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它剛來時的樣子,湛藍澄淨、寶石一樣的長空毫無征兆地就落起大雨。
「下雨了。」說話語氣輕輕柔柔的,好像在對小朋友說童話故事。
單芝琪,一張清麗的臉,膚色白皙,仿佛太陽再怎麼毒烈也曬不黑。美其名擁有漫畫家頭餃,但事實上做的工作還滿雜的,有一段時間,雜志和其他采訪方面的工作還比較多。
「我最討厭雨天了!」一個像做深夜廣播節目的感性嗓音。
左菲,探索雜志副編,古銅色肌膚,健康迷人。
「我和你相反,我喜歡雨天,放眼看過去就像一幅水墨畫,朦朦朧朧的。」單芝琪抬手擦拭掩滿霧氣的落地玻璃,清出一塊圓形的鏡頭。
「真有閑情逸致,你不覺得淋得一身濕答答的很不舒服?」
「不要老往不便的地方想,換個心境嘛,這場偶然下起的雨,會讓你聯想到什麼,」單芝琪興致勃勃地問。
「什麼屁聯想也沒有,只想趕快回到家,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然後把自己送上溫暖的被窩里,好好睡個覺。」
「你的浪漫細胞都到哪去了?我剛剛在幻想有一名女子在大雨滂沱的咖啡廳門口,遇到一起躲雨的俊俏男子,沒想到他竟然神情靦腆,開口邀請她一起喝一杯咖啡……」單芝琪的雙眼閃閃發亮。
「又在構思你的少女漫畫,小心少女漫畫畫多了,會和現實格格不入喔。」左菲揶揄著。單芝琪是少女漫畫家,人也像活在少女漫畫中,天真的以為世界已經大同了。
「你不期待少女漫畫式的戀情嗎?」單芝琪不服氣地向。
「我不否認,那種戀情確是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但它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機率是微乎其微,而且很有可能那名俊俏男子是穿鞋不穿襪,每天都不洗腳丫子的臭男人。」左菲咯咯笑起來。
「也有可能他是一百分的白馬主子,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而且還是三高男,高學歷、高收入、和高個子。」
「小姐,你不做少女已經很久了,也該從白雪公主的催眠中醒過來,這世上哪有一百分的白馬王子?每次看你的漫畫,男主角永遠又帥又酷,從沒看到他便秘的畫面,人是吃五谷雜糧,沒有人不上廁所的。」.
「我如果照你說的畫出來,可能沒有人會買我的少女漫畫。」單芝琪又說︰「不對,應該是沒有出版杜要出我的漫畫。」
「你還沒那樣畫,怎麼知道沒人要買?說不定搶手的很,成為暢銷書。」
「暢銷書?!如果實不好,你要不要全部買下?」
「你怎麼對自己那麼沒信心?」
她是永遠也說不過拿過全國高中辯論比賽優勝的左菲。單芝琪撇撇嘴,撥開一只女乃油球,悉數傾入杯中,拿起小茶匙把女乃油攪散。
「女乃油夠嗎?要不要再一球?」左菲問,她習慣喝黑咖啡。
「一個就夠了。」單芝琪端起杯來,一小口一小口啜飲。
「唉,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麼大事?為什麼電話上不能說。」
「急什麼?三劍客還少一名呢。」單芝琪優雅地喝了口咖啡。左菲和還沒來的熊思思是她在藝術學院的膩友。
「那個職業的遲到者,」左菲看了著手腕上的表,
「她破了她自己所保持的遲到記錄,現已超過一小時四十分了。」
「真不曉得她班要怎麼上,這種遲到法,一個月薪水也不夠扣。」
「上班族那點微薄的薪水,熊大小姐還看不在眼里哩。」左菲輕笑,「要不是看上她頂頭上司,大小姐哪會去上朝九晚五的班,唉,可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三年了,那男人跟木頭人似的。」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進來的是一個穿著清涼養眼,眼楮大大的、嘴唇很性感的美艷女人,像是給人包養的情婦。奧美廣告總經理秘書,熊思思,她家的企業可是去年天下雜志前五百大喔。
「嗨,我又遲到了。」熊思思順手將長發撥到背後,她的聲音媲美化骨軟綿掌,男人听了百分之九九點九會得骨骼酥松癥。
「你的鼻音好像比以前重?」單芝琪說著,拿起咖啡。
「最近玉體微恙。」熊思思拉開單芝琪身邊的坐位坐下。
「微恙還穿這麼少,愛美不怕流鼻水。」單芝琪側過臉,視線落在熊思思前胸。噴噴,那兩坨肉球像快要蹦跳出來!
