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時間已到了深夜時分。
華麗的大宅被黑夜蒙上一層黑幕,屋內寂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一身疲憊的藍祺偉皺眉將此景望入眼里。
「這是怎麼回事?」震耳的怒吼問話,從他緊抿的薄唇逸出。
呆愣了一整天的右綾,被他突來的怒吼給震得清醒過來。透過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他俊挺的身影。
她趕緊前去打開大廳的燈,宅內頓時大放光明。
右綾眯著眼適應突來的光亮,內心仍是揪痛著,她語氣僵硬的問︰「現在很晚了,你有應酬是不?」
她替他的晚歸找藉口,因為她害怕不久前,他胸膛上躺著另一個女人。
藍祺偉不放過任何傷害她的機會,「是有應酬沒錯,不過酒家找來的女人可是夠騷夠浪,不像你是條死魚。」
右綾听後,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腦中不斷重復上演那個女人輕蔑挑釁的一幕。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只是個私人秘書吧!
是的,他那麼恨她,在奪取她的心身後,又怎麼可能為此舍棄他以往的女伴呢?右綾不禁在心底自嘲。
「難道你真的恨我到如此地步嗎?」
右綾紅唇咬得都泛出血絲來,淚流滿面,她知道答案不會變。
他鄙視的望向她,「沒錯。」
「那你又為何匯錢進我的帳戶?」她握著一絲希望,猜想或許那筆錢的用意沒有仇恨、沒有輕視。
「因為我當你是私人專屬妓女,不然招妓不用給錢的嗎?」惡言從他口中逸出,毫不在意是否刺傷右綾。
恨,充滿了他每個細胞,腦中有一道聲音不停回響著——傷害她!在她傷口上狠狠的撒鹽!
「假如你當我是私人專屬妓女,那你的私人秘書呢?外頭那些鶯鶯燕燕呢?你又當她們是什麼?」
右綾踉蹌了一下,雙眼再度布上蒙朧的水氣,背向藍祺偉,全身不禁顫抖。
他聞言,怒火直竄腦門,「你竟敢調查我的事!」寬厚的大掌粗魯的箝住她微顫的秀肩。
「對!我就是調查你。」她將錯就錯,只是為了讓藍祺偉了解,她多麼在乎他,以及她滿月復的嫉妒與不甘。
藍祺偉深吸一口氣,深邃的眼瞅住她,「就算你是我的妻子,你也不配調查我的事。」
「為什麼我不行?」她不要和別的女人共享他。
聞言,他冷哼一聲,兩手圈住她女敕白頸項,「還想當我的妻子,就乖乖的,別惹我發怒,不然休怪我無情!」話落,他兩手一個緊縮。
右綾悶著氣,粗了脖子,扳著令她呼吸困難的大掌。
「哈!要跟我斗的話,下場就跟現在一樣,我會用各種方式令你感到呼吸困難!」
藍祺偉松手推開右綾,大步的上了階梯。
「咳……」右綾難過的咳著,身體一軟,跌坐在地毯上。
雙眼霎時一滴又一滴的淚,直落不止。
「嗚——我到底錯在哪里?誰來告訴我?」
大廳的水晶燈照亮屋內的每一處,卻無法照入她黯然無光的心靈。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天亮了,幾乎一夜無眠的右綾,自昨夜就蜷曲著身軀,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小臉上滿是疲憊。
電話鈴聲卻在此刻響起。
「喂?」她接起電話,疑惑著誰會這麼早打來。
「我是王大班!」另一頭傳來酒店媽媽桑的聲音,「你該不會忘了之前跟我簽的工作契約吧!」
「王大班,很抱歉,這兩天我不是故意要曠職的,今天我會準時到酒店上班。」
該來的總是會來,右綾並未奢求藍祺偉會在知道她和酒店簽約後,替她解決此事。
「嗯!那好,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然你應該了解沒履行契約的後果。」
「好的。」話畢,等對方收線後,右綾才緩慢的掛上話筒。
天長地久的蹤跡
右綾在酒店的更衣室,麻木的為自己一一上好妝。
「純純,打扮好了沒?外頭可有很多客人點你的,等著認識你呢!」喊著右綾的花名,王大班出現在門門,嘴里不斷的催促著。
「這就來了!」
右綾站起身,拉了拉坐皺的薄紗裙擺,跟著王大班走出更衣室。
「別哭喪著臉,大爺們是來這兒尋歡的。」看不慣右綾那毫無表情的慘白臉色,王大班不禁在一旁叨念。
「嗯!」听了王大班的叨念,她勉強掛上笑容。
