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總經理這麼忙,更沒想到接下依凡莎,她會和總經理一樣忙。
那天經元彥提醒後,她急匆匆地去找項尋佑,正巧遇到他在會議中,從那時起他們兩個就像捉迷藏似的,他有空,她就沒空;她稍有時間,他就忙得不可開交。晚上他們兩個都加班到天昏地暗,連假日他們都埋在工作中,有整整一個月,他們除了能在會議中討論公事,竟然沒有時間說上一句與工作無關的話,若要告訴別人他們兩個在同一個公司而且家住隔壁,可能沒有人會相信吧!
打開水龍頭,杜品渲捧住一手水往臉上輕拍,一整天的會議讓她筋疲力竭,依凡莎的要求細微且繁雜,她得不斷地和每個小組開會討論,一次又一次的確認,才敢將結果向依凡莎的那個老妖婆報告。
叫她為老妖婆,杜品渲認為對她已經算是尊稱了。在工作上,老妖婆的眼光獨到,對流行趨勢掌握得非常精準;但在私人品德上,她可是非常的不敢恭維。
和她見面愈多次,她愈覺得她這次能得到企劃案真的是元彥的關系。每次會議,她的眼光從不曾自元彥身上移開,借著談話搭搭肩、模模手更是常有的事,就見元彥每次會議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看得杜品渲于心不忍。雖明知道元彥缺席會讓他們被刁難,但也只好叫他不用參加會議。
那一次會議就在所有的人都有覺悟必須與老妖婆抗戰時,他們親愛的新任總經理卻突然從他滿到不能再滿的行程中硬擠出了五分鐘來關懷這件案子的進展,他的出現讓依凡莎的老妖婆眼楮為之一亮,當場就要求總經理能重視這個案子參加每一次會議。
那一天如果不是項尋佑頻頻向她使眼色,杜品渲已經將手上的企劃書丟到老妖婆的臉上,她的意圖毫不掩飾,這樣的趾高氣揚色欲薰心,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下!
從那天以來,她和小佑已經有將近一個星期不曾見過面。他這星期總是外出拜訪重要客戶,而她總為依凡莎的企劃開一整天的小組會議,今天已是周五,她希望在這個假日能有機會見到他。
冰涼的水讓精神恢復了許多,攏了攏頭發,杜品渲望了望鏡中的自己,命令自己振奮起來。今天她的工作總算可以比較早結束,也許她今天就可以見到小佑吧!
轉身走出化妝室,才走沒幾步路她就發現她的手上好像少了什麼,將空空的雙手攤在面前翻了翻,她努力地思索之前在她手上有什麼東西。
「啊!」慘叫一聲。是依凡莎的企劃書,她剛開完會的資料,她怎麼會這麼糊涂?難怪元彥要一天到晚提醒她這個那個的。
匆匆走回化妝室,還未踏入就在門口听到里面傳來八卦的聲音。
「喂!你們說企二部的杜經理和總經理到底什麼關系?」
站在門外的杜品渲干脆雙手環胸倚在牆上等她們聊完,別人正在聊八卦,八卦的主角如果突然出現會嚇得得內傷吧!為了免于傷害罪被告,她就日行一善,盡盡同事愛好了。
「男人和女人還能有什麼關系?」
關系可多了,小姐!父女、兄妹、同事、鄰居,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如果只能是那一種關系,那不是天下大亂?就是忍不住,杜品渲在心里暗暗地回答她。
「對呀!不然依凡莎的企劃案她怎麼拿到的?」
天呀!要八卦前先做點功課好嗎?她拿到依凡莎企劃案是在他到任之前好唄。
「我真不敢相信總經理的眼光怎麼會這麼差,黎經理和杜經理他竟然選比較差的那一個,如果是黎經理,大家還比較能理解。」
說的也是,誰看了也都知道要選黎羽奈嘛——等一下!她怎麼跟她們一起瞎扯?小姐們,根本沒有誰選誰這回事好嗎?
「其實大家都誤會了,總經理與杜經理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對嘛!對嘛!終于有正義之聲出現,她等一下一定要好好認識一下這位智者,謠言止于智者嘛!
「他是有把柄在杜經理手中。」
把柄?他小時候很愛哭這個算嗎?
