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帳里的丫鬟 第一章 作者 ︰ 懿悠

嚴冬之時,冷老爹撐不住了。

洛陽東巷的末端傳來了呼天搶地的哭叫聲,所有人都被這道淒厲的叫聲吸引到東巷前,一雙雙好奇的眼正觀看著里頭那場生離死別的畫面。

「不!崔大夫!崔大夫!我爹沒死的!他不會死的!我求求你……我求你進去救救他……崔大夫!」

澄霜痛哭不止,跪在門前苦苦央求正要離去的崔大夫。

踏出了冷家家門,崔大夫不禁為澄霜的糊涂與執著皺起眉。「冷姑娘,老夫行醫也有大半輩子了,里頭躺著的是死人還是活人,難道我還會弄錯?你老爹這麼去了也是好的,這病兒弄在他身上是治不好的啊!看他那年紀……唉!走了也管得痛苦!」他搖頭輕嘆。

「不……崔大夫!崔大夫!」不理旁人的目光,澄霜死命拉住崔大夫的衣擺,潮濕的眸子里閃爍著無限慌亂與驚煌,她啞著聲,淒厲的哭求︰「再進去看看我爹,我求你!欠下的診金我定會想辦法還你的!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啊!」

崔大夫長嘆一聲。「並非老夫不救你爹啊,是沒得救了!唉!我看那筆診金就罷了吧!我這就當是積積德,不跟你算了!我說冷姑娘啊,面對現實吧!把你老爹好好葬了,以報你最後的孝道才是。」說罷,崔大夫用力甩開澄霜的手,然後背著藥箱迅速走出了東巷。

「崔大夫……」哈啞的嗓音不死心的喊著,澄霜早已哭得肝腸寸斷。

點點飄雪忽然落下,巷內的人群漸漸散去,獨獨只有澄霜仍跪在原地,交織著絕望與悲愴的淚伴隨著她不止的哭聲,繼續滑下她蒼白的臉頰……

幾乎忘了自己跪了多久,直到天已全黑,寒風又開始肆虐起來,身子劇烈的顫抖終于喚回她那麻木的意識。

強撐著僵硬疼痛的四肢,她如木偶般站了起來,紅著雙眸來到冷老爹炕前。

今老爹早已閉起雙目,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兒了。

失神且渙散的視線飄落到炕上那副丟去了靈魂與血色的軀體,酸痛的眸子再次涌現水霧……

慘白的唇瓣與身子一樣的顫抖著,她伸出雙手,習慣性的、如往常般為老爹蓋好被子,卻感覺到被褥下那抹教她熟悉的溫暖感已然殆盡消失,只留下令人心碎的冰冷。

她手下已不再是個活人,而是一具僵硬無溫的尸體……

「爹……爹不能丟下霜兒的……爹……」哀痛的囈語斷斷續續的自她泛白的唇瓣間逸出,踉蹌的倒下,她崩潰得哭了起來,瘦弱的身子在冰冷的地上無助且驚恐的顫抖著。

她不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昨晚她還在喂老爹喝藥,但一夜之間,他竟已離開了她,一輩子的離開她!

滂沱如雨的淚灑遍她慘白的面容,喪父之痛幾乎摧毀了她的一切,她什麼都不能想、不能做,只能這樣沉溺在無邊的悲痛中……

「趙大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掩起臉痛哭,她淒切的呼喚著心底那最大的盼望與牽掛。

沒有趙成崗在身旁,她發現自己會失去一切的動力與勇氣;沒有他在身邊看顯著自己,她沒辦法承擔一切來自惡劣的環境所加諸于她身上的苦難與傷痛。

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原是這般依賴著他,在面對巨大的痛苦時,她會變得如此脆弱無助……

「干麼不關好大門?瞧我不用敲門也進得來了!」

一道陰影驀然蓋過澄霜的頭頂,茫茫然抬起頭往聲音的來源里去,她迷的視線觸及到一張滿陰霾的臉。

「你爹去了?」那女人以居高臨下之姿瞪著澄霜,冷冷地問。

「趙大娘……」旁徨的站起身,她哽咽著喊趙大娘。

看著澄霜那副抽抽噎噎的樣子,趙大娘不禁皺起眉。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兒子怎會看上這樣的女子!模樣比她美、家財比她豐厚的女子洛陽里多得是,可成崗就是喜歡她!看上這個與她趙家門不當、戶不對的冷家!

