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宅院早人去樓空,僅一次的生意失敗,海清濤的家產就在一夜中散盡,府內所有的下人也都遣散。自身都快顧不著了,哪還有錢發給下人們!
真可謂今非昔比。誰料得到今日的地步,只道蒼天弄人,叫海清濤一船船的貨沉沒在大海中,所有家當都拿去賠給了商家。
現在除了自己唯一的女兒海天青和自小同青青長大的水湘丫頭陪在身旁,海清濤真是一無所有。
不過,事情倒沒有全盤壞去,因為還有些些的轉機,只不過,這一切都得要看青青的意思。
海清濤無奈又無助,帶點祈求的眼神不住望著他的寶貝女兒海天青。要是她肯頷首答允,要東山再起就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
海天青不作回應,只一直將頭壓得低低,一句話也不說。這下可教海清濤急壞了,與海天青情同姐妹的水湘也是緊蹙雙眉。她知道小姐滿月復的委屈。
「爹爹,難道只有這個方法不成?爹爹就舍得女兒嫁到成家嗎?」海天青再也忍不住,抬起頭無辜的望向海清濤,眼中已有大人才有的惆悵。
海清濤微低下頭,嘆口氣,輕輕搖搖首。他怎麼舍得!雖然舍不得,卻也非得要舍得。
「青青,爹爹沒有法子了,成老爺已經答應要撥資助爹爹束山再起。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若不如此,難道要咱們父女倆餓死街頭?人家常道成家公子是個棟梁,人品差不到哪去,要是你嫁過去,過的也是少女乃女乃的生活,不必跟著爹爹一起辛苦。爹爹一定會盡力重振咱們海家的家業,海家絕對不可以倒下啊!」
海清濤又無奈的望了下可憐的女兒。事已至此,哪還有他法!
「可是那成若寒是圓是扁,青青見都沒有見過,我……我……」海天青又將小臉低回去,淚水些些溢出眼眶。
「這倒可以放心,若寒那孩子文武雙全,相貌堂堂,是多少人家的千金想要嫁又嫁不得的,絕對配得起你。爹爹自小疼你,要是他非好良人,爹就算餓死也不願糟蹋你。」
「可是,爹爹!」海天青想要說什麼,卻又無法說出口。
她不是不知道現在自家的處境,只是,要她就這麼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她總覺得好委屈。
成家老爺心腸好,本是海清濤的合伙生意人,這下海清濤的貨沉船,所有人都對海家不聞不問,只有成襄還會在這時伸出援手。
成襄唯一頭疼的只有他那個獨生兒子成若寒,雖說成若寒聰明絕頂又英俊瀟灑,不知迷倒多少女孩家,可他說不娶就不娶,他也沒個法。
海清濤雖是生意人,但海家也算是個書香世家,想那海天青定是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因此成襄才決意為成若寒作主,要他無論如何都娶了海天青,成婚後,小倆口再來培養感情也不遲。
再說,海家小姐秀外慧中,做他成家媳婦是再適合不過。
其實,一開始成襄並沒有要以此婚姻作為資助海清濤的條件,只不過成襄與他合伙那麼多年,在這種時刻還願對他伸出援手,已是不易,他海某怎麼可以不知恩圖報!
將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嫁給成若寒是最恰當不過的安排了。
「青青,受人恩惠,不可不知圖報,爹不能做個不義之人。相信爹,你嫁過去,一定會幸福的。」海清濤又嘆了口氣。他最不舍的,就是他的掌上明珠青青了。
「爹……青青……」那句「不願」她怎麼也說不自,現在她只能哭,無助的哭,什麼也無法做。
「小姐,水湘會陪著你的。」
水湘見海天青哭得傷心,于心不忍。從小小姐便待她如姐妹般,她在心中也早就認她為姐姐。
海家倒了,下人都散去了,只有水湘還留下,這就足以表她對海家的忠心。現在不過要她陪小姐嫁到成家,有何難的呢!
她對自己發過誓︰這一生都要為海天青效忠,否則……萬劫不復!
