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兒疾馳在夜幕中,一黑一白,一前一後,不一會兒,落後的自馬馬鬃飛揚,斜竄而出,和前面的黑馬並肩馳行。
範含徵笑吟吟的側頭瞅著祖娉亭,頷首微笑。「祖師妹。」
她夾緊馬肚,秀眉一凝,不禁惱道︰「你跟來做什麼?」
「三更半夜,你想去哪里?」
「不關你的事。」
「咳!」範含徵輕咳一聲,真是個倔丫頭,在他手上吃過那麼多虧,怎麼還沒︰學乖?
「祖師妹,對我說話客氣點兒,否則後果如何,你是知道的。」
要她客氣點兒?
哼,她寧願當個啞巴!
祖娉亭橫他一眼,便緊抿櫻唇,不去理會他。
「祖師妹,你該不是想回太華山吧?」他好整以暇的跟在她身邊,又問︰「山上有什麼東西比你的小命還重要?怎麼不等你任師兄傷愈之後,再回去收拾呢?」
祖娉亭只當沒听見,專心駕著馬,看也不看他一眼。
偏偏範含徵最受不了被人冷落,見她如此,嘻嘻一笑,便從自己的馬兒上飛縱起來,跳到她的馬背上,伸長手臂牢牢擁住她︰
「你……」
她轉頭怒瞪他一眼,正要開口斥罵,但一對上他邪氣的俊眸,又即時住口,不再作聲。她越罵他,他心里越樂,她才不上當呢!
「唷……不說話了?」範含徽心下暗喜,雙手環著她的腰,懶洋洋的低頭笑道︰「那敵情好,我最怕女人嘮叨了。」
祖娉亭仍是充耳不聞,既不生氣也沒反應,只是默默石!i鬈囂。
範含微便不再嘻皮笑臉,安份的待在她身後,身子挨著她,長嘆一聲。
祖娉亭一心想要奔回太華山,取完東西快快回來和師兄相聚,于是一路上披星戴月,策馬狂奔,範含徵倒也沒再進一步非禮她。
一到太華山故居,她追不及待的跳下馬兒,往自己房間奔去。
範含徵站在屋外環顧四周,見山上被翻得東倒西歪,不禁思之黯緊。沒想到,風老頭連辦個身後事也不得安寧!
不一會兒,見祖娉亭從房里出來,他左瞧右瞧,瞧不出她身上多了什麼事物,不禁好奇問道︰「東西找到了嗎?,,「嗯。」她愛理不理的低應一聲,又移步往任呈璧房問走去,心中念著,「我去看看師兄有什麼該帶走——」正說著,她打開房門,霎時停下腳步,倒抽一口涼氣,「馮……馮……」
她驚得呆了,倒退了兩步,競連逃命也忘了,眼看馮凌岳凌厲的掌勢就要往自己身上拍來,她只能呆呆的瞪著他,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的身子;}然往後一飛原來是範含徵及時推她一把,于是馮凌岳的掌力就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身上,而也一手還拉著她,兩人便一齊被這掌力擊飛了去。
祖娉亭驚呼出聲,身子還未落地,只見範含徽口中濺出一道鮮血,接著兩人重重摔在地。
雖然身受重傷,但他反應奇佳,身子一踫上地板便彈跳起來,拉起祖娉亭發足狂奔。
他中汁了,真該死!馮凌岳那一掌,不是針對她,是要引自色上鉤的,而自己為了救她,明知中計,也是非救不可。
見汁謀得逞,馮凌岳得意的模著花白長發,不停的哈哈大笑。他倆奔跑逃命,馮凌岳還不疾不徐的跟在他們身後笑道︰「範師佷,你也來了,好,好得很啊!風老頭的尸身在何處?任呈璧又在何處?該禾是死了吧?’’
