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深藍的上衣,及膝短裙的花紋紅黑相間,覆上小腿的黑色襪子和黑色的鞋,這就是林秘書拿給我的查里斯的校服,和大多數參見的校服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多了查里斯學院的校徽。閉著眼,深呼吸,然後慢慢睜開,「藍葉,你是最棒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便轉身拿起床上的胯間的黑色背包向門外走去。
「藍總,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我送你。」一出門就看到林秘書站在門外,沒有想到他會在,讓我有一點吃驚。
「謝謝,我想還是不用了,我打的去就可以了。」既然要做一個平民學生,就不應該再坐那樣高檔的跑車去招搖了,如果、我、還是當初那個不經世事的小女生,那麼、現在我也會很希望能夠這麼招搖的吧!炫耀時絕大多數女生的喜好。「有事再聯系,我先走了。」從他身邊徑直走過,沒有回頭看他。而是直接走進剛剛打開的電梯,按下1字,看著門慢慢合上,直到他的身體在我眼前變成一條縫大小,再到消失不見。
……
綠色的小汽車在減速直到停下,打開那扇車門,眼前是豪華的大門,右側是一個花壇,花壇中間是一塊平放著的紅黑相間的稜柱大理石,查里斯學院五個金色的大字凸顯著,里面就是查里斯了!我才發現我和它的距離是這麼近。慢步走進去,感受著這里的空氣,這就是大學的感覺嗎!是青春的氣息,綠色的草坪,各式的花草樹木,各樣風格的建築,它的整體感讓人眼前一新,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彎曲小道上,可以看到穿著校服的學生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樹蔭底下看書的,石桌邊三五成群聊天的,匆匆走路的……感覺真好。高中時候宿舍里的臥談會就有人說過,小學、初中、高中的校園是交到純真友情的地方,那麼大學呢?究竟是怎麼樣的?是再一次青春的燃燒,還是步入成熟的地界?
「誒喲……」聲音是從身下傳來的,低頭看去,原來是我不經意間撞到了迎面看著書走來的人,「對不起,你沒事吧?」我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去扶跌坐在地上的女生,一邊躬身去撿被我撞掉的書。等她站起來,才注意到她的外貌。及肩的頭發,不是純黑的,像是染過了的,有一點暗紅,在陽光底下反射著別樣的光;帶有白色蝴蝶結的頭圈在兩耳稍前的頭上。「這是你的書。」我將手上的書遞過去給她,在遞書的一瞬間,我看到那是一本《風險管理》的教科書。
「沒關系。」也許我只是她在學校遇到的又一個陌生人吧,所以她沒有和我多說話,就邁步走了。
背對著背,不到兩米遠的地方,我轉身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同學,請問三年級二班教室在哪里?」我是用很有禮貌的語氣問她,不是我對下屬那樣的嚴肅,而是對同學的語氣。
「你就是新來的插班生?」她听到我的問話,停頓了一下,轉身帶著一點點的疑問問我,仿佛她早就知道了一樣。
「嗯」我只是很簡潔的回應。
「你好,我是三年二班的安琳琳,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她走到我的面前,微笑著對我說。
「你好,我叫藍葉,藍天的藍,葉子的葉。」我以親密的微笑回應著,還特地解釋了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輕松的回答。
「你知道?」我疑惑。
「嗯,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查里斯學院沒有秘密。」在她領著我介紹學校的時候,我才知道,一早就有新聞系的學生到檔案室調查過我了,查里斯學院來了一個新的插班平民已經是查里斯學院公開的秘密!好像自己是被狗仔隊追蹤的新對象一樣,這樣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要怎麼做才不會暴露我的身份呢?」就在我想著這個問題時,我們已經走到三樓一個像大禮堂一樣的教室,足以坐下兩百人。
「琳琳,我們是不是走錯教室了?」我懷疑地問道。
「這節課是我們三年級的公共課,一班到五班會一起上課,進去吧。」琳琳解釋道。
跟著安琳琳走進教室,才發現這里坐了很多人了,進到這里我完全無所適從,不知道哪里才是沒有人坐的位置,在我猶豫的時候,「藍葉,那里有一個空位,你就坐那里吧。」琳琳指著第二排從門外數進來的第五個位子說道。「各位同學,這位就是新來的藍葉同學。」安琳琳站在進門不遠處拍手引起同學的注意,只見在一群群小團體涮涮轉頭看向我。
「你們好,我是藍葉,還請多多指教。」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安靜地走到我的位置坐下。