每回想到這兒,趙大娘都氣得幾乎吐血了!她的成崗可是塊好料,將來必定成大器,她可不認為冷澄霜配得上成崗!

「你打算怎麼樣?打算就待在這兒哭干淚嗎?」趙大娘冷淡的聲音里透出幾分嚴厲的味道。

慌亂的眸子惶恐且迷惘的看著眼前的趙大娘,混亂的思緒令她無法去思考將來的一切,她……不知該怎麼辦……

趙大娘冷哼一聲。「快把你爹給葬了,別忘了這房子是我的!死人待久了,以後誰敢跟我租啊?」她尖酸刻薄的道。

是的,冷家這房子是趙家租給他們的,趙家家境雖不至于大富大貴,但生活也算是過得去。趙老爹是個算命的,在洛陽城頗具名氣,人稱他為「鐵算子」,可知其擁護者不少,在洛陽這里,趙家的家境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家境比冷家好得多的趙大娘,自然就瞧不起冷家了,因此她是絕對不會讓澄霜進她趙家門的。「趙大娘,您可以幫霜兒嗎?我不知該怎麼安葬老爹……」澄霜流著淚,可惜兮兮的央求道。

平時老爹教她做人要有骨氣,不能輕易求人,求人不如求已;可她到了這樣的關頭,踫到了這樣的境況,她真的已經慌得六神無主了。此刻,她只想趙大娘能夠助她捱過眼前這道緊急的關口……漠視澄霜現在狼狽淒涼的境況,趙大娘只把她看成是街上那些無關痛癢的乞兒在跟自己乞憐,而她並不打算去接濟她!

她馬上黑起臉。「不知該怎麼安葬?還要我去幫你啊?開玩笑!炕上躺著的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怎麼幫?哼,我先把丑話說在前,你明天就得把你老爹給葬了,我明天下午就要收回這房子!」冷著嗓,她堅決且無情的道。

不能置信的瞪大雙目,無盡的惶恐瞬間糾結在澄霜泛紅濕潤的眸子中,她不敢相信越大娘會如此決絕,她知道趙大娘不喜歡她,知道趙大娘瞧不起冷家,但趙大娘有必要這麼做嗎?有必要這樣把她趕上絕路嗎?

「趙大娘!請先別收回房子,您明天就收回,我沒地方可住的!我求您,欠下的租金我會還的!」「會還?做夢!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在安著啥心嗎?你是想就這樣欠下去,然後等成崗回來幫你對不對?告訴你,你沒這個機會!別以為咱家成崗真的看上你、真的會娶你!你瞧瞧自己是啥身世,配得上成崗嗎?還早了一百年呢!」趙大娘怒瞪著眼,狠狠的羞辱澄霜。

她就是要讓澄霜知難而退!現在有著這麼好的機會能把澄霜趕走,她當然要好好把握了!

看著趙大娘眸中的厭惡與猙獰的面孔,澄霜混沌的思緒剎那間清醒過來,所有的惶惑化成一個了然的答案。

她明白了,趙大娘驅趕她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要她永遠都見不著成崗,原來,趙大娘是這般的討厭她。

這些年來,她與老爹能這般安穩的待在這房子里,那是成崗在暗中幫助她的吧……趙大娘就只有成崗一個兒子,她在他們家最困難的時候也堅持要讓成崗上私塾讀書,成崗是趙大娘的命根子,要是成崗開口了,她還會去刁難自己嗎?而現在成崗已走,這確實是個最好的機會來鏟除自己……「我現在警告你!如果明天再讓我看見這死人還有你待在這兒,你瞧我準備怎麼攆你走!」趙大娘狠狠瞪了澄霜一眼後,就掉頭走出大門!

