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若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這里不但酒氣沖天,還有一些尋芳客不斷來騷擾她。可是她的目標物卻還沉醉在女人香中,看來他連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霜若不禁暗暗叫苦。
「小姐,你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會孤單啊?」
又來了!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個來搔擾霜若的醉客了,他們總是帶著色迷迷的眼神,不規矩的手總是故意吃豆腐。要是平常的話,霜若早就一個耳光掃過去了,可是今天她有任務在身,能忍則忍;對那些不規矩的動作則是能躲就躲,她現在只希望能早點離開這里。
「先生,你放尊重一點。」霜若一邊說一邊抵御著他的魔手。
「別裝了!來這上班還怕人家模?騙肖!你還裝在室女,你以為這樣價錢會比較好嗎?老子今天心情好,多少錢你開出來,我今天就包下你了!」酒客夸口說。
霜若不想理睬他猥褻的動作和言語,她抓起皮包準備換一個位子。
「別走啊!你開價啊,只要你讓老子滿意,多少錢不是問題。」他掏出鈔票來。
他死命糾纏著,還拉著霜若的手臂不讓她走。眼看他充滿酒氣的嘴就要貼上霜若的臉頰了,霜若忍無可忍使盡全身的力氣把他推開。
「哎呀!他媽的,你敢推老子?」
那名酒客被推倒在地嘴巴還不干不淨的,他站起來想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想當我的老子?你還不配呢!你撒泡尿照照吧!」霜若被惹火了也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
「你這個賤貨。」
他跌跌撞撞地想拉住霜若,不過被她靈巧地閃過去了。
「高先生,原來你在這里啊?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一個穿著暴露打扮妖艷的女郎走了過來,她拉開這名醉客說道。
「嘉嘉,你來得正好。我想要包下這個女的讓她陪我一夜,沒想到她一把把我推開!嫌我開價不夠高嗎?」他對著霜若大聲叫著。
「只怕你所有的錢也買不起我!」霜若回答得趾高氣昂。
「他媽的!買的不行,老子就用強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動手拉住霜若,還好旁邊那位小姐出面拉開他。
「高先生,你就別氣了嘛!這位小姐現在還不是我們店里的小姐,等她正式上班後,你再捧她的場嘛!」她趕緊打圓場。
「哦!原來如此。現在下海還不是一樣?假正經!等以後你上了我的床我就讓你叫得八百里外都听得到。」那個個子矮小的酒客發出豪語。
霜若兩眼充滿敵意地看著他,她真想叫他把這些髒話給吞回去。不過那位小姐作了一個臉色要她忍著,她這才對那人的瘋言瘋語充耳不聞。
「是啦!我知道你最厲害了。」她拍著馬屁說。
小姐又灌了幾句迷湯,這會兒他才慢慢往回走,臨走前還眼色猥褻地看了看霜若。
***
這一切都看在立海的眼中,看到醉客調戲霜若的時候,他恨不得把那個人給宰了。可是之後霜若的樣子好像半推半就,這不禁讓他怒從中來。
立海遠遠地望著他們,雖然之後看到他們之間好像鬧得不愉快,可是這里的音樂太大聲了,距離又太遠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請幫我把剛剛那位勸架的小姐叫來坐台好嗎?」立海交代一位領班。
不一會兒那個小姐臉上帶著粘膩的笑容走了過來。
「歐副總裁嗎?我叫嘉嘉,請多指教。」她一邊說一邊喝下了一杯酒。
「我請你來是想問你剛剛那一男一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立海直接說明來意。
「你想問什麼呢?」她臉色略帶失望,不過隨即便恢復了。
「我想知道他們為什麼吵架?」
「這我不清楚。不過大概是那個女的不滿意高先生開的價錢,所以才吵起來。你也知道嘛!最近新來的這些小姐都喜歡假純潔,然後就可以乘機抬高價碼了。」
「哦!是這樣。」立海從口袋中掏出幾張千元大鈔以為酬謝。
他目不轉楮地看著霜若,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是這種人!也許當初是距離造成了美感,所以才會讓他誤以為她那麼完美。
