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赤炎炎,若能躲在冷氣房呷口茶、吃塊蛋糕,那該是多享受的事!
方菲就正舒服地偎在沙發里,品嘗著風味絕佳的女乃茶,再咬一口特濃的起士蛋糕--嗯!
她伸出軟舌,將檀口上的蛋糕屑輕舌忝入唇,听聞手機聲響,她先啜口茶,再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
「嗨,我是方菲。」她發出和貓一樣撒嬌的聲音。
「方菲,又過了幾天了,-的事情究竟辦得如何?」鄒開文再次打電話來關心進度。
「你說呢?」方菲淺淺一笑,不答反問。
「那天-打電話給我說-已經和他接上頭了,我相信依-的能力,事情應該進展得很順利。」鄒開文颯爽地說。
「呵呵,那當然!」方菲俏眸一抬,笑覦著不遠處的「苦主」。「我正在宋知然的辦公室喝下午茶,順便聯絡感情呢!」
拜托。
宋知然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笑道、沒人比她更厚臉皮,連著幾日下來,和未未聯手將他的辦公室變成了咖啡廳,從「早茶」到「下午茶」,嚴重地破壞原本清靜的氣氛。
「那-的意思是,一切都OK了?」鄒開文在那端眉開眼笑。
「不,如果他這麼容易就被我說動,哪值得你們高薪挖他?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她這招叫兩全其美,一來可以為自己當初夸下的海口自圓其說,二來挑明宋知然的高難度,將來更有利她邀功。
「說的也是。」如果宋知然是那種輕易背信忘義的人,就得不到他頂頭上司如此的賞識了。「方菲,那就要拜托-再費點心思,事成之後,我一定『當面』好好謝。」
「噯,那就等事成之後再說吧!」方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掛了電話,忍不住哼了聲。「事成之後才謝我,那如果不幸失敗呢?」
這些人,光會做不賠本的事!
不到半分鐘,她的手機又響了。
「嗨,我是方菲,找我有什麼事啊?」她的問候語分時段有不同的口吻。
現在是下午最昏昏欲睡的時候,男人一听見她的語調,包準全身酥麻,但同時也復活了。
「方菲,我蘇仲君啦,上次說好要請-吃飯,-今晚有沒有空?」
「今晚-?」方菲咬住下唇,就算對方看不見,也佯裝出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今晚不成,我還有件Case要談。」
「-,-工作量太大了,偶爾要輕松一下出來吃頓飯嘛!」蘇仲君不舍她如此勞累。
「唉,沒辦法,誰叫我現在自己是頭家,不工作就沒飯吃啦。」所以識相的話,趕快介紹幾個Case來吧!
「方菲,我、我正想說……上次和-一起討論生涯規畫,我就覺得……-是我尋了一輩子的女人。」
「啊,什麼?你說什麼我听不清楚噯。」方菲佯裝通訊下良。「哎呀,我客戶找我了,不跟你講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喔,掰!」
扯了借口,切斷通話,方菲又吐舌。「好險!誰要听你說那些?我跟你討論生涯規畫,可沒把自己包括進去哦!」
視線不經意地往上抬,觸到一雙若有深思的瞳眸。「哈,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臉上無半絲愧疚之情,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自己在人家的辦公室里。
「-電話真多。」幾天下來,她電話響起的次數比他還頻繁。
「唉,出來討生活,沒辦法啊!」好像她多苦情似的。
他忍住笑。「但我听到的多半是約-吃飯。」
「那表示我做人成功,由我經手跳槽的人多半很滿意。怎麼樣,你要不要也試試?」她雙眼亮著璀璨星光,誘哄他。
「不用了,謝謝。」宋知然敬謝不敢。
他可不會蠢到讓她得逞之後再一腳踹開。
連日來的觀察,宋知然發現她雖然語多甜昵,但都是技巧性的拒絕了那些邀約,真要論起來,她的「表面功夫」做得比他還要高竿。
「別這樣嘛,你听都不听就拒絕了,你不想知道對方開出什麼條件嗎?」
再度扯上正題,方菲可不準備輕易饒過他,離開原來的沙發,她站立于他辦公桌前。
「不。」他還是淡笑地搖頭。
「你是怕自己意志薄弱,所以連听都不听?」她拉開他面前的椅子,落座,一手托住香腮。
她又壓住他的文件了。
「-錯了,我的意志非常堅定,決定的事絕不更改。」他眼眸專凝著她。
此刻的他看起來無堅不摧,一雙原本鋒芒內欽的眼竟變得犀利,像火紅的烙鐵,吱地一聲印燙在她的心口上。
他無聲地抽走她肘下的文件,害她驚跳起來。
「-壓到文件了。」宋知然無辜解釋。
剛才她看傻眼啦,那真是他的眼神?
