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睡……不能睡啊!」
蘇淮雪低頭喃喃念著,又漸漸闔上眼瞼,額頭往前一頓,登時又醒了大半。
搖搖頭,她努力趕跑周公,忍不住微微掀開蓋頭,往外頭一探。
窗外一片漆黑,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要一直坐著等到天亮嗎?
她不敢亂動,于是放下蓋頭,雙手規規矩矩的撐在膝蓋上,盡可能的把腰桿打直。
她好累,兩腿酸麻,又餓又困。
那個男人,當然不可能在乎她的死活。現在已經很晚了吧?他會不會回房都難說得很……
她正在胡思亂想,房門突然被打開,一陣寒風灌進屋內,她身子微微一顫,趕緊垂下臉。
房間另一頭,書仲綺掩上門,走進內房。桌上的紅燭已經熄滅了,兩雙筷子,兩副杯碗都還完好如初,新娘子也端端正正坐在床沿。
他一愣,不禁暗忖。喝,好憨直的姑娘,他如果不回來,她就打算坐到天亮嗎?
他搖搖頭,重新燃起燭火,移步走到床邊,為她揭開蓋頭。
蘇淮雪臉上帶著倦意,一語不發。
書仲綺低頭仔細瞧著她,忽然伸手模模她的臉,輕笑了起來。她的臉模起來又冷又冰,好蒼白的新娘子,嫁給他竟有這麼可憐嗎?
「你一直坐著?怎麼不起來走動走動?腿麻了吧?」
他突然半跪在她身前,雙手滑上她的大腿,輕柔的按捏起來。
蘇淮雪痛得皺緊眉頭,書仲綺看見她的表情,便放輕力道,一路從大腿捏到小腿,邊捏邊說︰「我這兒規矩不多,以後我不回來,你就照常吃睡,不必管我。我娶你只是圖個清靜,不是存心虐待你的,你也不用事事對我必恭必敬,就像靈墨那樣,你瞧靈墨過得多自在,你向她看齊好了。
「喜歡吃什麼、做什麼、愛怎麼打發時間都隨你,除非我找你,你自當全力配合我,其他都無所謂,總之別讓我有事找不到人就行了。」
她的腿又細又長,他捏著捏著,十指上下來回,心頭忽然生起一絲異樣。她個子這麼嬌小,站起來還不到他肩頭高,怎會有模起來這麼長的腿?
如果除去衣物,她光果的長腿觸模起來又是如何?
「我、我腿不麻了。」
蘇淮雪輕輕挪開他的手,蒼白的臉頰,不知何時升起了兩團紅雲。
他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嬌怯的面容,感覺掌心頓時麻麻癢癢的,仿佛還渴望再貼上她的腿似的。
啐,瞧他急色的!
趕走了心中異樣,他沖著她笑道︰「你餓了嗎?」
說著,也不等她回答,便伸手抱起她,走到桌前坐下。
蘇淮雪苦惱地皺起眉頭。餓是餓,可自己明明已經坐好了,他的手卻還搭在她腰上,這時兩人親匿無比地貼在一塊,他又直盯著她,她怎能放松心情用餐?
「吃啊。」
書仲綺見她遲疑,便笑著舉起筷子,夾了一些菜喂到她嘴邊。
她只得漲紅臉,張嘴含住菜肴,羞赧的胡亂點個頭,道了聲謝。
盯著她紅艷小巧的唇瓣,他的目光又熱切了些。
「多吃點兒,你餓壞了吧?」
他奪去她手上的筷子,故意逗著她,一口一口喂食著,每一口都要她伸長頸子,唇瓣微啟,讓那小小軟軟的粉女敕香舌,若有似無的在唇畔滑動著。
她全身僵硬,活像根木頭似的完全不敢反抗,小臉漲紅,仿佛隨時都會羞慚而死。
書仲綺凝睇著她,眉眼間都是笑。她的反應怎麼這麼好玩?
