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靈婆的一處據點——小石版屋,路途崎嶇不已,巴冷和葉齊才出發不久,便遇上山區特有的雷陣雨。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你不是說就在不遠處的山腰,怎麼我們走了老半天,還沒個鬼影子?」葉齊氣喘吁吁的抗議。
「拜托,我們才走了幾個小時而已。」巴冷沒好氣的睨他-眼。
這惡劣路況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般的輕松,然而對都市上生上長的葉齊來說,卻是一項酷刑。
「我不行了,得休息一下。」葉齊累垮在泥路邊,舉起白旗投降。
他很懷疑這野蠻女的身體構造究竟為何,為什麼能吃又能走,揍人勁道還無窮大?
「拜托,不過才走這麼一點路就累成這樣,你很沒用耶。」巴冷見他喘得像是氣喘病發,不禁翻起白眼。
「不是我沒用,是你簡直不是常人好不好?!」葉齊找了株大樹倚著,依舊喘著氣。
「不行啦,趁著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我們得繼續趕路才行,不然今晚恐怕得露宿山頭了。」巴冷望著比剛剛更暗的天色,擔憂了起來。
「露宿就露宿,反正我們可以相互抱著取暖,不怕冷死。」葉齊死也不肯動身,還耍賴的想入非非。
「哼,那不管你了,我自己先走。」巴冷實在放心不下族人的狀況,一心一意想早點找到靈婆。
「請便。」閉眼休息的葉齊,一臉不在乎。
「你真的不走?!」巴冷有點不敢相信。
真是太遜了,-個大男人體力竟然這麼不堪?!
「不走了。」葉齊-當肯定。
「哼,希望你今晚和狼豹共處愉快。」巴冷說完就往前走去,繼續趕路。
誰知才走沒多遠,由於泥地濕滑,腳步一個不穩,她整個人竟就這麼滑了下去。
半晌,葉齊睜開眼,有些訝異。「乖乖,真的走了?」
本來只是開開玩笑想嚇她,沒想到這巴冷還真不愧是公主,一個人也照樣走下去。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天上淡淡月光微微發亮,幽暗的山野中,不斷傳來樹林搖曳的聲響以及不知名的鳥鳴蟲聲。
「葉齊……」
突然,他好像听到有人叫喚自己的名字?
「咦,該不會是幻听吧?!」
「葉齊——你再不滾過來,我就……」
斷斷續續的聲音下斷傳來,讓葉齊感到有些不對勁,甚至毛骨悚然。
忍不住好奇心驅使,他從背包里找出手電簡,朝聲音來源走去。
沒幾步的距離,竟發現腳底下是一處山溝,一旁還被林草樹葉覆蓋住,看來少說也有兩公尺深吧。
才想著,當手電筒的燈光照射到山溝下的狀況時,葉齊簡直傻眼。
「巴冷?!你在下面做什麼?!」光源那頭,是巴冷跌躺溝底的慘狀。
只見她全身滿是樹葉、泥土,手腳多處流血,看來好不可憐。
「拉我上去……」她的語氣顯得微弱,僅存的力氣全花在方才的罵人了。
「要我拉你上去,至少也說個『請』字吧?!」見她氣勢難得如此薄弱,葉齊不禁揚起眉要求。
乖乖,巴冷這種落難相要是拍起來留念,將來價值一定可觀。
「,拉我上去,請。」巴冷毫無誠意的依言開口。
「喂,你也太沒誠意了吧?!」葉齊跪在山溝前,思索著該如何救她出來。身邊毫無營救工具,難不成得飛檐走壁?