「什麼把柄?」
這個新的發現引來了眾女們的一陣驚呼,就連杜品渲也好奇地將耳朵靠近了點。他有什麼把柄被她抓住而她不知道?
「這是總部的人跟我講的,那個人跟美國分公司的人很熟,是美國分公司的人跟他說的。」
知道了!拜托趕快說重點好嗎?八卦嘛!出處不用交代那麼清楚人家就會相信了啦。
「听說總經理是小老板的情人。」
咚!心里似乎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明知道八卦不可信,但是心中還是緊了起來。那天黎羽奈對她說時她不知道她說的人是小佑,以為事不關己,可是現在,又想起那天他的不得已的苦衷,這件事是真的嗎?
「哇!真的嗎?」
又是一陣驚呼!這個消息絕對是歷年來八卦的榜首。
「可是小老板是男的耶!」」就是男的才是把柄嘛!」
「你是說……」
突然一陣沉默,杜品渲可以想像化妝室里每個人的臉一定都很驚異,這個重大的消息讓她們一時之間無法吸收。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人能長得那麼俊美?他果然是同志!」像是恍然大悟的聲音驚破了沉默,終于有人發表出她的高見。
拜托!同志也是人好嗎?再說俊美礙著你啦?人家俊美就一定得是同志嗎?
「原來總經理有這麼大的把柄握在杜經理手中啊!」
對!現在握有把柄的不只她了,不久後連掃廁所的阿桑也會握有他的把柄。
「那一定是杜經理拿這個把柄威脅總經理要求他和她交往。」
她什麼時候和他交往了?剛才不都說他是同志了嗎?這些八卦女真是讓人受不了。
「喂,你們說,總經理這次能接任總經理這麼重要的職務會不會是因為他是小老板的情人?」
「廢話!不然他那麼年輕憑什麼接任這麼重要的職位?」
「這年頭懂得靠姿色的可不只黎經理一個人,男人如果真懂得利用姿色,那才容易飛黃騰達。」
杜品渲真的听不下去了,這樣的惡意中傷,可不是一句八卦就能了的。
惡臭著一張臉踏進化妝室,杜品渲環顧了一眼化妝室里的人——是企四部的人。其實公司的高層主管早就覺得這個部門主管的領導風格有問題,他只注重業績,完全不注重人品,所以公司內的謠言大多是從企四部傳出來的。
從鏡子中照出杜品渲那張惡狠狠的臉,企四部的那些長舌婦們臉馬上綠了一半,個個噤若寒蟬畏畏縮縮地想從她旁邊的空隙離開現場。
「等等!」拿起她遺忘在洗手台上的資料,杜品渲喊住已經繞到她身後以為已月兌逃成功的人。
「根據刑法第三百一十條規定︰意圖散布于眾,而指摘或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者,是為誹謗罪。你們知道你們已經觸法了嗎?」杜品渲轉回頭直瞪著她們,眼神嚴峻且犀利。
「我們只是閑聊,又沒有意圖散布。」剛剛驚報內幕的人深怕自己真的吃上官司,趕忙為自己月兌罪。
「沒有意圖散布?你敢保證你今天說的這些話不會傳出去?」往前一步,杜品渲手環在胸前威脅性十足地盯住發言的人。
「我們不會說的!」眾女異口同聲地回答。還挺有默契的,大概常做這樣的保證吧!
「你們不會說?中午和人吃飯時沒有拿出來炫耀一下你們的消息靈通,你們吃得下飯嗎?午茶時間沒有拿出來自豪一下你們的神通廣大能得知這種重大秘密,你們喝得下茶嗎?晚上睡覺前不和人通個電話報一報大內幕,你們睡得著覺嗎?要你們不說,恐怕要等到你們進棺材吧!」如果她們能不說,那麼那些八卦雜志早倒了。
「杜經理,你這樣說會不會太過份了?我們不過是聊個天,有必要這樣說我們嗎?」她們一向知道企二部的杜品渲不好惹,今天怎麼會那麼倒霉遇上了她。
「這樣就認為太過份?那麼好好想想你們說別人時是怎樣。」只能她們說別人,不能別人說她們?這是哪門子道理。
「我知道你和總經理的交情好,你要去告狀不成?」說個小八卦,從來就不會有人在意,她干嘛那麼生氣?分明是作賊心虛!