玩心大起,另一只手也不安份了起來,一路從她的腰際滑到胸前。
她猛然回神,發覺衣帶松開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少、少爺,等一下。」她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低頭拚命推開他的手。
書仲綺只得抓住她,柔聲笑道︰「我們已經成親,你忘了嗎?待會兒就要睡了,你穿著大紅嫁衣做什麼?我幫你月兌下來,你別動。」
她要昏倒了嗎?要昏倒了嗎?書仲綺含笑拉開她的衣裳,一點一點,慢慢的從她的肩頭卸去,而她直勾勾的瞪著他停在她胸前的手,臉紅得仿佛酩酊大醉,隨時都要暈厥過去。
「我們還沒喝過合巹酒,你知道合巹酒怎麼喝嗎?」他迎著她滿面通紅的俏臉笑問。
她輕輕搖頭,無辜又驚懼的模樣,把他逗得好樂。他才不要規規矩矩喝什麼交杯酒,他要照自己的方式,好好戲弄她一番。
「我示範給你看。」
他端著一杯酒,在她眼前揚了揚,然後一口飲下。
小娘子見了,居然當著他的面大大松了口氣。他看得差點笑岔了氣,卻調皮地沖著她眨眨眼,突然捧起她的臉,低下頭以舌尖撬開她的牙齒,便把酒液一點一點喂進她嘴里。
她瞬間瞠大了眼,全身僵直,書仲綺一只手握住她的後頸,把她拉近了些,舌頭探進她的嘴里,深深吮吻起來。
沒想到一吻上她,就難以罷休。
她的唇好小,她的舌頭好甜,她越躲他,就越是撩動他,他不斷舌忝弄她的貝齒,吸吮她的唇瓣,和她逃避的舌尖糾纏不休。
這是怎麼回事,他居然停不下來了?
她芬芳的蜜津和他的唾沫混在一塊兒,兩人的氣息也混雜著,書仲綺突然放開她的唇,喘息著,臉上戲謔盡消,目光帶著濃烈的,奇異地盯著她瞧。
蘇淮雪被他吻得全身虛軟,眼底泛起一層迷離薄霧,嘴唇又熱又辣,既紅又腫。
他忽又一把抱起她,轉身把她放到床上,開始解下自己的衣物。
要、要……要開始了嗎?
她顫抖地扭著雙手,不禁害怕的閉上眼楮,乖乖躺平在床上,全身僵得直挺挺,好像死尸一般。
見她如此,他忍俊不住,霎時狂笑起來。
她听見他的笑聲,只是微微皺著眉頭,連稍微睜開眼楮看他一眼也不敢。
他狂笑著月兌下喜袍,躺到她身邊,又拉起被子,把兩個人的身體都密密實實的蓋好。
蘇淮雪左等右等,等不到新婚夫婿向她求歡,這才忍不住睜開眼楮探看。
書仲綺光潤如玉的俊臉正對著她,邪氣的薄唇沖著她笑。
「好吧,今晚暫不行房,你滿意了嗎?」
她顯得有些驚訝,咬著牙,羞澀的低頭不語,肩頭卻逐漸放松了。
看她一副逃過一劫的樣子,書仲綺只得嘆了口氣,調整一下姿勢。
不得宣泄,實在有害身心。
話說回來,不過和她接個吻,自己身體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吧?
可能是因為他從沒踫過良家婦女,而且她體態玲瓏嬌小,又怕成這樣,令他有種欺凌幼女的錯覺。所幸他還不至于饑渴如禽獸,這樣的氣氛,讓他下不了手。
只是,她總不能永遠怕成這樣吧?
「過來一點。」
他伸手把她攬到懷里,小娘子不敢違逆,只是小小的肩頭又漸漸僵硬起來,于是他趕緊問些問題緩和氣氛。
「你不是只有一個爺爺嗎?你跟我走了,他怎麼辦?」
听見與自己有關的話題,她總算漸漸放松。
「我爺爺已經痴呆,不認得我了。我有個遠房親戚願意照顧他,我便把賣身的錢全交給那親戚,我爺爺余下的歲月,應該可以過得很好吧!」
「賣身?」原來她是這麼來的。
當初交代劍山去找適合的人選時,他並沒有多想細節,而劍山必是為了避免日後麻煩,才特意找她這樣孤苦無助的女子,直接買斷了事。
這麼說來,她以前的生活應該相當艱困吧?
