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個黑影匆匆掠過牡丹園,往西疾行,縱身一躍,輕易的越過鎮南王府的白色高牆。
綠意小心翼翼的在長安街巷間穿梭,此行的目的是為熟悉長安城的各個街道,在必要時,這條退路可讓她從容不迫的逃離。
一想起一個刻印在她心上永不磨滅的名字——李靖,綠意如星般燦亮的黑眸頓時失去光亮而變得冰凍駭人。
今日黃昏,她無意間自奴僕的聞談里听到李靖將于三個月後自邊陲返回長安,千盼萬盼,她等待的就是這一日的到來,如今總算讓她盼到了!
今夜,她僅是在李靖府邸四周采視環境,並擬好事跡敗露時月兌逃的路線,她不願拖累閻竟天,所以逃月兌的最終處是長安城近郊的一座破廟內。
最壞的情況是,她未刺殺李靖或已刺殺了李靖卻在李將軍府當場被捉或殺,她知道這會連累閻竟天,但她別無選擇,所以她會先擬好一封書信置于袖內,說明自己是東突厥公主的身份以還閻竟天及吐谷渾清白。
若是刺殺了李靖或刺殺失敗,她有幸逃出李將軍府時,她的身後定會有許多的追兵,她選擇先躲到城外破廟以免連累鎮南王府。
初步計劃擬定,綠意匆匆的趕回到鎮南王府,當她回到牡丹園時已經是四更天了。
牡丹園里不時傳來蟲鳴,奴僕尚未起床所以沒有任何人在活動,綠意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打閉房門,直到進入房中才松了一口氣。
明日她還要再夜探長安城,有萬全的準備刺殺李靖成功的機會會更大。
綠意堅定的眼神在黑暗里亮如星光,下定決心後,她迅速的揭下面中,月兌去身上的黑色勁裝,小心的藏在大床底下。
走到浴間,一身熱汗的她亟欲冰涼的水來冷卻。
光果潔白的軀體在燭光的照射下顯得誘人,綠意把浴池當成湖泊,以完美的姿勢跳入水中,似條優游于大海中的魚,在浴池內愉悅的游著。
此時,閻竟天悄然出現,他熾熱的雙眸隨著水中迷人的游移,股間的燥熱亦隨之而起,他邊月兌著衣裳,邊緊盯著她。
察覺到四周的氣息變了,綠意停止游水的動作,站在水中望向門口。
「啊?」
她張大雙眼,僅能以雙臂匆忙交錯于胸前,護住外泄的春光,然而他滿是如邪魅般的雙眼緊鎖住她的身體,似著了魔,怎麼也動不了。
目光隨著他身影移動,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且小心翼翼。
「好美,太完美了!」在她身前,他粗聲贊嘆道︰「你的身影就如同深山幽谷里嬉戲于清湖的水精靈。」
綠意瞬間忘了呼吸,傻愣羞怯的,像在等待著什麼,帶水的美眸閃躲著他結實健壯的陽剛軀體。
「我要你,我的精靈。」伴隨著他撩人的話語,閻竟天猛一低首便噙住了她柔軟甜美的唇瓣。
綠意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一股電流傳逸她的四肢百骸,酥麻又無力的她任由他肆意的品嘗、掠奪。
這感覺……很美好。
「給我,把你美好的一切都給我……」閻竟天在她耳畔輕輕撩撥,大手轉而環住她縴細的腰,並在她的耳垂輕咬舌忝舐著。
綠意天生的熱情被解放開來,她忘情的嬌喘,「喔……竟天……竟天……」她偷悅得幾近瘋狂,身體內的燥熱感讓她不自覺的扭動。
她的舉動無疑更挑起閻竟天奔騰的,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起她,低沉的嗓音因激情而變得喑 ,「我的精靈,你是如此的美,如此教我痴狂……」
月光透過窗口溫柔的照射在浴池畔纏綿的身影,龍吟鳳哦,配合得天衣無縫,就連月老都自豪撮合了一段好姻緣。「嚇!」
這是綠意醒來的第一個反應。
自洞房花燭夜後就未在新房里過夜的夫君,現在就躺在她的身畔,而且雙手環繞著她光果的軀體!
怎……怎麼會這樣呢?
同床共枕在夫妻生活中屬正常且必然,但在她與他之間卻是遙不可及的夢,如今真的發生了?!