「我不必和總經理交情好,你可知道你剛說的那些傳到總經理耳里會有什麼下場?」她們根本不明白自己的立場,在公司說主管壞話還能那麼理直氣壯。
「那又不是我編的。」是別人告訴她的。
這些女人以為這樣就能到處嚼舌根嗎?說話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的嗎?杜品渲不打算再和她們繼續斗下去,對她們講理是沒用的。
十二年來她第一次後悔當年答應小佑不再打架,她現在真的很想一人給她們一拳。
不想理她們轉身想走,卻被她們堵在門口。
「杜經理,你要去向總經理告狀嗎?」萬一總經理真的怪她們,那不就糟了。
「怎麼?害怕嗎?」告狀這種事她才懶得做,但是她更不想讓她們安心。
個個怒氣沖沖,卻沒有一個敢回答。
「請讓開。」輕揚起一邊唇角,杜品渲冷冷地對面前這一群早已嚇得冷汗直冒的八卦女開口。沒膽再反駁她就別擋在門口。
雖然極不願,眾女還是向兩旁退開讓出了一條路來,見她們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杜品渲滿意地舉步離開,誰知竟有個不甘願的小人暗伸出一只腳來絆了她一下。
杜品渲反應夠快,踉蹌了幾下便站穩了腳步,卻在轉身想罵人時撞上了一旁的烘手機,尖突的金屬部份在她的臉龐劃出了一道血痕,模了下臉上刺痛的傷口,杜品渲怒不可抑。
抬起狂怒的眼眸,掃視現場已嚇得臉色自得像死人的眾女,緊握起欲還擊的拳頭,卻硬是讓心中的一個聲音壓了下去——她答應過他的,她答應不再打架的。
大步穿越過兩排臉色慘白的人樹,杜品渲踱回水龍頭前用力地扭開,順流下來的水在她的手指半堵上出水口時,即向前噴了出去,直直地灑向前面正不知所措的木雞們。
被水驚醒的一女急忙揮舞著她縴瘦的手臂想擋住襲向她而來的水,慌亂中踩在濕滑地板上的高跟鞋一滑,她的身子便向後面倒去;在她身後的另一女為了要閃避突然壓向她的物體,在急忙中順手抓了她旁邊還反應不過來的另一人,就這樣這個壓倒那個,那個撞跌這個,像骨牌效應一樣一個個地倒了一地。
原本怒氣沖天的杜品渲被她們在地上想掙扎站起來又被拉倒兼全身被水噴成落湯雞的滑稽模樣給逗笑了,然後怒氣全消的她踩著輕快的步伐,靈活地跳過面前的那堆障礙物,氣定神閑地揚長而去,留下一群在地上努力掙扎卻愈來愈狼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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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回事?」元彥將杜品渲的下巴抬起,擔憂地檢視著她的傷口。
從化妝室離開的杜品渲滿心滿意只想見項尋佑,不為告狀,只是想見他。于是一出化妝室沒有回辦公室便直奔項尋佑的辦公室,可是還沒見到項尋佑,卻在他辦公室外的總經理秘書室遇到元彥。
「沒什麼,不小心撞到了。」輕描淡寫地帶過,並不想將剛才的事轉述一遍。
「要趕快擦藥,否則會留下疤痕。」看來她並不想說,那麼他也不會勉強她。
「這里有藥箱,我幫你上藥。」一直被忽視的總經理秘書親切地拿出藥箱。
听到傳來的聲音,杜品渲才注意到還有別人在,循聲音望去,看到的是一個帶著甜美氣息的氣質美女——看來她應該就是江茲瑤這幾天不斷抱怨將她由達威第二美女又擠下一個名次的總經理新任秘書吧!
不愧是能擊敗江滋瑤的美人,的確夠美,只是她怎麼覺得她很眼熟?
「不必,我來上就可以了。」完全不給好臉色,元彥伸手拿過藥箱,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咦!這可有趣了,修養好到她快要將他當神拜的元彥,竟然態度這麼差?再轉頭看總經理秘書,也是一臉的不悅,這……是不是代表有好戲可以看了?
