海里根本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廚房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好尷尬,只剩下他和她的呼吸聲。
「嘴巴閉起來,張得大大的會讓我以為你現在肚子很餓。」他緩和一下尷尬的場面。
「呃。」她趕緊閉上嘴巴,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
「潔明!廉大哥!」听到小宣的聲音,他們兩人都回過頭去。小宣穿著短得不能再短的熱褲和一件藍白相間的T恤,一下子從門外闖進來,「原來你們都在這啊。」小宣並沒發現他們的異樣。
「我正要煎荷包蛋,你要不要?」
「別麻煩了,我買了三份燒餅油條和豆漿。」小宣轉向廉雨辰。「廉大哥,你的朋友來了。」
廉雨辰走出廚房,班潔明和小宣也跟著走出去,在小宣的辦公桌前坐下來吃早餐。
小宣的眼光盯著門口,廉雨辰背對著她和三個男人說話。
「你今天輕松了,他的朋友來的不少。」
班潔明順著小宣凝視的方向望去,看到廉雨辰頎長的背影。他身材的比例相當完美,如果說日本女星觀月亞理莎的身材比例是九頭身,那麼廉雨辰就是男人中的九頭身。
「潔明,你在發什麼呆呀?」小宣雙手在她眼前揮來揮去,「我喊了你三次!」
她回過神來,「喊我干嘛?」
「還有干嘛!你幫我問了沒?」小宣笑吟吟的說。
「問了。」她咬了一口燒餅。
「你別光吃啊,怏告訴我他怎麼說?」小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說你很好!很活潑。」她滿嘴是燒餅,口齒不清的說。
「就這樣?」小宣眨了眨眼。
「對啊,你不滿意?」她淡淡地說。
「也不是不滿意啦,只不過不是我要的答案,他還有沒有說別的?」
「什麼別的?」
「比如,他喜歡我之類的話。」
「你只有叫我問他對你的印象,又沒叫我問他喜不喜歡你。」叫她告訴小宣廉雨辰對伊沒興趣,而是對她有興趣,她可說不出口。
「我還以為你有那麼冰雪聰明,會幫我問咧。」小宣靠近她,「你覺得他會喜歡我嗎?」
「你美麗又大方,他怎麼會不喜歡?」班潔明的眼神閃爍。
「真的嗎?你真的這樣覺得?」小宣的嘴角充滿笑意。
「嗯。」她擠出一堆不自然的笑容,「我對你有信心。」
「潔明,有你這個朋友真好。」小宣抱了抱她的肩,「明天我們四個人就要一起出去約會了,我要一舉擄獲廉雨辰的心。」
小宣開心的模樣和信賴的眼神,讓班潔明一時間覺得良心不安。
這樣騙伊不會有事吧……
***
靜悄悄的小公園里,只有蕩秋千的聲音,以及時而傳來的狗叫聲。
班潔明坐在秋千上,滿腦子裝的都是廉雨辰的身影。
早上他突然說出那樣的話,害她一整天心神不寧,無法集中精神,不是搞錯送貨的地點,就是把A君的東西送到B君手上,不僅害那些來做義工的快遞員白跑,還害他們被客戶罵,不過在廉雨辰的婬威下,那些義工都不敢抱怨。
沒想到廉雨辰喜歡自己,老實說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然而更多的是——欣喜若狂的感覺。
被這麼一個迷人、成熟的男人喜歡,任何一個女孩子的反應都會像她一樣,這很正常……但好像也沒必要高興成那樣……
因為,她已經有向強了,而小宣喜歡他……
想到這兒,忽然听到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好久沒有玩秋千了。」廉雨辰一腳踩在秋千上,猛力蕩了起來。
「你不要這樣……好危險……」班潔明輕叫了起來。
秋千幾乎要蕩過頭了,但廉雨辰仍使勁地蕩著。
「我覺得自己好像小鳥一樣飛了起來。」
「你小心飛出去不但鳥人沒做成,倒變成阿達。」
听到她的話,廉雨辰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他的笑聲像是有傳染性,她在不知不覺中露出微笑。
「你笑起來真好看——我就是被你的大眼楮和笑容給迷住了。」
班潔明的表情微微僵硬。「廉雨辰,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給別人听到了會誤會。」
「誤會什麼?我本來就喜歡你啊。」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
他在秋千上坐了下來。「你是有拒絕我的權利,但我也有追求你的權利。」