方菲撫著驚魂未定的胸口,想再進一步逼問,他辦公室的門卻被推了開。
「我回來了!」喝茶喝到一半落跑的唐未未,此刻去而踅返。
「嗨。」方菲及時扯出一朵笑花。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老Jack那里?他剛來電說調出新的飲料,要我們去試喝。」
「好呀!」方菲不管她問的是誰,自動自發地回答了。
宋知然揚起唇角,看來,她還真的不怕死。
六點不到,老Jack的地盤還沒有生意上門,只見吧台上的燈光亮著,照出幾位熟客的風采。
依關系分配位子,方菲自然霸住宋知然身旁的空位,另一端則由他的「紅粉知己」梁若晨佔了去;再過去有個空位,听說是梁若晨刻意為她的男友留下的。
方菲的另一側是唐未未,而她身邊,自然少不了形影相伴的戴仲禹。
這位嚴父般的情人正仔細叮嚀著唐未未要少喝點,趁此空檔,方菲忍不住瞅視宋知然。
平心而論,他雖然談不上英氣逼人,可至少是溫文爾雅,唇角的那抹笑容則讓他看起來更具親和力。
她沒見過他的唇角低于三十度,他似乎總是在笑,不管你褒他、損他,或者說著無關痛癢的事,他全都一笑置之。
除了剛才瞥見的那道眼神--她到底是不是看錯了?
這會兒,大家都試喝了老Jack的新飲品,酸甜適中,可方菲喝了大半杯後,才發現梁若晨只啜了幾口。
沒多久,老Jack拿了幾罐啤酒,宋知然打開其中一罐,技巧熟練地倒在一旁的空杯里,遞給梁若晨。
咦,從頭到尾也沒听她開口,可他的態度自然得像是認識了她一輩子。
「我姊和宋知然是同一所育幼院長大的。」唐未未湊近她耳畔說。
方菲轉頭,發現唐未未不知何時結束和戴仲禹的爭辯,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投向自己。
「我剛認識他們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不知道吧?我姊小時候被她媽媽帶離老頭身邊,她媽媽死後,她就流落到育幼院了。」
「所以他們才會有這麼深、這麼好的默契?」方菲說不上此刻心里的感受,像打翻了一壺茶。
視線一路跟隨著梁若晨抬起手臂,頸線迷人地一仰而盡,直至梁若晨又伸出粉舌,滑過上唇--
咕嚕。
她听到的是自己咽下口水的聲音?抑或是身旁的宋知然所發出的?
「我姊很迷人吧!」唐未未眼露崇拜。
就連身為美女的她幾乎要自嘆弗如,更何況是男人?
不滿的情緒,讓方菲狠灌下面前的調酒。
ㄜ!她打個酒嗝,不知道老Jack這杯飲料其實酒精成份濃厚。
「喂!」搖搖宋知然的手臂,方菲要他專注自己。
「什麼事?」一轉頭,他正好迎視她雙頰緋紅的模樣,柳眉倒豎、憨態嬌巧。
「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要服侍我才對!」她頤指氣使,口氣很沖。
「是嗎?那請問我要如何服侍-?」宋知然隱忍著大笑的沖動,她真該听听自己說了什麼,她的模樣活像是個吃醋的女人。
「我要你倒一杯酒給我,跟她一樣的!」方菲柔指一伸,微醺的口氣擦出了火藥味。
他笑看那瓶酒,發現伙伴們也興味十足地望他,他像是個隨從,領旨听話遂其所願。
方菲拿了酒,姿態迷人的仰起潔白粉頸,將酒一口氣飲盡。
隨後,她伸長脖子,離宋知然的臉僅一公分之距,流轉著媚光,慢慢的將唇上的那圈泡沫勾抹而淨。
「你答應我的話,我就是你的哦!」從她唇中吐出誘人的話。
她果真明白如何勾惑男人最深處的渴望,但同時,她也能惹火最沒有脾氣的男人。
「-跟我來。」宋知然不顧伙伴的眼神,拉下微蹌的她,直至後方。
在昏弱的燈光下,他瞪著有些茫然的她,不解自己為何發火。
每一個拒絕跳槽的男人,都得到她這樣的邀約嗎?還是用不著拒絕,她就樂于跳上那些床?
「剛剛的話,-再重述一遍。」他發出危險的笑容,狺狺低咆。
方菲腦子打上無數個結,過量的酒精正在她胃里發酵。「哪、哪句話?」
「我如果答應跳槽,-就是我的!」他試著喚醒她的記憶。「什麼東西是我的?是指-的身體、-的人?從頭到腳,一絲不漏嗎?」
「嘻嘻。」她輕打酒嗝又笑起來。「厚,我又看到了,你的眼神好嚇人,和你平時都不一樣呢!」
雖然嘴里說嚇人,可她姿態不像被駭到,反而自動地將嬌顏湊向他,硬把他的怒氣又提高幾分。
「對呀,你若答應我跳槽,我就是你的人哦!」
恐怕她胡言亂語,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但宋知然可不以為然,他眼神驚冷,一如那毫無預警的,不可言喻的怒火同時像長矛一樣擊中他。
「好,我就答應。」
方菲沒听清楚他話語中的含意,只單純以為他答應跳槽了,臉上的嬌笑更甜。「真的?你沒騙我?」
「對。」他咬牙低吼。
「太棒了。」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佣金總算要到手了!