「听說享譽世界的晨夜集團的幕後總裁也叫藍夜?」一個長得好看的卷發女生坐進我身邊發問,即使是問,可是語氣里總能听出諷刺意味來,這時其他同學聞聲也湊了過來,想要看看我如何回答。
想過多少個會遇到的問題,卻沒想到他們真的會這樣問,我努力地隱藏自己,微笑著說,「如果我真的是那個藍夜該多好!」然後微微抬起頭,兩手重疊合上托在下巴上,擺出一副羨慕的樣子。
「別在那里幻想了,好好念你的書才吧,新來的平民天才!」突然從門外進來三個男生,生生截住了我擺出的的表情,他們在進門處空白的一塊空地擺著不同的post。
「是歐陽詢羽、皇甫軒還有程希麟耶,真的好帥哦。」一群女生近乎瘋狂的尖叫著。
「他們可是我們學校富二代的最佳組合耶,要是能和其中一個……」已經有女生在幻想了。
「你別想了,怎麼輪也輪不到你!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另一個打扮出眾的女生對剛剛那個正在幻想的女生諷刺,順便在她面前展現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在示威說她才配的上那些人。
富二代我知道,就是啃老族,可是富二代最佳組合是什麼?「琳琳,什麼是富二代最佳組合?」我低聲問琳琳。
「就是旅游界、商界還有法律界的名人的第二代組合。」安琳琳有對我解釋道。原來還有這個說法啊,林秘書給我的資料里是有提到他們的家世,可是卻沒有所謂組合的說法,看來很多事還有待我自己了解。
「不說了,快上課了,我先回我的位子了,下課我帶你去宿舍。」說完安琳琳小跑離開了我的範圍。
「琳……「還沒叫出第二個字,座位上只剩下一臉驚訝的我,看著三個男生已經分別坐在我的周圍,左右各一個,前面一個。此時我就像一個圍在籠子里的鳥,動彈不得。
「喂,天才,盯著我們看,是不是喜歡上我們其中一個了?」坐在我前面的男生轉頭戲謔道,還特地強調了「天才」兩個字。
「我……」本想反駁的,可是我卻不能夠像那些偶像劇的女主角那樣反抗來表示我的不滿,所以,我在說出第一個字後,就打住了,選擇了沉默。
「麟,看來我們的魅力又指數又上升了。」他看了一下坐我右邊的人,然後又看向我,自戀地說道,那副氣傲慢的樣子還掛在臉上。
不就是忍耐嗎,憑我的能力這點還是做得到的,以靜制動,一樣可以這樣用。
「老師來了。」一個急匆匆跑進來的女生快速地坐到了位置上,此時全場安靜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坐我前面的男生在老師進門的那一刻,轉回了他向後的頭,隨意地坐著。
「今天是這個學期第一次上公共課,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不要讓我請你們其中一個到辦公室和我喝著咖啡慢慢聊。」那個男導師冷淡地說道,「這節是公司風險分析課,現在我們要分析的是……」導師在上面滔滔不絕,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整整三十多分鐘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好像整節課就是他在自導自演,絲毫不理會下面的學生是否在听,「這位同學,說說你對今年旅游業風險的看法……」
叫誰呢?我左看右看也沒見人站起來。
「不用看了,就是你。」男老師擺著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看著我。
「啊……哦」居然叫的是我,怎麼我也會失神,什麼,他問的是旅游業風險,「旅游業、旅游業……」旅游業了半天也說不出來,我剛剛根本就沒有仔細听他說的是什麼內容,生怕答非所問。
「全球金融危機已經在全球蔓延,影響中國也是遲早的事……所以……我有幾個方案,一是減薪裁員,我們可以通過……達到節約成本;二是暫停在建的新項目……減少損失;三……最後和酒店、商店……聯合,形成一條產業鏈條,和當地政府共同應對風險。」坐在我右邊那個叫麟的男生懶懶地站起來高談闊論了一番。聲音才停下,教室里的同學都附和著前面那人的掌聲,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應對能力,也跟著拍手表示贊同。
「鈴鈴鈴……」
「一節課就這麼過去了,真是不好玩,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坐我前面的男生邊說邊站了起來,接著其他兩人也站了起來,雙手插到褲袋里耍酷地走出了位置。他們走出門口時,後面的那人回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楮在劉海下若隱若現,分不清到底那是憂郁還是同情的眼神,讓我心里有一點觸動,那樣的眼神,在他們消失不見還在我腦海里浮現。
現在才知道大學不是想象的簡單的,三流的大學我們可以渾渾噩噩就打發了日子,結果就是什麼也做不成,重點學校特別是貴族學校則要有承受壓力的能力!這會不會就是這里的生存法則呢!
