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全城最熱鬧的,就屬這兒了。各式各樣的尋芳客穿流不息,造就出這條名聞江南的花柳街。
只要有錢,各形各色的女人在這兒都找得到,而這數十間妓院中,則是以醉星樓的生意最為昌旺,歸究原因,就是因為蘇州花魁佟絳月。明知一睹花魁芳容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慕名而來者,依舊擠破了醉星樓的大門。
莫蘭花一見到姚蒼鷹,連忙上前招呼。「是姚大爺啊!想必是昨兒個見著了咱們的絳月後就念念不忘,所以今兒個又來捧場了,我說的是吧!」
「姨娘說的都對。」姚蒼鷹臉上堆滿了笑意,他看看身旁的東方清,取笑他一臉的不對勁。
這東方清雖然是正常男人,卻和他完全不一樣。要是讓東方清老爺知道東方清上妓院,一定會怪罪他這個小毛頭帶壞他兒子吧!「明明就是想著絳月姑娘,又何必老是擺著一張酷臉排斥人家呢?這樣姑娘家是會怕你的哦!」
東方清送了記白眼給他,「是你說要來的,我只是作陪。」昨夜回去之後,他的確為佟絳月的一顰一笑而輾轉難眠,這是他多年來末曾有過的情形。
「你也可以不來啊!我又沒有強迫你。要不然你現在回去好了。」這家伙,明明自己想來還賴在他身上。認識東方清的人都知道,要是他頑固起來,誰都別想拖動他,如果他不想那佟絳月,他會來嗎?
東方清自知理虧,便認輸的閉上嘴。反正怎麼辯都是他輸,他又何必多費力氣。
「好啦!咱們絳月總是迷得大爺們魂顛倒,大爺不用不好意思。這樣吧!兩位大爺樓上紅廂房請,我差人去請絳月來。」莫蘭花不讓東方清有退步的機會,親熱地拉著兩人的手往樓上走去。
☆☆☆
「小姐,姨娘你到紅廂房。」一名丫餐在房外喚著。
「問問是誰。」坐在鏡前讓寶珠梳發的絳月輕聲說。
「是誰來了?」寶珠大聲問道。
「姨娘說是昨夜來過的姚大爺和另一位大爺。」
是他?
絳月想起昨夜那兩名男子,那姚蒼鷹雖然生性狂傲,但昨天對她倒也有分有寸;但是東方清……他根本不把她擺在眼里!如果她無法吸引所有的男人,她這蘇州花魁之名往哪擺?她今天一定要讓他拜倒在石榴裙下。
有了新目標,她的心情開朗不少。
「知道了,告訴姨娘我待會就下去。」絳月難得放聲大喊,把寶珠和外頭的丫鬟都嚇了一跳。
「寶珠,替我更衣。我要穿那套紅色的。」絳月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會興高采烈的更衣打扮。從她十五歲掛牌開始,她從沒有過這種雀躍的心情。啊!她是怎麼了?
「這件嗎?」寶珠被主子的情緒影響,慌張了起來。
「對,替我換上。還有我的頭發……」絳月修長的手指在發間梳弄滑動,真恨不得自己早已經裝扮好。
「小姐,你的頭發剛才才梳順了。」寶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
絳月聞言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行為舉止不是很正常。八成是被興奮的情緒給沖昏頭了。
「小姐,到底是誰讓你……」寶珠大膽的猜測小姐有了心上人。
「你別胡說!」絳月不自覺的抬高音量。這種說法實在太可笑了,外頭不知有多少男人等著花大把金子替她贖身,她哪會看上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寶珠又被她嚇了一跳,手上抱著要讓絳月換上的衣服,不知所措的站著。
絳月見她無辜可憐的模樣,知道她是被嚇到了。于是輕輕的嘆了一聲,「替我更衣。」
這次寶珠不敢再造次,靜靜替絳月換上紅衣後便退了出去。
絳月捺不住心焦,疾步往紅廂房走丟,就連原本守在門外的寶珠都在後頭苦苦追趕。
一到了門外,絳月捧著心口平復自己紊亂的氣息,等心跳平穩後,她才伸手探向房門,而房門就和昨天一樣,迅速的被拉開。
果然又是他?