「走!」
不待她陶醉,宋知然拉著她,將她拉出燈光曖昧的走道,而到了較明亮處,迎視眾多打探的眼神,他不發一語,筆直地向大門走去。
「曖,你能答應真的太好了,算你聰明,能夠及時點頭,你放心,我能提供的服務是最好的,包準你一定滿意。」
方菲在酒精的催化和他點頭的驚喜之下,一張飽滿的紅唇更是興奮的喋喋不休。
這女人,死到臨到還不知求饒,也罷,他就親身試試,她到底能為那些男人提供多少「服務」?!
六點剛過,天色還亮著,街上卻開始涌進一波波人潮,而他心里,猶如上百只螞蟻在咬-著。
瞄了方菲一眼,發現她還在吃吃笑,臉頰泛著一層自然的暈紅,讓他下月復充血,眼神也更加黯沉,
如暴風雨般的和怒濤,讓他緊握住方向盤,全身肌肉緊繃,指節有如鷹爪。
「喂,你相信我喔,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好像還不夠似的,她又再加一句,搖著縴指,讓他的克制力在一瞬間崩裂。
吱--剛好目的地到了,他用力踩下煞車,在發出刺耳的響聲時,兩人的身體同時彈跳。
「喂,你車開得太快了!」方菲嘟嘴抱怨。
「下車。」他沒耐心等她,在松開自己的安全帶時催她。
「干麼這麼急啊?」她現在腦子糊成一團,對任何事的反應也慢半拍。
「下車!」他粗嘎地低吼。
「下車就下車,干麼這麼凶……」方菲嘟嘟嚷嚷。咦?這會兒,她的腦子總算冒出個疑問,像種子般從泥土里發出芽。「你干麼這麼凶?」
不對啊!她更驚訝發現,宋知然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凶」字扯在一起。
「你不該很凶才對呀!」她喃喃自語。
宋知然早闊步下來,打開她這邊的車門,發出最後通牒。「-到底要不要下來?」
他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再不下來她就會死得非常難看。
「下來就下來嘛!」方菲震懾,完全是基于怕壞人的心態,嘴唇囁嚅吐道,同手同腳地步出車子。
「這里是哪里?」還處于驚惶之中,她的頭腦無法正常運轉。
「飯店。」宋知然回答得簡潔有力。
「你要帶我到飯店用餐?」好好喔,他真是個君子,她又笑彎了眉。
一點都不好笑。
對于已被挑起欲火的男人,她這句話沒有半點娛樂效果。「-不是要提供服務嗎?」
「哎呀!」她的腦子頓塞了下才豁然開朗,同時笑出聲。「我的服務又不一定要到飯店。」
「算我個性拘謹,和不熟的女人做那檔事,我還是覺得飯店的床比較適合。」
「咦,為什麼一定要在床上?」兩個人是不是在雞同鴨講?這一刻,方菲的腦筋似乎才撥雲見日。
「-不是要跟我上床?」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輕蔑和不滿。
「誰說我要跟你上床?!」就算她喝了五加侖的啤酒,這會兒也全都清醒了。
「走吧,-不可能現在臨陣月兌逃。」宋知然強拉她,他可不準她在點燃池沉潛多年的欲火後,再俏點著他的鼻尖說不行!
這種整人的把戲或許能玩其他男人,但可別把他算在內。
「不不不,你搞錯了,我沒說要跟你上床啊!」方菲惶恐,事情是從什麼地方開始有了差池?她有提上床兩個字嗎?
「走。」他不睬她退縮的神態,擒住她的手勁異常迫人。
兩人拉扯之間,沒注意到一旁閃躲的影子正飛快按下快門。
「你誤會了,真的,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听我說。」行經飯店大廳,方菲小聲地解釋,央求,這里來來往往都是人,她可不想丟臉。
「不要說話。」宋知然簡短地制止她的喋喋不休,拉著她到櫃饋!肝 Α!
「喔。」方菲下意識地露出一貫的嬌笑,在發現自己干麼听話時,她扭頭抗議。「喂,宋知然!」
「-最好別輕舉妄動。」他用鷙悍的眼神警告她,隨即扣住她的香肩,讓她動彈不得。
什、什麼嘛!他竟有這麼大的蠻力。
轉頭之際,宋知然突然瞥見不遠處有抹含羞帶怯的熟悉身影,形態有些像黎一飛的女朋友。
不可能!戴巧苓怎可能和別的男人在飯店里拉扯?
「給我一間房間,謝謝。」如今他管不了別人的閑事,因他有「要事」纏身。
「好的。」飯店的服務生態度親切,但仍關心地看了一眼。
剛走了一對半推半就的男女,現在又來一對,不會有事吧?
「甜心,-看-演戲演得太過火了,人家還以為我強迫-呢!」宋知然適時地演上一出戲,彎身在方菲的額上輕啄了下。
本來就是你強迫我的!
可在他的脅迫下方菲只能蹙眉噤聲,而他的「神來之吻」則讓她怔愣地說不出話。
「請稍等。」服務生恍然微笑,隨即低頭查看空房。「請上六樓,祝兩位有愉快的一天。」
「謝謝,」宋知然回給服務生一個男人間彼此能會意的笑容。「我保證我們會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