「走這里!」範含徵額上盜滿冷汗,拉著祖娉亭,突然轉進一條山路。
她見了,‘不禁驚呼一聲,「你定錯了,前面只有懸崖。」
「沒錯。」
看範含徵似乎自有盤算,她只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可是懸崖就在眼前,分明是條死路啊——祖娉亭急道︰「已經沒有路了。」
「跳下去。」他低聲道。
「啊?」她聞言一驚。
「相信我,跳。」
範含徵拉著她登上山壁。也不管她反抗,抱緊她便往崖底一躍。
身後一陣長嘯聲揚起,馮凌岳想不到他們真會跳下懸崖,這時才加緊腳步已經來不及揪住兩人了。.範含徵單手緊抱著祖娉亭直直下墜,而她則是害怕的摟緊他,只覺得耳邊風聲虎虎,又時時撞過樹枝、樹葉,弄得她疼痛不已。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她就要死了,居然還摟著這婬魔雙雙斃命,她真的好命苦啊!祖娉亭哭著把臉埋在他懷里,明明不甘願,卻沒有膽量放開他獨自死去。
這個婬魔真是害慘了她,若有來世,她一定要報仇!
她哭著哭著,突然,一切靜止了,她感覺身子一頓,然後就不再往下墜落。
她不敢置信的睜開眼楮,範含徵慘白如紙的笑容登時映人眼簾。
他們沒摔死碼?
「我們……怎麼停下來了?」
她驚喜的抬頭一看,只見他高舉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牢牢抓住山壁上突出的一枝樹干。
原來她剛剛閉眼就死的時候,範含徵可是一點也沒放棄,他一直想辦法攀住任何樹枝、樹藤,攀了一次不成,又試下一次,一次一次的失敗,終于把手弄得血肉模糊,才攀住樹枝。
「範師兄?」
「你沒事吧?」
他虛弱的朝她微微一笑,說話的同時,又有不少鮮血從齒縫間流出。
祖娉亭顫巍巍的看著他的手,忍不住驚呼,「你的手……」
「先不管這個,咱們離崖底還有多遠?你好重,能自己想辦法站好嗎?」。
被範含徵一語驚醒,她才環顧四周,找到一株從崖壁里伸展出來的粗大樹干,于是慢慢放開他的頸項,跳上樹干。
隨後,範含徵也勉強跳了過來,低喘一聲。「還好我以前掉下來過,知道崖壁能攀的東西很多,咱們搏命一試,未必會死。」
她這才恍然大悟。如果當初循著一般山路逃跑,他們哪跑得過馮凌岳?最後被他追上,他們仍是不免一死,如此看來,還不如跳崖踫踫運氣。
崖底已經不遠了,底下似乎還有一座深潭。祖娉亭目測一下距離,便安心慢慢攀著岩石、樹枝來到崖底,才一站穩,就听到砰的一聲巨響。
原來是範含徵身負重傷,又體力透支,爬到一半便從崖壁上捧落下來。她趕緊上前扶起他,循著山路離開。
「慢著,你會不會泅水?」
「會啊,怎麼了?」
他指著依傍山路的水潭道︰「從這里下水,往那個方向游t游過潭水底下,會通到另一處山洞,那個地方連師父也不知道。」
何必這麼麻煩?祖娉亭扶著他,急道︰「前面有路,怎麼不走山路?」.「馮老賊狡猾得很,很快就會追到這兒,咱們走不過馮老賊的,躲在山洞,正好讓他沿著山路去找我們。」
「好。」.听範含徵所言甚是,祖娉亭便和他一起下水,游過潭底,再從另一頭浮上水面,水面上是一座巨大的山洞,她先爬到岸上,乍見這座山洞,不禁訝異的張大嘴巴-
她在太華山多年,從來不知山上有這處地方。
範含徵隨後露出水面,他原本已經重傷,還在水底下待上一陣,體力于是更加衰竭,勉強攀到岸邊,再也無力上岸。
「師妹,可以拉我一把嗎?」
祖娉亭聞言,趕緊拉他上岸,他頹然倒在岸邊,身子一翻,懷里登時掉出一支銀釵。這支銀釵,便是範含徵之前從她手中奪走,說要拿來當定情物的釵中刀。
祖娉亭怔怔的撿起銀釵,過去的新仇舊恨,頓時涌上心頭。
範含徵喘息末止,忽然感覺一陣冰涼抵住喉間,不禁訝異的抬頭看她。
「你……」
只見祖娉亭跪坐在他身邊,眸光森冷,面無表情的道︰「現在不殺你,以後就永遠沒機會報仇了。」任師兄下不了手,她也打不過他,除了趁他重傷之際痛下殺手,她還有什麼辦法?