昨夜的一切似夢似真,他抱著她回房,瘋狂的愛了她一回又一回,激狂的歡愉攀升到極致,直到他們倆再也承受不住,雙雙癱軟于大床之上。
她原本不打算原諒他在王府內公然召妓侮辱她,而令他一點點的愛便能將她的恨意化為無形。
綠意這才發現,她再怎麼堅強終究也只是一名心地柔軟的女人啊。
「啊!」溫熱的大掌握緊她的縴腰,驚回綠意遠揚的思緒。
「好香。」不願張開雙眸,他沉迷在她溫熱淡雅的體香里。涉足青樓逢場作戲多年,從不曾有任何女子能挑起他如此劇烈的熱情。
身為一國的護國將軍,他冷靜的理智遠勝于感情。
而今的失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暗自對這有如少年般沖動的情潮而苦惱傷神。
一生中,他最痛恨蠻夷!
孰料,他卻注定要娶一名蠻女,這種厭惡鄙夷的心情,是他貪戀著她的身體卻又逃避的主因。
在昨日看到她對待妹妹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愛,使他願意給她一個機會。他相信,她會跟其他蠻夷的野蠻粗暴是不同的。
「別……別這樣。」綠意困難的拍開他正往她身上游移的大掌,他猛地環抱著她坐起。
「別怎樣?嗯……」
他低沉的嗓音有種不可言喻的魔力,惡意的在她敏感的耳畔吹氣,害得她全身頓時僵直,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綠意羞怯臉紅,不敢看閻竟天一眼,怕就此沉淪于他邪魅的雙眸里。
他的大掌貼著她的香肩順著她美好的曲線蜿蜓而下,所到之處就如同一簇火苗,最後火苗停在她的私密處,她呼吸一窒,遽然而起的取代了理智。
「竟天……」她嬌喃,急促喘息。
閻竟天變得黝黑的眼眸邪惡的引燃她心中的火,綠意的靈魂被他攝了去,身與靈亟需他強烈的愛來解放。
就在他再也按捺不住要有所行動時,突然有人打開了房門。
「王妃——」兩人正要狂燃的欲火因小綠來的不是時候而被迫澆熄。「啊!」
綠意自激情中驚醒,連忙以錦被遮掩住在外的身子,粉臉燒紅。
閻竟天惱怒喝道︰「該死!」鎮南王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
「王……王……王爺……」小綠駭得雙膝跪地,惶恐的告饒道︰「奴……奴婢該死……求王爺饒命……」
自洞房花燭夜後她來到房里伺候時,都只有王妃一人獨守空閨,今日王爺會出現,她怎麼會知道嘛!
放開綠意,閻竟天大剌剌的徑自下了床榻,「算了!幫我著衣,我要出府!」他低沉的聲音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小綠迅速的幫他著好裝。
閻竟天一言不發的步出房,綠意始終含羞帶怯的將一切看在眼里,她很訝異閻竟天顯露于外的冷漠威嚴跟他夜里的熱情如火是那麼的不同。接連好幾日是綠意嫁至大唐以來最快樂的日子。
白天,不論閻竟天是進宮面聖或參加大臣府邸的宴會,到了夜里,他一定回到鎮南王府陪綠意用晚膳。
綠意與閻竟天、閻幽幽一同用膳,她總在閻幽幽的眼里看到了防衛、敵意,但她依舊真誠的付出關懷,她相信終有一日閻幽幽會接納她。
某日,閻竟天特地抽空帶綠意到城外,驕傲的指著大唐豐饒的土地道︰「總有一天,我要帶著你游遍天下。」
因為,他視她為漢人。
閻竟天的話並不浪漫,可是對綠意卻是最大的認同。她萬分感動,欣喜的在他懷里哭了起來。
閻竟天的改變使她信心大增,雖然她到現在都還納悶他的態度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轉變,但他心領意受且相當珍惜他對她的好。
這日,閻竟天心血來潮,拉著綠意來到馬廄。
「你會騎馬嗎?」閻竟天笑問。
綠意信心十足的點頭道︰「當然會呀。」她從沒告訴他,自小馬兒就與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那好,我們就各騎一匹馬到西郊狩獵,好嗎?」
「狩獵!」綠意一臉嬌憨轉為驚喜,拼命點頭笑道︰「好、好、好!」她好想念在草原奔馳的感覺。
以前她總愛纏著哥哥們與她比賽騎馬,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然而那些回憶會陪伴她一生的。
見她開心,他寵溺的輕撫著她的頭朗笑著,他臉上的線條少了剛烈、多了親切,俊美得教綠意僅能痴迷的凝視而傻笑著。
閻竟天斂起笑容,微微低身在她的耳畔取笑道︰「你再這麼看我,我可要把你抓回牡丹園愛上一整日……」
沒意外的,他立刻看到她臉上浮現的紅霞,忍不住輕吻了她的耳垂,讓她更羞怯。
綠意全身僵直的嬌嗔道︰「你……別人會看到。」羞死人了,光天化日之下,他怎麼可以這樣?