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立海都悶悶不樂地喝著他的酒,他的眼楮也始終沒離開過霜若。對于他客戶的喝酒尋歡,他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理著;就連他的助理都察覺到他不對勁,原本以為他不舒服,還勸他早點回去休息。
「我沒事,只是心情不好罷了。」他對他的助理說。
他話一說完就看到霜若起身要離開了,而且之前糾纏霜若的那個矮醉客也跟在她的身後走出去了。立海直覺到不對勁,他吩咐了他的助理一些事之後也跟著出去了。
***
「你要干什麼?」
霜若正準備打開車門跟蹤開車離去的「目標」,沒想到突然有一只手從背後抓住她。她回頭一看才知道原來剛剛那個找她麻煩的矮醉客也跟著她出來了。
「干什麼?你剛剛讓我在我的兄弟面前很沒面子,我今天要是不上了你,我還有什麼面子?」他一邊說一邊露出他那口黃板牙,臉上還帶著一副婬邪的笑容。
「你沒面子是你的事,我要走了!請你放開你的手。」霜若裝出一副鎮靜的樣子,其實她心里都快嚇死了。
「放開你?別傻了!讓我先親一口,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麼誘人。」
眼看他的嘴就要湊過來了,霜若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她馬上就閃到一邊的牆角。
「你別過來了!我要叫救命了。」霜若想借此把他嚇跑。
「好啊!你叫啊!叫得越大聲是越來勁,這樣也才能顯出我的功力。」他一邊說還一邊靠過來,霜若則靠著牆角無路可退。
「救命啊!」霜若用盡力氣大叫一聲,可是面前這個人就好像犯罪老手似的一點也不害怕。
接著他就像一只餓狼般地撲了過來,霜若一個女子畢竟沒有招架之力,雖然她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反抗,不過那個醉客還是緊緊壓著她。
霜若被他的口臭燻得不能思考,她心想這一次肯定完蛋!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黑長的身影出現了,而且他把那個小矮子從霜若身上拉開。這時候霜若就好像重見光明一樣,不管這個人是誰,霜若打從心底感激這個人。
小矮子被拉起來後心不甘情不願地瞄了瞄這個不速之客。
「少年耶!你免著急。先等我解決之後,我再把她讓給你享受。」小矮子極盡低級之能事地說著,霜若這時候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可以宰了他。
那個伸出援手的男人好像也被他激怒了,他兩手緊握拳頭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不過我們有先來後到的差別,我想你還是不要硬搶。」
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甚至還想完成他沒完成的事。不過他沒機會了,因為下一秒鐘,他的被幾個來勢洶洶的拳頭所解決了。
「少年耶!你喜歡就讓你了。」他模著被痛揍的下部哀哀叫。
「還不快走!」這個「午夜俠客」大吼一聲,小矮子立即落荒而逃。
霜若看到那個男的抱頭鼠竄的樣子都快笑出來了,只是她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爛得差不多了,她羞窘地低下頭,抱著胸來掩蓋的部位。
「謝謝你。」她低著頭說。
幸虧這個「午夜俠客」伸出援手,要不然霜若真不敢想象她會怎樣。
「不客氣!」
看她瑟縮在地上,他心中不忍之情油然而生。他馬上月兌下外套給面前這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霜若穿上外套後站起來,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就是她那天在海邊遇到的歐立海,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又見面了。
「是你!」
「是我感覺很意外嗎?呂小姐。」立海故意在後面的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原本霜若還沒反應過來,她正想糾正他說她不姓呂。可是隨即她就想到今天在酒廊有一個上班小姐要她留下名字,而她留的正是「呂映純」。
「你調查我?」霜若原本對他的感激之情全都被憤怒所取代。
「調不調查是另外一回事,只是我沒想到,你……你原來是個倚門賣笑的青樓女子!」
立海憤憤地說,他沒想到這位夢中佳人在現實生活中如此不堪。
「我……」霜若被他這番突如其來的指控弄得一頭霧水,只想到自己一副狼狽樣都被他瞧在眼里,還被他「誤會」,立刻一連串的怒火發作出來。