她默默地與東方清互相凝望,心魂差點被他深邃的黑眸給吸走。天哪,他是她見過最會勾女人的男人,絳月想想又覺得好笑,她是要勾人的,怎麼反被目標給勾走呢?
姚蒼鷹見他們忘我的盯著彼此,無聲的笑了笑。
絳月眨眨水汪汪的眼,輕輕拉開了嘴角,露出完美的笑容,越過東方清,落坐于姚蒼鷹的對面,顯然是想玩欲擒故縱的游戲。
「大爺,恕小女子無知,不過……大爺怎麼老在這兒尋花問柳呢!」揮揮手要身後的保鏢退下,絳月眼底透著調皮,閃閃發亮的雙眼顯示她的心情正處在愉快之中。
姚蒼鷹望見被絳月有意忽視的東方清正板著臉緩緩走過來,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刺眼,「姚某不是尋花也非問柳,而是想要在這醉星樓撈到稀世的紅色月亮。」
「撈月?莫非你自比水中撈月的李太白?」絳月刻意忽略那雙炙熱的雙眼,專心與姚蒼鷹調笑。
「不敢。這稀世紅月早被人訂下了,我哪有膽子貿然出手?」姚蒼鷹不顧東方清頻頻投來的白眼,越說開心。雖然東方清最後絕對可以抱得佳人,不過他也想參一腳嘛!而且以東方清魁梧的身材,恐怕會把嬌滴滴的絳月給嚇跑。
絳月聞言愣了一下,不知他說的是誰。「能讓大爺有所忌憚的人恐怕不多吧。是誰呢?」
姚蒼鷹挑高了眉,沒想到這姑娘真是一點就通,正合東方清的口。不過這姑娘可不好惹,瞧她高傲的模樣就知道她不好哄,肯定會讓東方清暈頭轉向。一想到東方清追求女人的蠢樣,他就抑制不住的發笑。
姚蒼鷹笑得絳月一頭露水,而東方清則是轉頭默默看著他,等他自己停止。
絳月滿臉疑惑,「大爺別笑絳月無知,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大爺在笑什麼。」這個男人很有趣,不過也怪了些,有點像是還沒長大的孩子。
姚蒼鷹拭去眼角的淚水,今天他是太瘋癲了一點。「沒事,我一向這樣,別放在心上,久了你就習慣了。」
「久了就習慣了?莫非你打算在這兒停留許久?」那他呢?絳月的眼光不由自主的掃向一旁的東方清,而他也正直勾勾地望著她。
「沒錯,因為我陪某人來。」姚蒼鷹張大著嘴看向一直沒吭聲的東方清,才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表演,他們根本沒在听他說話。「兩位,我先告退了。」
「喂!你還沒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在笑什麼?」絳月見他要離開,慌張的喚住。
姚蒼鷹回頭瀟灑一笑,「笑這小子不知長進,就連向女人求愛都要我來開口。」
一只酒杯從東方清手中飛出,掠過姚蒼鷹的臉龐,砸碎在牆上。姚蒼鷹朗笑著閃出房間,東方清家的人一向最會使暗器,哪天他也跟東方清學幾招。
是嗎?絳月挑高了眉。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就比她想像的還有趣了。
幸好她先揮退早就守在身後的保鏢。她不習慣對人賣弄風情,如果有熟識的人在,她會不好意思的。
絳月笑吟的望著東方清,嬌嗲的開口。「大爺說的是真的?」
東方清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看穿了她的挑逗。想要玩游戲嗎?他這小子也不是白當的,年少時他也曾是花街里的常客,這種小把戲還騙不過他。
他懶懶地勾起一邊的嘴角,「無稽之談,姑娘無須放在心上。」這蒼鷹,居然把這游戲留給他一個人玩,太過分了。
絳月著迷的看著他挺直的鼻子和性感的厚唇,眼漸漸變得迷蒙。
回二回二她眨眨雙眼,警惕自己一下。「敢問大爺……」
「叫我東方清就行了,大爺二字我受之有愧。」東方清皺緊眉頭,不喜歡被人這麼稱呼。尤其是自她口中吐出,這讓他感覺像是她的恩客。
