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溫暖的黑色大床上,被窗外陽光喚醒的白川雪音,緩緩的睜開眼楮。
怔愣的盯著黑色天花板好半晌,她眨了眨眼,才弄清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她怎麼會在烈焰的房間?她不是待在公園里看櫻花嗎?不,不中這樣子,她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坐起身,她走下床,不意瞥見放在床邊櫃上的一張紙條——
雪音,早安,希望你不會因為一口梅酒而宿醉。
我的工作已經完成,因此,當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應該已離開日本。
看你睡得那麼熟,我不想打擾你,所以沒有當面向你告別,如果,你發生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時,告訴我一聲,我會幫你處理。手機的號碼,就在這張紙條的背面。
愣愣的看著烈焰優美的字跡,白川雪音的雙眼漸漸變得無神空洞,有關于昨天傍晚的一點一滴,全部回到她的大腦里,一幕接著一幕的浮現,不停播放著。
烈焰走了!
一個月的時間,才過了一半,他就離開了?
一種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佔據她的所有知覺,她覺得臉頰像是有某種液體滑過。
她痴傻的慢慢抬手撫上臉頰,又是一愣。
哭了?她竟然哭了?
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淚水滑落臉頰後,化成一顆又一顆的冰淚石,她的流淚得更凶了。
窗外強風呼嘯,因風而刮起的櫻花花瓣,似是在為她的哭泣而飄飛。
☆☆☆
晚上十點半。
小提琴的聲音自床頭音響流瀉而出,一室飄揚著悅耳悠揚的音樂。
白川雪音躺在床上,盯著上方的淡藍天花板瞧,專心一意的——發呆。
腦子是一片的空白,唯一存在的,只有絕對的黑色,屬于烈焰的深深黑色,沒有半點雜質的黑色。
叩、叩——
敲門聲傳來,白川雪音置若罔聞,沒有半點回應,仍是靜靜的躺著,仍是呆呆的看著沾染了些許塵埃的天花板。
「雪音,是我。」門口清亮好听的聲音,是屬于白川曉光的。「你不開門,我就當你同意我進門了喔!」
白川雪音沒有發出聲音,仍是待在自己的無聲世界里。
喀的一聲,房門被人給打開。
白川曉光走進充斥著樂聲的房間,步向白川雪音。
「雪音?」
躺在床上的人兒,動也不動的,像是沒有听見他的呼喚聲一般。
「雪音。」白川曉光又喚了一次妹妹的名字,同時伸手提抱起她輕盈的身子,而後坐下來,與她平視。
「哥哥?」
白川雪音困惑的看著哥哥,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且坐在自己的床鋪上。
看出了妹妹眼中的疑惑,白川曉光又好笑又擔憂。「我剛剛在門外叫你好幾聲,你好像都沒听見,走進你房間叫你,你也沒有反應,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雪音?」
「我真的沒有听見,對不起。」白川雪音難掩歉意的看著白川曉光。「找我有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你最近太失常了,不只我一個人擔心,爸和媽都很擔心,所以,我決定和你好好的談談。」白川曉光撩起她一綹銀白色的長發,同是冰藍色的眼直視著她。「我覺得,你已經長大了,可以不用太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但是,你太失常了,雪音,雖然你不再是一個需要讓人事事關心的小女孩,但是,身為你的哥哥,我覺得我有必要好好的和你聊一聊,我有義務協助你解決心里的煩惱。」
「哥哥……」白川雪音咬著下唇,好半晌,她才開口︰「我……你知道我救了一個火妖,對嗎?」
白川曉光低聲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前陣子不在家,老待在學校過夜,有一半的時間其實是和那個火妖在一起。」
「哥哥怎麼會……」白川雪音不懂哥哥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怎麼會知道嗎?」白川曉光的眉微微上揚。「你身上總是有那個火妖的妖氣,尤其是頭發,再加上對你的課程進度的大概了解,我就知道你晚上待在哪里了,不過,我相信你有自己的主張和分寸,所以我都沒提。」
白川雪音突然拉開床邊的矮櫃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只繡有幾只斑斕彩蝶的錦囊。
「哥哥,你看看。」她將錦囊遞向白川曉光。
白川曉光打開錦囊,將里面的東西倒在掌心中。「冰淚石?雪音,這是你的……」白川曉光不敢置信的瞪著躺在他手心上,發出淡藍微光的數十顆冰淚石。老天!怎麼會這樣?雪音竟然掉了眼淚,而且還一次掉這麼多!
「嗯。」白川雪音一雙柳眉微蹙,輕點螓首。
「為什麼?」冰女只有產子時才會落下淚水,而且,一子一淚,雪音為什麼會掉眼淚?而且還掉這麼多的淚?