「你們這些臭男人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不是你們這些人,哪來那麼多酒家女!」霜若比手劃腳的,立海饒富興味地瞧著,忽然吐出一句話來。
「無所謂!既然你是做這行的,那就好辦了!我願意贖你,你願不願意跟我呢?」
立海走近霜若,一手抬起霜若的下巴。霜若一雙眼楮睜得特大,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實在是自大得過份!雖然她不是酒家女,但此刻她已懶得解釋,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已超出她對「女人尊嚴」的忍受範圍了。
「贖我?你等下輩子吧!」霜若一手揮出去想掌他一個耳光,卻被他一手握住,還在小手上啄了一口。
「很多人求之不得哦!跟著我是有益無害的!」立海說著又想再一親芳澤,霜若使勁地抽出他的手,不屑地說了聲︰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霜若說完立刻轉身就跑,立海望著她的背影,「嘖嘖」了兩聲。
「可惜!看她這麼自愛又迷人……」立海自言自語地離開現場,他可沒想到自己真會愛上這個女人!
***
霜若舒服地躺在浴缸里,看著水蒸氣緩緩上升;她慢慢吐了一口大氣。一想到今天被那個惡心的醉客上下其手,她不禁又拿起刷子狠狠地刷著她的皮膚。其實她已經刷了三次了,眼看她白皙的皮膚都漸漸地泛出紅色的刮痕。
她不斷刷著她的身體,直到她覺得干淨了才停下手來。然後她站起身來,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後才套上她的睡袍。
她一走出浴室,她的貓——「豬喵」,就馬上跳到她的懷里。她抱著「豬喵」坐到椅墊上,只見「豬喵」今天竟然出乎意料的柔順,竟然躺在霜若的大腿上跟她撒嬌。
「豬喵,不要這樣嘛!好癢哦。」霜若被貓搔得癢癢的。
才一抬眼,她又看到吊在架上的那件外套。一看到那件外套,那個傲慢男人的臉又浮現了。一想到他,霜若不禁怒從中來。
「‘豬喵’,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霜若滿月復牢騷無處發泄,只好一個人跟貓說起話來。
「他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他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用錢收買的嗎?一想到他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我就覺得惡心、想吐。」
霜若越罵越高興,又想了許多整人的游戲,只可惜都無法付諸實現。不過「豬喵」可覺得無聊死了,只見它呵欠、懶腰打了好幾個,最後實在听不下去了,它跳下霜若的大腿,然後就往後院走過去了。
「真是一只不懂體恤主人的貓。」霜若頗為感慨,竟然連貓都不喜歡听她說話。她正打算回房休息,卻聞到一股焦味。
她打開後門,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當她想關門的時候,她看見草地上有一個黑丫丫的東西。這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想也沒想就往那不明的物體走去。
一靠近就聞到一股焦味,仔細一看,原來地上躺著一個被燒的焦黑的洋女圭女圭。剛剛應該是有人在這里燒洋女圭女圭,可是這個人是誰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這跟她上次接到的電話和灑在後院的紙錢有沒有關聯呢?
當她想得入神的時候,突然覺得腳板粘粘濕濕的,一時之間她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提起勇氣低頭一看,才看到原來是「豬喵」在舌忝她的腳。
「豬喵,原來是你。」她一把把它抱了起來。
「你有沒有看到是誰在這里燒女圭女圭呢?」她順口問了問。
「喵、喵、喵。」
想也知道,一定是白問了。
***
「馬經理,我交代你辦的事情辦得怎樣了?」立海問著眼前這個人,可是他的眼楮和雙手還忙著處理桌上的文件。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中。地產公司的負責人跟我打包票說她一定會讓那個姓孟的老太婆乖乖地合作。至于另外一戶就比較麻煩,因為她的過戶手續和繼承手續都還沒辦好。不過我想再過一陣子她就會夾著尾巴逃出來。」他一邊說還一邊露出奸邪的笑容,他可是用盡了各種惡作劇的方法!