「水湘……」海天青抱著水湘,兩人哭得更是傷心。
海清濤心里又何嘗能平靜,他暗暗以袖拭著眼角的淚水。
「爹爹,青青听你的話,嫁到成家,爹爹日後要自己保重,以後青青就無法在爹身旁照料著了。」
海天青又落淚,跪在地上對海清濤叩首。水湘見了也學樣,三人都哭成淚人兒,心也糾在一起,久久不能平復。
「水湘,你先去為青青的婚事打理打理。」海清濤對水湘吩咐幾句,水湘噙著淚出去。
見水湘出去,海清濤過去將海天青扶起。海清濤的手一踫到她,她就不自禁的抱著她爹又放聲哭。
談何容易呢,要是她嫁到成府,恐怕要見她爹也不易吧……成家少女乃女乃哪能夠成天拋頭露面呢!
「青青,這塊玉佩你拿著,成親當天,就將它佩在胸前吧……海清濤自懷中小心取出一塊翡翠。
她平撫自己傷心的情緒,接過那塊翡翠頸綴,緊握在手心,又抱緊她爹來。
「謝謝爹……」她心中不由得又一陣難過,一串珠淚又自臉頰新流了下來。
爹爹已經身無分文了,還將這值錢的翡翠給她作嫁妝,她一定會到成家做好媳婦,不辱爹爹多年的教養……
海天青將玉佩握緊,心里頭兀自感恩的想著。
「嫁雞隨雞,入了成家,你必不許再如往昔般任性了……」海清濤啞著嗓子對她勸告,如同天下所有父母?
新房里,卻有另一番復雜的心思,只是現實總是攪碎夢想。
「小姐,真要這樣嗎?」水湘再一次問海天青。
現在姑爺尚未來到新房,小姐要反悔還來得及,雖說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水湘擔心會露出什麼破綻。
「水湘,別猶豫了,快將頭巾蓋上。別忘了,跟成若寒拜天地的是你,今後你就是成家的大少女乃女乃,你日後便不用再吃苦受罪,也不用被當作下人般的使來喚去。」
海天青見房門外沒有動靜,又急急的將水湘扯下的紅頭巾蓋上去。她的心里也不比水湘鎮定到哪去。
「可是小姐,那你呢?你怎麼辦?你要逃出成府嗎?你要是一個人離開,水湘會舍不得。」水湘听話的任海天青將頭巾蓋在鳳冠上,她小手緊張的抓住海天青,暗自流眼淚。
「我能逃到哪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們情同姐妹,我也舍不得你。你盡管當你的成少女乃女乃,我……我來做你的貼身丫環。」青青突如其來的說自。
「這怎麼成!小姐,水湘……水湘不能要小姐這麼做。」水湘一听,嚇得又將頭巾扯下。
是啊,小姐本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要她來服侍她!她才是小姐的丫頭的,這怎麼成啊!
「記住,從今日起,我不是海天青,你也不是水湘;你才是海天青,我是你的貼身丫頭水湘,知道嗎?」青青板起臉來。
「小姐……」
「听著,你的大恩我無以為報,你代我嫁給我不想嫁的人,這麼做,我還怕委屈了你。」
「不,小姐,是你的大恩水湘無以為報。」水湘捉緊青青伸過來的手。
她有幸能嫁人,還嫁給了成家少爺,這是她三生修來的福,要不是小姐的成全,她哪會有今日的福分。
她本只是一個卑微的下人,能夠嫁人已是幸運,更遑論是嫁入豪門。
小姐對她的恩,只怕這一世,甚至下一世,她都還不清的。
「可是小姐……」
「水湘,日後你是少女乃女乃,我做你的丫頭也不苦啊!我想你也不會將我使來喚去的不是?這樣,我不是落得清閑嗎。」青青看出水湘想的,笑著對她安慰。
只見水湘不住搖頭。
「當然不會,我水湘哪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我日後會將小姐當成親姐姐,不會讓你吃苦的。」
青青對她笑了一笑,但心中卻十分苦悶,因為成府仍像是無門的監獄,今日水湘代嫁,但日後呢?她逃得離此處嗎?
而到時水湘又該如何?
