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艷一個人孤獨地往瀲灩莊的方向前進。
然而,離絕塵谷愈遠,她心頭狂亂的情緒也漸趨平復,理智開始抬頭。
看著與來時同樣的景色,水凝艷不斷想起她與司沐辰一路上的點點滴滴。
他待她的確是極好。連店小二都認為她好福氣。
模模手腕上系著的暗器,水凝艷勒馬停步。
她怎麼能連一個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他?從頭至尾,他都沒有機會說任何一句話……
愛一個人,就應該要相信他才是,難道他們之間的信任如此不堪一擊?
她掉轉馬頭。「‘疾風’,雖然我很怕再承受一次那種痛苦,但是我們必須回去跟他問個清楚。就算他真的要跟于姑娘成婚,我也好死了這條心。」
深吸一口氣,她朝反方向奔馳而去。
如果她連問都沒問就落荒而逃,往後的一輩子,她心中都會有個遺憾。
可沒想到,才往回走沒多久,便看見四個人影一字排開,擋在她面前,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嶺南四霸?」水凝艷心中一凜,暗道不妙。
她孤身一人,如何能對付他們四個?
然而,她外表還是一副冷靜自若的模樣,勒馬停下。
「水莊主想什麼那麼專心,連我們兄弟靠近了都不知道。」嶺南四霸的老四色迷迷地笑道︰「這次沒瞧見那個白面小子,難道水莊主是在想他?」
「你們來得正好,省下本姑娘找你們的麻煩。」水凝艷冷冷地說道︰「說,連續幾起滅門血案,是不是你們干的?」
「人說瀲灩莊莊主聰明絕頂,今日總算讓我們見識到了。」嶺南四霸的老大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大方地承認道。「沒錯,全都是我們兄弟的杰作。」
「他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他們?」水凝艷叱道︰「還有,你們跟梅赤霜是什麼關系?為什麼要模仿梅赤霜的手法?」
「殺人不一定要有冤有仇才能殺,我們就是喜歡看人臨死前恐懼的模樣。我們模仿梅赤霜,純粹只是好玩,我們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從腰後抽出長鞭。「很快地,你也將要嘗到那種恐懼的滋味。」
「你們根本不是人!」水凝艷怒氣頓起。
但是,這回她沒有沖動地上前動手,反而用力一夾「疾風」的月復部,直直朝他們四人沖去。
嶺南四霸紛紛掏出武器,沒料到她會這麼直直沖來,這簡直是找死。
「‘疾風’,給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水凝艷俯子,在馬兒的耳邊細語鼓勵道。
就在跟嶺南四霸僅僅相距數步時,水凝艷奮力一拉韁繩,「疾風」凌空躍起數丈,在此同時,水凝艷按下袖口中的暗器,一陣粉塵往下散落。
由于事出突然,嶺南四霸根本來不及閃躲或攻擊,只能紛紛掩住口鼻,但還是吸入一些粉塵。
「這小賤人,竟然使詐!」嶺南四霸的老四一邊咳嗽,一邊怒吼道。
水凝艷在「疾風」落地後,沒有任何的停留,繼續往前飛奔而去,試圖拉開與他們的距離。
她非得回絕塵谷不可,但絕不能讓嶺南四霸這種敗類跟著她進谷,所以她必須擺月兌他們才行。
她將「疾風」的腳力驅策到極限,偶爾回頭看看他們四人追來沒有。
這樣奔馳約莫一個時辰,「疾風」的體力漸漸不支,它不斷噴氣,腳步也緩慢下來。
「‘疾風’,撐下去!如果讓他們追上,我們都要完蛋。」水凝艷盡管心急如焚,仍不斷在它耳邊鼓勵道。
這里是一片平原地形,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要是讓他們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疾風」像是听得懂主人的話,提起精神,努力地往前跑。無奈終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它的腳步愈來愈遲緩,最後癱頹在地。
水凝艷見到愛駒如此,心中十分不舍,她蹲在它身邊輕撫它的頭。「沒關系,我知道你已經盡力,剩下的讓我來就好。」
她從腰間拿出小金環,然後牽起「疾風」,一步一步往前走,想要找個能夠把它藏起來的地方。
不過,沒半晌,四名惡徒已追至身後。
水凝艷瞧見朝她疾奔而來的嶺南四霸,知道已經沒有閃躲的余地,反而沉靜下來,無畏無懼地面對他們。
只要她能殺掉他們之中的兩人,就算不虧本了,她自我解嘲地想道。惟一的遺憾就是,她還來不及听司沐辰的解釋。
他英俊的五官在她腦海閃過。她確定自己是愛他的,即便到此時亦然。
她靜靜看著嶺南四霸奔至她面前,心中一片清明。