「是嗎?」他先是一愣,接著一陣心碎襲來,便仰頭倒在地上,黯然苦笑,「嘿嘿、嘿嘿……說得也是。」
範含徽看著她,心底突然升起_絲奇異的滿足。
反正他傷重如此,未必能夠活命,與其潦倒又難堪的死在回程途中,倒不如爽快的死在伊人刀下,說不定……日後她和任呈璧雙宿雙飛之余,一輩子也記得他,那不是挺劃算嗎?
「你殺吧!」他平靜的朝她一笑。想他範色鬼一生荒唐,雖後死在心愛的女人手上,豈不美哉?
祖娉亭手上高舉銀刀,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他,見他還痴痴凝望著她,像是在死前要把她的身影牢牢銘記于心似的。
該死的婬魔,他這樣叫她如何不得了手?
她恨恨的看著他,心中不禁鼓噪起來。
要殺嗎?可是如果不殺,怎麼對得起自己?
殺了他……殺了他……她冷酷地舉起銀刀,突然刀鋒急轉,往範含徽的胯下疾刺而去——她這是為他好,廢了他,她就算報仇了,而他也不用死了,將來也不會有別的姑娘受害,真是兩全其美……不,是四全其美,沒有取了他的性命,任師兄也不會太責怪自己,這方法真是太好了!
「喂!」範含徵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臉色大變,拼著全身僅存的一點力氣從她刀下滾開,大腿登時又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看著胯下的腿傷,不禁咬牙痛罵,「傻姑娘,人可以殺,這兒卻不能,我若死了,你改嫁便是︰若沒了這玩竟兒,你嫁給我也是白搭,以後漫漫人生,豈不是—舟樂趣也沒了?」
「哼,死到臨頭還耍嘴皮子。」
祖娉亭手執銀刀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徐徐走向他,「這輩子除了任師兄,我誰也不嫁。」
「是嗎?」範含徵搖頭苦笑道︰「那天我顧及你的顏面,才在你師兄面前特意強調你是‘清白之身’,你自己也不想想,我們都這樣、那樣了,你還想和你師兄……一莫非真要一女事二夫嗎?」
「只要你死了,事情就全解決了。」祖娉亭听他又出言調戲,眸光一寒,這回不再心軟,舉起銀刀便往他心窩刺去。
「哎呀……」範含徵又往旁邊滾開,狼狽逃離她的快刀之下。呵,說到死,果然沒幾個人能真正灑月兌。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再說這妮子半點舊情也沒有,死在她刀下,好像有點冤枉……祖娉亭見他逃開,也不再堅持殺他,收起銀刀,便向他啐了一口,「離我遠一點,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
言罷,她立刻轉身出洞,不再理他。如果他能活下來,那就算他命大,如果活不了,那也是他的報應。
她走出洞外,只見外頭一片樹海叢林,不見一條山路。這樣才好,沒有路,就不怕再遇上馮凌岳。
祖娉亭模索著下山的方向,越走越遠,心跳就越劇烈,腦海里突然涌現範含徵的各種面貌。
他先在妓院里邪惡的羞辱她,又在客棧里不懷好意的逼問她姓。
名,可是一…後來他掌摑龐雪練為她報仇,也幫她躲避官兵追殺。
接著他面貌一換,變成臉戴面具的公子哥兒,白天坐在馬車里不苟言笑,晚上卻又變回婬魔,害她夜夜不得安寧。
但無論如何,他的確救了任師兄,在湖姐姐的住處也竭力和她保持距離,而且那晚他喝醉了,明明有借口侵犯她,最後卻還是放她走了。.至于太華山是她自己要來的,他大可不子理會,但他還是毫無怨言的保護她,一路上也只是嘴上胡言亂語,並不是真的要非禮她••••••他身受重傷,還拼了性命保她安全無虞。
她反過來要殺他,他也沒有怨言。
現在自己就這樣離開,他肯定活不了了——祖娉亭突然感到臉上一陣濕熱,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臉上不知小覺爬滿7淚水。
罷了,他欺過她,也救過她,等這次事情了結,她就要和任師兄遠走高飛,他們永遠不會再見面,過去的恩怨就一筆勾消吧!
