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一進門就見到緋-臉上刺眼的紅腫,心情惡劣得只想知道是誰傷了她。
緊擰著眉頭,一雙深邃黑瞳直盯著緋-的麗顏,心底翻涌著止不住的怒氣。他仍捺著性子听完下人們逐一的例行報告後,便以公事之由,命令緋-同他回東苑。
但礙于之前與她的約定——不可明目張膽地讓下人們知道兩人的關系,兩人只好一前一後地往東苑走去。
嚴-走得匆忙,她卻秉持慵懶的性子,一路走走停停、左顧右盼,像在欣賞風景似的。嚴-恨不得能拖著她走。
該死!這堡內的景致她天天看,還看不膩嗎?非要慢慢走,故意氣惱他!
好不容易踏進了東苑,由于嚴-喜歡清靜,所以東苑若無交代,向來沒有下人逗留。他一把抱起了緋-,急急往房內走去,一進房間就將她放在床沿。
「說!究竟是誰傷了你?」他厲聲咆哮,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緋-無所謂地聳聳肩。「只是一點私人的小恩怨。」
「一點小恩怨會腫成一大片?」他皺著眉細看緋-原本精致的臉頰。
緋-輕觸臉頰,刺刺的感覺便傳來,但她仍涼涼地說︰「還好吧!」
「你是打定主意不告訴我。」瞧那掌印分明是女人的手痕,她不說,自己也猜得到是誰。
邵玫君!他對她夠息事寧人了,沒想到她一再犯到他頭上。當初邵玫君對自己無恥下藥,他就打算轟她走了,若不是苦無證據又怕壞了緋-的閨譽,他怎會留她至此。
緋-睨了他一眼,看出他的思緒道︰「女人間的小戰爭,你別管。」
她就是吃定他!
嚴-嘆了一口氣,轉身從矮櫃子中再度拿出天山雪花露。「這像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抬頭看了他一眼,緋-注意到他的聲音中有著平常沒有的愛憐。「我可沒強迫你為我做什麼。」她故意粗魯撒潑地說。她不要嚴-對她太好,怕自己還不起。
嚴-卻沒生氣,自嘲道︰「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他輕探她的臉頰,不舍地問︰「很疼嗎?」
緋-沒好氣地輕嗤,徑自別過臉。
嚴-拿起藥膏,輕柔地涂抹在她的臉上,開始說教。「你應該可以避開那一巴掌的。」聲音中有著微微的譴責。
「是呀!我知道她要打我,所以決定自己湊上臉去,比較不麻煩。」她故意說著反話。
「我不喜歡你受傷。」
「拜托——」別又來了。她受夠了他一個大男人像老婦人般的聒噪,上回她一個小小的燙傷,他事後念了她千百回,真是夠了,也不想想每回她受傷都是誰的錯!
嚴-不理會她繼續說︰「我只要求你乖乖的不惹事,多照顧自己一點兒。」不贊嘆地審視她全身。「你瞧你,這麼冷的天氣竟然穿這麼少,要是受了風寒怎麼辦?」
老調重彈,緋-忍不住地想打斷他。「你可不可以……」閉嘴。
適時包圍住她的溫暖讓她止住欲出口的話。
柔軟的毛皮溫暖地騷動她光滑的臉,她低頭一看,披在她身上的是一件銀色的斗篷。天鵝絨般的溫暖有絲緞般的觸感,唯一的點綴是邊圍完美的火紅色——這是一件有著紅狐邊毛的銀色絲絨斗篷。
她疑惑地看向嚴。
嚴-寵溺地朝她一笑,捧著她的臉溫柔道︰「喜歡嗎?」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嚴-的細心讓她幾乎落淚。
她垂下眼,輕聲地說︰「你不該費心的。」
嚴-拉起斗篷的帽子圈住她的小臉,愛煞極了火紅色的帽邊圈住她的模樣。
「我第一眼看見銀色雪地上火紅色的紅狐就想起你,你不懂得照顧自己,就由我來照顧。」他低子溫柔地說,隨即狂肆地在她雪白的頸項吮下一只烙印。「況且,你若生病了,損失的是我的福祉。」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你們男人微不足道的!」她嬌斥。