水湘就一直當成家的少女乃女乃,一生榮華富貴,沒什麼不好。
「我得離開了,要是成若寒回來就不妙。你也快將頭巾蓋上吧,文文靜靜才能得夫婿疼。」青青又幫水湘將頭巾蓋上。
「小姐,水湘好舍不得你變成丫環……」水湘將蓋上的頭巾半拉起,不安的拉著青青的手,不忍讓她離去。
「好了,今日後,你我就不是這麼稱呼的了。小姐,祝你和姑爺百年好合。」
青青撥開她的手,祝賀一句,隨即難過的快速離去。要是再逗留,水湘變更了心意就不好了。
水湘見青青開門離去,又听見那一聲祝賀聲,她的心真是又欣喜又難過。
喜的是青青對她的情深意重,難過的是自今日起,青青卻成了她的丫環「青青的那一聲「小姐」喊得她心好痛啊!
青青對她的恩惠,她是如何也還不了的。
哭了一陣,水湘才又將半拉起的頭巾放下。
***
好幾天過去,青青成了水湘的貼身丫環,只是她們兩人都尚未見到成若寒一面。
不僅在新婚之夜當晚,成若寒就沒有進新房,就連接下來的幾天,他也一直都沒出現。
這幾天來,只有她們兩人聊天作伴,青青也不用做什麼太粗重的活,日子過得很悠閑。
今天一大早,青青去街上買針線,要給水湘解解悶,也給自己解解悶。青青對那些個女紅不在行,她只要能在街上閑逛,便覺幸福得緊。
以前在爹爹的教養下,她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適的,今日出來見識,沒想到外頭還有這麼多新鮮好玩的事呢!
「水湘,你的手還真巧。」沒有旁人在,青青就仍是稱水湘的名字。
青青在一旁看著水湘刺繡,一下就可繡成一朵美麗的花,青青看在眼里,還真覺得神奇。
雖然青青讀過書、習過字,但做女紅,她始終不是那塊料。再說,平日有水湘這麼個手巧的丫頭在身邊,她學會那些女紅做什麼。
「小姐,為什麼都沒見到成若寒呢?」水湘羞澀的抬頭問,手還不停的穿針引線。
這下水湘可問倒海天青了。她怎麼會知道?
「這……我想,他可能也是像我一樣,不情願這個父母之命的婚姻。」海天青隨口答。她可以想到的也只有這樣了。
「真是這樣嗎?」水湘听了,不由自主的垂下頭,眼底有萬分失意。
水湘這些神情青青全看在眼里,只見水湘一會兒笑、一會兒臉紅,現在又失意極了,難不成,水湘這小女孩要長大了!
海天青不禁暗笑出聲。沒想到跟了她這麼多年的水湘竟也會有情竇開的時候,真是好玩極了。
另外,海天青的心里也浮出一連串疑問。難道,每個女人都會這樣嗎?那不久以後,要是遇上一個她心儀的男子,她是不是也會有這種羞澀的少女情懷呢?
「我看你是想見自己的夫婿想瘋了。水湘,說真格的,這幾天,你的心是不是會撲通撲通的跳哇?我在想,要是你見著了成若寒,可能會羞得脹紅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吧。」海天青玩笑的對水湘說。
「小姐,你不要消遣人家了。」水湘將頭壓得更低,手上的活兒也停下。要不,只怕要見血的吧。
「哪個女子出嫁時不會心底犯悸的嘛……小姐再笑水湘,水湘就不幫你繡這雙鞋了。」
海天青突地瞪大眼,她看看水湘手中的繡花鞋。這多美呀!要她不要,怎麼可能!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要是我也遇上了個俊俏的公子,想嫁人了,到時你還要為我做套新嫁服,好不好?」海天青將小臉湊到水湘旁,笑盈盈道。
只見水湘一臉羞怯。「當然好哇!」
「真好,不愧是我青青的好姐妹。對了,你有沒有要吃什麼,我去廚房叫廚子給你做些東西來,順便……」海天青面露頑劣的笑著,故意賣關子。
「順便如何呢?」水湘可急的,不知青青究竟是要如何。
「順便去探探你那夫婿啊!」
「小姐!」水湘的臉越發紅,她丟下手上的針線,站起身。
「啊,回頭見。」海天青見狀,趕緊跑到門邊將門拉開。她得趕快逃跑,否則被抓到,不被打死才怪
海天青將門關上時,還給了水湘一個莫名的笑容,將門帶上後,背對著門又欣喜的笑了一陣。
***
海天青到廚房吩咐了廚子後,就蹦蹦跳跳的離開。
廚房在後院,要自廚房回到前廳,必須經過後花園。
青青走走跳跳,心情甚好。沒想到她嫁過來……不不,是水湘丫頭嫁過來成府後,她反而落得輕松自在。
不用做丫頭該做的事,又不再有當小姐時那麼多約束,就算成天出去拋頭露臉,也沒有人會說一句話。
因為,水湘說不得她,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理,她爹更是管她不著了。要是在從前,哪能像現下般怡然自在呢?