她輕啜一聲,趕緊回頭尋找範含徵。
「喂,婬魔……範師兄……」
好不容易趕回山洞,洞內卻不見人影,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忙趕到洞外四處尋找。
「範師兄……範師兄……」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祖娉亭嚇了一跳,急忙轉過來,範含徵就當著她的面頹然倒下,意識不清的喃喃低語,「祖師妹,你是回頭來殺我的嗎?」
「你跑到哪里去了?受重傷還亂跑。」她蹲下來扶起他。
範含徵目光渙散,俊臉掛著一抹慘淡的笑意。「嘿……「笑什麼笑?」
「我……我……想追上你,可是你走得太快,我不知道你定哪個方向,只好隨便亂走。」
「那怎麼還在這里?」
「走不了多遠……听見你的聲音,就回來了。」
範含徵朝她笑了笑,突然出手點住她的穴道。
祖娉亭不可置信的瞪著他,身子霎時軟綿綿的往他身上倒去。
範含徵被她壓倒在地上,同樣動彈不得。
「你這是干什麼?快幫我解開穴道。」
「好讓你殺我嗎?」
「我是回頭來救你的。」
他緩緩搖頭,苦笑說︰「我不信。」
「我沒騙你,快解開我的穴道。」祖娉亭急道。
他茫然的看著她,目光逐漸散渙,漸漸的,連呼喚的聲音也仿佛越來越遠,最後終于听不見了。
他居然昏倒了!
「範師兄!」
祖娉亭怎麼呼喚也叫不醒他.他一再受傷,身子早已承受不住,失去意識之後臉色越發蒼白,呼吸也逐漸變得微弱。
過不多時,山中突然下起一陣細雨,雨水冰冰涼涼的打在範含徵臉上,他動也不動的,。所側躺的地上逐漸積起一攤水,他的頭顱正好垂倒在低窪處。
祖娉亭見狀,心中越來越焦急。這場雨如果下個不停,他又不醒,水窪里的水一旦淹過他口鼻,他就非死不可了!
「範師兄,你醒醒,你快醒來……」
她恐懼的拼命叫他,他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她不禁急哭了,伏在他身上,哭得好不傷心。
「範師兄,我不恨你了,你快醒來啊……」
雨水下個不停,沖刷著範含徵臉頰上的血水,小水窪逐漸被染成淡淡的紅色。
眼看呼救無效,祖娉亭趕緊收斂心神,努力沖擊自己被鎖住的穴道。幸好範含徵在重傷之下點穴,下手並下重,她集中心力解穴,過了片刻,終于重獲自由。
「範師兄!」祖娉亭歡呼一聲,立刻一躍而起,拉起他月兌離險境,背著他進入山洞。
看他昏迷不醒,恐怕只剩一口氣了,她趕緊扶他盤坐好,運起內力為他療傷。!
洞外的驟雨逐漸停歇,天色由明轉暗,她全心全意救人,登時忘了時間流逝。
皇天不負苦心人,範含徵在她的努力之下,終于幽幽轉醒,睜開眼楮。
感覺他體內的內力開始流動,已能自行運功療傷,祖娉亭總算松了口氣。
「範師兄醒了?」
「是。」
「你可以自行療傷了嗎?」
「嗯。」範含徵仍是虛弱無比,說完便緩緩垂下眼臉,專心療傷。
她欣喜若狂,立刻奔出洞外,隨後找來一堆干柴、野果。
「喏,吃吧!」
她把野果洗淨,放在他身前。
他看著面前的棗子,不禁苦笑道︰「這些果子,我只怕還咬不動,師妹自己吃吧!