「微不足道?」嚴-喃聲重復。老天!不過五天沒踫她,他卻感覺好像是很久了。他懷疑這輩子有要夠她的一天。
他驀地將她放倒在床上。「想試試看你所謂的微不足道嗎?」他的聲音性感而低沉,充滿著誘惑的意味。
緋-回他一抹媚笑。她伸手攬住他的頸,柔潤的身子貼著他強壯的身軀,細細地蠕動著。「好呀!有何不可?」
得到如此柔馴的配合,嚴-滿足低吼一聲,急切地拉下兩側的幃帳,狂烈地肆虐他想念了五日的嬌軀——
暖帳內熾烈狂熱,充滿低切的吟哦聲、嬌吟、粗喘……
孟冬的雪初下,北方的嚴龍堡已覆上一層薄薄的寒冰,在充滿薄霧的寒冷中,堡內的另一頭,此時春色正無邊——
◎◎◎
微微側過身子,緋-不意外地看見範柔又在觀察她。
這個女孩武功修為不弱,在她之上,她暗自揣測或許連夜塵和她對打都只能有八分取勝的機會。
緋-微揚嘴角,猜想自己二十年的生命大抵就要結束在範柔的手中。雖然奪命令在及,她卻不太擔心,她已經很久沒去想臥龍令的存在了,似乎她的心中有了更在乎的東西,但——是什麼呢?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信,剛毅的字體就像字的主人,這是嚴-托人帶回給她的。近來他似乎很忙,不見蹤影的時候多,她最近看他的字比看他的人還多,但是她注意到只要他一出堡超過兩天,定會托人帶信給她,多是報平安的字眼,並要求她多注意身體、多加件衣服之類的。
「胡媽。」緋-走進嚴龍堡的膳房,喚了聲正在烹調晚膳的廚娘。
「哎呀!是-姑娘,有事吩咐嗎?」胡媽豪氣地招呼著,年約五十的胡媽有著圓滾滾的身子,性子開朗。
緋-抿唇微笑。「堡主今天會回來,想提醒您多備幾樣菜。」
「自然、自然!」胡媽擦了擦臉上因膳房薰熱的汗,接著又說︰「不過,-姑娘您知道堡主近來都在忙些什麼嗎?」
緋-微愣了一下。
胡媽繼續又說︰「這不是我們做下人該管的啦!只是我見堡主近來好辛苦!眉頭總是皺得緊緊的——」她用手將眉心拉緊示範。「您瞧,這怎麼行嘛!該不會是有什麼麻煩事吧?」她偷偷靠近緋-一步,小聲地說︰「-姑娘,您別介意,我瞧堡主對您挺好的,可以的話,多關心一下咱堡主,勸他多休息、休息。」
胡媽說得又快又急,一張圓圓的臉認真地對上緋-的。緋-還來不及反應,只能點點頭回應一聲。
「太好了!」她看著他們堡主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現在有了-姑娘,相信嚴龍堡很快又會充滿歡笑聲,將來他們有了孩子,嚴昕少爺也好有個玩伴。她快動作地走到一旁,又開始例行工作。
「呃……」胡媽的話讓緋-憶起近來嚴-疲憊的臉,他睡得少、吃得也不多,實在是該注意一下。「胡媽,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借用一下膳房嗎?」她朝胡媽柔柔一笑,解釋道︰「我想親自做點堡主喜歡的東西。」
過去幾次,嚴-常要求要吃她親自煮的料理或點心,但她認為胡媽的手藝不錯,而嚴-本身也沒有吃點心的習慣,所以從來不理會他的請求,讓他常常氣悶著一張臉,而她則是搞不懂他在氣什麼。
如今想來,向來都是他在寵她,自己反倒沒為他做過什麼,親手為他做頓飯,當是回報他對她的好也是極自然的事。
這不是愛,她向自己保證也警告自己,她不可能愛上嚴-!
愛,她恨這個字,愛是人類束縛的武器,人們往往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字而綁死自己,甚至出賣靈魂,殘忍到沒有退路。
她絕不會愛上他的!
