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曉非進了門,打開燈,隨手一拋,九十九朵紫玫瑰花束被擲落在木質地板上。她單手松開盤了一整天的發髻,五指插入發間揉了揉被拉疼的發根。兩腳利落地一蹬,高跟鞋已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歪斜成如膠一般的姿勢。
她重重地吐了口長氣,跨上木質地板,扭動著酸澀的頸脖,行至客廳時撈起遙控器,按下電視開關,讓嘈雜的聲音流泄一室。接著鑽進浴室里,洗了一個舒服的澡。
「呼……」跨出浴室,曉非撫著猶帶水光的細致肌膚,圍著一條大浴巾來到客廳。
她坐進沙發里,拿著遙控器隨意地轉台。
今天特別的累,總經理因為一件企劃案簽約失敗而大發脾氣,召開緊急會議將所有干部臭罵了一頓。更痛苦的是,暗戀她許久都不敢表白的業務部何副理竟突然開了竅,送了她一大束玫瑰花。
老天,她當時窘得直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卻礙于秘書的身份,只好勉強露出得體的微笑。
唉,回到家,她覺得緊繃的四肢在突然松懈後,似乎快散開來。老實說,她還真沒有多余的力氣一一拼湊起散開的骨頭。
許是因為太過疲勞,她忘了自己總是盡量避開音樂台。
才一失神,熟悉的面孔已映入眼簾。
曉非一愣,想轉台,手指卻違背意志地僵住。
是他!
他真的成功了!
看著他深情地望著攝影機唱著主打歌,她仿佛有種他正痴心凝望她的錯覺。
這幾年來你好嗎這個問題不時在心頭盤旋
夢境讓我輕易憶起曾經有你的回憶
時光荏苒中不經意便憶起
遺留心里邊永恆難忘的濃情
這幾年來你好嗎我突然好想知悉
這些日子你好嗎可想念過往的情
原來終究不曾真正遺忘你
曲畢,他朝鏡頭綻出一抹柔情的笑,緩緩一鞠躬。
曉非頭皮一麻,像逃開瘟疫般地快速關掉電視。像失控的火車般沖進房里,抓起被單將自己從頭到腳蒙住。
「卓浩……」喃出深刻的名字,思念傾巢而出。
原來,終究不曾真正遺忘他……
那一段曾用盡全力愛過的情感,未在歲月洪流中消失,反而在她最脆弱且不經意時,洶涌地翻攪著她自以為平靜的心靈。
「卓浩……」她哽咽地再喚一次他的名字,淚水放肆地奔流。
「為什麼……還愛著你?」曉非痛苦地吼叫一聲,哭得像個孩子。
過去,像滔滔江水,淹沒了曉非僅存的理智。
分手那一年,她才二十歲。初識他時,她只有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