「臭丫頭,怎麼不跑了?這回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嶺南四霸的老四吼道。
「你們要動手,就一起上吧!」水凝艷擺出架勢,傲然道。
「哼!」嶺南四霸的老大冷哼一聲,倏地出手。
一場激戰于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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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辰一下山後,便猜想水凝艷會在村里客棧稍作停留,打听之下,店小二才告訴他,她一個時辰前才離開。
于是,他循著店小二告訴他的方向,一路上馬不停蹄,企圖追上水凝艷。
路途中,他試圖運轉真氣,雖然仍有不適,但他發現體內的真氣正在逐漸回復中。
所以,一路上,他一邊鼓動真氣,把體內殘留的媚藥逼出來,一邊注意是否有水凝艷的蹤影。
直到隱隱傳來的打斗聲吸引他的注意。
他側耳傾听,好像听見水凝艷的聲音,立即催促馬兒快跑,前去一探究竟。
結果這一瞧之下,險些讓他神魂俱裂。
只見水凝艷被嶺南四霸圍攻,她似乎頗為沉著,踩著家學「靈幻五步」,縴細的身影在四個男人之間不斷穿梭,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她手中的金環變為一道道金色的光影,變幻莫測,神乎其技地擋住每一個攻擊。
然而,司沐辰所看見的,只有水凝艷衣衫上所染的點點血跡。
他沒有任何遲疑,抽出腰間軟劍,自馬背騰躍而起,加入戰局。
「艷艷,你沒事吧?」他落在她身旁,擔心地問道。
水凝艷陷于苦戰之中,根本沒想到會有救兵,而且還是她最想見到的人,登時精神一振。
她覷空瞄他一眼,傳遞無言的濃烈情感,露出離開絕塵谷後第一個微笑。
生死交關的這一刻,她才肯對自己承認,不管他做了什麼,她依然愛他。
「哼!又多了一個送死的。」嶺南四霸的老大嗤聲道,手上長鞭毒辣地往司沐辰揮去。
司沐辰右手挽出一個劍花,擋住長鞭的攻擊,左手卻往攻擊水凝艷的老四發出一枚透骨釘。
嶺南四霸的老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水凝艷身上,哪里想得到司沐辰這個看上去斯文白淨的小子,在對付他們老大之余,還能向他施發暗器。
悶哼一聲,他身子一斜,透骨釘沒入他的右腿膝蓋。
水凝艷見機不可失,欺身上前,雙掌連續拍擊他身上各處大穴。
只見他粗壯的身軀隨著她的拍擊不斷顫動,最後慘嚎一聲,癱倒在地。
「廢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後還能不能作惡!」水凝艷啐道。
不過,她自己也喉頭一甜,嘔出一口血。
其他三人見到同伴武功被廢,更是殺紅了眼,往水凝艷和司沐辰猛攻。
而司沐辰見到水凝艷嘔血,亦是急怒攻心,躍至她身旁,擋住所有攻擊,手上的銀色軟劍使出招招殺著。
數個回合下來,嶺南四霸不覺心怯,沒想到上回被他們打得落荒而逃的兩人,竟然有此深厚的實力。
殊不知,若非上回司沐辰一開始就抱著拒戰的心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解決掉一個人之後,水凝艷的壓力頓減,開始奪回攻擊的先機,把對手逼得左支右絀,只能被動地防御。
她自知以她的體力,已經撐不了多久,所以一心想趕緊收拾掉他們。
司沐辰則是纏著嶺南四霸的老大不放,用綿密的劍網讓他移不開身。另一方面,他使得出神入化的透骨釘,更是成為他們的奪命符。
激戰持續良久,司沐辰因為功力才剛恢復,所以亦漸感不支。
所幸,在司沐辰的暗器和水凝艷的金環配合之下,嶺南四霸最後終于躺下三個,只剩下他們的老大還在奮戰。
可惡!這家伙怎麼那麼難纏?水凝艷投出手中的金環,直直往他的背心襲去。
嶺南四霸的老大回身相擋。
司沐辰覷著空隙,毫不客氣地一掌往他背心打去。
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水凝艷飛快地取回她的金環,一邊檢視,一邊嘟嚷道︰「惡心死了!可別把我的金環給弄髒。」
「你們……你們放我一馬,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嶺南四霸的老大躺在地上,滿嘴鮮血地懇求道。
「你那麼壞,怎麼可能改過自新?」水凝艷輕嗤道。她不敢放松,仍然警戒地瞪著他。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司沐辰冷冷瞧一眼躺在地上的四名惡霸,黑眸中沒有半絲憐憫。