「我勸你不要把時間和精神浪費在我身上,你應該去追小宣。」
「我說過,我只是把小宣當成小妹妹。」
「我對你也一樣,只是把你看作是大哥哥。」
「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廉雨辰的眼神看來似乎有些痛苦。
「完全沒感覺。」她不想接觸他的視線,于是站起來走開。
廉雨辰跟著站起來,一把抓住班潔明的手臂,讓班潔明差點站不穩腳步。
「你不是完全沒感覺,只是你自己還沒發現你的真心。」
她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似乎在抗議她再也無法忍受他的自大。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以為全天下的女性都會為你瘋狂,至少我就沒有。」
「我可以證明我不是自作多情。」他黑石般的眼楮盯視著她。
她覺得自己幾乎被他的眼光鎖住,再也逃不出來。
「你……你想怎麼證明?」
他凝視著她驚慌的小臉,「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這麼做了……」
她的腦袋還來不及想清楚,他的頭已經低了下來,攫住她的雙唇。
班潔明只覺得渾身顫栗,心底又急、又氣、又窘,卻無法推開他的身體。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他擁抱得發痛。
在廉雨辰的擁吻下,班潔明感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薄弱、越來越昏眩……她不能相信自己的唇瓣竟然為他開啟……他貪婪的舌立刻長驅直入……
這不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早在三年前就給了向強,三年來也被向強吻過不下一百次,但是向強從來沒有給過她如此激情的吻,她感到一股熱焰在體內燃燒,仿佛要把她化成灰燼一般。
終于,他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櫻桃小嘴。
「你的反應看來不像完全沒感覺……」
看到他如黑曜石般的眼楮閃過一絲勝利的光采,班潔明只覺得嗡的一聲,血液似乎全沖到頭上了,她想也沒想抬起手便給他一巴掌。
「你太可惡了!我救了你,又收留你,你卻……我實在很後悔引狼入室,但要不是因為我已經答應你……七天後,請你自動消失,在這七天內,我不希望再有這種事情發生。」說完,她轉身跑回家。
廉雨辰模著火辣的臉頰站在原地。現在追上去也沒用,因為不管他說什麼,她一定都听不進去,只會把事情搞得更不可收拾。
一回到房間,班潔明就往床上一撲,趴在那里痴痴地想事情。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她順手接起電話。
「我打了好多通電話,都沒有人接,你和廉雨辰去哪里了?」是小宣的聲音。
「只是在附近公園蕩秋千、聊天。」接吻的部分就省略了。
「你們在聊什麼?有聊到我嗎?」
「我們聊天氣,還有他說你像他妹妹。」聰明如小宣應該听得出來吧!
「我長得像他妹妹,通常妹妹跟哥哥長得會有點像,這麼說我跟他有夫妻臉喔。」
笨小宣,沒听出來也就算了,還那麼會聯想。
「我看不出你們哪里像。」
「都有兩個眼楮,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電話那端傳來小宣的笑聲。
「誰不是長那樣?」
掛上電話後,班潔明坐到化妝台前,托著臉頰,注視化妝鏡里的自己。
她的嘴唇因為廉雨辰的吻而變得飽滿、艷紅……她不自覺地用一根手指頭踫踫自己的嘴唇,唇上似乎仍殘留著廉雨辰的溫暖濕潤,一顆心不听使喚地狂跳起來,她趕緊放下手來。
為了要壓抑心里那種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感覺,班潔明將眼光投向桌上那張她和向強合照的相框上。
***
到了四人出游的那一天,天氣晴朗的不得了。
向強今天似乎有心事,不太說話,而且車開得很快。
看著車窗外的街景和人群飛快地消逝,班潔明心想,如果昨晚的記憶也能一並消失就好了……其實也不用想那麼多,今天的約會完全是為了小宣,她只是陪伊來的,何必去在乎廉雨辰呢?