「我先幫你消毒,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元彥小心翼翼地幫她點上雙氧水,雙氧水的刺痛讓她叫了出來,元彥于是趕忙地朝傷口吹了吹氣,以減輕她的疼痛。
這個動作會不會太親密啊?還有別人在耶!雖然他們兩個的感情是很好沒錯,私底下也偶爾會有玩笑性的親密動作,但是元彥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對她有太過親密的舉動,他今天真的很反常!偷瞄了總經理秘書一眼,沒想到看到的不是訝異,而是一臉的傷痛。這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們兩個異樣的表現提醒了她,元彥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回去後小心不要踫到水,以免留下疤痕。」完全不理會杜品渲的問題,元彥溫柔地上著藥,並細心叮嚀。
回避她的問題,這肯定有鬼!再轉頭看向秘書,美麗的女秘書一臉的落寞在對上她轉過來的眼神時,即刻轉為溫柔的笑容。
「品渲學姐,你來找學長嗎?」
學姐?杜品渲將所有的焦點投注到那一張美麗清新的臉上,努力地回憶著何時認識了這樣漂亮的一個學妹。
「辦公室中攀親引戚,你是這樣當上總經理秘書的嗎?」秘書話語里的親密讓元彥非常不悅。
態度惡劣的元彥嚇到的反而不是溫柔可人的秘書,杜品渲圓瞪著她圓大的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元彥。這樣毒辣的話,這是她認識的元彥嗎?
「品渲學姐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白依寧。」完全不理會對方的羞辱,白依寧決定以忽視來回應他。
白依寧?
「啊!我想起來了。」杜品渲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路人甲妹妹。
「學長到台中出差去了,今天不會進辦公室,他晚一點會直接回家。」白依寧對杜品渲笑著說。很高興她會記得她。
「既然總經理不在,我們走吧!」將涂好的藥隨手一丟,元彥很沒風度地拉起杜品渲的手轉身就走,連讓杜品渲對白依寧說一句再見的時間都沒有。
元彥大步地在前頭走著,被拉住手的杜品渲只得在後面快步跟著,她可以感覺到大大的步伐中有他滿滿的忿怒。
「元彥,你等一下。」用盡吃女乃力甩開他的手,杜品渲在總經理室外的走廊站定,想問清楚元彥今天反常的原因。
「什麼都別問,我不想講。」知道她的意圖,元彥先發制人。
「你剛才對她的態度很惡劣耶!」這種人際關系的對應向來都是他在提醒她,今天反倒要她來提醒了。
「對那種人不需要好態度。」說得忿忿然,仿佛忘了他的銘言——不生氣的態度才是給對手最好的反擊。
難以置信,杜晶渲要改拜白依寧為神,她怎麼有辦法將元彥惹得這麼毛?她簡直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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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十二月的夜晚又正值寒流來襲,這豈是一個冷字形容得了那種寒風刺骨的感覺;再拉緊毛毯,杜品渲自己整個蜷縮在毛毯里。十一點三十六分小佑還沒回家,當總經理真的好辛苦啊!
今天下午元彥回到辦公室便又回到平常那個溫和好相處的他,若不是剛好讓她遇上了,她絕對看不出來前一刻他曾情緒失控過。他和小學妹是怎麼一回事?元彥一個字也不願再多說,她也只好識相地不再發問。
元彥不肯說,她只有自己推測,但是她八卦的修為實在太低,這種無頭無緒的故事,她實在編不出來。對這種事用腦過度的結果,就是大腦的免疫力降低抵擋不住瞌睡蟲的攻擊。
意識朦朧間,杜品渲仿佛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向她籠來。
「可憐的小貓咪,你被丟棄了嗎?」帶笑地拉開大衣蹲下,項尋佑無限愛憐地將受凍的人裹胸前。
一只蜷縮在毛毯中打瞌睡的小貓——這是項尋佑回到家時在門口看到的景象,這讓他一天的疲憊頓時盡消。
「小佑,你回來了。」很高興他終于回來,從睡夢中醒來的迷蒙聲調掩蓋不了聲音中的興奮。
「嗯!你擋在我家門口做什麼?」再將大衣拉緊些,懷里的身體傳來些許涼意。她在這里等了多久?