海天青樂得嘴都合不攏,隨手摘下道旁的花,將鼻子湊上前一聞。
「真香!」頓時只覺滿懷舒暢。
海天青又奔上假山小橋,對著人工流水,將方才搞的花插在頭上。她自橋上伸出頭來,想要望一望此刻的自己,也想瞧一瞧那朵鮮花插在頭上會是怎麼個樣兒。
「哎呀,沒想到竟還有人當丫環可以當得像我一樣美耶!」她欣喜的喃喃自語。
在一陣愉悅的銀鈴笑聲後,她竟發出了驚恐的一聲
「啊……做什麼!」
海天青突被一個唐突的踫觸嚇了一跳,她轉過身來要看究竟是誰這麼冒失。
眉宇之間帶著俊秀,雙眸炯炯有神,薄薄的唇泛起淡淡的笑……這……真是個美男子!
海天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忘了他方才對她所做的,只覺雙頰紅熱,心里小鹿亂撞的,她雙手不停互搓。
「彈性十足,玲瓏有致。」男子揚起邪邪的笑。
海天青只能「啊」的一聲以表羞怯,她臉上的紅暈越漸明顯,不知該將雙眸的焦點停在哪兒,心急的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瞄到他一眼。
剛剛讓他模了下臀部,這……這真教她別扭難當,羞愧至極。怎麼會有這樣輕浮的男子,頓時,海天青的胸臆間盡是憤恨。
她握緊雙拳,抬起了臉,直瞪著他瞧。
「臭男人!」她憤怒的往前想要給他一巴掌。
「喂!留步,留步啊!」
男子笑嘻嘻的將一手直伸,想要擋下前進的海天青。
「啊!」她見狀,嚇得抱緊胸,閉上雙眼,往後退去幾步。
感覺男子沒有任何動靜,海天青這才睜開雙眼,但臉上的紅霞還是不褪,抱胸的手也沒有放下。
「放心,不用換也知其養分不足。」
那男子讓海天青的動作惹得開懷大笑,還不知羞恥的一直盯著她瞧。
她快要嚇死了,剛才要是再前進一步,她的……她的貞節豈不毀在他手上嗎!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養分不足?那是什麼意思?
看他直盯著自己,又想起他所說的,她下意識的將方才抱胸的手松開了些些,緩緩低頭望了下,又瞬間將其抱得緊緊。
「無恥!無恥!」她氣得窮盡她的力氣大叫。
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嘛!可惡,是在說她的……她的……小嗎?
「放肆,我海……海家的丫頭哪容得你輕薄!」她粗魯的用力撥去散亂在臉頰的發絲。可惡!害她差點說溜嘴。海天青放下雙手,抬頭挺胸,想要讓她的……看起來宏偉些,但是,好像沒什麼用……
透過衣裳,還真看不出有什麼料哩!真糗……
見到男子笑得更大聲,海天青只能尷尬的硬撐,最後又低頭看一眼——
唉……真沒用,就連氣到胸膛起伏不止,都沒見到雙峰起來造勢一下。
真是,人家她也只是個一十六歲的小女孩嘛!發育不良又不是什麼奇怪事。
「男人就是男人,連這都不懂……」她嘴里念念有詞。
她不認輸,又插腰裝狠,將胸膛又挺出去了一些。其實,海天青插起腰,只是想暗中將自己身上的衣裳往下拉緊一點,這樣衣服就可以貼緊胸脯些,如此一來,應該有點效果吧?