「放我一條生路,我可以告訴你們梅赤霜與我們的關系。」他又說道。
「你不是說你們跟他沒關系嗎?」水凝艷懷疑地問道。
「方才我當然不會承認我們與梅赤霜有牽扯,但是現在為了保命,也不得不說。」他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
「梅赤霜是我們的師祖。」見水凝艷沒反應,他趕緊繼續道︰「他老人家生前收有兩個弟子,其中一人的再傳弟子,正是我們的師父。」
「你們這樣濫殺無辜,我瞧你師父也不是什麼好人。」水凝艷不屑地輕嗤。
倏地,嶺南四霸的老大把預藏在身後的沙子往水凝艷的雙眸用力扔去,準備發動最後一擊。就算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水凝艷雙眸刺痛,心知不妙,機警地閉目後退,以臂護胸。
不過,還是讓他的鞭尾給掃著上臂,衣衫登時綻裂。
司沐辰的透骨釘,幾乎在同一時刻,釘入他的眉心。
「本來只是要廢掉你的武功,現在卻是你自己找死。」司沐辰踢踢地上的尸體,然後往另外三人走去,確定他們的武功都已被廢。
「你們這些人渣,本少爺不屑動手,自己滾吧!」他的黑眸冷冷地掃過他們,眼神中盡是鄙夷。
接著,他回到水凝艷身邊,輕柔地扶起她。
此時水凝艷才覺得雙腿發軟,渾身乏力。
司沐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畢竟他們方才收拾掉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嶺南四霸。
他擁著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馬兒旁邊,問道︰「艷艷,你還好嗎?」
「嗯,沒事,一會兒就好了。」水凝艷仍閉著雙眼,胸口血氣翻騰,略嫌虛弱地應道。
快問啊!你不是要問個清楚嗎?現在他就在面前,還不快問。她在心里催促著自己。
可是,當他真正站在她面前時,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艷艷,我們先離開這個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回村里的客棧療傷。趁著在路上的時間,你願不願意听我的解釋?」司沐辰問道。
水凝艷點點頭,慢慢睜開眼楮。眸中盈滿的淚水,不知是因為方才進沙子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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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辰和水凝艷共乘一騎,讓累壞了的「疾風」隨行在後。
水凝艷悄悄讓自己放松,靠在司沐辰溫暖的胸膛上,听著他穩健的心跳聲。
「艷艷,我沒有對不起你……」走上一段路後,司沐辰開口說道。他把自己被下藥、他們陷入他娘所設陷阱的經過,以及在她憤而離開絕塵谷之後,他跟他爹娘的對話統統告訴她。
水凝艷靜靜听著,淚水不禁成串地掉落。
原來他那麼愛她,甚至甘願血脈盡斷,也不願對不起她。
「那你身上的媚藥怎麼辦?你爹娘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她擔憂又心疼地問。
他爹娘那麼對他,他一定很難受。
一陣愧疚感油然而生,他為她犧牲至此,她卻不信任他,沖動地認定他欺騙她的感情。
「來追你的一路上,我發現體內真氣漸漸回復。所以我猜什麼血脈盡斷,大概也只是用來嚇唬我的吧!」司沐辰停頓了一下,才又開口問道︰「艷艷,你願意相信我嗎?」
水凝艷可以听見他加快的心跳聲,也可以感覺到他身軀的緊繃。
她知道,只消她的一句話,就足以擊垮這個驕傲的男人。
水凝艷伸手往後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頭,在他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我相信你。」她含糊不清地說道︰「若是你真的敢跟于姑娘成婚,我就去挑了寧西劍派。」
其實,早在她決定返回絕塵谷的時候,她就選擇相信他們之間的愛情。
司沐辰從她身後緊緊地摟住她,默默感謝上蒼沒有讓他失去她。
他溫熱的唇親密地湊在她小巧的耳邊,溫暖的氣息醺紅了水凝艷的雙頰。
「艷艷,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水凝艷眨去不斷聚集的水氣,把整個人都縮在他強壯溫柔的懷抱里,點頭說道︰「你用你的行動告訴過我許多次,但用嘴巴說出來,倒是頭一回。」