◎◎◎
背著夕陽漸落美麗的黃昏美景,放眼望去皚皚白雪,遠方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夾雜著陣陣寒氣,緋-以手遮額,眯著眼瞧著那為首騎士剽悍的英姿。
一轉眼的時間,騎士已來到幾丈外的距離,緋-略微退後,避開襲上臉的冰冷寒氣。
騎士的駿馬筆直地朝她沖來,一瞬間,她已被攬入一熟悉的胸膛。
那不可錯辨的火紅色身影,嚴-遠遠地就瞧見那無時無刻不被他記在腦海中的女人,心中一陣緊縮。
意外在這樣的場合看見她,他不願細索她在寒風刺骨中立于嚴龍堡前的原因。
或許她是在意他的,也或許她也如他一般想念著他!他的心焦躁地鼓動著,等不及完全停下馬匹,他已急切地將她抱在懷里。
「我好想你。」他深深地吸進她發間的清香。
緋-微微蹙眉。「你需要洗個澡。」瞧他全身濕冷冷地覆著點點白霜,弄得她同樣臉上、身上也沾滿了濕冷。
嚴-埋首低低地笑了。「你這沒良心的小女人!不過看在我的確是需要好好洗個澡的情況下,這次就饒了你。」
一炷香的時間後,嚴-已舒服地躺在溫暖的澡盆內。為了不讓人打擾到他,緋-特別喚人將飯菜端到嚴-的房里,現在嚴-正全身放松地閉上眼楮休息,耳間傳來的是前廳下人們走動的聲音。
他準確無誤地在眾多聲音中感覺到緋-的律動,他知道哪一個移動是她輕移蓮步的聲音,她的裙擺緩緩劃過地面,有她平時慣有的步調及慵懶神態。
光是听著她的移動、感受她嬌柔慵懶的嗓音,嚴-不可思議地感到滿足與平靜。
「堡主,該用晚膳了。」她靜靜地說。
疏離的嗓音及有距離的稱謂令他皺眉地睜開雙眼。「搞什麼——」一回頭,便看見緋-身後站了兩個丫環。
他濃眉攢得更緊了。這兩個丫環很熟悉,印象中似乎常見她們跟前跟後地纏著緋。他冷冷地瞟了她們一眼,才將兩人趕出去。
習慣了他的粗魯,緋-搖搖頭,也懶得再糾正他,反而溫柔地服侍他起身著衣,拉著他來到前廳桌前。
菜色很豐盛,卻激不起嚴-一點食欲。「我不餓。」
「不行。」緋-為他夾菜于碗中。「你臉色很差,多少吃一點。」
「無所謂。」嚴-拉近緋-,親密地圈住她,將頭靠了上去。「有你在我身邊,我睡一下就好。」
她一動也不動,靜靜地開口。「如果你不吃,從此以後,你再也吃不到我煮的東西。」
嚴-驚訝地抬起頭。「你煮的?」
緋-笑著在他身邊坐下。「還吃不吃?」她隨手夾起一筷西湖醋溜送進他嘴邊,嚴-反射地張口、咀嚼、吞下。
她親手為他做了一桌料理?!嚴-心里漲了滿滿的愛意與感動。說起來他滿幼稚的,就為了亦峰曾說嘗過緋-所做的點心,他心里在意得要命。在他還未厘清對緋-感情時,他就嫉妒亦峰與緋-之間「友好」的關系,他對她一無所知,亦峰卻清楚她的每一件事情。
妒意像蠱毒啃噬著他的心,他在意他們之前所做過的每一件事。所以,他無理地纏著她,像個要糖的孩子,是很傻,但他卻無法不在意——
「哦!用晚膳呀?」魯亦峰不識趣地闖入兩人甜蜜世界。
他用手拈起一塊粉蒸肉丟入嘴里。「哇,好吃。」
嚴-怒瞪著不請自來的好友。「你很自覺嘛!」
「好說、好說。」魯亦峰涎著笑臉道。「自己人就別客套了。」
「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見人通報?」緋-起身為魯亦峰添副碗筷。
魯亦峰垮著臉,可憐兮兮地道︰「這麼一個人就跟在-的後頭,偏就有人沒看到。」
「少在緋-面前給我裝可憐。」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可憐?」魯亦峰不服地大叫。「我是很可憐,為好友出生入死,連個冷水澡也沒泡到。」他嫉妒地看著嚴-一身清爽的模樣。反觀自己,風塵僕僕,連頓飯都討的可憐樣。「小-,你說魯哥哥是不是很慘?」他朝緋-拉取同情票。
「去你的很慘。」還魯哥哥,他分明是討打!嚴-警覺地將緋-拉靠在懷里。
緋-淡淡一笑。「回頭我吩咐丫環們幫你準備。」
「現在——」她定定地看著在場的兩個大男人。「你們哪個要告訴我近來究竟在忙些什麼?」緋-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還沒跟她說嗎?」-這個笨蛋!