「我看她是為情傷風、為愛感冒。」左菲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抱在胸前篤定地說。
「還是你了解我,我穿這麼少,還不是想誘惑那個人,可是他卻視若無睹。」熊思思翹起嘴。
「思思啊,你做他秘書三年了,他沒交女朋友,也沒對你展開攻勢,我覺得這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同性感。不然你這麼美,家世又好,沒有一個正常男人不想佔為已有。」左菲煞有其事地說。
「他不是Gay,這一點我很肯定。」熊思思咬咬嘴唇,「近期之內我將對他做最後的出擊,如果他還是無動于衷,我就辭職,安分地接受我爸安排的對象。畢竟,我的青春,還有,我爸的耐性,都是有限的。」
「思思,你該不會是想……」單芝琪的眼珠直打轉。
左菲接下去「用身體出擊。」
「這樣好嗎?萬一他只把你的獻身當作一夜,你不是虧大了。」單芝琪擔憂地說。
「好不好、虧不虧我都心意已決了。」熊思思輕輕攪著她的咖啡,「好了,我的事討論到此為止,單芝琪,你有什麼事要對我們宣布?」
「羅名倫昨晚向我求婚了。」單芝琪平靜著聲音。
羅名倫是她高二暑期參加救國團活動認識的,不知何故,在當初那麼多追求若之中,她獨獨看見了羅名
在一起也有八年了,然而在兩人共同的感情回憶里,他的花心,居然是最最不可抹煞的篇幅,左菲給羅名倫封了一個綽號——‘吃女孩的羅密歐’,簡稱
‘羅密歐’。這些年來先後被他泡上的茱麗葉,一一陣亡,先後含淚下堂求去,只有她動年來維持正房的地位于不墜。這回,她的正房快有法律保障了。
「不會吧!」熊思思驚呼,引起鄰桌的側目。
「你答應他了嗎?」左菲直視單芝琪,用一種深思的表情。
單芝琪點頭,等了一會,不聞好友們的道賀。「你們不恭喜我嗎。」
「芝琪,我勸你多考慮幾天。」熊思思滿臉不屑,「他玩夠本了嗎?舍得那群妹妹嗎?」
「我看是要轉為婚外情。」左菲諷刺地說。
單芝琪維持唇邊一抹淡淡的笑,輕聲地、心虛地說︰「他已經發誓不會再犯了。
熊思思睜大眼楮。「你不會相信了吧?」
左菲前傾身子。「雖然壞人姻緣下輩子要牽豬公,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情願下世人做養豬戶,也要救你一把,狗是改不了吃屎,那張薄薄的紙對羅密歐肯定起不了約束作用。」失。
「我和思思反對到底!」左菲看了熊思思一眼,後者猛烈地點頭。
「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昨晚的氣氛太好,一輪明月下,羅名倫單膝下跪,遞上九百九十九余玫瑰和一顆閃閃發亮的鑽石,又發表打進她心坎里的重量級情話,她無法不答應他。
「你別笑死人了,又不是不能反悔。」左菲暴躁地說,「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羅密歐不是你能收服的,少說要像我這樣凶悍的女人才能制伏他。」
「我也知道我管不住他,可是這麼多年了,嫁給他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單芝琪聳聳肩,「他爸媽也在催他,要他趕快杷我娶回家,他們想抱孫了。」
「原來是他爸媽的聖旨。」左菲皺皺鼻子,「羅密歐實在很狡猾,娶你,他好在外面風流快活,反正你會把他父母和你們生的小孩照顧得好好的。」
「你男朋友交太少了啦,沒有貨比三家的空間,以至非那個男人莫嫁。」
「不是沒人約我,只不過我都沒答應那些邀約。」換句話說,那些約她的男人,沒一個強過羅名倫。他那人除了桃花運太強外,對她倒沒什麼不好,再加上地事業有成,他父母也很喜歡她,嫁給他一輩子也不會吃上什麼苦。