果然如她所想,這下總算有料了。她抬起頭來瞪他,臉上有得意的笑,下巴還抬得可高著呢!
見狀,男子笑得東倒西歪。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反應,她是知羞不知羞啊?她是……對了,她剛說……海家……
他就說嘛,他們成家的丫頭哪有這麼潑辣不安分的。
「原來你是海天青的丫頭,才沒來幾天,就想當起家來了。姓啥名啥?」
「姑娘我姓水名湘,叫水湘。死無賴,問我叫啥,那你又叫什麼王八豬頭來著?這就由你來當家了嗎?我可是你們家少女乃女乃跟前的紅牌奴婢。」海天青的雙瞳閃閃的望著他。
這女子還不認輸哇!男子覺得她有趣極了。
「在下成若寒,你說,這兒由不由我當家啊?」他的眼角仍是上揚的,仿佛他準贏。
啊!她會不會听錯了,他是成若寒!先前要見見不到,這下卻無頭蒼蠅一樣的飛出來。
海天青眼楮大大的瞪著,心里嚇傻,這下她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那水靈的大眼可擾得我心發癢呢!」成若寒見她傻住,便趨前湊進她的臉,輕聲戲謔。
「登徒子!」海天青一拳揮去。
成若寒只微微一偏身子,青青的那拳就在他耳邊閃過,沒有打在他俊美的臉上。
在青青揮去的手落空後,他的右手便馬上抓住她的小手。
他炙熱的手溫傳到她的手上,她雙頰馬上就紅起來,而他似乎非常樂見她有如此反應。
「嗯,白女敕細滑,倒不似丫頭該有。」成若寒將海天青的手抓到眼前細細端看。
他又將她的手背擦過他的臉,而後以邪氣的笑眼望她。
青青這下又快要氣炸了。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讓一個男子如此輕薄過,這要傳了出去,她怎麼見人!再說,他還是成若寒……是水湘的夫婿……
「放手,色鬼!」她氣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海天青用力想將她被他抓住的手往後抽,但是他卻抓得緊,她怎麼也拉不回她的手。
她試了幾次,成若寒始終都不放手,也不顧青青如何對他怒目相向,就是不願松手。
她更是火大,卯足了全身的力氣要將她的手拉回,但——他是瘋了還是怎地,哪時候不好松手,卻在這時倒真松了手了!
這下可不妙……
海天青一時失了重心,眼看就要往後倒去。
「啊!」她閉上眼喊了聲。
但是……怎麼她沒有跌到冰冷的地上去,反像是抵著溫暖的胸膛?
他是不嚇死她不甘休嗎!海天青張開眼,就見到成若寒那討人厭又色迷迷的眼直往她身上瞧。
「我最忌諱別人說我是色鬼了。」成若寒突然板起臉。「我成若寒雖風流,但不至于下流,方才可是為了救你才摟起你的小蠻腰。」
一瞬間,他的臉上又掛回了先前那種邪氣的笑顏。
「可惡,我要你放手!」經他一說,她才意識到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還真摟上她的腰。
「噓……別壞了氣氛。嗯……更是馨香滿懷。」他眯上雙眼,低頭聞了幾下,神情很是滿足,但海天青可覺得丟臉死了。
「我叫你放手听見沒有!」見怎麼說都說不過他,海天青只好動起「腳」來。
海天青一個飛腿踢上來。這下他可非放開她不可了吧。
熟料,他一手抓住她的腿,加上先前的一手還摟著她的腰,這下她可是只有一腳在地,身子還斜傾在他懷里呢。
不害臊!不害臊!怎麼她這麼容易臉紅啊?她在緊張個什勁兒,不過一個狂罷了。他……他的身上怎麼像有一種男子特有的芳香……她的意識……像有點模糊呢……
「誰叫你如此膽大?」
「放……放手。」發覺自己剛才那個荒唐的想法,她的臉又紅了。
「啊……喂!你……」她身子突往後倒去,因為他又放手了。
天殺的!他沒大腦嗎?要他放手,他死都不放;不是那麼想要他放,他就偏偏給你放。
他在她差點摔到地上之前,神速的拉住她的手,不停的狂笑著。「這下,你究竟是要我放還是不放啊?哈哈……」他當她是什麼?玩具嗎?現在海天青可是一腳著地,一腳被拉著,一手晃呀晃的,另一手又被他拉著。這種模樣很丑吧,她一個女孩家竟被玩成這樣!