拐了個彎,王大班帶她來到一道門前,「待會兒進到里面,記得嘴甜點、身段放低點,可別將我的大顧客給氣跑了。」
「我了解。」
得到右綾的回答,王大班這才推開門將她帶了進去。
包廂內坐了三男兩女,男人們一手拿酒杯,另一手則在衣著暴露的小姐身上游移,並不因有人進來而停止。
「程董、何董、蘇董我帶酒店新進小姐純純來見您們羅!」王大班一臉陪笑的介紹著,她用眼神示意右綾往其中一名男子身旁坐下。
「何董,我這就把純純交給您疼惜羅!」
「那有什麼問題?我待會兒可不只會好好疼惜她呢!」何董語帶曖昧的婬笑道。他一把將右綾摟進懷里,還不忘將毛手放在右綾的大腿上撫弄著。
王大班見右綾如此合作讓客人吃豆腐,便放心道︰「那祝各位玩得盡興。」
話說完,她便離開了包廂,留下仍生澀不知如何應對毛手的右綾。
「小美人,把這瓶酒灌下,程董我就賞你這疊大鈔。」坐在另一邊的程董,豪氣的將—疊白花花的大鈔丟在右綾眼前。
另一名小姐見那疊大鈔竟然從眼前溜過,不是滋味的嬌嗔道︰「程董,人家長久以來都千依百順的服侍您,也不見您對我如此大方過。」
「對呀!程董您有了新人就忘了咱們舊人了。」另一位小姐也在一旁附和著。
程董一听,露出了一臉婬笑,他往小姐豐胸上捏了一把,「放心,等小美人喝掉那瓶酒,我同樣也賞你們一疊大鈔。」
「這可是您說的喔!」兩名小姐一听,臉上堆滿了笑容,「好姊妹,程董如此看重你,還不快將那瓶酒給喝了。」
右綾在一旁忙著躲避令她忍無可忍的毛手,但又不知如何拒絕,無奈下,她只好拿起那瓶烈酒,就口灌了下肚。
她邊咳邊狂飲,想盡快完成這個任務,但沒幾下,她就滿臉通紅、腦袋混沌、兩眼模糊。
「哇!咱們小美人還真是不勝酒力。」坐在另一邊的兩名男子調笑道。
程董從口袋中掏出一疊大鈔放在桌上,「這些讓你們當小費分了。」他抬起右綾的下巴,「小美人,可別無醉了,待會兒還有一名貴賓要你服侍呢!」
沒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開門的是王大班,「各位,你們另一位貴賓到了。」她將人帶進包廂後,才關門離去。
原來王大班口中的貴賓,竟然是前來應酬的藍祺偉。
進入包廂的藍祺偉,兩眼冷冽的直望著身著清涼的右綾,然後不悅的坐在她旁邊。
右綾則因不勝酒力而未發覺,大家口中的貴賓竟是自個兒的丈夫。
一旁的程董將藍祺偉直盯右綾的眼神,給解讀成看上了眼。「藍兄,今晚這位小美人可是大夥留給你當宵夜的點心呢!你可要好好品嘗才是,別嚇壞人家。」
程董噯昧的話語落入右綾耳中。她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不好意思,我不出場應酬,請各位見諒。」
「哼!你不出場也好,不然你在床上像條死魚般的反應,用了也覺得索然無味!」藍祺偉壓抑著心中極大的怒火,口里逸出狠毒的諷刺。
听聞這般傷人的話,右綾往聲音來源望去,當她發現竟是藍祺偉時,頓時,腦中只有空白一片。
「原來咱們清純小美人早己身經百戰啦!假如藍兄今晚無意帶她出場,那我可就不客氣羅!I何董這下不客氣的將毛手伸進右綾的裙內。
「不要這樣!」右綾極力擋住那毛手。
「走!」藍祺偉不理會旁人的訝異,粗魯的抓起右綾的于臂,一路將她拖上車呼嘯而去。
藍祺偉以極快的速度,回到了兩人的住處。
他依然毫無憐惜的將右綾推倒在沙發上。「我想現在你應該讓我知道,我被戴上綠帽的好理由。」
右綾撫著被他抓疼的手臂,慘白著一張臉,冷靜的坐著,「你可以在外面玩女人,我也可以這麼做,這樣才公平。」不說出到酒店上班的真
正理由,因為報復,也因為他的無情。
她的理由听在他的耳里,怒氣不減反增,他不客氣的抓起她滑溜烏黑的發絲,「你果然和你母親—個模子刻出來的,喜歡作賤自己。」
他們此刻靠得如此接近,他迷人的氣息呼在她耳邊,如果是千常,她一定會很著迷,但是現在只會引起她的心陣陣抽痛。
淚,還是不爭氣的滑下她蒼白的臉龐,「是的,我就喜歡作賤自己,你不也當我是個專屬的泄欲工具?」
藍祺偉毫無預警的吻上她的唇瓣,但這樣的舉止卻招來她的抗拒。「不要吻我!」
聞言,藍祺偉臉色發青,僵著身子不語的開門離去。
右綾全身繃緊,想必今晚又是個難以入眠的夜。
天長地久的蹤跡
過了好幾個禮拜,藍祺偉依然不見身影,右綾則是白天發呆,夜晚則到酒店上班。
一早,右綾在床上醒來,她望著天花板,小手往旁邊探去,一旁的位置仍是空的、冰冷的。
呵!真可笑,她還在期待什麼?是擁著自己醒來的丈夫,還是等著被自己喚醒的丈夫?