「這樣就最好不過了!我再給你一點時間,不過我的耐性可是有限。」他一邊說一邊暗示他最好快點完成任務。
「這我知道,我一定盡全力做好。」
「沒事了!你先出去了。」他現在心情煩得很,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我先出去了。」馬經理識相地走了出去。
其實立海會這麼心煩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那個「呂映純」到現在都還沒有打電話給他。
原本女人的事情立海向來不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道怎麼了,從那天回來以後,他總是希望能接到她的電話,可是她卻毫無消息。立海不死心,他去了好幾趟酒店詢問她有沒有去上班,不過答案總是令人失望的。「呂映純」憑空消失了。
立海覺得自己快崩潰,心中那個女人的影子無時無刻跑出來,想要忘都忘不了。
「叩、叩。」門口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請進。」立海趕緊把自己的情緒藏起來。
進來的是立海的機要秘書張小姐。她抱著一大疊等著立海過目、簽名的文件。
「把這些文件擱在桌上就好了。」他隨手向旁邊指了指。
「是的。」張小姐手腳俐落把文件整理得有條不紊。
「沒事的話你可以先走了。」
「副總裁,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請示。」
「什麼事?」
「是關于‘漢崴集團’總經理結婚的事,不知道你要送禮過去就好,還是要親自過去道賀?」她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張精美的喜帖。
「用公司的名義送個禮過去就好了!」
「漢崴集團」雖然跟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可是立海跟他們的總經理並不熟,只是有過數面之緣而已。送個禮過去也算不失禮了!
「那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張小姐把喜帖擱下就走了。
「等等!」立海叫住她。
「副總裁還有事情交代嗎?」她回過頭來。
「我想問有沒有一個姓呂的小姐打電話過來或是來找過我?」他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
「沒有姓呂的小姐來找過你。」
立海听了整個人都軟掉了,原來她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
「沒事了!你出去吧!」張小姐覺得立海的表情很奇怪,不過她還是向門口走去。
立海點了一根煙,看看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他想要定下心來好好辦公,可是就是沒辦法。到底那「呂映純」是給他施了什麼妖法?不然怎麼把他搞得這麼失魂落魄?
正想把心思拉回來,眼光卻被桌上那張設計獨特的喜帖給吸引了。他順手把喜帖打開來看,沒想到里面的名字卻大大地震驚了他。
「黃又勛、呂映純。」他把新郎、新娘的名字給念了一遍。
「會是那個‘呂映純’嗎?」他心中冒出了一百個問號。
他不敢相信他的眼楮,他又仔細看了一次。沒錯!就是那個名字。
「原來她又釣上另一條大魚了!難怪她對當我的情人沒興趣。」立海不禁啞然失笑,只是他分不出這是苦笑還是……
「不曉得他未來的丈夫知不知道她的過去?還是也跟我一樣被她的清純外表所欺騙?」
這個黃又勛到底是何方神聖?「呂映純」為什麼肯舍他而就黃又勛?想要知道答案只有一個辦法!
他馬上拿起電話撥了一個內線號碼。
「張小姐,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親自去參加‘漢崴集團’總經理的婚禮。」
掛上電話,他開始想象「呂映純」看到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她要怎麼跟她丈夫解釋呢?