「昕兒是我的責任。」沒道理讓她跟著他一起煩惱。
「所以——跟小少爺有關?」緋-推論道。
「你不需要叫他小少爺。」他不愛緋-如此與他劃清界線。
「嚴-,你到底說不說!」她有些不悅了!氣自己不由自主地關心她,也氣嚴-不願對自己吐實。
「我不想讓你擔心。」嚴-討笑地喂了她一口熱湯。
「那魯亦峰你說!」
「呃……我……我想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好了。」魯亦峰飛快地堆滿一碗的菜,捧著碗一轉眼就溜了。這……情人間的事還是別沾上的好,省得惹了一身的腥,里外不是人。
「嚴——」緋-拍桌嬌斥。
「好、好、好,我說——」嚴-心疼地拉下她拍桌面的縴縴玉手。「昕兒是出了點問題,前些日子他被人從銀杏山莊擄走——」
「銀杏山莊?」
「莊主雷煥是我的好友。」他解釋道。「因為不知道是哪邊的仇家,所以這些天都在做調查的工作,據雷煥的發現,目前昕兒應該在黑陰谷附近。」嚴-一口氣簡略敘述。
「黑陰谷?」夜塵就住在那兒!該死!她不要這些人打擾到夜塵!「既然知道小少爺在那兒,你怎麼還有空回堡?」
嚴-疲憊地抹臉。「我也不想,但人在雷煥地盤上弄丟,雷煥相當自責也相當氣憤,他要求我給他一點時間,我信任他,自然答應了。」
緋-皺著眉,她不喜歡自己所听到的,雖然擔心嚴-,但她更在意夜塵,為了確定嚴昕在黑陰谷失去蹤影不會影響到夜塵,她勢必得通知黑雲哥。
「那你還會離開嗎?」覺得自己的心情好矛盾。
她艷麗的容顏閃著擔心,嚴-既驚訝又高興,將她抱在懷里。「短時間不會了,雷煥要求我完全不要插手,除非他應付不來。」唉!他的緋開始會想念他了!
緋-沒有再答腔,心中有著千頭萬緒。
◎◎◎
雲高風清,連下了幾日的雪,今天的雲端微露熹光。好天、好景,身處梅嶺應是愜意極了,但紅情此刻卻寧願在膳房幫忙。
唉!膳房內可溫暖多了。一道惡狠狠的眼光直直地撲來,紅情再度打了個冷顫,不用回頭看,她就知道一定又是表小姐。
「呃,-姑娘你可不可以……」收斂一下呀?瞧那表小姐的眼神活要吞了人似的,這幾天只要跟在-姑娘身邊,那邪惡的眼神就如影隨形。想到這里,紅情又抖了抖身子,實在好可怕!
「可不可以怎樣?」緋-回紅情一抹微笑問道。微微傾身剪下一株雪梅,再彎身放入地上早已準備好的籃子中。
隨著緋-的彎腰,四周頓時響起一片驚喘聲。梅嶺里幫忙剪枝的人們紛紛瞠大了雙眼,各個目瞪口呆,直到緋-環視四周,向呆掉的人們綻出絕美的笑容後,又各個露出傻笑。
紅情見狀又嘆了口氣。「沒、沒什麼。」她無奈地回答道。
所謂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大抵就是這種情況吧!
瞧瞧-姑娘,在大冷的天里,穿著一件斜袒領的紅紋衫,裙腰束得極高。若說斜袒領還未展露出她傲人的內在風情,那麼束高的裙腰也辦到了,酥胸雪白粉女敕,隨著每次傾身、彎腰,簡直一覽無遺,府內的下人們各個大飽眼福、臉紅心跳,連她紅情看了都羞紅了臉,巴不得身為男兒身!
唉!再度嘆了口氣,紅情決定還是盡一己之力,救救眼前這些不知死活的男人。「-姑娘,剪梅這些活就讓堡內的小丫環們做就好了,你何必自己動手呢?」
「我瞧這園內大伙這麼忙,若不幫忙,實在說不過去。」她勾起唇畔說道。瞧這梅嶺的盛況,她入堡來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剪梅的工作這麼繁重,需要勞動到這麼多人。
她穿衣向來求舒適,至于旁人怎麼想,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只是這等「盛況」……著實夸張了些。
「忙?」紅情高八度尖叫,跺著腳將緋-給拖到一旁。「-姑娘,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些人可是全沖著你來的!」
「是嗎?怎麼會?」
紅情氣得拿頭撞樹。「就是你穿的太清涼才惹來的!」人長得美、身材好也不是這樣拿來揮霍的!