祖娉亭只猶豫了一下,便把棗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咀嚼幾下,又吐出來送到他嘴前。
「這樣就可以吃了吧?」
範含徵看著嚼碎的棗子,微微一怔,不禁抬起眼眸,默默看著她。
她不自覺的屏住呼吸,面無表情的淡然道︰「活命要緊。」
他這才道了聲謝,靜默的接受她喂食。
祖娉亭喂了許久,野果畢竟冷硬,範含徵連吞咽都有困難,勉強吃完一、兩顆棗子就吃不下了。
她站起來想了又想,忽然瞄見洞中的水潭,立刻有了個主意。
「範師兄,我去抓魚上來,魚肉軟女敕,你就吃得下去了。」說著,她卷起褲管便抓著銀刀下水抓魚。
範含徵看著她在水面上低頭捕魚的模樣,不禁喟然長嘆。這妮子,前一刻還拿刀殺他,下一刻卻又賣命救他,真是奇也怪哉,難怪人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其實祖娉亭心思單純,天性善良,要她殺一個^、,她要千想萬想,猶豫折磨︰但若打定主意要救一個人,那就簡單得多了,。
範含徵濱臨死亡之際,她已經放下仇怨,從此只有全心全意的傾力救他,腦中再也沒有別的念頭。‘余下來幾天,祖娉亭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範含徵跳崖時弄傷的手臂,便用她撕下來的裙擺包扎,大腿上的刀痕也上了金創藥。他的衣物在泥水中弄得髒污不堪,她便幫他把衣服通通洗淨、曬干……範含徵不分晝夜的運功療傷,兩人在山洞里住了十余天,他終于能夠起身行走。
「祖師妹,我們下山吧!」
祖娉亭驚訝的抬頭看他,遲疑的問︰「真的可以嗎?」
他點點頭,道︰「再不回去,任呈璧恐怕要急瘋了。我們慢慢下山,我的體力應該還可以支撐。」
「外面一片樹海,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才不得了山,如果迷路了,體力又支撐不住,那怎麼辦?」
「不會迷路的,這里是我的地盤,我自然知道怎麼下山。」
看他甚是自信,祖鶘辜佰不再反對。
兩人下山之後,又走了好一段路程,才找到客棧落腳,第一件事就是叫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小二!」稍微止了饑,範含徵朝櫃台招招手。
跑堂的小二趕緊跑過來招呼他,「是,客倌有什麼吩咐?」
「你們這兒的知府,是不是杜孟笙?」
「是啊,杜大人是咱們的父母官。」
「麻煩你幫我送個東西到杜府去,杜大人收到之後,會好好賞你的。」他從懷里模出一把又破又爛的折扇,放到小二手中。
這破扇子……怎麼看都不像值錢的玩意幾啊!,左瞧右瞧,吞吞口水,遲疑了起來。專程送把破扇到杜知府那兒,不知會不會冒犯了杜大人?
「還不去!」見他猶豫,範含徵喝斥一聲,文秀氣質一變,神態竟有幾分嚴厲威猛。
那小二被他凌厲的眼神震懾住,再也不敢違背,立刻捧著扇子照辦。
「你好嚇人……」祖娉亭含著筷子瞧他一眼,美眸透著驚異。
「是嗎?」他轉向她露齒一笑,又恢復文質彬彬的面貌。
看天色也不早了,這兩人又不像是本地人,掌櫃的過來問他們是否要住宿,範含徵卻搖頭說不用。
祖娉亭忍不住奇怪的瞥他一眼,不知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杜孟笙一接到範含徵的扇子,馬上派出八人大轎,親自趕到客棧迎接他。
兩人寒喧幾旬,轎子里又走下來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一見到他就馬上挨上來,親熱的嬌嚷著,「範哥哥,你怎麼來了?」
「孟蓮,你越來越漂亮了。」
範含徵對她微微一笑,隨口夸她幾句,杜孟蓮便笑得燦如春花。
「範哥哥,你怎麼這麼狼狽……」
「範哥哥,你要來我家住幾天嗎?」
祖娉亭跟在他倆身後,不禁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左一句「範哥哥」,右∼句「範哥哥」,到底有完沒完啊?這些干金小姐講話簡直像鸚鵡∼樣,煩死人了!
這晚,杜家上下竭盡所能的招待他們兩人,隔天還奉上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必恭必敬的送他們離開。
杜孟蓮淚盈盈的站在門口揮手道別,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
範含徵好不容易擺月兌她,登上馬車,就听見祖娉亭冷笑道︰「婬魔就是婬魔,還裝著文質彬彬的模槔,真惡心。」
「你吃醋嗎?」
範含徵經過一番細心梳理,又換上輕裘白袍,看起來神采飛揚,渾身是說不出的風流爾雅,此時他好心情的勾著唇角,朝祖娉亭燦然微笑,簡直令人目炫神迷,不敢逼視。
「呸,少作夢了!」她別開臉不去看他,卻不知自己臉上早已悄悄浮起兩片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