「說了半天,你還是要嫁給他?」左菲挑起一邊的眉。
「其實,我現在並不想結婚,不要這麼快,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確定自己對嫁羅名倫,以及對婚姻的想法……」單芝琪做了個思索的表情,很快又說︰「不過,我想我最後應該還是會嫁給羅名倫,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宿命吧。」
熊思思臉一垮,毫不保留的露出極端不以為然的樣子。「講到宿命,我听同事說大龍峒那,有位算命師很準,我們去給他算你是不是欠了羅名倫。」
「現在快二十一世紀了,身為知識份子的我們不該迷信算命風水。」左菲嗤之以鼻的說。
「我想去算算看。」單芝琪靦腆地說。
大多數人在無法取決人生大事時,都會找算命師來算一算,她現在的情況也是,盡管心理已經認定就是羅名倫了,不會有其他男人,但她對自己的認定依然困惑。
她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說不上來,卻常叫她的心空空洞洞的,渴望填點什麼進去才好,也許去算算,說不定會有答案。
「你到底知不知道高人是哪一個?」左菲朝熊思思嘀咕著。
大龍峒一字排開全是擺攤的算命仙,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仙風道骨、有的不重則不威,根本看不出哪個比較會唬人。
「我同事有形容過長相。」熊思思探照燈似的目光,在昏黃的燈光下搜尋每張算命仙的臉。
「高人長什麼樣子?你告訴我,我也來找找看。」單芝琪興趣盎然地說。
「她說和一般人長相不同……」
「請問你的一般人是以誰做標準?哪個人不是兩個眼楮,一個鼻子。」左菲不耐煩地打斷,「這麼多算命仙像幼稚園小朋友一樣排排坐,我看不會有什麼高來高去的人,真正的高人應該在深山修行。」
「你懂什麼?臥虎藏龍說的就是住在市井里的高人。」熊思思回擊道。
「喲嘿,反應滿快的嘛,再次證明波大無腦不是定律。」左菲戲謔地說。
「太平公主!」熊思思對左菲齜牙咧嘴。
左菲回敬個鬼臉,「唉,待會我們來考高人,芝琪你先把你的出生年、月、日、時寫下來,讓高人來猜這生辰是我們三人中哪一個的?」
「這樣很失禮,他會認為我們沒有誠意,在捉弄他,萬一不高興叫我們滾蛋,那多饃埃」單芝琪覺得不安,「還是不要考他。」
「高人就是德高望重的人,不會那麼沒風度的。」左菲又說,「而且這樣一來我們就能知道高人到底是浪得虛名,還是有真才實學,地說的話可不可以采信。」
「好玩。」熊思思的表情很興奮,「我贊成這樣做。」
「兩票對一票,表決通過。」左菲燦爛地笑了。
「不公平,你們兩個哪次不是一起?」單芝琪雙手叉在腰上。左菲和熊思思都是活潑外向的人,而她的個性古板又保守,做起事來總是擔前顧後、猶豫不決。她極不喜歡自己的個性,可是又改不了,以至常活在自我厭惡之中。
她非常欣賞左菲和熊思思,她們兩個有她沒有的明快作風。左菲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她為自己而活;熊思思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勇于去追求。
「就是他!」熊思思轉過身,對單芝琪和左菲使個眼神。
那人從容地坐著,臉上泛著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他的長相的確與眾不同,前額頭骨凸出,鼻梁塌陷,頭發披散在腦後,像極了北京猿人。他的打扮也非常奇特,穿著一套上下縞素的麻質衣裳,腳下是一雙涼鞋。整體來說,是那種追求原始的土著打扮,但里在衣服里的,是中年發福的身軀。