「你……你總得先讓我站好哇!」
海天青大罵出聲。可惡的男人,害她在後花園鬼叫鬼叫的,要是被別人瞧見、听見,一定會誤會的!
這下成若寒總算放下她的腳,手使勁一拉,將她身子扳正,只是方才在放下她的腳時,他又月兌去她的鞋。
無恥,無恥,真無恥!
「還來!」
「你的小臉蛋讓我聞聞香,鞋就還你。」成若寒還不死心的捉弄她。
「別以為你是成家大少爺我就什麼都要听你的喔,我告訴你,我海家的丫頭可不是好惹的。」
「但偏我就是個少爺,小丫頭不就該听主子的嗎?」他還是笑著。
「主子?我只認我們家小姐是主子,你呢……滾到一邊去吧!連我家小姐的新婚夜你也敢跑得不見人。」
青青惱羞成怒,挽起袖子準備跟他卯上了。
「腳長在我身上,我愛去哪就去哪。現在你究竟還要這鞋不?要是你想取回的話,就快將你的身子靠過來才是。」可惡!他竟敢那麼放肆無賴,要她乖乖听話,門兒都沒有!想她也是個堂堂千金大小姐,她從來就不會這麼無禮的對自己府上的下人,這成若寒仗著自己家財大勢大,眼里卻沒了別人了。
「不要臉!不還就算,這等爛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嘟起嘴來。今天她可真是受夠了。
她馬上又月兌下她另一腳的鞋,使勁往他扔過去,但當然被他躲過了。
「可是你家小姐教你這麼無禮!」沒個丫頭的樣兒,他還沒見過哪個丫頭敢如此對待他的。
「是又如何?要是你覺好,你便穿上吧。」
「笑話!我堂堂成家少爺會穿你丫環的鞋。」真是沒教養的奴婢,竟敢如此對他說話,還污辱他!
「也是,大腳丫子……」海夭青低頭望了望他的腳,不禁噗哧笑了,笑得還萬分可人。
「你!」
見她嘲笑他,他心里多少有些些不愉快,但是,越辛辣的女人他越愛,這個不恰他的丫頭倒很合他的味口。
他爹為他娶的妻子他倒還未見過,因為他不想要別人為他決定的婚姻,沒想到,這反而為他帶來了一個逗趣的女人。
往後他的生活不會太無聊了。
「怎麼,不服嗎?難道你穿得下?你想穿我還不給你穿呢!你才沒這福氣穿我的鞋。」她雙手插起腰來發狠。
他走到她面前,只見她害怕的退了幾步,他不禁被她的舉動逗笑。方才還像只母老虎一樣,這下怎麼又變成弱女子了。
「去告訴你家小姐,說我不想要她,不過要是你的話,我倒可以考慮考慮。」成若寒撂下這句話便離去,同時揚聲大笑。
海天青則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無聊哇!開什麼玩笑!」
他轉過身來,遠遠的看著一臉驚愕的她。
該死的他竟還敢笑,她真想過去給他一巴掌。
「我是認真的。你的鞋我就收下了。」輕輕松松的說完,他又走了。
她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狠狠在心里咒罵了他一番,同時嘴里也犯起嘀咕︰
「他為什麼這麼說呢!要真是這樣,水湘怎麼辦!水湘……怎麼會這樣……」
海天青無法平撫現在過于不安的情緒,因為成若寒的那句話,震得她心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