「哈哈哈!」
知道他在取笑她,綠意不依的嘟著嘴,佯裝怒道︰「你故意的!」
「不是。」
「是,你是故意的!」
「嗯,好吧,你說是就是,我的確是故意的。」他露齒一笑,又在她嘟起的小嘴偷了個香。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大膽,「你……你別這樣!」
「為什麼不能?」在鎮南王府里沒人可以規定他該做什麼,他是天,任何人都該听他的命令行事。
「僕人……僕人會看到。」她小小聲的說著,臉更紅了。
閻竟天不在意的聳聳肩,很無賴的將自身的重量壓在她嬌柔的雙肩上,淡淡的道︰「愛看就看啊,我難道不可以在我的府邸吻我的妻子嗎?」
別笑死人了!
「呃?」綠意撐不住他的重量,雙腿發軟的就要跪地時,他才饒了她,並拉她一把使她免行「跪拜大禮」。
「閻大哥。」
悅耳嗓音揚起,吸引閻竟天與綠意的目光,而人同時停止嬉鬧。
「雲雲?」閻竟天松開綠意的縴手,一臉訝異的看向柳雲雲。
柳雲雲輕輕頷首,柔美的微笑道︰「妹妹來探望幽幽,現在正要回去。」她已經忘了有多久沒見到閻竟天了,事實上她是刻意避開他的,而關于他的消息,幽幽自會一一對她告知。
他依舊俊美得教她怦然心動。
難得遇到她,閻竟天朗笑道︰「怎麼來了也不通知大哥呢?真是太見外了。來,大哥送你回柳府好了。」
柳雲雲搖頭,淡淡的揚唇回絕道︰「不用了,妹妹是乘坐府里的馬車出來的,現在馬車正在大門候著呢。」
優雅的舉止,絕美的容顏,長而翹的睫毛,甜笑起來更有份不可言喻的魅力,她是京城公認的大美人。
綠意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們,也對閻竟天說要送柳雲雲回府時的那份偷悅而不開心。
「是嗎?那大哥就不送了。」他笑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
「嗯。」柳雲雲點點頭,目光落在綠意的身上,「這位是王妃?」自幽幽的口中,她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嫁進鎮南王府後的一切。
綠意下意識的靠向閻竟天。
閻竟天則向她介紹道︰「這位是柳雲雲。」
「柳姑娘你好。」綠意不自在的點頭。
柳雲雲溫柔直視綠意,微笑道︰「王妃生得真是標致,妹妹該恭喜閻大哥娶到王妃這般如花似玉的美眷。」
若非他終年鎮守邊疆,若非當年的誤會,若非聖上胡涂的賜婚,今日嫁給他的人,該是她才對!
「謝謝。」閻竟天的愉悅發自內心。
他幸福的樣子將柳雲雲的心震碎成千萬片,她僅能淡漠的笑道︰「妹妹該走了。」再不走,碎的將不只是她的心而已。
綠意目送柳雲雲略顯孤單的背影,過了半晌,她收回目光,抬首一瞧,卻捕捉到閻竟天對柳雲雲一閃即逝的眷戀。
是她多心了嗎?