自己這樣利用她,會不會太殘忍呢?
書仲綺低頭看她,柔聲道︰「你並不是一般的妻子,你明白嗎?」
「是,我知道。」懷里的嬌小人兒平靜的回答。
「我娶你,是為了確保我的自由。」
「我知道。」
「你……不覺得太委屈嗎?」
「不,不會。」
兩人靜了半晌,懷里的人兒突然開口,「我身邊總是拖著爺爺,本來就沒人敢娶我,我也沒想過有成親的一天,因為誰若娶了我,就要一並接納我爺爺,沒人肯這樣吃虧的。」
書仲綺睨她一眼。「我也沒照顧你爺爺啊。」
「不一樣的,您、您給我的錢太充裕了,有了這筆錢,我親戚就肯照顧爺爺,就算我不能留在爺爺身邊,他也可以過得很好。」
吞了吞口水,她又道︰「我爺爺情緒不太穩定,要有人看顧才不會闖禍。我要照顧爺爺,又要掙錢吃飯,而他年紀越大病痛越多,生活也就越來越艱難……幸好少爺給了我們一條活路,您的恩情,我、我無以為報,無論您對我有什麼安排,我還是只有感激。」
書仲綺悶悶的听她把話說完,突然有些尷尬。他只是想轉開她的注意力,隨便聊聊,好讓她不再那麼懼怕自己,並不是有意听她說那些可憐兮兮,報答恩情雲雲,听起來別扭死了。
難怪她看起來這麼縴弱,身高還像個小孩子似的,風兒吹大一點,只怕便把她吹跑了。
「至少物質上,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少爺。」
「叫我仲綺,你是我的妻子,別再叫我少爺了。」
「是。」
他攬著她,又嘆了口氣。她比靈墨還順從,更像個奴婢。
懷里的人兒不安的動了動,干咳兩聲,又問︰「以後我們都要像這樣…︰睡在一張床上嗎?」
書仲綺聞言低笑,懶懶地勾起她一縷長發把玩著。「應該是吧,否則以後要怎麼說服我爹娘,說我們是傾心相愛的恩愛夫妻?」
「嗯。」
悶悶的答應聲傳來,听起來又委屈又無奈,書仲綺笑得更加燦爛。他的小娘子,真是可愛。
兩人安靜了半晌,蘇淮雪四平八穩的躺平身子,眼楮閉緊,不一會兒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書仲綺不禁錯愕。她竟然睡著了?這麼快?
看著臂彎里的女人,他心中忽然生起一絲柔情。
她是第一個睡在他臂彎里,卻依然和他保持清白的女子。
仔細看著她細致的五官,手中懷抱姣好香軟的女體,鼻間到處充滿她的氣息,他的呼吸突然有些局促不穩。
活受罪,他干麼忍?
她明明是他的妻子,就算是權宜妻子,也是妻子,不是嗎?
就明天吧,明天他一定要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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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冬陽射進紗窗,屋內迎進了幾許光線,卻沒帶來絲毫暖意。
書仲綺先醒過來,見蘇淮雪沉睡在身邊,微微一笑,便不急著下床。
他害羞拘謹的小娘子啊,連睡著了也是一本正經,直挺挺的閉目仰躺著,雙手規矩的交握在月復部上……以後她進了棺材,肯定適應得不錯。
她越正經拘謹,他就越是心癢難耐,越想好好逗逗她。
咧著笑臉,他輕手輕腳的把她單衣上的系帶解開來,偷偷掀開她的衣裳,露出半邊香肩和一小片抹胸。
嘖嘖嘖,真是秀色可「餐」!
盯著她隆起的胸部,身子不禁有些燥熱,他輕輕抬起她一只手,把她半邊袖子卸下來,再依樣卸去另一邊。
她的上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抹胸了,香軟滑膩的雪白肌膚大半曝露著,這樣還不醒?
書仲綺額頭上冒起一片薄汗,突然有些舉棋不定。
他只是愛玩,貪看她困窘的嬌態,不是真的有意在這種情境下擁有她。
可她卻不醒來,那還有什麼樂趣?