「他好像精神狀態有問題。」單芝琪抓住左菲的手臂,那人奇特的長相令單芝琪害怕。
「你不想算命了是不是?」
「嗯。」單芝琪點頭又搖頭,「我們找其他看起來正常點的算命師。」
「唉呀,既來之則安之,何況有我和思思在。」左菲輕拍單芝琪的手背。‘她對那算命仙倒是挺好奇,很少有人長相嚇人到可以當符咒,而且他的兩眼,予人一股莫測高深的感覺。這人不是江湖術士。
熊思思早已坐到算命師的桌前,「算命先生,不好意思,這個生辰是我們三人中其中一人的,你能看出是哪一個的嗎?」
算命師臉上泛著寬容的微笑,排出紫微斗數命盤後說︰「最後面的那位小姐。」像破鑼又像黑熊洗澡發出的聲音。
「佩服、佩服。」左菲不禁咋舌道︰「敢問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生辰的坤造,太陰坐命亥時,太陰代表月亮,而亥時的月色最為明亮皎潔,所以這位坤造非常美麗。」算命師停了下來,掃視她們,「你們三位都很美麗,又太陰代表女性,她的美是柔和的,你們三位中只有她的樣貌和氣質符合。」
「問診的又不是你,也該起來了。」左菲把听得入迷的熊思思拉起來。
單芝琪坐了下來,抬頭望左菲,「我不曉得要問什麼耶?」
「她今年會不會結婚?」左菲問得很直接。
「她流年二十五歲命宮在太陽,夫妻宮見紅鸞,身宮見太陰,陰陽合,又見喜訊星紅鸞,鵲雀報喜,主結婚之年,戀愛結合。
「我說對了吧,命中注定我會嫁給他。」單芝琪抬起眼眉看著左菲和熊思思。
左菲撇撇嘴,悶悶地問道︰「她的結婚對象是怎樣的人?」
「一個和她思想相通的人,婚後夫妻相敬如賓。」
她和羅名倫的想法與做法從來沒一致過啊!單芝琪在心里納悶。羅名論沙豬得要命,自己決定了就算,說她眼光短淺,成不了氣候,只適合在家里畫少女漫畫。
「哪個‘ョ一么’,結冰的冰嗎?」熊思思以一種訕笑的口吻說。
算命師一頭霧水,「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她的男友是我們不喜歡的人。」左菲解釋
「我有說她已認識她結婚的對象了嗎?」算命師向她丟擲威力媲美手榴彈的話,把她們炸得張口結舌,仿佛他剛說的是外太空話。
「這麼說,就不是羅密歐羅。」左菲和熊思思交換眼神,然後兩人擊掌歡呼,「噢——耶!」
「你說我今年會結婚,對象還是今年才認識的……」單芝琪像在自言自語,「不可能!我不是那種談速食愛情……」
「從你的命盤來看,這是有可能的事。」算命師十分有把握,「如果不準,你可以來砸我的招牌。還有什麼要問的?」
「不問了,這些就已經夠她錯亂的了。」熊思思捂著嘴笑,然後她掏出算命師規定的‘筆潤’放在桌上,「謝謝你指點迷津。」
離開算命師後,熊思思開車送左菲和單芝琪回家。熊思思的車速非常快,還偏好輕快的急轉彎。一路上,熊思思和左菲心情不錯到合唱男女對唱情歌。熊思思的歌聲讓人不敢恭維,走音走得非常厲害。左菲的歌聲就令人難忘,她唱男聲的部分,歌聲里的像男孩低沉而且富有磁性,更重要的是歌聲中那豐沛的,綿綿不盡的感情,會讓人落淚。
「他算的不準!」單芝琪突然說,她看起來還是有點失神失神。
熊思思看了單芝琪一眼,她索性把車子停了下來。
「芝琪,我不懂你,這幾年我看你對羅名倫提分手不下數十次,最後你總被他表面上一點點殷勤給騙過去,如今算命仙說真命天子不是他,另有其人,你不慶幸終于擺月兌他,卻一副舍不得他起來,難道你以前只是在擺樣子,你根本愛死羅名倫了?」