啊!不喜歡被稱為大爺的男人。絳月懶懶地托著下顎靠在桌前,臉上掛著淡淡柔柔的笑,刻意親近他。「你好一板一眼。」
「我一向如此。如果姑娘認為與在下獨處太過無趣的話,我還是請蒼鷹進來吧。」說完,他起身要去找姚蒼鷹。她越想勾引他,他偏偏不讓她如願。
絳月被他的舉動惹得大大不悅。「坐下!難道你只會逃避?」
東方清為她這一聲嬌喝愣住了。「一向都是我吼人,這人倒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破了例。」
「是被一名妓女給看扁了吧?」絳月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不,你不是。」東方清堅定的說。雖然他不苟同她逗弄人的態度,不過他絕對沒有輕視她的意思。
「但是你曾經這麼想過。」絳月哀怨的低頭整理衣袖,可是掩在發絲下的雙眼可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東方清並沒有否認。他凝望著眼前的絕色,想要伸手去觸模她白中透紅的臉頰,看是否像瓷器般細致。他想知道她一頭長發是否像絲緞般柔滑。他想用手圈住她的腰,試試看她的腰是否剛好合他的兩掌。
雖然他不想被她吸引,還是被她吸引了。早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就已經被她吸引了。
她和他的前妻小蝶是不同的類型。小蝶就和她的名字一樣,是只美麗的花蝴蝶,雖然嫁給了他,卻不曾把心放在他身上。他雖然愛她極深,得不到她的心,所以就連暈後她死時,都是死在情人的懷中。
而佟絳月,她雖然懂得如何挑逗人心,不是狂蜂浪蝶。她賣弄風情的眼里有著一份掩藏不住的純真。難怪她身價這麼高,原來是她的純真吸引了所有的男人,他們全都不自覺的嗅香而來。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驅散心中莫名的哀愁後,絳月再次展露風情,歪著頭看他。
「不像蒼鷹這麼有出息。」他喜歡她笑的樣子,含情脈脈的柔情萬種的,讓他心猿意馬,就快真的被她勾去了。
不?她今天非要逼他說出來不可。「你說嘛,你到底是誰?」絳月俏皮的嘟起小嘴。她就是愛耍性子,男人不都喜歡女人發嗲的嗎?
「姑娘冰雪聰明,何不猜猜看。」他的家世沒什麼好炫耀的,而他也不怎麼想提他的那一家人。不是他那家子不好,只不過他們鋒芒太露,他不喜歡。
絳月雙眼一轉,「能夠與姚大爺稱兄道弟的,出身一定也是不凡。想當今姓東方的家族,恐怕只有‘鎮遠鏢局’的東方清家了。不知道小女子這樣瞎猜是否正確?」
聰明!「不論你是瞎猜也好,運氣也罷,總之你是猜對了。」
「不過你不像那些鏢師,總是眼露精光而充滿警覺,你比較……」絳月直勾勾地望著他,「可以說是閑散吧!」
「姑娘識人的功力果然一流。」漸漸的,東方清也打開了話匣子,「我不喜歡護鏢的工作,所以兩年前就離家了,現在四處漂泊,做個雲游四海的浪子。」
「哦,原來是逃家的。沒被家人抓回去?」
「姑娘,你說話一點都不修飾,而且也不懂得含蓄。」東方清被她這麼一挑明,也只好承認了。這個女人像是一壺陳年老酒,越與她相處,越是被她的魅力影響!這位蘇州花魁不只是貌美,同時也是有內涵的聰明人。
絳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做我們這行的,哪能含蓄呢?」
「說的也是。」東方清也覺得自己的話好笑。不過他是真的忘了跟前的佳人是名震江南的花魁,才會說出這種話的。
「姑娘,恕東方清冒失,但是你不曾想過找個好人家嫁了嗎?想要為你贖身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以你的容貌你的氣質,是值得男人疼愛的。」他衷心的說。