看著趙大娘憤懣絕情的背影,澄霜難過不已,回頭望向炕上的老爹,一股無依的悲哀感倏地襲上她疼痛失措的心扉,她瘦弱的身子在這片空洞凜冽的寒夜中,無力地跪了下去……

清晨,澄霜依約抬走老爹,把房子交還給趙大娘。

沒有銀子請人安葬老爹,她只能以白布包里著老爹,再用草席墊底,系以繩子,把老爹拖離東巷。

一路上,她咬緊牙關,竭力承受迎面吹襲過來的刺骨冷風,她強忍著眶內脆弱的淚,漠視大街上他人臉上的厭惡之色與一雙雙奇異的目光,吃力的拖拉著老爹的尸身往山路走去……

面前的路途清晰可見,可她命運的路途卻是茫然一片,葬好老爹後……她該如何自處?

她不敢想,不敢想象明日的路途將會如何的不堪,仿佛要用上的勞苦來麻痹她疼痛茫然的心,她一直把老爹拖到山峰上才肯罷手。

掀開白布,老爹的遺容隨即映入眼底,她汜濫的淚流終于決堤,含淚為老爹梳理好他額前凌亂的發絲,她哽咽著道︰「爹……這山峰之高,閑人莫會亂闖……您就在這里安息……」

梳理完畢!她擦掉淚痕,開始徒手挖泥——

「誰敢闖進?!」

一道怒吼驀然自這幽靜的草地響起,正在挖掘泥土的澄霜幾乎被這巨大的叫聲嚇破了膽子,她立刻抬起頭,淚眸驚愕的看著佇立在遠方的人群。

眼看那群人愈走愈近,她本能的向後退,卻不慎僕倒在地,縴弱的身于害怕且失措地發抖著。

為首的男人步向澄霜,他嚴厲的眸光直直的射向她,粗獷魁梧的體格達出炙人的威嚴,緊蹙著的劍眉底下是深鑄如刀刻的俊美面容。

「正兒,你嚇著她了!」

帶著輕斥的柔和嗓音自鐵正背後響起,一位衣著素雅、身體略微發胖的老婦人越過鐵正,緩緩走到澄霜面前。

「干娘!您沒瞧見嗎?她竟然把尸體葬在咱們的地方!這不是擺明了要沖煞咱們嗎?」鐵正緊擰著眉道。

看見鐵正臉上的不滿,听出這里原是他們的地方,澄霜連忙慌慌張張的解釋道︰「我……我不知這里是你們的!我這就搬走老爹!」說著,她就要蓋上白布。

「慢著。」曾夫人出聲阻止她。眼神接觸到澄霜的面容時,曾夫人不禁一怔——這張臉竟有幾分像她年輕時的模樣兒……

「夫人?」在旁的張媽看見曾夫人眸中的恍惚,不禁輕喚了一聲。

倏地回過神來,曾夫人轉向張媽。「不礙事,你們先到那邊去,我待會兒過來。」

張媽點了個頭,遂與僕人們到後方的曾氏墳地祭祖,留下鐵正與夫人在此。

曾夫人回頭望向澄霜,她臉上狼借未干的淚痕與眸中的驚惶失措竟勾起她一陣心疼。「就葬在這兒吧!免得驚動遺體。」

曾夫人伸出雙手扶起澄霜,卻見澄霜雙手盡是一片泥巴,她不禁難過的蹙起眉,這孩子竟徒手挖掘,也要安葬至親!