「我是不可能再瘋狂的對他投入感情,答應嫁給他,是因為那晚的氣氛太好,他看起來也很真誠,讓我無法說不,老實說,我現在有點後悔答應得太快了……」單芝琪的兩眼很空茫,「我說算命師不準,只是因為我不相信一見鐘情式的愛情會發生在我身上,這樣太冒險了,不像我這種個性會做的事。」
「你不是期待你的少女漫畫搬到現實人生嗎?」坐在後座的左菲開口了。
「真要發生,我還怕怕的。」單芝琪努努嘴。
「唉呀,現在討論這個沒有意義,還是等那位仁冗出現,我和思思看過後再說。」左菲這麼說。
「為了我們的幸福,我們之中誰要結婚,必須全數通過才能走進禮堂喔。」熊思思雙眼亮晶晶地。她有信心她愛的那個,單芝琪和左菲絕對無異議通過,但前提是她要找到他。
「舉雙手雙腳贊成。」左菲附議。
單芝琪苦笑著。算命師要是不準,那她永遠都不用結婚了。
單芝琪躺在床上讀一本乏味的俄國小說。她一向是個難以入眠的人,而這些冗長的人名和生硬的對話比數羊還有效。總算正逐漸進入可喜可賀的朦朧之際,乍響的門鈴聲卻硬是把這些可貴的瞌睡蟲驅散了。
她惺忪的坐起身,拿起矮桌上擱著的手表一看,天哪,午夜十二點三十五分,不管那按門鈴的是鬼還是人,都絕不會是她歡迎的訪客!
「誰?」
半天沒人回應,只以吵死人的們鈴聲當做回答。
來人會害她被告妨礙鄰居安寧的罪名!單芝琪沖出溫暖的被褥,赤足跑到門邊。她沒放下門鏈,只把門打開了一道縫。在大台北,一個潔身自好而獨居的二十五歲女人,小心點是不會錯的。
「阿倫,」單芝琪管不住自己的聲音,「這麼晚了,你怎麼會跑來?」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很明顯的,他喝醉了。
「小琪,收留我一夜。」羅名倫乞憐地說。
「不行,你不能在我這里過夜,我們約定過的。」
「別那麼不通人情,酒後駕車可是會出人命的。」他適時表現出站不穩的樣子。
「我幫你叫計程車。」單芝琪準備開門,發現到自己穿的是睡衣,于是隔著門對他說︰「你等我一分鐘。」
單芝琪匆匆罩上一件及膝的小丸子長衫,才把門打開。
門一開,羅名倫走了進來,邊走邊踢掉腳上的鞋子,又扯去領帶,隨即往沙發上夸張的一跌。「讓我休息一下,今晚的應酬,我被灌得好慘……頭好痛……」
「我泡杯咖啡給你解醉。」單芝琪無可奈何地走進廚房。
她在咖啡壺里加進兩大匙曼特寧,再加滿兩杯水,按下開關,咖啡壺咕嚕咕嚕地運作起來。咖啡香氣乖巧地、溫柔地彌漫開來。單芝琪站在流理台前,心里在想,待會怎麼趕他走?
或許是太貫注于自己的思緒,敏捷度大為減低,以至羅名倫來到她身後才突然驚覺!他的兩只手環過她的腰,呼出來的熱氣直噴頸項,有股麻酥的感覺。
「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輕噬她細女敕的後頸。
「不要這樣……」她肩膀動了一下。
「我升官了,以後是羅經理。」他的緩緩摩挲著她的臀部。
她感覺到某樣硬物,腦子里警鐘大響。她和羅名倫愛情長跑八年,關系甚是親密,但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過,即使羅名倫強求。
就是因為性事擺不平,他開始背著她泡妞,然而他的每一段地下戀情,到頭來都像陽光一樣攤在她眼前,大多是因女孩們不甘屈就地下夫人,主動找她談判。哪個女人听得下另個女人談她男友的性事?她受不了提分手,然沒有一次成功,地除了對天發誓外,還壯士斷腕地和他那一票rou體上的粉紅知己揮手拜別。當然,要不了多久,又故態復萌。
「我是身心健康的男人,不是和尚,有需要是正常的。如果你肯跟我發生關系,我就不會和她們上床了。」羅名倫理直氣壯的說詞,好像都是她的錯。
她也知道男生不像女生有靈與肉的二次元困擾,但婚前性行為讓她不安。要是不小心懷孕了怎麼辦?不被她遠在加拿大的爹娘打死才怪!