***
「新郎、新娘接吻!接吻!接吻!」
又勛跟映純才剛切完了蛋糕,一群起哄聲伴著鼓掌聲就響了起來,只見映純害羞得把臉低得不能再低了。可是這群賀客無視新娘的嬌羞,起哄聲仍然不斷,似乎一定要親眼看到新郎、新娘演出一場限制級的才肯罷休。
又勛在應觀眾要求下,輕輕托起映純的下巴。只見映純的眼神含羞帶俏地望著他,一時之間他還真的迷亂了,還沒吻新娘就先醉倒在她的秋波之下。
他慢慢湊上他的嘴唇,直到兩人的雙唇緊貼在一起,四周也響起如雷的掌聲。
就在這個時候,歐立海才剛剛踏入大門。只見他的眼光不停游走,當然,他是想找那個飛上枝頭作鳳凰的「呂映純」。
立海不禁咒罵了一聲,要不是今天公司出了一點狀況的話,他也不會錯過婚禮最精采的一幕。等他忙完了手邊的事情之後,趕來這里,人家的婚宴也進行了一大半。
正當他東張西望的時候,他看見花園的一角有一個穿白紗的女子坐在那,只是距離太遠了,所以他看不清這個女子的長相。他慢慢朝那個方向走去,只是為了確定他的臆測是不是正確的,那個新娘跟「呂映純」是同一個人嗎?
「真的是你!」
霜若原本頭低低地聆听著美妙的舞曲,突然眼前矗立了一個人影,而且這聲音還滿熟悉的!難道是那個自大的「他」?霜若馬上聯想到那個臭屁的臉孔。
頭才一抬起來就看到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而且果然是那個自以為了不起的人。
「你來這邊干麼?」霜若沒好氣地說。
「怎麼?你怕我來這里掀你的底嗎?」立海語帶挑釁,而且還厚臉皮得一坐到人家的旁邊。
「我怕什麼啊?」霜若忘了立海把她誤當成映純,還有「酒家女」。
「是啊!你是沒什麼好怕。說不定你丈夫根本不在意,或是他很欣賞你的床上功夫,所以也就不那麼計較了。」立海越說越過份,只是他一說就停不了。更或是他潛意識就想看霜若生氣的樣子。
霜若想起來他指的是那檔子事了,原來他誤把她當成新娘,今天他來這大概是想當眾掀她的底,讓她「好看」。原本這種事是很好笑的,可是他說話未免太下流了吧!
原本喜怒不太形于色的霜若,這時候竟然氣得兩頰緋紅!就像一個熟透的隻果,讓人想狠狠地咬一口。
「你真令人討厭!」霜若再也不想跟這個無恥的男人坐在一起了,她說完話起身便走。
「等等,你不怕我當眾把你的底細說出來嗎?」立海出言威脅。
「你高興怎麼說隨你!只怕到時丟臉的是你。」霜若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立海看她一點也不把他瞧在眼里,他一急就口不擇言了。
「瞧你一點也不害怕,而且新婚之夜又一個人躲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該不會是你的丑事已經被揭發了,所以躲到這邊來。」立海出言激她。
「你……」霜若原本氣得手握拳,可是隨即一想,不值得為這人的胡言亂語生氣。
「你愛怎麼說是你的事!嘴巴長在你臉上,我可管不了。」
霜若走向人群,她心想與其跟這個人胡言亂語,還不如忍受吵雜的喧鬧聲。
立海一點也不放棄,跟在她後面,他就不相信她一點也不忌諱。
霜若實在受不了這個男人,竟然亦步亦趨走在她身後,難道他就不會看看四周的情形,只要稍微有智慧的人就知道她不是新娘。
一陣拉炮聲把全部人的眼光都拉走了。舞池中的人也都停下了舞步,跑向前去想一睹新人的風采。
「歡迎今天的新郎、新娘!」笑語聲如雷響起。
「新娘?」立海這下迷糊了。
映純換了一套水藍色的晚禮服,挽著又勛的手慢慢地往立海這邊走過來。只見立海呆站在原處,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中間出了什麼錯誤?