「快點啦……我全身又濕又冷又痛……」人在溝底的巴冷凍得發顫。
「好啦,馬上救你上來。」見她似乎真的快支撐不住,葉齊連忙伸出手,準備拉她上來。
巴冷忍著痛楚勉強爬起,往上伸出手與葉齊的手相握,然而過滑的溝壁無法產生主要施力點,努力了老半天,還是徒勞無功。
「算了,休息一下,另外再想辦法好了。」
葉齊說著,松開了力量,誰知另一頭的巴冷卻沒有適時放手,力量-失衡,「砰」地一聲,竟把葉齊整個人拉下了溝底。
還來不及反應,他整個人已摔落在巴冷身上——
軟綿綿的人體肉墊,令葉齊毫發無傷,卻壓痛了巴冷。
「混……蛋。」巴冷痛苦低吟,感覺全身骨頭簡直快散了。
黑暗中,葉齊驚覺自己的雙手正好壓在兩團軟綿綿的東西上,這該不會是……
「哇!真刺激。」為了確認是否是自己所想,他不由自主的動手捏了兩下。
咚咯!很有彈性的飽滿觸感。
沒錯,他手上的這兩團應該就是——
「葉齊,你在做什麼?!」
幽暗中,傳來地獄般的冶颼颼語氣。
「我在確認手里模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啊。」葉齊仍沉醉其中,又不怕死的抓了幾下。
咚咚咚咚!嗯,這次的彈性測試更令人滿意了。
「葉齊!」怒火已蓄勢待發。
被這一嚇,他才回過神,連忙縮回手,無辜的說︰「呃,摔下山溝可是你一手造成的耶,又不是我願意,人家……也不想剛好壓在你身上的嘛。」
還好身處不見五指的山溝中,不然他可得面對一個青面獠牙的母夜叉。
「連這種時候你還偷吃豆腐?!」巴冷氣極,精準無比的朝他狠狠揮出拳頭。
「我……冤枉啊——」
葉齊往後仰倒,同時,他淒涼的哀號聲也傳遞了整個山頭。
食色性也——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嘛……
在一陣慘痛教訓後,葉齊的哀號聲總算告一段落。
奔波勞累了一整天的巴冷,在經過跌落山溝以及狠訓之後,也因力氣耗盡而疲累不已。
入夜後,山上的氣溫驟降,接著又下起大雨。
即便從小生長在山區的巴冷,面對今晚這惡劣的自然考驗,也顯得有些承受不住。
幸好葉齊身上背包里的用品,足以讓兩人免於凍死、餓死。只是,承受過狼爪後的巴冷,說什麼也不願再讓他靠近一步,死命離得遠遠的,蜷縮在山溝的較高處。
「巴冷,我都已經發誓保證,今晚絕對不會再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你就別賭氣了,快過來跟我一起取暖吧……」
無奈,不論葉齊如何說破嘴,黑暗中,回應葉齊的依舊只是空洞的風雨聲。
不久,雨水已累積到小腿的高度。
「巴冷?!你再不出聲,我就要過去羅。」長久的安靜令葉齊感到不對勁,他拿起手電筒,決定過去看看她的狀況。
然而燈頭一照,顯現在強力燈光下的,竟是巴冷那一張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容。
只見她整個人蜷縮著,不住的顫抖。
「巴冷,怎麼了?!」葉齊見狀,立刻沖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她。
伸手觸及的冰冷身子,令他蹙起眉頭。
「好冷……」巴冷口齒不清的說著,意識已呈現半昏迷狀態,
葉齊心急的模上她的額頭,發現溫度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
這下可好,屋漏偏逢連夜雨,楣事總成雙。
「好冷……」巴冷不斷的低喃,身子顫抖得更劇烈了。
「不行,得想辦法把我們兩人弄出這里。」如果兩人繼續在這里耗下去,鐵定凶多吉少。
葉齊用手電筒查看四周的狀況,忽然發現一處溝壁突起一大團交錯的樹根,綿延到山溝外的古樹下。
謝天謝地,有救了!