書仲綺瞪著她,眼楮一直離不開她胸前兩粒微微突起,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這兩點可愛的小東西,嘗起來是什麼味道?他用嘴餃住它的時候,她會露出什麼表情?會比昨天還臉紅嗎?會真的暈倒嗎?還是會曲起她細長的雙腿,用力夾住他的腰,狂浪的申吟呢?
光是想像她婬糜的表情,他已經緊繃得有些難受了。
管他的,她本來就是他的人。
書仲綺深吸口氣,正要伸手解開她的抹胸,而他的小娘子偏偏在這時候睜開眼楮,正好對上他欲火奔騰的眸子。
「少、少爺,早。」
蘇淮雪見書仲綺懸在她上面,滿面潮紅,一副很難受的模樣,不禁有些害怕,縮起肩頭,不解地細聲道︰「少爺?」
「別喊我少爺,叫仲綺,或是叫相公,你挑一個吧!」
他咬牙瞪著她,突然翻身坐起,背對著她。
蘇淮雪莫名其妙的望著他的背影,身子一動,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單衣不知何時竟然不翼而飛了。
「我的天!」
她驚叫一聲,趕緊坐起來把衣服穿上,又羞又窘的抱著自己的身子歉然道︰「少爺,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會把衣服穿好,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難怪少爺看她的眼神這麼……
她搞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會睡成這副德行?
她干麼道歉?書仲綺目眩神迷地轉頭看她,纏身,一時還揮之不去,看她的薄臉皮又漲得紅通通,可他卻失了戲弄她的興致。
他想要她,今晚,一定要!
「換上衣服,外面冷,多穿一點,陪我出門見個朋友。」
他匆匆下床,立即決定以後走到哪兒都要帶著她,直到她習慣自己,不再月兌口叫自己「少爺」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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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綺兄,我家的翠玲瓏,比你書家的山月漁雪閣如何呢?」
範含征笑吟吟地為書仲綺斟了一杯溫酒,他毫不客氣地一口飲盡。
擺在蘇淮雪眼前的那一杯,始終沒有動過,酒溫早就冷了。
「嫂夫人,我和仲綺兄情若兄弟,你不必客氣。」
她僵硬地報以一笑,謝道︰「我不會喝酒,你們喝吧。」
書仲綺聞言便把她的酒喝了,又另倒了一杯,殷勤的舉到她唇邊,柔聲勸,「這酒不嗆,你慢慢的,一點一點喝,暖暖身子,才不會凍壞了。」
她只好接過酒,小心翼翼地輕啜一口。
書仲綺還不滿意,揚著眉,緊盯著她不放。她只得硬著頭皮再嘗一口又一口,慢慢喝完了小半杯,他這才點頭轉向範含征。
這廂,範含征看得兩眼發直。
這是他所認識的書仲綺嗎?那個浪跡情場、風流任性的書二少,也有這麼溫柔體貼的時候?
書仲綺回頭看見好友古怪的表情,撇撇嘴,礙于蘇淮雪就在身邊,並不解釋,回答先前的問題,「翠玲瓏雍容華貴,富麗堂皇,山月漁雪閣自是不及;但若論幽僻閑適、雅致寧靜,山月漁雪閣還略勝一籌。」
「哦?」範含征笑著轉向蘇淮雪,「嫂夫人覺得如何?」
她臉上一紅,便把酒杯擱到桌上,柔聲道︰「翠玲瓏勝春景、夏景,山月漁雪閣勝秋景、冬景,都很美。」
範含征和書仲綺對望一眼,均是微微一笑。
接下來的對談中,書仲綺攬著她的腰,懶懶的側頭倒在她肩頭上和範含征談詩論文,而她始終硬邦邦的打直腰桿,雙手規矩的交疊在腿上,不特地點到她,她便靜靜的坐著,不笑,不動,不飲酒,也不吃食。
對于她過于拘束的舉動,書仲綺臉上漸漸露出一絲苦惱。
範含征看著眼前兩人,突然拍桌笑道︰「對了,你們大婚當日,我沒準備賀禮,真是失禮之至。正好前幾天我親戚送來一批布料,嫂夫人,我親戚負責皇室織造,所產布料都是最上等的,不如請你挑幾塊走吧,就當作你們新婚的賀禮,你說如何?」
她回頭看著書仲綺,見他點頭,這才答應,「多謝範公子美意。」
等下人領著她漸漸走遠了,他才瞅著書仲綺笑道︰「怎麼你好像不太滿意?」
書仲綺悶悶地喝著酒。
是啊,若論世上絕對听話的小娘子,她排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但他是要她當個妻子,不是當個奴婢。
而且她總是不敢正眼瞧他一眼,不敢對他笑上一笑,是因為自己引不起她的興趣嗎?