絳月輕輕一嘆,「哪有人願意娶一個妓女進門呢?雖然我是個清官,但畢竟身處于花街柳巷,能夠接受我的人還是不多吧!會願意為我贖身的富貴也不過是想我做小妾罷了,明媒正娶?哼!輪不到我的。」不知怎麼的,她竟然真心和他聊了起來。
「別這麼說……」東方清話說到一半,突然轉頭凝神傾听。
「怎麼了?」絳月捂著胸口問。
「外面有人鬧事,朝這邊來了。」
絳月也听到了嘈雜聲,而那一聲聲清脆的呼聲不就正在喚她嗎?她起身拉開門,只感覺到東方清在一瞬間也來到她身後,然後就被前方飛來的人給撞倒在地。
「哎喲!」緗月抱著自己的肚子連聲哀號。
而東方清則是趕忙將絳月扶起,「你沒事吧?」
「沒事。」絳月受了不小的嚇,臉上原本的紅潤被一片慘白代替。
東方清一手扶住絳月,一手拉起還在地上打滾的人兒,「你好大膽子!」他原本想再把這男子一把甩到牆上,被絳月制止了。
「別,她是女孩兒。」一瞧見撞倒她的是還穿著男裝的緗月,絳月急忙喝住東方。
「女孩兒?」東方清及時收住勢子,抓穩了手中輕盈的人,定眼一看,果然是個俏生生的女娃。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緗月捂著被人端了一腳的肚子,哀號聲停不住。
「小緗,是誰欺負你的?」絳月沒想到緗月這麼快就回來了,驚喜之外也沒忘記她被人修理了。
「她是女娃兒?」姚蒼鷹的聲音傳來。
「就是他!絳月姐姐,就是他欺負我,替我教訓他!」絳月一見踹她一腳的凶手就在跟前,放聲大喊。然後,她又傻了眼。
他不就是一路追著她和爺爺的人嗎?有一次她還趁他熟睡時,在他臉上畫畫呢!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追來了。
他應該不會認得她吧?
心虛之下,她把臉垂得低的。可是……她的肚子好疼啊!
姚蒼鷹無辜的雙手一攤,「她硬要闖進來,說是要找你,保鏢擋也擋不住,我才出手教訓這個沒禮貌的小子。不是,應該是小女娃。」
「還在聊天,我痛死了啦!」緗月等不到人安慰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害得提著她的東方清一臉失措。
☆☆☆
「她沒事了。」絳月將一哭不可收拾的緗月哄睡後,走到房外告知還在等候的兩個男人。
「是嗎?這樣就好了。」姚蒼鷹放心的吁口氣。要是那小姑娘被他一腳踹死的話,他可傷惱筋了。
「不是絳月不知進退,可是大爺怎麼會對小緗一個小女孩下這麼重的手呢?」絳月坐下,替兩人的酒杯斟滿酒。
姚蒼鷹也對自己的魯莽責怪不已,「那時我只覺得她脂粉味重了些,沒想到她會是女娃兒。而且她硬是要闖進來,我才會和她起沖突的,沒想到她這麼不經揍。」
「雖然她是練家子,不過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兒。還好她還有底子,身體才挺得住。」絳月說道。
「是嗎?」東方清還是瞪了眼莽撞的姚蒼鷹,「我們該告退了。」
「你們要走了嗎!」絳月隨著他們起身,貝齒輕咬下唇,惱怒自己竟然說出這種依依不舍的話。今天所有事情都沒有照著她的計劃走,不但她沒有釣上東方清,反而自己先露出了心急。太不該了。
東方清和姚蒼鷹對望一眼,姚蒼鷹識相的先轉身離開。
東方清對她微微一笑,「想要我留下來?」
賽雪的臉頰上浮起兩朵紅雲,絳月低頭不語。
東方清差點就想順著她的默許而留下了。「要我留下來可以,不過後果可嚴重了。」
「誰要你留下來了?臭美!」絳月一個旋身不打算理他。