坐在後座的廉雨辰,今天他的話也很少,他和小宣的對話更是屈指可數。
四個人里只有坐在她後面的小宣心情特好。伊打扮得很漂亮,眼楮頻頻對廉雨辰放電,話也特別多,像是三天三夜沒說話一樣,車內就只听到伊一個人的聲音。
伊在說什麼,她壓根沒听進去,因為伊又是用那種可怕的假音說話,她耳朵自動休假。
「潔明,你說呢?」小宣拍了拍班潔明的肩。
「啊?」她轉過頭來,卻跟廉雨辰的眼神踫個正著,她立刻轉回頭去。
「又在發呆!」小宣用一根指頭往她後腦袋戳,「我問你,你對一夜有什麼看法?」
「不贊成。」她頭也不回的說。一夜要是踫到性變態,那多可怕!
「向強,你呢?」小宣換問向強。
「我覺得沒什麼,只要你情我願,沒什麼不可以。」
班潔明簡直無法相信向強可以和一個剛認識的女人上床。她一直認為這種事,是必須在兩人彼此相愛的前提之下才可以發生的。
「廉大哥,你有一夜的經驗嗎?」前面那兩個只是煙霧彈,他才是伊想問的人。
「沒有。」廉雨辰回答。
「鬼才相信你沒有。」向強嗤之以鼻。
廉雨辰挑了挑眉,「不信是你家的事,我沒必要跟你解釋。」
「你是篤信佛教,還是那方面不行?」向強挑釁的問。
「我沒宗教信仰,那方面也很正常,也有一夜的機會,只是我沒性趣。」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只要是男人,都不會拒絕一夜。」
「偏偏我是只白烏鴉。」廉雨辰反擊回去。
此時任誰都可以感覺得出那兩個男人之間彌漫著一股火藥味,而且一觸即發。
小宣趕快改變話題,「今天風和日麗,到了和平島,說什麼我都要下水玩。」
到了和平島,大家都把鞋襪月兌了,沿著海邊散步。小宣主動挽著廉雨辰的手臂走在前面,兩人有說有笑的,宛如是一對相戀多年的戀人。
向強偏著頭,看著班潔明說︰「小宣很積極喲。」
「她很喜歡廉雨辰。」
「小宣注定會失戀,廉雨辰只是把她當成小妹妹。」
沒想到神經比鋼管還大條的向強也看出來了,班潔明有些意外。
「不過嘛,如果小宣一送上門去,說不定廉雨辰會接受她的身體。」到嘴的肉,沒有男人不咬一口,何況小宣擁有F罩杯,身材好得令每個男人窒息。
「明明不喜歡,為什麼男人卻可以和女人上床?」
「因為男人有生理上的需要。」這是身體結構上的問題,潔明不會懂的。
「難道男人有需要的時候,跟誰上床都無所謂嗎?」
她果然不懂。「很多男人會那樣,但我不會,因為我有你了。」
「你並不算有我,我從沒滿足過你的需要,你都是怎麼解決生理問題的?」
「萬能的雙手啊。」向強笑得很勉強,「湯不渴?我去買汽水。」
「好,我要橘子口味的。」她指指前方,「你去問他們要喝什麼?」
向強很不甘願地跑去問小宣和廉雨辰,然後再跑到小販那邊。
浪花在她身後追逐嬉戲著,藍藍的波浪夾著泡沫淹沒了她的腳踝。班潔明向潮水退後的沙地走去,沙灘上綴滿紫色的碎塊。她蹲在地上,拾掇著埋在沙里的小貝殼。
兩道人影站在她跟前,她頭頂上傳來低沉的男聲,「你在撿什麼?」
「紫貝殼。」
班潔明抬起頭,廉雨辰注視著她那雙大眼楮,極其聰慧又帶著少女的天真,他第一次看到她時,就深深被吸引住。
「我記得瓊瑤有一本小說的書名好像就叫紫貝殼。」
小宣搶在她前面說話,「沒想到廉大哥也看瓊瑤小說。」
「好早以前看的,當兵無聊嘛,不過我覺得滿好看的,難怪瓊瑤那時紅遍半邊天。」
「我只看過還珠格格,沒看過紫貝殼。」小宣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看紫貝殼的時候,你們才二、三歲,跟你們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好像老頭子。」
「你不老,一點也不老!」小宣忽然大聲說。
眼看這兩人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班潔明的心中頗不是滋味,微微皺起眉頭來。
廉雨辰正巧看見她的神情,于是抬起一邊的眉毛,疑問地望著她。她避開他的眼光。
「汽水來了!」向強跑過來,將汽水分給每一個人。