手上沉甸甸的重量,讓白川曉光心疼極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雪音會掉下這麼多的眼淚?
「我也不知道……看到冰淚石的時候,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白川雪音垂眼,目光看著床單上的圖樣細聲輕語︰「我真的不懂,為什麼我看到烈焰留下來的紙條,知道他離開日本,連我自己都還沒有發現到,我的眼淚就已經變成冰淚石了……」
「烈焰是那個火妖的名字?」輕柔的抬起雪音的下巴,白川曉光看著妹妹淚光盈盈的眼,心憐不已。
「嗯。」她緩緩的點頭。「哥哥,為什麼我會哭?」
「讓哥哥把一切的事情弄清楚再回答你,好嗎?」白川曉光的眼里淨是對妹妹的憐惜與不舍。「雪音,和那個火妖在一起的時候,你快樂嗎?」
「嗯……雖然烈焰口氣有點霸道,說話有點唯我獨尊,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快樂……而且,不只有快樂的感覺,心髒的跳動也會變快,有時候還會突然繃緊;可是,我一點都不討厭這種奇怪的感覺……」白川雪音的手不自覺的撫上左胸,悄悄地揪緊心口處的衣服。
「雪音,除了這些感覺以外,還有嗎?」白川曉光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不讓她的小手蹂躪無辜的衣服。
「還有……我很喜歡烈焰吻我,雖然我不懂烈焰他為什麼吻我,但是,我喜歡烈焰吻我的感覺,烈焰的吻,讓我覺得……是他獨一無二的寶貝……」不自覺的,一滴溫熱的淚滾出她的眼眶,滑下臉頰,化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冰淚石直直向下墜,落在床單上。
「雪音,你很在乎烈焰,對不對?」白川曉光勾唇一笑,眼神有些傷感。雪音真的長大了,不再是一個無憂無慮、不知紅塵情愛的小女孩了。
「嗯!」白川雪音點頭,一顆冰淚石又墜下。
烈焰……為什麼一個月還不到,你卻離開了?
「雪音,把烈焰留給你的紙條讓我看一下好嗎?」
白川雪音又拉開床邊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寫了幾行字的白紙,交到哥哥手上。
迅速的瀏覽過後,白川曉光長嘆一聲;雖然紙上只有幾行字,他知道這些不屬甜言蜜語一類的文字里,其實有多麼深厚的情感存在其中。這個火妖,對雪音是認真的……既然認真,又為什麼要離開雪音?
再次將紙條看過一次,他發現一個讓他疑惑的地方。「雪音,烈焰做的是什麼工作?」會是什麼樣的工作讓他得居無定所的到處跑?
「他是殺手。」吸吸小鼻,白川雪音的音量輕得恍如呢喃。
殺手?怪不得他要離開雪音了。
白川曉光搖搖頭,明白那個火妖之所以要離開妹妹的原因,卻不知道該不該高興。那火妖真的很愛她,所以為了她的安全,他才會毅然的離開她,只是,他卻忘了她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站在家人的立場,他非常贊同火妖的行為,但站在一個疼愛妹妹的哥哥的立場,他不希望火妖這麼做,因為,他沒有考慮到被留下來的人的心情。
算了,幫他一把吧!看在他這麼珍愛妹妹的份上,幫他一把,也等于是幫妹妹一把,他不想再見到她悲傷的淚水。
「雪音,你知道你為什麼會難過到掉眼淚嗎?」白川曉光抬起妹妹的小臉,溫柔的拭去她的淚。
「為什麼?」白川雪音不解的看著哥哥。
「因為他的離開,讓你難過得承受不了心中的悲傷,所以,這些無法承受的悲傷就化成了眼淚。」白川曉光說著的同時,也溫柔的輕撫妹妹的臉。
听到這句話,一個畫面一閃而過,快得讓她捕捉都來不及,便消失無蹤。
為什麼總覺得哥哥說的這些話,好像在哪里听過,有種熟悉的感覺?
印象中,好像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是誰呢?