「你今天好美麗,比起昨天的純柔弱,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能夠連續五年獨佔花魁的頭餃了。」他不像蒼鷹,隨時可以說出讓女子心醉神迷的美麗詞句,他只會真話真說,把他心中所想的說出來而已。
絳月再次旋身,紅紗在她身旁磚了個弧度,映著她臉龐上的一抹紅,更是讓東方清幾度想要拋開理智,做個登徒子,一親芳澤。
「這種話我听多了。」絳月傲慢的抬抬眉,然後又難掩歡喜的抿嘴羞赧一笑,「不過你的听起來最順耳,也最真心。」
能得到她的青睞,他也就滿足了。東方清嘴角帶著難以理解的淺笑,退出絳月的房間。他和蒼鷹恐怕是唯一可以進到她閨房的男子吧?真是幸運。
啊!他是個偽君子。東方清對自己猛搖頭。
他外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事實上他的內心卻是邪惡的。是她讓他起了欲念。
「看來你已經讓絳月臣服了。」姚蒼鷹取笑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東方清當作沒看見倚在樹旁的他,目不斜視的走過他面前。
「怎麼,過河拆橋?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怎麼會到醉星樓來?要不是我,你怎麼會遇上這佟絳月,又怎麼會讓你贏得她的勞心?」姚蒼鷹跟在他後頭逼問,非要從東方清嘴里挖出一句話才肯罷休。「明天還來嗎?」
原以為得不到回應,沒想到走在前方的東方清居然淡淡的應了一聲。
哎呀呀,石頭動心了,不過,他是來真的嗎?佟絳月不比一般的花娘,她值得男人傾一生去愛她。而對于小蝶的事,他又釋懷了幾分?
還是……他只想來段韻事?
咦,這事是他才做得出來的,他不該把自己的習性放到東方清身上。
那麼……還是不對啊!以東方清的性子,如果他是真心的,他會娶她過門,那他是不是該讓東方清就此打住,別再陷下去了?想也知道,東方清老爺在小蝶的事情之後,是不會允許出身不明的女子進門的,更何況是個花娘了。
☆☆☆
「爺爺到底到哪去了?」緗月站在與秦不諱分手的地方,等得眼淚都快流出來……
如果爺爺出事了,她該怎麼辦才好?早知道就別和爺爺斗氣了,現在兩人這麼一分開,他們要怎麼找到對方呢?要是那些人找上了爺爺,她不在爺爺身邊,不知道爺爺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緗月用力搖搖頭,笑自己杞人憂天。爺爺功夫高強,哪會被那些蹩腳的殺手給傷到?那,他不會就這樣丟下她不管,自己回山上了吧?
哎,她現在孤苦伶仃的,手邊連點銀兩都沒有,能上哪去呢?回去認姐姐嗎?可是她又不敢這麼貿然的就認人,還怕姐姐不認她呢!而且她身後還有一群人在追殺她,認了姐姐,只怕會拖累了她。
可是她在這兒從大清早等到下午了,都沒見到爺爺的影子,她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吧?緗月嘆了口氣,疲憊再加上茫然,讓她好想就這麼坐在地上大哭一場。
「這不是昨天那位小姑娘嗎?」含笑的聲音似乎是從她耳邊傳來的……緗月茫然的抬眼,看是誰敢在她心情糟透的時候惹她。
「是你!」這一瞧,她馬上忘了水,指著來人叫道。昨天被他踹了一腳的肚子現在還在疼呢!看樣子他應該不認得她,感謝老天爺。
「是啊!我在上頭看你站在這里好久了,你在等人嗎?」姚蒼鷹笑眯眯的問。
「關你屁事。」緗月不給他好臉色。等她找到爺爺後,她定要爺爺替她好好教訓這個混蛋一頓。
「嘖!小姑娘口舌可真是不饒人。」姚蒼鷹還是笑咪咪的看著她,發現她的眼角掛著兩滴淚珠。「喲,哭了。是誰欺負你?要不要我替你出氣?」
「欺負我的不就是你嗎?」緗月撇撇嘴。
姚蒼鷹一愣,「好小氣的丫頭,我道過歉了呀!大不了讓你踹回來就是了。」他干脆的向後退了一步,讓緗月有足夠的空間可以伸展手腳,然後敞開雙手,微笑的等她發動攻擊。