喝完汽水後,她和向強回到車子里吹冷氣,小宣則拉著廉雨辰又去踏浪。
班潔明望著他們在沙灘上漫步,雖然車里面很涼爽,但是她的胸口卻覺得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一對男女突然停下腳步談話,他們為什麼停下來?他們可以邊走邊談哪。她眯起眼楮,因為他們已經走得很遠,有些看不清楚了。
「潔明,你在看什麼?看得眯起眼楮。」
班潔明轉頭看著向強。「我在看海啊。」
「海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就那樣。」
她挑了挑嘴角,「來海邊,不看海,要看什麼?」
「你可以看我啊。」向強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比海好看多了。」
「自戀。」班潔明笑著搖頭。
向強笑看著她。他心里有數,潔明看的不是海,而是那個老男人。
那個男人將是他和潔明感情的一大考驗。向強望著朝他們這邊走過來的廉雨辰,眼底閃著深深的敵意。
「你看那邊!」向強突然大叫。
班潔明轉過頭,看到小宣踮起腳尖,飛快地在廉雨辰頰上一啄。
她忽然有種復雜難解的情緒,混著一絲絲的醋意,原因不敢深究。
「我們也不落人後。」向強拉住她縴細的臂膀。
「不要啦!」她用手抵著他的胸膛。「他們快回來了。」
「他們都不怕給我們看到了,你怕什麼,來,給我親一個。」向強噘起嘴巴。
「親你的頭!」她別過臉去。
廉雨辰和小宣上車後,小宣提議去廟口吃東西,沒有人有其他意見,于是他們開車到基隆市區,下車後沒多久便華燈初上,廟口夜市的人潮也開始越來越多。
向強把班潔明拉到一旁,「我們落跑吧。」
「這樣好嗎?」
「這次四人約會的目的不是要替小宣牽線嗎?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就讓他們兩個多一點獨處的時間,說不定很快就能擦出火花。」
「哦。」她聲音輕得像窗子上的灰塵。
于是她和向強順著擁擠的人潮,刻意和小宣他們走散。
「潔明,我帶你去東區一家新開的餐廳吃法國菜。」向強心血來潮。
「對不起,向強,我頭好痛,我想回家了。」班潔明扶著頭說道。
向強很失望的垂下肩膀。「那我送你回去。」
***
這天晚上廉雨辰瘋到凌晨一點多才回來。
他走進宅配通,看到班潔明一臉晚娘面孔地坐在辦公桌後面。
「不好意思,讓你等門。」
「玩得很開心唷?」班潔明的聲音仿佛有些不悅。
「還好,沒什麼開不開心的,倒是玩得很累,小宣吵著要我帶她去一家叫LIVE的店,她說她很好奇,但是一個人不敢進去。你們怎麼先走了?」
「向強想吃鴨舌頭,等我們排隊買到後,就找不到你們了,向強說各玩各的好了,我也是十分鐘前才回來的。」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說謊。
他略顯詫異地看著她。「你也是才剛回來?」
「嗯,有什麼不對嗎?」
他搖頭,「沒,沒有,我去洗澡了。」
「你半小時後再洗,我還沒洗咧。」她粗聲粗氣的說。
班潔明拉下鐵門後回到房間。她月兌下牛仔褲、襯衫,踢掉腳上的鞋子。她的動作是粗魯的、不經心的。一旦她生氣時,她就會變得如此。
什麼嘛,玩到這麼晚,也不會先打電話回來,害她都不敢洗澡,就怕他回來時,她正好洗澡洗一半。豈知他一回來,就要洗澡,天下哪有那麼美的事。
她突然皺起眉頭。他們會玩到這麼晚,難道被向強說中了,他們已擦出火花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他們會走在一起,還是她牽的線咧。
班潔明拉開抽屜,抓起睡衣走進浴室,淋了個熱水浴。
當她洗完澡準備刷牙時,發現自己的影像隱隱約約地倒映在霧蒙蒙的鏡子里。鏡中的自己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于是她伸手抹掉鏡面的霧氣,想看得更清楚一點,沒想到看到的是個失了魂,面無表情的自己。
她討厭看到這樣的自己!