唉,都是他不好,如果當時不停下休息,不讓巴冷獨自離去,她也就不會跌落山溝。
是他害得她滿身是傷,害她得承受這樣的痛苦。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得負責。
懷著自責和心疼的復雜心情,葉齊背著半昏迷的巴冷,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順利的爬出山溝,結束了這一場災難。
為了盡快讓巴冷獲得休息,葉齊背著巴冷不斷的在暗路中尋找小石版屋。
巴冷說過,靈婆的小石版屋就在他們剛剛停下的地方的正北方向附近,如果他的方向感沒錯,應該距離不遠了。
憑著一線希望,葉齊沒有絲毫停佇的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最後終於看到一問外觀殘破的小石版屋。
「找到了!」此時的他,竟然有一股想哭的沖動。
小心翼翼的將巴冷抱進屋里,他這才發現老舊的小石版屋內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油燈、火爐、動植物標本……樣樣都有,更奇特的,置物櫃上還有一罐罐散發著各種味道的不知名藥草。
「巴冷,我們到了。」葉齊輕輕將她放在鋪著毛毯的床上,輕喚一聲。
然而,半昏迷的巴冷卻只發出含糊的咕噥聲,縴細的身子仍不斷的顫抖。
「你等等,我先去生火。」
為防止失溫,葉齊趕緊生起了火爐,原本寒冶的室溫頓時溫暖不少,同時室內也明亮了起來。
「巴冷,你听得到嗎?!醒醒!」見巴冷依舊沒有動靜,葉齊不死心,再度輕拍她的臉蛋。
這一喚,總算有了回應。
「葉齊……」緊閉的長睫毛緩緩閃動。
「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葉齊找了條乾布,輕輕替她拭去臉上的雨水。
「這里是……」巴冷拉起視線,望見頂上那熟悉的天花板,微微發愣。
「這里應該就是靈婆的住所,是不是?」葉齊見她意識清醒了些,總算松了口氣。
「嗯……」巴冷疲累得再度閉上眼楮。
記憶中,她最後一次來到這里玩耍,是上小學前的事。算算,都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記得那一次,她和另一個女孩來到靈婆的小石版屋玩,結果卻不小心跌入屋旁的山溪中。自那次溺水事件後,她便不敢再接近這間屋子,跟著也就很少和靈婆見面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臉色很糟。」
「我好冷……好冷……」巴冷以求救的眼神,望向身旁的葉齊。
火爐明明就在她身邊,還是覺得冷,這可怎麼辦才好?
「葉齊……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靈婆,幫我解救族人。」巴冷不放心,平靜的托付道。
「說這什麼鬼話?就算全天下都死光了,你巴冶絕對是活郅最後的那一個。」葉齊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是嗎?!我小時候,身體其實是很不好的。」巴冷忽然想起當時的情景。
在七歲前,她之所以經常跟在靈婆身邊,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溺水事件之後,她的身體才漸漸好了起來。
巴冷想著,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識又漸漸地模糊了。
瞥見她身上那濕淋淋的衣服,葉齊二話不說,準備動手月兌她的衣眼。「不管你可以活多久,先把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了再說。」
再不把兩人身上的濕衣服月兌掉,別說是巴冷,恐怕連他自己也快要感冒生病了。
誰知,巴冷卻抓著自己的衣領袖口,不讓他踫。
「我先聲明,這次我可完全沒有非分之想喔。」葉齊喊冤的發誓。
「可是……」望著他難得認真的眼眸,巴冷猶疑了。
依照巴族的傳統,只有身為自己丈夫的男人,才可以見到自己的身體,如果讓葉齊見著了,那不就代表……
「你真的不會後悔?!」巴冷小心翼翼的問著。
葉齊一听,差點笑翻。「不過是幫你月兌個衣服,有什麼好後不後悔的?」說完便開始動起手來。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巴冷紅著瞼,這回乖乖的任他解開衣扣。
這一月兌,在巴族的傳統上,他們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放心,沒什麼好後侮的,能夠幫美女月兌衣服,是我葉齊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毫不知情的葉齊,心情愉快的幫她解開那又濕又冷的衣物,之後,也月兌下自己的。
火爐前,分別裹上毛毯的兩人,正搓著自己的雙手取暖。
在吃完葉齊煮的泡面後,巴冷也眼下了他隨身攜帶的退燒藥,在他悉心照料下,總算舒服了許多。
「現任有沒有好一點?」葉齊遞了杯水給她。
「嗯。」巴冷輕輕應了聲。
見她異常安靜,葉齊可納悶了。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會是吃錯藥了吧,不然怎麼忽然變得淑女起來?