白川雪音皺著眉,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印象,更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難過成這樣。「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因為你愛上那個火妖了。」白川曉光公布答案。「因為你很愛那個火妖,所以他的離開,才會讓你這麼傷心,你懂嗎?」
白川雪音的眼神由困惑變為安定,「這就是我那麼難過的原因嗎?我會那麼難過,是因為我愛上烈焰;烈焰曾經對我說過他愛我,那麼他應該也會因為離開我而難過,為什麼他還要離開?難道他是騙我的嗎,哥哥?」白川雪音的眼神,又轉成疑惑與不安。
「不,他沒騙你。」白川曉光搖頭,「相反的,那個火妖就是因為太愛你,才會離開你。」
「為什麼因為太愛我才會離開我?」白川雪音一點也不明白哥哥的話里的涵義,「烈焰離開北海道,不再陪伴在我的身邊,讓我好難過,難道烈焰不會因我不在他的身邊而難過嗎?」
「他當然難過,從他留給你的紙條里,就可以知道他有多舍不得離開你了。」模模妹妹柔滑如銀緞的發絲,白川曉光微微一笑。
「那他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不懂。」白川雪音泫然欲泣的瞅住哥哥,雪白扁貝緊咬下唇不放,看來無助且脆弱。
「因為他是殺手。」想到這點,白川曉光不禁為烈焰的傻氣輕嘆。「殺手生活是充滿危機的,如果你待在他的身邊,很有可能因為他的工作而出事受傷。那個火妖就是因為太愛你,不希望你有一點點的危險,所以才決定離開你;其實不是只有這個原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讓他決定離開你。」
「另外一個原因是什麼?」白川雪音急切的問。
「雪音,你覺得殺人是正確的嗎?」白川曉光答非所問。
白川雪音疑惑的看著哥哥,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有此一問,她還是乖乖回答︰「不管有什麼樣的理由,殺人就是不對,就算殺的那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也一樣;不管是哪種理由,取走他人的生命就是不對。不過,我也不會因此輕視殺人的人,就算他是錯誤的也不會。」因為,烈焰就是殺手,雖然殺人是不對的,但她從不認為烈焰低賤,只希望他換一個不奪人命的工作。
「那個火妖認為滿手血腥的自己配不上你。」白川曉光挑眉一笑,「這就是他明明難過,卻還是要離開你的原因。雪音,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白川雪音疑惑的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哥哥的話中涵義。
「你現在已經明白自己對那個火妖的感情,也知道那個火妖是為了什麼樣的理由離開你;雪音,你還要待在原地嗎??
白川曉光的笑容高深莫測、語帶玄機。
「待在原地……」白川雪音陷入了沉思,喃喃地重復哥哥的話。
「好好想想吧,很晚了,早點睡。」揉亂妹妹的發絲,白川曉光心情大好的步出她的房間,臉上的笑容有欣喜也有落寞。
他的小雪音,真的已經不再是他放在掌心上呵護的妹妹了。呵護她,一直是他甘之如飴的工作,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工作了。
☆☆☆
立在櫻樹下,白川雪音不解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微紅著臉卻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宗方英司。沉默的站了一分鐘之久後,她仍是不明白,宗方英司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找她出來。
烈焰定定的看著白川雪音,俊臉泛紅,他終于開口︰「白川,我……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和你同班,你有印象嗎?」
白川雪音微點頭,不明白宗方英司為什麼要提這件事情,都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從高一入學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宗方英司看著她,表情溫柔,心神飄到幾年前初見她時的震撼。
白川雪音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聆听。她知道她的外型向來引人注意,不管在哪里,她總是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因為她那頭銀白色的長發和冰藍色的眼楮。這點,她相當有自知之明。
「後來,當我知道我和你同班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因為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宗方英司突然住了口。
白川雪音終于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宗方英司想說什麼?看著他有別于平常的眼神與表情,她突然不想听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想逃離這種詭異的氣氛,于是說道︰「該回去上課了。」她旋過身,便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不,請你听我說完。」宗方英司的手拉住白川雪音背過身子的手,將她扳回,讓兩人面對面的直視著。「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深深的被你清冷的氣質所吸引,當我知道我和你同班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因為我希望能夠了解你這個特別的人。
和你同班的那些日子,我發現你其實是一個很溫柔、很細心的人,雖然你很少主動和人說話,也從不交朋友,但是你總是默默的為班上同學做事情,于是我漸漸的喜歡上你。從高一到現在,我……我只喜歡你一個人,也只看你一個人;這幾年以來,我從來都沒有對其他的女孩動過心,我就只對你動心,眼里心里就只有你的存在。」
居然是向她告白!
「你……」白川雪音簡直不敢置信,這太突然了!「我有男朋友了……」宗方英司應該不會忘了吧?烈焰不是已經在他和阿拓的面前說過是她的男友了嗎?為什麼他還要向她告白?