緋-好笑地扯扯紅情的雙頰。「嗯,我是覺得很涼爽,不過,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嗎?」她故作糊涂回答。
「才不是呢!是因為你穿得太少了!」
「太少不好嗎?」緋-轉身又剪下一株雪梅。「我覺得很舒服呢!」
「當然不好!」紅情大聲附和。因為-姑娘穿這樣太惹火了,對堡內的男丁們會有不良的影響;再則,與她站在一起必須承受表小姐惡毒兼嫉妒的眼光;最後,也是最嚴重的——
若讓堡主知道的話——天啊!她連想都不敢想!
「是不好。」一個充滿壓抑與怒氣的聲音驀地響起。
紅情飛快地轉身。「呀……堡、堡……主!」她苦喪著臉抖著聲回道。蘇紅情,你真是個烏鴉嘴!
嚴-簡直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他的女人竟然就這麼袒露地在下人們面前搔首弄姿。這算什麼?難道有他還不夠,她還想勾引堡內的下人!
剛才他一出書房,就發現整座堡靜得十分不尋常,隨手捉個下人來問,才知道大伙全都上梅嶺來干活。他才在想梅嶺有什麼活好做,後腳一跟來,卻發現自己的女人在大冷天里露出大半的胸部在養別人的眼!
他氣得想當場撕了她!
「下去。」他看也不看紅情一眼,冷冷地命令。
還好!紅情松了一口氣,抱歉地投給緋-一個沒能共患難的眼神,腳底油一抹,飛快地溜了。
「噯,堡主你也來賞梅?」緋-嬌嗔道。
嚴-攢緊眉心,一把扯過她。「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朝她怒吼,完完全全無視一旁眾多的下人在看。
「剪梅呀!」她無辜地眨眨眼道。「裝飾堡內嘛。」
「我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嚴-咬著牙重復問。「穿這樣給我到處亂跑!」他忍不住動手拉扯她低斜的衣領,動作之粗魯,令周圍好奇的下人全驚訝地出聲。
有抱不平的,有嫉妒的,下人間你一聲、我一聲的,眾說紛紜,紛紛好奇地猜測兩人間的關系。
這些家伙是嫌堡內的工作太閑嗎?嚴-氣得一把火四處亂竄,首先遭殃的便是看戲的人群。
他如獅怒吼︰「全都給我滾——」
不等四處如逃難般的下人全跑開,他掐緊著緋-的下頜逼問︰「你給我說!」
緋-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干嗎!你想嚇死我呀!」魯男子,吼得那麼大聲,她的耳朵到現在還嗡嗡響個不停。
「你給我說清楚!」嚴-再次強迫逼問。
「說什麼啦?」她扭開被扯緊的玉手。
「有我還不夠嗎?你還要這樣招蜂引蝶?!」嚴-痛苦地朝她低吼。
緋-拉住正被扯偏的衣領。「你在胡說什麼?」有些不悅地抿抿唇。「我要男人要多少沒有,可沒花痴到往男人堆里跳。」
嚴-卻氣得听不進去她的解釋。「你終于承認你有別的男人了!」他覺得心像被撕裂般的疼痛。
「你這笨蛋,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有別的男人的!」她不想再跟這種笨蛋說話了,越過他向前走。
嚴-卻認定她默認了,氣極攻心地將她用力扯回。「不許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哦!厭惡了這樣的爭吵,緋-將懷中的梅枝全往嚴-身上一丟。「你別太過分了,我穿我的衣服、剪我的梅,干卿何事?你若不高興要說我勾引堡內的人,大不了辭了我了事!」說到末了,緋-也動氣地大吼。
「你拿這種話來氣我!」她明知道他愛她,根本放不了手。
「氣你?」緋-冷冷一笑。「我緋-從不拿自己開玩笑。」
頭一次見到她臉上冷絕的笑,嚴-心頭一陣驚慌。
「不!我不準你離開我!」他將她攬入懷里低吼。
「我勸你放開我,否則我又平白無故多了道勾引嚴大堡主的罪名。」緋-冷嘲熱諷。
「我不準你這麼說!」
「不準我說?我還以為這是您說的呢!」她火上加油。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氣我?」嚴-不悅地大吼。
緋-推開他,冷冷地退開一步。「敢問嚴堡主要奴婢什麼時候離開呢?」
「緋,不要這樣!」他痛苦低吼,向她走近一步。
緋-又是後退一步,撇開頭,靜靜地道︰「如果堡主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嚴-痛苦地閉上眼,看著緋-娉婷的背影愈走愈遠。
他錯了嗎?他只是愛她,難道真的錯了嗎?