看情形,今晚他又想突破她的最後一道防線。
「阿倫,不可以!」單芝琪疾言厲色地說。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就要是夫妻了。」
「但還不是夫妻!」她手肘往後地去推撞他,卻反被他把她的身子給轉了過來,把她擠向流理台,現在,她無路可退,整個人貼在他胸懷里了。
「我愛你……」熱情而肉欲的吻落在她唇瓣上的同時,他的手粗魯地撫模她的ru房。她張口要罵他,他伸出舌頭趁機探人,迫不及待地吸吮她的甜美。
他今晚很不一樣,像恨不得一口吞下她……單芝琪感到危險,雙手齊用拼命地想推並他,但他更加強力道的將她擁祝
「我要你……」他干啞地說,撩起她的裙,先是撫模她光滑的大腿,然後探進她的底褲里,挑逗、撥弄著她的si處。
「阿倫!」她又羞又氣地抬起膝蓋撞擊他的鼠蹊部。
他突然變成一頭野獸,十分粗暴地抓住單芝琪的手臂,將她拖拄臥室,把她推倒在床上,如倫敦鐵橋塌下來一般覆在她身上。
「我想了很久你為什麼非要等到婚後?最後終于想通,只有一種可能,你不是處女,怕我知道後不娶你。小琪,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處女,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他邊說邊解開皮帶,拉下褲拉鏈,長褲連同內褲褪在腳邊,然後掀起她的裙擺,硬扯下內褲,接著揉搓他那兒準備直搗黃龍。
單芝琪驚懼的瞪著羅名倫,石破天驚地哭喊︰「阿倫,不要!」
可是,他充耳不聞,低著頭握著他已然挺立的男性象征想要強行進入她兩腿間。電光火石間,她伸手抓起矮桌上的陶杯,使盡氣力地朝他頭打去。
羅名倫突覺後腦一陣劇痛,知道被打出血了。「小琪,你謀殺親夫埃」他掏出手帕按住傷口,然後抬頭看向單芝琪。後者緊緊握著陶杯的把,淚水滾滾而下,怨毒的瞪著他。
「你不要這樣看我,好像我要強暴你。」從她身上翻下,她飛快的躍起身子,下床,縮到衣櫃邊。
「我說不要,而你卻想硬上,和強暴犯有什麼不同?」她抽噎著。
「小琪,不要派我這個罪名,你都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做那種事又有什麼關系?」他把聲音放軟,「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請你先把石門水庫關上,我不習慣看那玩意。」她偏過臉。第一次看到男女有別的實物,還真有點惡心,暗紅色的,上面還布滿了筋。
他穿好衣褲下床,覺得有點頭暈。「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好歹我頭也被你敲出一個洞,算是扯平了。」
「我問你,要是我們婚後,我很累說不要,你會只顧自己的需要嗎?」
「不會。」他舉起雙手投降。「以後房事以你為主。」
「結婚的事……我想再考慮……」她摘下鑽石戒指遞給他。
羅名倫愣了一下,沒有收下的意思,他露出悔不當初的表情,「小琪,不要意氣用事,我只是酒喝多了……」
「那晚我被你營造•出來的氣氛感動……我還不想太早結婚。」
「二十五歲哪有早,再晚你就是高齡產婦了……是不是又是你那兩個損友挑撥唆使?」他悻悻的說,「媽的,我非要好好去罵那兩個黑心的女人不可。」
「跟她們無關,你不要去惹事。」她皺起眉頭。
「小琪,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我們的婚期……」
「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快兩點了,你去沙發上躺一躺吧,明天,不,今天上班前先快去給醫生看你的頭傷。」
「我回家去了。」他轉過身要走,突然又回頭,「小琪,你對我總是缺少了一點熱情。」
單芝琪深深看著羅名倫。她對他的熱情早在他第一次出軌就澆滅不少,以後每況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