「來,先洗淨雙手。」柔聲說道,曾夫人從鐵正手中接過水袋為她洗手,卻發現除去泥污的雙手竟是紅腫一片。

「我的天啊!」曾夫人禁不住驚呼。「你獨自一人把你爹拖拉到這兒來?」掌上那一道道交纏分明的血痕說明了是由繩子鑄烙而成。

瞧了瞧地上的草席,她不敢想象一個弱女子是如何拖拉著它,把它從山下拖到這山峰上來。

默默地點了下頭,澄霜有絲不解的看著臉色難過的曾夫人,她與這夫人非親非故的,她為何會讓她把爹葬在她的地方呢?而且還這麼關心自己?

解讀出澄霧眸中的困惑與不安,曾夫人本來緊蹙著的眉頭立時放松了,她慈祥的笑了笑。「你在害怕嗎?」

慌忙垂下眼,澄霜沒想到曾夫人會看出自己的心思。

薄唇漾出微笑,曾夫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領著她走到大石前坐下。「傻孩子,怕什麼呢?咱樣子像是壞人嗎?」她禁不住打趣道。

澄霜聞言猛搖頭。「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曾夫人微微一笑,心中暗忖這孩子真是單純。「今年多大了?」

抿了抿唇,澄霜乖順的答道︰「十七。」

曾夫人續問︰「名兒呢?」

「姓冷,名澄霜。」

「好名兒!」曾夫人笑得開懷,與澄霜攀談過後,得知了她目前的困境,她馬上作了個決定——她要留下這孩子。

「你願意當我的貼身丫環嗎?我的依丫頭去年嫁了,至今仍找不著一個看得順眼的女孩,我覺得你這孩子倒是不錯的,你可願意?」緊握著澄霜雙手,曾夫人溫柔地問。

澄霜听後不禁一愣,望向曾夫人那寫滿慈愛的雙眸,她有點猶豫的怔了怔。

「不用害怕,咱家會跟你定下一份協議,你只要賣身當我的丫環,好好的照顧老身,幾年過後,你若不想再當的話,到時候還是可以走的呀!」

低頭沉思片刻,澄霜認為面前的夫人面目和藹慈祥,且談吐得體,應該不是不正當的人家,而且她現在確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困境,跟著夫人當丫環,她至少不必流落街頭……

「怎麼?考慮得怎樣啦?」

看著曾夫人眸中真摯的誠懇,體會到她欲助自己月兌離目前困境的那片苦心,澄霜毅然點下頭。「我……我願意!謝過夫人!」

她應允了,前途一片荒涼的她,這已是上天給予她最大的厚待了!

慈顏立時漾出欣喜的笑容。「霜丫頭,我這就跟你去祭祖,待正兒葬好你爹後,咱們再過來祭拜!」

「嗯!」感激的點下頭,澄霜馬上扶起曾夫人,直往前方走去。

初踏曾宅之時,澄霜才知自己原來是進了洛陽城中最顯赫富裕的府第曾府。

曾家世代經營絲綢生意,沿自康熙市至今日的嘉慶帝,其家業已有百年歷史。嘉慶十三年,「曾氏絲綢」更被皇宮挑選為其絲綢的供應商,成了御用絲綢後的「曾氏絲綢」聞名于世,是中原財力最強大的商家。

曾府上下,連同絲綢莊共有百多余人,能進這麼龐大的家族當丫環,澄霜絕對是始料未及的。

「待會兒張媽會給你換好衣服,順道帶你去繞一圈子,了解了解這里的人事。」微笑著跟澄霜道,曾夫人微眯的眸子盡是一片歡喜。

越過優美華麗的庭園,當她們準備繞過大廳,步入「芷園」時,一道沙啞的喊聲驀然叫住了曾夫人——

「夫人!」王總管氣喘吁吁的跑到曾夫人面前。「少爺回來了!」

曾夫人聞言臉色不禁一變。「勛兒回來了?」驚訝的瞪大眼,她馬上挽衣疾步走進大廳,驚喜交錯的臉上流露出愛子情切之色。

甫進大廳,就見一名長眉鳳目,俊逸不凡的男人坐在廳中擅椅上,優雅的呷著茗茶。

「勛兒!」曾夫人大喊著,掩不住狂喜之色。

放下茶杯,深邃的眸子有絲慵懶的望向大門,絕美的唇角徐徐勾起一撇笑。

「娘。」低沉的嗓音輕聲喚著,頎長的身軀瀟灑的走到自個兒最親愛的老娘面前,他強壯的雙臂有力的扶住高興得幾乎掉淚的曾夫人。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到初春時分才能回來的嗎?」緊握著曾烙勛的雙臂,曾夫人急問,眸中泛著激動的淚光。