「我在等你。」啊!好溫暖。項尋佑的體溫讓杜品渲不由得再偎緊了些。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在你家等?」心里有些不舍,她只要在門上留張紙條就可以了不是嗎?
「我不想再錯過你。」每次她留紙條都因為他太晚到家不想打擾她的睡眠而作罷,今天她是決心要見到他。
「我打支鑰匙給你,下次進屋里等。」她的話讓他悸動,不管她到底明不明白這句話中的含意。
小佑的胸膛真的好溫暖,她很不想離開,但她要把話和他說清楚,還是得抬起臉。
「又打架了?」一瞧見她臉上的傷,項尋佑記起了白依寧下午撥給他的電話,邊用手摩擦她凍紅的鼻頭,邊無奈地檢視她的傷。
白依寧電話中說到她帶傷的臉龐及企四部幾個在廁所中狼狽不堪的女同事,他大約可以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脾氣還是這麼沖,這幾年來她傷了自己不少吧!
「我沒有動手,答應過你不打架後,我就沒再出過手。」遵守這個約定並不難,因為他不在,因為只有與他相關的事才會讓她的脾氣難以控制。
「好,我明白了。」手頂在她的腦後將她再度壓回自己的胸口。他很感動,她遵守著他們的約定,表示她真的在乎他。
「我們進屋里吧!外面好冷。」
項尋佑起身要拉起杜品渲,她卻窩在原地猶豫不起。
「怎麼了?」項尋佑又蹲回去看著她。今天真的很冷呢!她不是還想待在這里吧?
怎麼了?她也不知道,只是她不想和他兩人獨處在溫暖又密閉的空間里,這會讓她的腦袋無法思考,他剛才的接近混亂了她腦部的運作。他真的變了,感覺和以前不同,她對現在的感覺有些害怕。
「我想去散步。」外面這麼冷的空氣應該可以讓她的腦袋清醒吧。
寒流來襲的十二月天的夜晚十二點想去散步?項尋佑認真地凝視著杜品渲的臉,努力地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腦袋是不是剛才等太久被凍壞了,而他看到的只有從她的瞳孔中散發出來的堅持。
「好吧!那把這個披上。」似乎無法阻止她,他只好細心地將她裹在身上的毛毯重新整理後披在她身上當披肩讓她取暖。確定她夠保暖後,項尋佑十指交握地牽住她的手步下門前的台階。
「我們必須保持距離。」才剛步下階梯便迎面襲來了一陣冷風,這讓杜品渲總算能清醒地說出來意。選擇冷靜她的腦袋,果然是正確的。
「為什麼?」她的話讓他想笑。與他這麼親密的時候提這種要求,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因為你是我的上司,我不想要有不必要的麻煩。」跳著跨過前面橫躺在地上的一顆小石子,杜品渲語音輕松回答。
「是誰提醒你的?」她向來不會注意這種事的,顯然是有高人在指點。
「這重要嗎?」斜眼瞄了他一下。他怎麼一下子就知道是有人提醒她?
「不重要,只是我想知道。」接到她瞄過來的眼神,他輕輕一笑。他只是想了解她身邊有些什麼人而已。
「是我們部門的元彥。」輕輕回答後,杜品渲再跳過一顆石子。元彥?項尋佑停頓住腳步。歐副總提過他幾次,元彥能力很高,歐副總早想將他調到其它部門升為主管,卻都遭他拒絕,他只願意待在她的部門,這個元彥是何居心?