「他已經回他的國家去了呀!自從烈焰離開之後,你一直在發呆,我看了有多難過你知道嗎?白川,難道你還要一個人傻傻的等他回來,就像是蝴蝶夫人等待那位外國軍官那樣嗎?」宗方英司的神情激動,握著白川雪音雙臂的大手不自覺的又加強力道。「忘了他吧,白川,我對你的愛一定不會比他少,我也一樣能帶給你幸福的!忘了他好嗎?還是……你真的那麼在乎烈焰?」
白川雪音沉吟一會兒,「對,我很在乎他,我愛他。」她坦誠不諱。她真的很在乎烈焰,因為她真的愛他。
「你愛他……但是他已經離開日本了啊。」听見白川雪音的表白,宗方英司抓著她的那雙手,慢慢的松開了,似乎已能接受這個事實。「白川,你真的要等他回來嗎?你這樣子等下去,還要等多久?他有和你約好時間嗎?」
「沒有。」白川雪音輕輕搖頭,「他不希望我待在他的身邊。」
「那你為什麼還……你真的那麼在乎烈焰?」宗方英司此時真的完全絕望。白川雪音真的不可能會接受他了,她的眼中只有烈焰一個人的存在;正如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一般。「他既然不希望你待在他的身邊,他就不會再回來了,你知道嗎?白川!」
「所以我要去找他,告訴他,我很愛他。」這就是那天和哥哥談完之後,白川雪音所做的決定——去找烈焰,告訴他,她不願意被孤單的留在北海道;也告訴他,她並不是那麼嬌弱沒用的冰女;更要告訴她,沒有他的日子,她有多難過。
「白川,問你一件事好嗎?」看著眼神堅毅的白川雪音,宗方英司很清楚她已經下定決心。
白川雪音望向宗方英司,等待他的下文。
「在你心中,我是什麼樣的人?」他已不奢望得到她的心,至少讓他知道他在她的心中,到底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阿拓也是,你和阿拓都是很好的人。」英司在她心中的地位確實是與他人不同,這是事實,白川雪音實話實說。
「朋友?」宗方英司真不曉得該難過還是高興,多年的苦戀,只換得朋友這個地位,只是,這是別人所無法達到的,他是該滿足了。「白川,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烈焰?需要我幫忙嗎?」
雖然短時間之內他不可能忘掉對她的深深戀慕,而他相信,在時間的流逝下,終有一日,他會心平氣和的看著她與烈焰,並且衷心的祝福他們。
「這幾天,等我把學校的事情處理完。」白川雪音微偏頭思考著,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還要暫時休學……事情真的挺多的。
「我祝你能找到你的幸福。」真的得死心了!宗方英司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你該回教室上課了。」
白川雪音走了幾步,才發現宗方英司仍是動也不動的待在原地。她回首看他,「你呢?你不回去上課嗎?」
宗方英司搖頭,臉上浮現他一貫的溫柔淺笑,「櫻花很美,我想在這里等一會兒,替我向阿拓知會一聲,免得他又擔心。」
白川雪音點點頭,轉身離開。
櫻花花瓣在空中飛舞,粉白與粉紅交織成一片繽紛世界;其中,還混雜著些許咸咸的、溫溫的液體……
☆☆☆
急促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寂靜的空間,也將淺眠的烈焰驚醒。
他蹙眉拿起打擾自己美夢的手機,按下通話鍵,低沉冷肅的說︰「烈焰。」
(我是鷹取。)似鬼魅的聲音幽幽傳來,(我收到一封指名傳給你的E-mail,事實上,它看來像是挑戰書。)
「誰寄來的?」仇家結太多,烈焰對寄件者可能是誰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恨之入骨的。)鷹取封神的訕笑聲輕輕響起。
「沒有能讓我恨之入骨的。」烈焰听到他那種混合幸災樂禍與火上加油的聲音,莫名的火上心頭。
(好吧,那我換個說法,你或許就會想起來。那個人曾經讓你身負重傷,干的是保鏢。)
「是他!」烈焰咬牙切齒。一定是那個名叫雨的水妖!錯不了的!從沒有人能將他傷得那麼重,讓他贏得那麼狼狽,雖然他的確勝了他,可他還是很不爽;因為,那不完全是他的實力,有一半是他的僥幸!
(想起來了?)鷹取封神眉一揚,臉上的微笑詭異且不懷好意。
「他說了什麼?」烈焰非常不爽的問。
(他說……要我一字不漏的念給你听嗎?)鷹取封神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說。」烈焰堅決地道,「少廢話。」
(真凶吶,這是要拜托別人的口氣嗎?)鷹取封神煞有其事的搖頭。
「你想提早結束你這一生的話,就繼續廢話。」烈焰頗不耐煩的威脅道。
(我知道了。)鷹取封神清了清嗓子,(那麼,請你仔細听了。)
(烈焰,為什麼他看起來比較想叫你該死的火妖?)