班潔明掬起水潑向鏡子,然後很快地刷牙洗臉,走出浴室後才發現外面下起大雨。
當第一道閃電亮起時,班潔明驚跳了起來。她這人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像一般女孩子會怕毛毛蟲,相反的,她覺得毛毛蟲很可愛,她惟一怕的就是閃電,呃……現在多怕了一樣,廉雨辰。他使她不安,尤其是他那對眼楮。
第二道閃電又亮起,她走向窗戶想拉上窗簾。她瞪著窗子,有個長頭發的女人回瞪著她。她尖叫一聲,轉身便跑。
她拉開門,撞進廉雨辰的懷中。本能的、直覺的,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發生了什麼事?」她柔軟、不停顫抖的身軀緊緊貼著他,惹得他身上某個器官膨脹起來。
「有……人……」她試著擠出話。「窗戶外面有人……」
他將她挪到身後,走進她房間。她抓著廉雨辰的衣角,緊跟在他後。
廉雨辰打開窗戶,探頭出去。「沒有人啊。」
「我真的看到了,有一個長頭發的女人,陰森森的瞪著我……啊,我看到的會不會是女鬼……」她退到門口,門把頂住她的脊椎骨。
「世界上沒有鬼,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他關上窗戶,並拉上窗簾。「沒事了,你上床睡覺吧。」
「我不敢一個人睡,你、你陪我睡好不好?」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
他沒有回答。他的眼楮不再凝注在她的臉上,而是落在她胸前。
她驀然領悟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綿質睡衣,里面根本沒穿。她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胸部。
他的眼楮回到她的臉上,又是那種濃烈的眼神,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又來了,她的身體無法抑制地不停顫抖。
「你在發抖,你很冷是不是?」
「有一點——」
當他朝她靠近時,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的眼光落在他的唇上,他吻她的記憶沖擊著她。她感到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頭舌忝濕唇瓣。
「你知道你這個動作有多挑逗人嗎?」
「我、我是無意的……」該死!她的聲音能不能不要這麼抖!?
「來不及了,我已經被你誘惑了。」他輕輕抬高她的下巴,吻上她柔軟的唇瓣。
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掙扎,只是緊緊的閉上眼楮,她看起來非常緊張,連睫毛也在顫抖。
他的舌在她口中挑逗著,她又感覺到那種要將人化成灰燼的大火在體內迅速燃起。不知不覺中,她的手環住他的頸項。
他可以感覺到她單薄睡衣下變堅挺的所帶來的觸感,幾萬只精蟲在體內蠢蠢欲動,他恨不得把她拖到床上,撕開她的衣服,那底下美好的女性軀體。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盡管他知道可以在此時此地要了她,只要他繼續親吻她,只要他輕輕扯下她那睡衣的肩帶,她絕對無法抗拒他,也不會抗拒他。
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僅僅親吻便夠了。
他的唇離開她的,手指輕撫她嫣紅的唇瓣,嘎聲說︰「小朋友,你不能叫男人陪你睡,因為沒有男人做得了柳下惠。」然後他繞過她走了出去。
上床之後,班潔明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直到凌晨四、五點,她才落入紛擾紊亂的夢境中。夢中不斷掠過廉雨辰的臉,還有向強,再來就是小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