「這是抱怨?」司沐辰低低柔柔地笑了。
「你說呢?」她悄悄打了一個呵欠,眼皮開始沉重。這幾個時辰可真是難熬。
「那以後我每天都跟你說一遍可好?」
「嗯……不行,要照三餐講……」她的聲音之中已經充滿睡意,靠在他的懷中,感到既溫暖又舒適。「對了,那于婉青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那是爹娘的事,讓他們去煩吧!」他低聲說道。
司沐辰听到她的呼吸聲漸趨沉穩,低頭一瞧,她水大小姐早已夢周公去也。
他小心地調整身體的位置,尋找一個她最舒適的姿勢。
馬兒平穩地小踏步著,幸福的氣息緊緊把他倆包圍。
司沐辰低頭輕吻她的頭頂,汲取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呢喃道︰「你,水凝艷,是我司沐辰這輩子惟一所愛的女人,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一直到他們抵達客棧,司沐辰把水凝艷抱下馬時,她才清醒過來,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一路睡到這里?」
「而且還打鼾呢。」司沐辰微笑道。
「胡說八道!我才不會……打鼾。」水凝艷大聲地否認道。不過,在瞧見店小二往他們走來時,聲音立刻變小。
司沐辰給她一個氣死人的聳肩。
「兩位客官,你們怎麼又踅回來,而且還受傷?莫非遇上土匪?」店小二打量著兩人,心中納悶。
「我們遇上比土匪更凶狠的家伙。」水凝艷苦笑道,但見店小二一臉莫名所以,便轉而問道︰「小二哥,我早上用的那間客房還空著嗎?」
「還空著、還空著。」店小二忙不迭地點頭。「來,我帶你們上去。」
進入客房後,他們跟店小二討一些金創藥,互相為對方包扎好傷口,然後各自盤坐于榻上,運功調息。
再睜開眼時,已是用晚膳的時間。
「你覺得如何?」水凝艷從榻上站起身子,舒展四肢,朝司沐辰問道。
「沒什麼大礙。」
「你還能感覺到殘留的媚藥嗎?」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若是他爹娘不是在唬他怎麼辦?
「單單看著你,就比什麼媚藥都還來得厲害,所以我的感覺根本作不得準。」澄澈的黑眸中如今充滿挑逗戲弄。
「我是真正擔心你,你還那麼不正經!」她橫他一眼,雙頰染上嫣紅。
「天地可鑒,我是句句出于肺腑。」司沐辰促狹地眨眨眼。「而且,那藥效究竟有沒有用,再過四天就知道了。」
「不準你亂說!」水凝艷哪里想得到,當初的司木頭耍起嘴皮子,也可以這般讓人無法招架。「如果那藥還在你體內,我們一定得想法子把它化解掉。」
「什麼法子?」司沐辰坐在茶幾邊,以手支顎,欣賞她美麗的模樣。
「就是……就是……我們現在立即成親,然後……」她俏臉通紅,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這個主意已經在她腦中盤桓一個下午,但要她說出口,卻又實在太羞人。
「不行。」司沐辰坐直身子,說道。
水凝艷一怔,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地拒絕。
「為什麼?你不想娶我?」
「你說這什麼傻話?我當然要娶你,而且要在瀲灩莊,讓你風風光光地以瀲灩莊莊主的身份嫁給我,而不是在一個簡陋的山村客棧里頭,隨便地度過我們的新婚夜。」他走到水凝艷身後,緊緊摟住她。
水凝艷環著他的臂膀,把頭靠在他的肩窩處,細細體會他對她的用心。
她知道,他是要還她一場婚禮,一場早在兩年前就應該舉行的婚禮。
「好。」她轉過嬌軀,雙手滑上他強壯的頸項。「我會以瀲灩莊莊主的身份嫁給你,但是那會是我最後一次使用那個身份。往後的人生,我只跟你一起,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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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他們抵達瀲灩莊。
幸好,時間已經證明司沐辰所服下的媚藥沒有任何不良後果。
「你家很豪華啊!」司沐辰揚首打量瀲灩莊朱紅色的大門,以及大門兩旁矗立著的石鑄瑞獸。
「如果在里頭悶久了也挺無聊的。」水凝艷牽著「疾風」走上石階,拉起鋼制門環輕敲幾下。
「咿呀」一聲,大門被緩緩拉開。
「莊主?」門里的僕役一瞧清來人,興奮地喊道。
他幫水凝艷和司沐辰把馬匹牽進門,並朝門內大喊︰「莊主回來啦!快告訴總管,莊主回來啦!」
「他們看到你,都是那麼興奮嗎?」司沐辰低聲困惑地問道。雖然主人回府的確是件好事,但是他的表現也太夸張了吧?