「你這娘子,美則美矣,可惜是個木頭美人。」
範含征搖搖頭,忽見對面的人捏緊了酒杯,不禁大奇。
他又沒說什麼,仲綺這麼激動做什麼?莫非……治他的「鬼」出現了?
是她?不會吧
念頭飛轉,他的嘴巴就更歹毒了些,「這麼不識情趣的女子,在床上只怕也是乏善可陳。真是委屈你了,她是不是像具死尸一樣,閉著眼楮,數著數兒,忍著一肚子不舒服,好不容易熬過行房這一關,就趕緊倒頭睡啦?」
「說話斯文點兒,她可是我的妻子!」書仲綺睇著他,眼神已帶著陰狠。
「是權宜娘子。」他還不忘笑嘻嘻地補上一句。
正說著,蘇淮雪已經折返回來。
只見她眨著一雙水靈燦動的美眸,雙手捧著包裝好的布料,嘴角噙笑,遠遠走來,對他漾開一抹動人的笑顏。
「這些布料美極了,多謝範公子厚贈。」
「不敢當。」他怔怔的盯著她,不禁看得痴了。
她這一笑,木頭呆氣盡去,真是婉約爾雅,楚楚動人。
自己剛才失言了,她不是塊木頭,而是璞玉才對。
蘇淮雪回到書仲綺身邊,他才一攬上她的腰,她眼睫又低垂下來,慢慢恢復原本冷淡呆滯的模樣。
她剛剛才勾得範含征兩眼發直,怎麼這會兒一回到他身邊,又化成一座冰山,他就這麼惹人厭嗎?
他冷冷瞅著她,神色逐漸凝重。
範含征一看不妙,正要開口緩頰,他卻先一步拉著蘇淮雪起身告辭,「多謝你的賀禮,我們要走了。」他已經失了游園賞玩的興致,多留無益。
「這……」範含征惴惴不安的瞥了蘇淮雪一眼。
仲綺這小子,不至于為了他去為難小娘子吧?
不等他多言,書仲綺就拉著蘇淮雪離開了。
兩人同坐一轎,轎子里的空間狹小窒悶,而她還是盡可能的離他遠些,雙眼垂地,一語不發。
他勉強壓抑怒氣,硬是貼到她身邊,伸手托起她的小臉。
「你為什麼這麼對我?當我的妻子,覺得很勉強、很委屈?」
他還以為自己長得不錯,有些才情,在女人堆里一向吃得開,可她卻對他不屑一顧?
「還是……我得罪你了,你在生我的氣?」
他的臉突然近在咫尺,蘇淮雪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雙頰不禁漲紅,縮著肩,垂著眼,更是不敢看他一眼。
「不,沒有。」
「沒有?」
他苦惱地凝視她。「我很可怕嗎?」
「不、不是。」
他是她的恩人,怎麼會可怕呢?
他一直抓著她的下頷弄痛了她,蘇淮雪終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試圖掙開他的手,偏偏書仲綺抓得死緊,她怎麼也掙不開。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不!」她聞言又是一陣驚恐,「奴…︰淮雪不敢。」
「不敢?」
他又氣又無奈,最後終于放開她。
追根究底,她只當自己是個奴婢,根本不當自己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會對他這麼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他不要她這樣對自己,他根本不要她如此。
「看著我。」他搖晃著她,命令她抬眼看自己。
只要是他下的命令,蘇淮雪都不敢不遵。
書仲綺見她可憐兮兮地抬起頭,雙眼淚汪汪的,不禁又是一陣無力。
「你要喊我什麼?」
「少……仲綺。」她眨著濕潤的雙眼,聲音破碎地低喚。
還差點喊成少爺!書仲綺不甚滿意地搖搖頭,命令道︰「再說一遍。」
「仲、仲綺。」她扭扭捏捏的,依言又念了一遍。
「這還差不多。」她低柔的嗓音像是一縷春風,沁人心脾,令他不禁擁緊她,低嘆一聲。
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傻妞,什麼也沒做,竟能奇異的挑動他的心弦。
他娶她是有目的,這點他從不隱瞞,不過,此生此世他也許只會有她這個娘子,她就不能像個妻子對待丈夫那樣對他嗎?