「真的?」緗月懷疑他使詐。
「我堂堂大丈夫,難不成還會騙你?來啊!再拖拖拉拉的,我可不讓你踢羅!」姚蒼鷹嘴角藏著笑意,等著看這小女娃的糗樣。
「好,你可運足氣了,別被我踹得內傷,我可沒錢付醫藥費。」緗月當真以為姚蒼鷹要讓她踹回來,摩拳擦掌地道。
他們的你來我往引起不少人的圍觀,緗月向後退了兩步,打算小小助跑一下,然後把昨天的仇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準備羅!」緗月飛身一踢,小腳正中姚蒼鷹雄厚的胸膛,她還來不及開心,就被一股突然而來的強勁力道給撞飛了出去。
「哎喲……」好痛哦!緗月狼狽的摔倒在地,撞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耳邊盡是眾人的嘲笑聲,她看向姚蒼鷹,而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讓她知道她被耍——
「你是故意的……」緗月皺起小臉,嗚嗚哭了起來。
姚蒼鷹見她哭了也慌了手腳,一旁圍觀的人也開始指責姚蒼鷹欺負弱女子,好像剛才他們沒有取笑狼狽摔倒在地的緗月似的。
「喂!別哭啊……」姚蒼鷹一平常的輕,被一個哭泣的女娃兒弄得滿頭大汗。
他來不及上前安慰受了委屈女娃,人兒已經捂著臉奔離讓她丟盡顏面的地方,措手不及的姚蒼鷹也只好趕緊離開。
哎,今天實在不走運,不但寶珠沒有下落,還惹哭了小姑娘,不趕緊走人的話,說不定還會被人圍毆呢!
倒是東方清,不知道他有沒有那兩個盜賊的下落呢?先回客棧看看他回去了沒好了。至于那小姑娘,她應該會回醉星樓,大不了今天上醉星樓時再向她道歉。
咦,怎麼有人一直跟著他呢?他早在逗那女娃時就看見有人在一旁鬼鬼祟祟的,沒有到他現在又跟來了。
這人一定有問題!而且他跟他這麼久了,連點腳步聲都沒有,可見也是高手,來試試他好了。
于是姚蒼鷹施展輕功往城郊飛去,而身後的人也沒讓他失望,跟著來了。並且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姚蒼鷹在一棵巨木下停住,轉向也在不遠處停下的人,「這位前輩,在下姚蒼鷹,不知前輩有何指教,為何一直跟著姚某?」
「我哪有跟你,你這小子別亂說!」蒙著臉的秦不諱微笑道。原來這小子是姚家人。能夠讓緗丫頭吃癟的人不多,這小子可真有膽識,敢惹他的緗丫頭。緗丫頭好久沒哭了,今天又讓他開了一次眼界。
那天他丟下緗丫頭,原本只是好玩,讓她嘗嘗孤苦伶仃的滋昧,免得她越來越囂張,到頭來還爬上他的頭頂。結果她居然跑到妓院去了,真是不成體統,不過這緗丫頭還算有良心,懂得等爺爺,不然他早把她揍一頓後把她拎回山上去了,哪還陪她找什麼寶藏,找什麼仇人。
今天他原本看不下去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打算去見她的,沒想到在半路上又殺出了程咬金,替他把緗丫頭修理了一頓。這樣也好,壓壓她高傲的性子。不過這個人就是一路上從京城追著他們的人哪!要是他知道他們偷了皇帝老爺的寶貝,一定要把他和緗丫頭捉去殺頭的。
雖然他年紀也一大把了,可是他還想活更久呢!
「前輩……」姚蒼鷹苦笑著不敢回嘴。可這人明明是在跟他啊!
「沒事,只不過覺得你的功夫不錯,試試你罷了。我走了。」說完,秦不諱像一陣風似的,轉眼就不見人影,讓姚蒼鷹又是驚訝又是激賞。
等等!姚蒼鷹突然想到不對勁之處。這人的身影不就是他和東方清追了許久的人嗎?他居然錯失了逮到竊賊的大好機會!
可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