曾烙勛于三個多月前起程到京師,他跟隨陸振鏢局的人馬把絲綢送往紫禁城,並順道會見京中的禮部尚書,商討絲綢染擷事宜。

曾烙勛有點調皮的向曾夫人眨眨眼。「跟你說著玩的,早點回來給你驚喜!」

「噯!」曾夫人叫了一聲,不客氣的拍打她兒子的肩膀。「這叫驚喜嗎?嚇壞老娘好不好?我還以為這趟出了什麼狀況呢!」不甘被他騙去眼淚,她假意用話來看扁他。

「少看扁你兒子!這趟可是順利得很!」

「陸振鏢局的人怎麼樣?可信嗎?」收起笑意,曾夫人開始認真的詢問他這趟之行。

曾烙勛點頭,薄嘴掀起滿意的笑痕。「大當家那人不錯!往後絲綢的運送交由他們辦,不會出岔子!」

一邊說著,眼角驀然別到曾夫人身旁的陌生女子,他不禁定眼一看。「這是?」

細觀澄霜面容,他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這女子……怎麼說呢?貌既不美也不丑,是平凡中的平凡,面目還算是清秀順眼,若不是她身上的殘舊與破爛,以她這般不起眼的容貌,是絕對勾不起他的注目的。

「剛討來的丫環。」說著,曾夫人把澄霜輕輕拉到身前。「來,給少爺問好!」

「少爺好。」澄霜乖巧的喚道,帶著幾絲冷然的恬靜眸子與他俊朗的臉龐一觸即離。

曾烙勛不禁為澄霜的冷淡而挑起劍眉。「原來是新來的丫環……」了解的輕聲低喃,他的深眸掠過一陣隱然的訝異。

瀟灑俊美如他,從未錯過任何女子的目光,更沒有攫奪不到女子傾慕視線之道理,而澄霜那似是而非的視若無睹……竟教他感到有絲懊惱。

「依兒走了快一年了,娘終于物色到人了?」他嗤笑著調侃,心中不解一向挑剔的老娘怎會找了個如此平凡的丫環,這丫環萬萬不及依兒的美麗,她到底哪一點突出了?

喚過張媽把澄霜帶下去,曾夫人回頭向他笑道︰「她比依丫頭還好著呢!」

曾烙勛聳聳肩,心想那丫頭好不好都不關他的事。

看著多日不見的兒子,曾夫人確實心喜,可他這張臉卻讓她憶起了亡夫,幾十年前她也曾經這樣等待自己的丈夫歸來,思及于此,再多的欣喜也崩塌下來了。

「昨晚我夢見你爹……今早就去祭了祖。」黯淡的視線飄落到遠方,曾夫人臉上盡是一片哀愁與悲愴。

曾烙勛無言,他不懂得該如何安慰娘,爹去了將近五年了,但他知道娘還在惦記著他。

無奈的笑笑,感覺到氣氛的緊繃,曾夫人只好緩和心中的悲傷。「知道你爹跟娘講什麼嗎?他問老娘啊,他的媳婦兒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俊顏一僵,曾烙勛立刻知道他老娘要干麼了!「啊哈!好困啊!」假假地打了個呵欠,他馬上步出大廳,飛快的落跑到遠方去,慌忙躲過了一場「嘮叨之劫」!

「你……這小子!」曾夫人欲拉住他的時候,他已經跑得遠遠了!

咒罵之際,她亦不禁嘆息,自己到底還要等多久才能得到個媳婦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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