「你別把自己當成奴婢,你不是。」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呢喃著,情難自禁地輕吻她耳際,大掌輕撫著她的臉。
她真的好美,臉蛋比他的巴掌還小,眼楮又大又澄澈,鼻尖小巧高挺,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忍不住吻上她的唇,輕輕柔柔地在她臉上摩挲著。
蘇淮雪乖順的任由他吻著,昨夜已被他吻過一兩回,她的身子不再僵硬如石,只是臉頰依舊緋紅一片。
「……少爺。」他一路吻至頸際,蘇淮雪才輕輕推開他。
抬起頭,他抵著她的額頭,沖著她笑道︰「是仲綺。」
她只得羞怯地跟著念了一遍,「仲綺。」
真好听。
「再叫一遍。」他熱切地凝視她,柔聲誘哄。
她赧顏別開臉,輕輕呼喚,「仲綺。」
書仲綺擁緊了她,覺得心頭麻麻癢癢的。她什麼時候才能習慣他呢?
蘇淮雪羞澀地待在他懷里,情難自禁的臉紅心跳著。
他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子,臉如寒玉,眸若星月,豐姿瀟灑。
他身邊一切的一切都太美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瞧他平時的吃穿用度,便知是出自大戶人家,就連他身邊的人如靈墨、恆劍山,也像神仙般氣質不凡。
而她……什麼也不懂,沒家世又沒才學,怎麼和他匹配呢?
他是雲,她是泥,兩人簡直不可能踫在一起,如今卻是非在一起不可,她不能躲避他,可一瞧他就臉紅,怎敢抬頭多看?
他卻以為自己是怕他、討厭他……真可笑,他對自己這種身份如此寒微的人都這麼和善,誰有辦法討厭他?
可惜她心里這些念頭,打死也不能解釋給他听,那多羞人啊?他要誤會,就由他去好了。
書仲綺不知她心里百轉千回,只顧著和她耳鬢廝磨,直至轎夫停轎,才依依不舍的和她分開。
下了轎,兩人一進家門,靈墨便急急迎上來。
「少爺,家里來了訪客,已經等候好一陣子了。」
書仲綺一听便皺眉,苦著臉問︰「是些什麼人?不重要的打發掉就算了。」
靈墨抱歉的搖搖頭。她又不是不了解她家少爺,要是能打發,她早就打發了。
「是幾位知縣和本地知府。知府大人和咱家老爺有同窗之誼,算來還是少爺的長輩。他們肯等這麼久,絕不是來打招呼的,少爺要是怠慢了,老爺以後一定找你算帳。」
眼看推辭不了,他只得嘆了口氣,轉頭對蘇淮雪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接著又轉頭吩咐靈墨,「你照顧淮雪,劍山隨我來就行了。」
靈墨領命,便和她並肩一塊兒往新房走去,見她手上捧著一個布包,不禁好奇問︰「這是什麼?」
「是範公子送的布料。」
「哦?那要派人幫你量身做衣服嗎?」
「不,不用了。」蘇淮雪突然臉紅,赧然道︰「我想親手幫少爺做一件袍子。」
這些料子太華貴了,她不敢穿在自己身上,才挑了這塊素淨的白色綢布,做成袍子,配少爺正好。
靈墨听得一愣,不禁狐疑地瞅著蘇淮雪。
她家少爺生得俊美無儔,為人風流倜儻,對他一見鐘情的姑娘不知凡幾,而這姑娘……該不是對少爺動情了吧?
千萬不要才好!依她對少爺的了解,愛上他,最後傷心的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