巴冷搖頭,仍是不發一語的盯著眼前的火爐。
在巴族傳統里,他們已經是正式夫妻了,照理說來,現在算是兩人的新婚之夜呢。
「你的臉好紅,該不會是燒還沒完全退吧?」葉齊采上她的額頭,關心道。
這一模,巴冷臉更紅了。
「我在想族人的事。」她連忙別過頭。
火爐中的熊熊烈火,忽明忽滅,反映出她此時不安定的心情。
好不容易找到了靈婆的住所,卻不見她的身影,明天起該如何重新找起呢?
一想起族人都還等著她解圍,巴冷就感到無所適從。
「哪,我有東西要給你。」忽然,葉齊的笑臉移轉了她的思緒。
只見他神秘兮兮的從背包里取出一樣小東西。
「這是什麼?」巴冷一臉納悶。
葉齊手上拿的,是一個綁著紅色蝴蝶結的五角形純白硬質小禮盒,既精致又漂亮。
「今天雖然過得驚心動魄了點,終究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所以……」葉齊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示。
乖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送禮物給女生呢。
「你送禮物給我?」巴冷訝異的望著眼前的精巧小禮盒。
「是啊,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葉齊興奮的催促。
「嗯。」巴冷顫著手接過,將蝴蝶結拉開。
當小禮盒打開後,那美麗的五角形狀宛如一片雪花,而在雪花中,是一條復古相機造型的純銀項鏈,可愛的銀墜中央,瓖著一顆亮晶晶的鑽石。
「這……」巴冷望著盒內的銀鏈,感動得說不出話。
「這是我去世的父親留給我的,現在把它送給你。」葉齊拿起項鏈,把它掛上她的胸前。
向來,他都把這條項鏈帶在身邊,心想有朝一日,遇到心儀的女孩時,一定要親手把它送出去。
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唉,都是巴冷不好!
這麼快,就奪走了他的純情少男心。
葉齊望著掛在巴冷胸前的項鏈,暗中嘆了口氣。
該死的,這條項鏈在她身上竟然這麼的適合,特別是搭配著她身上的毛毯和胸前那誘人的……
「你確定我真的可以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巴冷輕撫著胸前亮晶晶的項鏈,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當然,這條項鏈簡直就是為你量身訂作的。」葉齊輕咳一聲,學著電視偶像劇中的對白表示。
「可是,為什麼忽然想送我禮物?只是紀念今天?」巴冷的腦袋總算還清醒。
葉齊頓時傻眼。
嗯,這個問題問倒他了。
他該怎麼說呢?
「因為……我擔心現在再不送,以後就沒機會了。」話一說完,葉齊忽然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歷經今天一整天的犯難,他更是確信,在史多達和黑千旬的干擾下,要是再不早點確認心意,很有可能從此就錯失掉這段感情了。
「葉齊……」巴冷心一驚,無法言語。
原來,葉齊的擁抱和胸膛,是這麼的溫暖和寬大。
「我喜歡你,我的野蠻公主。」他微微松開懷抱,輕抬起她的小臉,「別再折磨我了,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渴望答案的眸,定住她的。
那溫暖懷抱和溫柔視線,幾乎要融化巴冷的心。
「嗯……」巴冷毫不猶疑地摟上他的肩頭,微泛出淚光。
從不知道,愛情的力量竟然如此奇妙,可以讓一個高傲的人,心甘情願的放下所有尊嚴。
「太好了!這下我總算放心了。」葉齊笑著低下頭來,想吻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巴冷閉上眼楮,心髒怦怦然跳著,腦海一片空白。
當她紅著瞼感受他鼻間氣息傳來的同時,忽然,一道聲音很不識相的打破兩人正要進行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你們都給我住手。」
一年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四片正要相觸的唇瓣,很尷尬的被硬生生的中斷了。
「靈婆?!」
當巴冷見到眼前的老人時,差點歡呼出聲。
此時出現的,不就是大家望眼欲穿的靈婆嗎?!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