他承認自己的脾氣不好,有時候在氣頭上難免會說錯話,她難道不能多體諒他一點嗎?
沒有人注意到靜心亭內一個隱身偷窺的身影——
邵玫君躲在靜心亭內,冷冷地觀看爭吵中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沒想到表哥真的在乎那個女人!這是一個好機會,或許她可以趁這機會給那女人一點苦頭吃!
◎◎◎
「雷那邊有什麼消息?」嚴-頭也不抬地問。
魯亦峰看了好友一眼,幾天下來,他的臉上已布滿疲憊。嚴-不像一般的人失意時會藉酒消愁,反倒是全心投入工作中,活像個拼命三郎似的,不分日夜,此刻剛毅的臉上正刻著疲憊與痛苦。
「我正打算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昕兒找到了!」魯亦峰頓了頓,俊逸的臉上勾出一抹微笑。
「那些膽敢擄人的人渣呢?」嚴-肅黑著一張臉問道。
「死了。」
「雷下的手?」那肯定不會太愉悅。
魯亦峰可惜地搖搖頭。「他猜測是他的女人殺的。」
這下子嚴-可吃驚了。「雷的女人?!」雷煥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哈!乍听時我也很驚訝,是雷親口說的。」他還記得當時雷的表情有多麼的得意與溫柔。
「哦?」這倒有趣了。「你有親眼看見她嗎?」
「沒有。」魯亦峰口中有著埋怨。「听說是個清靈冷艷的美人兒,有天人之姿。」不過這些是下人們說的。「雷防我像在防采花賊似的,我連美人兒一只手指頭也沒見到。」他不滿地繼續說道。「說到你們這些人,各個沒義氣,有女人就不要兄弟!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我還懂。」
魯亦峰喝了口茶繼續又說︰「他跟你一樣把他的女人捧在手掌心呵護得緊,我哪見——」魯亦峰戛然而止。
一抬頭便見嚴-一張臉滿是痛苦與懊惱。「抱歉!」他忘了-和緋-尚未言好,此刻緋-是禁忌的話題。
「老實講,——」魯亦峰決定點點這顆頑石。「你對緋-的佔有欲太強了。」
「太強?是嗎?」嚴-苦笑。
魯亦峰不知道他有多麼不安。嚴-心里清楚她不愛他,至少不若他愛她那般的深刻。令他患得患失,恨不得將她綁在腰帶上,讓她永遠離不開他。
無奈緋-就像一只彩蝶,雖然此時停駐在他肩上,卻有可能在下一刻凌空而去,他不敢妄動,就怕驚擾了她。但那天在梅嶺他卻完全爆發了,那是第一次的爭吵,他直覺地想扯去她的翅膀,讓她完完全全屬于他,再也無法離開他,卻惹得她拂袖而去。
「-,女人是需要呵護與寵愛,這點你十分清楚。」嚴-點頭。「你接下來要做的,是給她需要的空間。」
「空間?」嚴-喃喃重復道。
魯亦峰點點頭。「對,給她想要的空間,你必須讓她知道你信任她。」
「那不困難。」嚴-自嘲道。「她現在根本不理我,為了怕惹她再生氣嚷著要離開,我都不敢跟她說話。」
魯亦峰同情地看了好友一眼。愛真可怕,連一個男人的意志都會改變,從前嚴-的字典里根本找不到「怕」這個字,現在卻連跟緋-說話都不敢了!
「老實講,民風開放,咱們大唐仕女穿著更暴露的皆有,放眼望去,哪戶人家的姑娘不是這麼穿的,我瞧緋-還算保守呢!倒是你的玫君表妹——」魯亦峰邪邪地說。「那真是走在時代的尖端,賣弄風情的風騷,連勾欄院的姑娘都要自嘆不如呢!」
私底下他被邵玫君纏了幾次,老實講,她勾人的工夫一流,若不是為人太過陰險,他還真差點把持不住,不過一想到這種女人如此工于心計、心思丑陋,他的欲火就全退了,剩下的不過是嫌惡罷了。
「拜托,我已經夠後悔了!」嚴-怒瞪著幸災樂禍的好友。
魯亦峰兩手一抬,連忙討笑道︰「好、好、好,教你一招如何?」
「哪一招?」
魯亦峰緩緩地移近嚴-耳際,一字一字地說︰「道、歉。」
道歉?!這算哪門子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