「歐先生,沒想到你會大駕光臨!歡迎,歡迎。」又勛握著立海的手。
立海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只是呆呆地把手讓又勛握著。眼光看著「映純」和她身後的霜若,兩眼寫滿了疑問。
「你就是呂映純?」立海總算唐突地擠出一句話,他終于知道自己「被整了」。
霜若站在後面強忍住笑,看見立海的「芭樂臉」,她心里升起了報復的快感。
映純被立海這麼突然一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羞答答地點了點頭。
「她就是我的內人!」又勛落落大方地幫立海介紹。
「恭喜黃兄娶得如此美眷。」立海維持著必要的禮貌說了一句話。
「謝謝你。今天你可要玩得盡興!我還要招待別人,待會兒再過來陪你聊聊天。」
「你們忙吧!」立海讓出一條路來。
新郎、新娘和一群人潮浩浩蕩蕩地走了。霜若忍不住投給立海一個嘲笑的眼神,這下她可得意了。
「你別走!」立海伸手拉住霜若。
「請問你還要掀我的底嗎?」霜若忍不住諷刺了他。
「你捉弄我也該夠本了,我洋相也出夠了吧!你總該把名字告訴我,讓我好好記得這個曾經擺我一道的女人!」立海有風度地攤了攤手,誰叫他不看清情勢呢?
「你好好記著!我叫李霜若。」她說完就帶著難得一見的微笑跟上人群。
「李霜若。」立海暗念了一遍,他一定要扳回一城。
***
霜若在征信社忙著整理東西,趁著映純去度蜜月,把征信社好好地粉刷一番,等映純回來再給她一個驚喜。
當然,這絕對不能假他人之手,因為這樣一來便會增加開銷。雖然映純的另一半會全心全力地出資幫忙她們,可是霜若覺得靠自己要來得實在一點。何況這是她的事業,她有必要、也有義務要靠自己的力量來支撐這家征信社。
買了幾罐油漆,借來了一個梯子,穿上髒髒的工作服,地上還鋪著幾張報紙。雖然霜若不曾作過這工作,不過她還弄得挺像一回事的。
「我可以進來嗎?」半合的大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生意上門了,總算不至于在映純回來後交了一張零生意的成績單。霜若高興地想著她的生意。
「當然可以嘍!歡迎到‘梅森征信’。」霜若說完轉過頭去,才這麼一下,她的臉色就變了,一層霜又蒙上她的臉。
她看起來還是這麼美!立海贊嘆地想著。
立海看到霜若穿著髒髒的工作服,可是看起來還是那麼美,令人有想為她做一切事情的沖動。可是她的長發卻高高地束成馬尾,這令他失望,因為他想看著她長發披肩的樣子,更想把她如絲般的長發繞在指上把玩。
「你來這做什麼?」霜若冰冷的語氣擊碎了他的遐想。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找來這里的嗎?」立海反問她。
「不想。」簡單明了,果然跟別的女人不一樣,這更激起立海的好奇心。
其實立海是跟當天婚禮上的其他客戶打听到的。他知道又勛的妻子開了一家征信社,而霜若就是她的合伙人。于是他弄到了這里的地址,而且找到這里來。
「要是我沒听錯的話,你剛剛還跟我說歡迎光臨呢!」立海低著頭看她,這才發現原來她比他想象中還嬌小、縴細。
「我是對上門的客戶說的,不是對來找碴的人說的。」霜若故意瞪了他一眼。
立海看了看四周。「這里沒有別人嘍!我也就是你的客戶嘍!」
「我對你的生意沒興趣。我想那天晚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霜若指的是立海那天要她作「地下夫人」的那檔事。
立海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我為那天的事情跟你道歉,我承認是我的不對。不過今天除了跟你說對不起之外,我還想跟你談正經事。」立海的樣子看來還挺誠懇的。
「生意上的事?」霜若抬起明亮的眸子看著他。
「是的!」
「那請那邊坐吧!」她雖然嘴巴上沒說原諒他,可是她的態度卻親切多了。
立海朝她指的位子坐了上去,而霜若月兌下沾了油漆的手套後就往立海對面的位子走去,然後從容地坐下來。
「可以請問是什麼樣性質的案子嗎?」開門見山是霜若的一貫作風。
「查一個人,追一筆債,一件東西。」立海馬上就學起了霜若的調調,大有嘲笑的意味。而他的眼神也帶著急迫的火花向霜若近逼,只見霜若不畏懼地回視著他。
立海想她是唯一一個可以直接直視他眼神的人,以前從沒有女人在他的眼神下沒有羞窘的神態。她是第一個。
「什麼人?」霜若一貫的語氣。
立海沒有直接回答,他拿起桌上的紙筆,然後寫了幾個字就遞回給霜若。
「李霜若。」她驚訝地念著自己的名字。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欠眼前這個自大的人任何東西。