「可能是因為我從來沒出門那麼久,又忘記捎信息回來……」水凝艷尷尬地笑笑,也低聲回答。
「莊主,您出門那麼久都沒音訊,總管成天都在擔心。」那名僕役說道。
看來等會兒宇哥哥又免不了一頓訓話,水凝艷心想。
「你去幫我們把馬兒安頓好,我自己進去就成了。」她交代完畢,牽起司沐辰的手往里頭走去。
果然,才走到半路,就遇上匆匆趕來的歐陽宇。
在見到水凝艷竟然牽著一名陌生男子的手時,他錯愕地停下腳步。
「宇哥哥。」水凝艷笑著奔向他,連帶著司沐辰也被她牽著往前跑。
「莊主。」歐陽字收斂起欣喜的表情,保持一個總管所應有的恭敬。「這位是……」
「在下司沐辰。」不待水凝艷介紹,司沐辰向前一步說道︰「也是當年打贏那場比武招親的人。」
「宇哥哥,我們到大廳里再慢慢跟你細說,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水凝艷催促道。
歐陽字帶有戒心地看一眼司沐辰,才移動腳步。
等到屏退所有下人,大廳內只剩他們三個人時,水凝艷才對歐陽字約略敘述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
「宇哥哥,你不要一直對他滿是戒心嘛!他又不是外人。」敘述告一段落後,水凝艷忍不住說道。
「初次見面,歐陽兄對我有戒心,也是正常的。」司沐辰出人意料地說道。
依他以往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理會別人對他觀感如何。
「我對司公子並不陌生,雲府主已經寫過幾封信,告訴我關于你和司公子的事情。」歐陽宇說道。
只是他沒說他們倆進展得那麼快。
「既然少已經跟歐陽兄提過我們的事,而你又是艷艷的兄長,我想請你允許我補行兩年前的婚禮。」司沐辰也不浪費唇舌,單刀直入地說道。
歐陽宇看向水凝艷,只見她帶著一臉嬌羞幸福的笑意。他從來沒有在水凝艷臉上看過這樣的笑。
瞧她這副模樣,就算他說不行,大概也沒有什麼用吧!
根據雲少所言看來,司沐辰的確匹配得上艷艷。
但是,絕塵谷的人都是生性冷淡,而艷艷卻是熱情活潑……艷艷跟著他,真的會幸福嗎?
歐陽宇細細打量眼前這個英俊得過分的男人。
「我向你保證,我會用一切力量讓她幸福快樂。」司沐辰清澄的黑眸毫不閃避地與歐陽字對視。
半晌後,歐陽字移開目光,說道︰「在瀲灩莊,艷艷才是做主的人,只要她同意,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水凝艷歡呼一聲,然後又覺得這樣太不端莊,不好意思地對他們笑笑,說道︰「宇哥哥,提起做主這件事,等婚禮結束,我想把瀲灩莊莊主的位置讓給你。」
「那怎麼行?你忘記……」歐陽宇蹙起眉頭。
「我沒忘。但是,爹說的是怒濤莊,而我要讓給你的卻是瀲灩莊,根本是兩碼事。」水凝艷露出一個狡猾的笑。「而且,莊里的大小事務,也幾乎都已經交由你處理,現在不過是讓你名實相符而已。」
「說到詭辯,誰都比不過你。」歐陽宇啼笑皆非地說。
「宇哥哥,你想想,如果我嫁作人婦之後,還要被瀲灩莊綁著,不是很可憐嗎?你忍心見到我不幸福?」她一臉無辜地眨著眼楮。
司沐辰在一旁瞧見她的表演,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笑。這小妮子真讓人拿她沒辦法。
他幾乎開始可憐歐陽宇了。
「好了!好了!別拿那麼大罪名壓我。」歐陽宇投降道。然後他轉向司沐辰。「你們以後準備上哪兒去?」
「悠游山林,做一對神仙伴侶也不錯。」司沐辰回答。
「好哇!我們可以雲游四海。」水凝艷听得眼楮都亮了起來。「宇哥哥,拜托,接下瀲灩莊吧!隨便你要怎麼處置它都行。」
「我還有選擇嗎?」歐陽宇苦笑。「你們準備何時成婚?」
水凝艷和司沐辰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一同說道︰「盡快。」
「那麼,在你還是莊主的時候,就好好讓我這個總管替你去張羅婚禮,你只要等著當新娘就好。」歐陽宇微笑道。
雖然以往一直擔心她的婚姻大事,但是她真正要出嫁的時候,又覺得不舍。
「歐陽兄,我也來助你一臂之力。」司沐辰說道。
「司公子既然自告奮勇,就分配一個最艱巨的任務給你。」歐陽宇指指水凝艷。「幫忙看好她。」
話才說完,三人同時笑出聲。
笑聲中,喜宴的腳步漸漸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