「柳姑娘是王爺的朋友?」她看著他,心中有一絲的苦澀。
閻竟天回神後笑道︰「柳姑娘是幽幽的手帕之交。」
「喔。」她頷首,顯得沒精神。
他再度執起她的縴手,催促道︰「走吧,咱們狩獵去。」
「嗯。」她相信他,釋然的笑開了嘴。閻竟天騎著黑馬,綠意騎著白馬,他們肆意奔馳在林間古道上,狂風掃過一地的落葉揚飛而起,愉悅的笑聲不斷。
「呵……你追不上我……」
「喝、喝……」
「來呀,來追我呀!呵……」
陽光透過樹梢照射在她紅通通的臉蛋上,笑容自她的嘴角漾開來,顯得活力十足。
閻竟天終于明白綠意是適合大地的,她熱情,不管他人接不接受她都全然的付出,她對幽幽的關心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啊,我這就追上你。」閻竟天不甘示弱的道。
她的好騎術教他另眼看待,他又發現了她的優點,對她佩服不已。
想來,他是娶了個好妻子,這個認知也讓他覺得有愧于她,愚蠢的自己竟因固執而認定她是野蠻且粗暴的,進而刻意壓抑對她身子的迷戀而召妓來傷害她,他很感謝她對此事的寬宏大量。
他真的愧對她良多。
眼看閻竟天快趕上她,她驚得喊叫一聲,「呀啊——」緊接著,她策馬加鞭的跟他拼了。
兩匹駿馬再度狂奔了起來,奔過小丘、泥濘甚至涉溪而過,就在綠意自負的回首笑望閻竟天之際,驀地,一條有小腿般粗的蛇蜷縮在道路上,因受驚擾而急竄人草叢中,馬兒驚嚇的前腳高舉。
「啊!」
一切來得這麼突然,綠意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身子被馬兒甩拋而出,此時若使武功,她可安然穩立地面,但她若使出武功閻竟天就會發現。
不行!她得放棄自救。
驚見此狀,閻竟天的心差點停擺,腦中浮現閻幽幽的墜馬意外。
他與她所騎的馬距離相差不遠,他的馬兒亦受到影響,他迅速的穩定好身下的馬兒後,身手矯健縱身一躍,在綠意落地前,他強而有力的雙臂環抱住她,一起在地上翻滾好幾圈才停止。
「綠意,你還好嗎?」閻竟天翻身而起,一臉憂心。
在落地翻滾時綠意傷到了右腳,她痛得臉色慘白,縴指顫動的指向自己的右腳,「我……我的腳好痛。」
說完,她就要站起來走動以查看腳傷的程度。
「別動,我看看。」閻竟天抱起她到陰涼的樹下,讓她的背舒適的靠在樹干上,開始動手審視她右腿膝蓋上的傷。
她的膝蓋破皮,看起來沒什麼大礙,閻竟天這才放心。
他伸手輕按她的右腳踝道︰「你試著將膝蓋彎曲看看。」這麼做是為看她是否傷到筋骨。
「嗯。」綠意頜首,慢慢的彎起膝蓋,似乎不再像剛跌落時那麼椎心刺骨的痛了,「現在好多了。」
「還好沒傷到筋骨,你在這里坐著歇息一會兒,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小溪,我去溪邊取些水來。」
「好。」她笑著點頭,在他要站起身時,她猛然拉住了他的手,輕聲的道︰「謝……謝謝你。」
閻竟天無語,胸口隱隱發疼。
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像是怕失去她那般的箍著她,他濃烈的情感盡在這深切的擁抱里。
「王爺……」她快不能呼吸了,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熱情。
「竟天,叫我竟天。」他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他沒告訴她,當她落馬的瞬間他的心差點停止跳動,他也沒告訴她,他有多在乎她。
對她如此強烈的感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能沒有她!
「竟……竟天,你怎麼了?」她感覺他全身的肌肉自緊繃中一下子放松,難道他也……
她慌張的叫道。「竟天,你是不是也受傷了?」她焦急的要親眼證實。
他則放開她,朗笑道︰「沒事,我沒有受傷。」
「真的?」她狐疑的看著他,怕他是在她面前逞強。
閻竟天自她臉上看出她的不信,他發現被關心的感覺很好。
他開心的在她唇上輕吻,保證道︰「綠意,我真的沒受傷,你放心的在這里等我,我到溪邊取水來,好幫你清洗傷口。」
「嗯。」她總算相信的點頭,突然又驚叫,「啊!」
他嚇得胸口一緊,焦急的問道。「怎麼了?」
「馬!我們的馬經過方才的驚嚇,不曉得跑哪兒去了。」沒有馬他們恐怕回不了京城。
「呼!」緊繃的神經再度放松,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鎮南王府的馬都是受過訓練的,它們應該就在附近,我試試。」他雙掌置于唇邊,吹起口哨,不一會兒,兩匹馬真的回來了。
「哇,好新奇。」她開心的笑開了嘴。
「是呀。」他欣賞著她的愉悅,舍不得離開,須臾,他還是開口道︰「我去溪邊取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