「那這個李霜若欠你什麼東西?」
「她欠我的可多了!第一筆,我幫她拉起一條肥魚,她卻頭也不回地扔下我一個人呆在原地。第二筆,我好心借她一件高級西裝外套遮羞,她卻沒有歸還。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還讓我在別人的婚禮上出盡洋相。你說她欠我的東西多不多?」立海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霜若瞧他一股腦地數落了一大堆,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平常冷淡的眼神都洋溢著笑意。立海是第一次看她真的笑了,他終于了解唐伯虎為何甘心為秋香的三笑而委身為奴。
「看不出你還挺小心眼的,這些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只對我在乎的人小心眼。」立海深情地說著。
霜若撇過頭去,不去理會他投射過來的深情眼光。
「我對這件案子沒興趣,你還是另找高明吧!」霜若又回復了一貫的冷淡。
「我知道你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嗎?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立海熱切地望著她。
「那天的事我早就不生氣了。只是那條魚早被我吃掉了、外套也被我剪了個稀巴爛,至于婚禮上的事情則是你自找的。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霜若就是這樣一個人,生氣不超過三天、快樂也是不超過三天,就像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不相干一樣。
但這只是她給別人的感覺,其實霜若也會為世間哀傷的事情流淚、為快樂的事情歡笑,只是這些喜怒哀樂她總不掛在臉上,她習慣放在心上,然後一個人品嘗。
「你是說我們又是朋友了?」立海語氣中透著高興。
「如果你要這樣認為,那就算是吧!既然你來只是為求得原諒,那麼你達成了。門口就在那邊,我還要去繼續做我的工作。」淡得不能再淡的逐客令,听不出她真正的意思。
看著霜若繼續刷著牆壁,立海卻仍被她冰冷的態度給愣住。感到霜若不是真心原諒他,要不然她不會這麼冷淡,而且還下了逐客令。
這就是立海不了解霜若的地方,他不知道世間有這樣一個女子,可以對所有的事物都這樣冷冷淡淡的,感情不顯露于外。
「還有事嗎?」霜若看著呆站的立海。
「哦!沒事。」他回過神來。「我想我可以幫你粉刷牆壁。」他沒被她的冷漠給嚇倒。
不等霜若的回應,立海馬上卷起了袖子,拿起了旁邊的刷子、油漆桶,然後便煞有其事地粉刷了起來。霜若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止,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默然地繼續著她的工作,絲毫沒有因為立海的舉動而停頓下來。
隨他吧!等到他玩膩了,他就會自己走開了。霜若這樣想著。他們這些闊少爺哪個不喜歡招惹女人一下呢?不理他,他無趣了,就會走了。
只是立海這次是認真了,他刷著牆壁還一邊吹著口哨,自得其樂。這會兒反倒是霜若帶著驚訝的眼神看著他,連手上的刷子都忘了動,舉在半空中。
立海回頭對她笑了笑,然後又吹著口哨繼續他的工作。霜若被弄得莫名其妙,只得繼續工作,不理這個怪人。
兩個人就這樣刷著牆壁,不說一句話,只偶爾交換了幾個眼神。不知道刷了多久,立海的大哥大竟然響起了,他說了幾句話,似乎要趕去處理一些事情。
「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幫你刷油漆了。」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對于衣服上沾滿了油漆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此刻立海發誓︰他不會放棄的。因為這個女人又挑起了他的好奇心、挑戰欲。她會是屬于他的!
霜若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遠走。
「真是一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