「藍葉同學,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剛收好課本準備走,就被導師叫住了,原來我這麼出名啊,導師這麼快就可以叫出我的名字了,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本以為什麼也不做就可以在這里好好安靜地過完這兩年,可是事實會是這樣的嗎?
「是。」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悻悻地跟著他到了辦公室。
「你可知道上課不專心是一件多嚴重的事,全球十幾億人,一個人浪費一秒鐘就等于浪費了多少時間了,啊!你的手機沒告訴你時間的寶貴嗎?」原來是他以為我在課堂上玩手機!導師的訓誡我都在一心听著。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的教誨。」我似後悔地回答道。
「既然知道了,這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要再有下次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這句話的語氣和剛剛恨鐵不成鋼的訓誡確實有天壤之別,是冷淡,好像一過了時間,我們就是陌生人,而不是老師和學生的關系。
我抱著我的書若有所思地走出了辦公室。
「藍葉,老師找你訓話都說了什麼?」我一出門,安琳琳就拉我到一邊詢問道。
「沒什麼,就是說要珍惜時間念書而已。」我一副風輕雲淡地說。「琳琳,你不是說下課後帶我去我的宿舍嗎?走吧。」
「嗯,我這就帶你去,說來真巧,你的宿舍就在我隔壁。」她笑笑說。
「那我住的宿舍有幾個人啊?」我問。
「在查里斯學院每個宿舍只住兩個人,難道你不知道嗎?不過也難怪,像我們這樣的人以前就不懂什麼是高貴,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對吧!」琳琳一臉嬉笑地說。但是我卻絲毫沒覺得這是一種諷刺,也許這就是感覺吧,感覺她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從她的話里可以知道,她也是一個想要通過學習改變生活的女生。
「我還以為這里是六人間或者是四人間呢!沒想到查里斯學院那麼好啊,兩人一間宿舍一定很寬敞。」我欣喜地說,因為這樣我泄露身份的幾率又低了一點。
「這就是你的房間。」琳琳走到那間標著3-7號的門前停了下來。「進去吧。我的房間就在隔壁,看這就是我的房間,有事記得找我,當然,沒有也可以找我的,呵呵。」她指著3-8號房門對我說道。可以看出來她是一個樂觀的女生,起碼我看到的是這樣的,也許從她身上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剛剛坐在你前面的周圍那個帥帥的男生就是歐陽詢羽,右邊那個程希麟,左邊那個叫皇甫軒。他們,還有四年級一班的平民天才沐風,可是我們查里斯學院女生們的白馬王子。怎麼樣,你比較喜歡哪個?」她看似調笑卻好像也是問了一個實質的問題,這好像已經是這所學院公認的事實了,好像只要知道他們的存在的人都會被他們的魅力征服一樣,看剛才教室的那些女生瘋狂的樣子就知道了!
「看看再說,不是還有一個沐風我沒有見過嗎?」我故意這麼說道,是女生應該都會這樣的吧,為帥氣的男生著迷,更何況是有錢又帥的男生!我在心里找理由這樣說服自己,「時間不早了,我先進去收拾一下,明天見。」
「明天見。」輕松地轉移了話題。
手握著門把,打開那扇白色的木質門,看到宿舍的布置,簡直不相信,這就是學生的宿舍,雖然知道這里是貴族學校,可是和高中時的宿舍區別真的太大了,這里簡直就像私人房一樣。粉色的牆壁,粉色的窗簾,粉色的床,就像大多數小女生的房間一樣,爛漫溫馨,和我在倫敦的房間相比,是一個天堂和一個地獄,這里的暖色調是溫馨,那里的冷色調是冷清。這就是心情所致嗎?黑白代表冷漠和憂郁,代表黑暗和低沉,而粉色則是歡樂和熱情,代表喜悅?
「你好,我叫藍葉。」看到正在鏡子前化妝的女生,我友好地問候。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也不過是一只妄想成為天鵝的丑小鴨。」面對她的出言相向我沒有什麼可說的,誰讓我此刻在眾人眼中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平民呢!有時候連自己都想要嘲笑自己的一下,何苦要這樣隱藏自己,可是我確實這樣子做了,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沒有理會她,我徑自走到屬于我的那張床邊,將挎包拿下來,輕輕放到床邊小桌上,然後平躺在床上,仰望窗外的世界。曾經以為逃離父母的懷抱可以擁有自由的天地,可是卻失去了更多的東西,那是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今天,就讓我再次擁抱這種溫暖吧。閉上眼楮,想象小時候擁抱著母親說的那些天真的童話,做的每一件值得父親夸贊的事,這些早在三年前我決定逃跑的時候就已經白白地葬送掉了,剩下的只是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