「干嘛停下來?」往前跨一大步時手卻被拉扯住,杜品渲一轉頭才發現項尋佑停住了。
「元彥知道我們的關系?」項尋佑將她拉回,笑著詢問。
「嗯!大概知道。」點點頭回答,注意力卻在腳下的石頭。
「你和他……很親密?」看著她專注地上石頭的臉龐,項尋佑輕聲試著探問。「算是吧,他是我很得力的助手。」將一顆石頭踢出去撞向另一顆石頭後,她抬頭回答。
看來她收小跟班的習性沒改。元彥是嗎?他是該好好去會會她這個得力助手了。
「干嘛突然不說話?」他突然的沉默讓她不自在,杜品渲扯扯他握住她的手,打算改變這種氣氛。
「沒有必要保持距離,我們都不是會公私不分的人。」恢復之前的神情,項尋佑拉住杜品渲繼續往前走。
「可是別人會有閑言閑語。」急急反駁,她不想成為他八卦新聞中的女主角。
「你很在乎?」轉過頭看她臉上的表情,她似乎總是特別在意別人將他們兩個放在一起。
「總是麻煩,而且現在已經有很多流言。」想到今天新听到的版本,她不覺怒氣便沖了上來。
「謠言止于智者。」他輕笑,他也听到了其中一、兩個版本,編得還滿精彩的。
「就怕智者只屬少數,而且若流于惡意中傷,就不是笑笑可以過去的。」瞧他一派輕松自若的模樣,顯然他不知道別人在他背後的惡意批判有多毒辣。
「這就是你今天受傷的原因?」停下腳步,項尋佑抬起另一只手輕撫上她受傷的臉頰。
抬頭看著他,她很想問他,他和小老板之間真的如傳言那樣嗎?他不和她聯絡的苦衷真的是因為這件事嗎?
「不完全是。」杜品渲隨口不經心地回答,低下頭拉住他繼續走。如果這是他的痛,她便不去挖掘讓他再痛一次。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公司里的傳言?消除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實力來推翻,我並不在意那些謠言,因為不久後我的能力會讓這些聲音平息,你實在不需要太在乎。」笑她的傻,從以前她就總是為他在拼命,毫不愛惜自己,總是讓他不舍又心疼。
「就算不在乎別人,但是我怕在公司一不注意就會喊你小佑,這……總不恰當吧。」這可是很困擾她呢!每次在公司見到他,她總是要很小心,這樣很累人耶!
「這很簡單,只要你改口不要再叫我小佑不就解決了?」
再次停下腳步,項尋佑將杜品渲拉到他面前與他面對面。
「不叫小佑,要叫什麼?」總不會要她私下也喊他總經理吧?「你可以叫我親愛的、honey、佑佑、darling都可以,只要不加個小字。」見她一臉認真模樣,讓項尋佑忍不住想逗逗她。
立刻瞪出一道殺人目光,這算什麼爛提議!
「好吧!那你和其他人一樣叫我尋佑。」一陣笑聲過後,項尋佑提出正式的提議。
杜品渲眉上打了千個結,遲遲無法開口叫。
「試試看嘛!」見她不開口,項尋佑輕輕催促。
「尋……」眉頭再打上千個結,那個「佑」字就是開不了口。「有這麼難嗎?」項尋佑無奈搖頭,讓她眉毛和舌頭一起打結的模樣逗笑。「不需要這樣吧!只要我們保持距離就可以了。」不想再試,而且改變稱呼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這是心態問題,如果你一直認為我是跟在你後面跑的小佑,那麼你的態度就會是那樣,就算我們保持距離,你認為就能掩人耳目嗎?」不願放棄改變她想法的機會,項尋佑認真且嚴肅地對她說。她明白是心態問題,元彥也是這麼說,只是,不是她的小佑,她要把他當作什麼?
「我們的關系我從來不認為需要隱瞞,只要你的態度不是令人可議的。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我們來做個協定,在公司在人前我會盡量和你保持距離,但是私底下你必須改變你的稱呼,不要再叫我小佑。」她的顧忌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就算他真的完全不在意,但也的確真的是麻煩,而且以她那麼沖動的個性,的確需要避免一些流言才好。
「好。」就此約定,今晚在寒風中受凍的目的總算達到。總經理難為,少些謠言總是好吧。
「那你再試試看叫我尋佑。」再度邁步向前走,項尋佑也再度對她要求。
「明天再叫。」她根本叫不出口。不再叫他小佑不代表必須叫他尋佑吧?
「你很賴皮耶!」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叫出口。
「哪有!」機智和賴皮只在一線間,而她只願承認她是機智那一掛。
「手冷不冷?」邊說邊將他握住的手放入他的大衣口袋。
突然意識到他牽她的方式很情人,青梅竹馬可以擁抱取暖,但是十指交握的牽手方式是屬于情人的——她和他不是情人,這太不恰當!
「不冷。」
杜品渲掙扎著想將自己的手抽離,而項尋佑卻握得堅持,無奈她也只能由他這樣牽著漫步在這個她已不再感到寒冷的冬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