一道甜美嬌女敕的聲音插入,讓烈焰一愕。「橘未央?」這種嗓音說著氣人的話,除了橘未央以外,不作第二人選。
(安安呀,殺手先生。)ㄋㄞ入人心的聲音又傳來,很有禮貌的問好。(原來你還沒死啊,真是太厲害了,第一殺手的名號果然不是叫假的,不會輕易的就被人干掉!)
「為什麼你會在鷹取旁邊?」烈焰納悶地問,跳過她那串會讓人嘔血的問候。
(因為他來找我,說了一堆惡心巴拉的話,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讓人妖先生待在我旁邊嘍!)含笑的回答,伴著的是一串不明的低嚷咒罵。
「繼續念下去。」
烈焰決定不要問太多比較好。
(好。)橘未央笑著念道︰(敗給了你,是我畢生最大的恥辱……嘆?)語氣驟地上揚︰(這個叫雨的人是誰啊?為什麼說敗給了你是他畢生最大的恥辱?)
「鷹取,你來念信。」烈焰大吼著,他快被橘未央給打敗,不,事實上他已經被打敗了,這怪女人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喂!殺手先生,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呢,你嫌我的聲音難听呀?)清脆的叫罵聲,基本上是挺悅耳的。
然而,烈焰沒有那個閑情意致理睬她。
「不,請你繼續。」無奈的在心中低嘆,烈焰真的很同情鷹取封神,更可憐他以後的日子都得被那個女人吃得死死的!不過;話說回來,他不是決定遠離她了嗎?為什麼現在又回到她的身邊?
(喂,殺手先生,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叫雨的妖怪為什麼要說敗給你,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恥辱。)橘未央的記性向來很好,尤其是她感興趣的人事物,更是會牢牢的記在心上。
「因為上次和他的打斗,我運氣不錯,才會在最後一刻險勝。」拿橘未央沒辦法,烈焰只好乖乖向她說明,「能繼續再念下去了沒?」他的耐性快用完了。
(喔……我想再和你打一場,畢竟上次你並不完全是因你的實力而勝——唉!這個雨好奇怪,為什麼說話非要這麼正經八百的?他不覺得這樣子說話很累人嗎?而且,運氣應該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吧,他怎麼會認為運氣好不是得勝的因素?)橘未央困惑的咕噥著。
「你可以自己去問他。」換個人來念吧!烈焰在心中重重一嘆。
(好是好呀,可是人妖先生大概不會讓我去問,唉!話又說回來,就算他不同意好像也無所謂,是吧,殺手先生?)
「大概。」這點倒是不假,他從不認為橘未央會乖乖的听那掮客的話,這女人表里不一得可怕——外表溫婉沉靜,看來就是個相當有氣質、有教養的千金大小姐,內在卻是惡質、恐怖到讓人不敢領教。
(願意再比試一場的話,五月二十四日晚上七點,我在上次那個地方等你……殺手,上次的那個地點是哪個地方?)橘未央又有問題了。
「北海道某個櫻樹林里。」那里除了是上次與雨較量的地方外,也是他與白川雪音初遇的地方;若不是雨,他這一生大概也不會遇見她吧?
雪音……不曉得她現在好不好,離開她,應該有半個多月了吧?「沒別的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等一下嘛,人家還沒有念完呢!)橘未央嬌嗔道︰(他還說希望你能準時到達,烈焰,你常遲到嗎?)
「再見……」想要知道的事情已得知,烈焰決定善待自己,打算切斷與橘未央的通話。
(烈焰,今天五月二十三日了,你的動作要快點。)沉默的終于出聲了,(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地方應該是北海道吧?)
「你想說什麼?」烈焰陡地一僵,又憶起那張刻劃在心底的美麗容顏。
(如果沒死的話,去找白川小姐吧!)鷹取封神語重心長的說︰(冰女與火妖的距離,要比人類與妖怪的距離近多了,不是嗎?其實我們都太早下定論,如果你沒死的話,去找白川小姐,听听她的心聲;也許,她也是希望能和你在一起的,就這樣。)說畢,他主動的掛了電話。
沉默的看著手機,烈焰甩了下頭不願多想,不願為自己制造希望,現在他只想逃開。因為希望愈大,失望也相對的愈大。
今天是五月二十三日……明天晚上七點,應該趕得到那個櫻花林吧?
烈焰走下床,起身收拾行裝時,不意又瞥見沾染上雪音的妖氣與香氣的那件黑色勁裝。
猶豫了幾秒,他伸手拿起那件黑衣,移至鼻間輕嗅,然後將那件衣服珍而重之的放回衣櫃,毅然轉身離去。步伐堅定,沒有半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