她搖晃著腦袋瓜,將荒唐的想望用力的甩掉。
今天,她仍舊是要如往常一樣,過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然而,沒多久,一位穿著筆挺西服的男子,來到家中拜訪她。
右綾和這位男子在客廳里對坐著。
男子禮貌的遞出一張名片給她,「總裁夫人,我是總裁委托這次案子的律師,敝姓黃。」
不祥的預感襲向她,「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接著,男子從公事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和一個公文袋,「總裁夫人,總裁先請你看過這個,待會兒他也會來這里。」
雖然滿月復疑問,不過右綾還是接過文件和公文袋。
她先打開文件,「離婚協議書」五個斗大的字,驀地落進眼里,她一顆心倏地揪疼,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接著,她抖著手再打開公文袋,取出里頭的東西,她看到一堆照片,上頭全是她在酒店陪酒,和被酒客上下其手的情景。
「這些……」她發覺自己難過得連話都梗在喉嚨,無法發出聲音。
「我勸你快簽了字,不然,到時咱們對簿公堂,難看的會是你。」藍祺偉不知何時已回到家,好整以暇的坐在單人沙發上。
他一如往常的冷漠和無情的話語,此時竟化成一把銳利的刀,不留情面的砍向她。
小手撫向平坦的小月復,她可以感受到一股生命正在里面形成,這幾天明顯的嘔吐和嗜睡,驅使她到醫院檢查,更從醫生的口中證實,她已
經懷孕的消息。
「我懷孕了!」右綾期待著,期待他會在听到後,不計前嫌和仇恨重新接納她,但下一刻,殘忍的話粉碎了她的期待。
「你以為我會笨到相信你肚子里的種是我的?」藍祺偉雖然震驚,但一瞬間,表情即恢復淡漠。
他的語調滿是鄙夷,眼神更帶著令她心碎到底的譏誚。
「是呀!」她的回答像在下某種決定般,嘴角浮現一抹淒楚的笑,「我並沒有懷孕,像我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懷孕?這樣會壞了我的身材。
這種老套的計謀果然是騙不過你!」
不等他回話,她逕自說︰「我有點累,想上樓休息了,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我一定會簽,不過先給我一天的時間想想如何找另—張長期
飯票。」
說完,她拋下兩人,步上二樓。
回到主臥房後,她的眼淚再也壓抑不住的奪眶而出。
她不斷的哭泣,就這樣哭了一夜,好似所有的淚水可以將她的痛、她的苦、她的愛戀沖刷而出。
天長地久的蹤跡
嶄新的一天,由充滿鳥語花香的早晨開始,但是對心情苦澀的右綾來說,完全感受不到這股蓬勃的生氣。
她哭了—夜,也想了一夜,最後作出了決定。
她決定放藍祺偉自由,獨自承受這段婚姻帶給她的酸甜苦澀。
這時,房門突然被粗暴的打開,進來的是怒氣橫生的劉巧巧。
「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跟祺偉鬧到離婚這步田地?你也知道我處心積慮將你嫁給他的目的,現下,你是想讓我和你叔叔餓著肚子流落街頭是吧?」她厲聲指責右綾。
右綾听到母親的指責後,強撐起疲累的身體不解的問︰「我和祺偉離婚,你和叔叔為什麼會流落街頭呢?」
劉巧巧在女兒的疑問下,說出今日一大早便接到藍祺偉的電話,告知她,在他和右綾離婚後,將停止他們的供養費,而現在所住的房子也
將轉手賣出。所以她才氣急敗壞的跑來問個清楚。
右綾在听完母親的話後,咬著下唇,雙手緊握,連指甲陷入肉里都不覺得疼痛,「媽咪,你先回去,我不會讓你們流落街頭的,這個問題
我會很快解決,請你放心。」
「最好是這樣,不然就枉費我將你嫁給祺偉的用心了。」
事到如今,劉巧巧也只能指望女兒說到做到,別讓她下半輩子的衣食都成了問題。
不過她不免在心里嘀咕。早知道女兒那麼沒用,連到嘴的大魚都咬不住,她就不答應藍老頭以僅存的股份當娶右綾的條件了,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母親離去後,右綾起身梳洗,準備去公司見藍祺偉。
她到樓下,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為這場短暫的婚姻畫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