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斯墨的私人豪宅位在名人群集的臨水河畔。
一進門就望到一大片河水潺潺的景觀落地窗,氣勢確實恢宏壯闊,此等大器宅邸絕非一般市井小民所能及。
「這就是妳以後暫住的家。」鄭斯墨輕描淡寫地介紹著︰「妳的房間在後面,空間挺大的,不過,裝璜比較簡單,委屈妳先將就著。」
引領李舞昀往後頭客房走去,打從進門以來她的櫻紅小嘴始終張得老大,久久閉不起來,彷佛夢游的艾麗斯掉進仙境里。
「哇!斯墨大哥,你家實在太大了吧!?」鄉下小女孩沒見過什麼世面,李舞昀嚇傻了。
這幢百來坪的大屋子,光是客廳就佔了三十幾坪,主臥室是鄭斯墨最隱私的城堡,別說是其它活人了,恐怕連只蟑螂也別想跨越雷池一步。
至于他口中「空間大、裝璜簡單」的客房,用的是純簡的淺粉色調,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一樣有一大片落地窗正對著河面,室內除了一張大床外,還有奢華卻顯低調的嵌壁衣櫃,其它真的什麼都沒有,果然簡單,但是所費不貲啊。
「這房間還喜歡吧?」鄭斯墨溫和語氣問道︰「之前我請打掃阿桑幫我換了顏色,如果妳不喜歡我再換過。」
「不不不!不必再換了,這個色調很合我,我很喜歡,謝謝大哥。」李舞昀笑得合不攏嘴,身子有些輕飄地彷如身處天堂,這麼好的環境開心都來不及,哪有什麼好挑剔的?
「真的喜歡?不要客氣喔,睡眠很重要,千萬別勉強。」鄭斯墨正色瞅住她,眼神語氣都充滿溫柔。
一霎間,某種無法形容的電流迅速穿透身子,這奇妙感受讓她暈眩了一下下,暈眩間她屏住呼吸,定定與他深湛瞳眸對望,久久無法反應。
怪哩,剛剛還凶巴巴的,怎麼現在又變這麼溫和?斯墨大哥情緒變化還真大啊!
「怎麼了?哪里不對嗎?有什麼意見盡管說,不用客氣。」鄭斯墨不知所以然,習慣地輕挑了挑眉,勁帥的表情動作再次溶化她的少女心。
「我、我真的非常喜歡!非常非常喜歡!」李舞昀感激點頭,語氣有些激動,謝謝你,謝謝斯墨哥哥!」
不知哪來的勇氣促使她大膽向前熊抱住他,李舞昀緊緊靠住他厚實壯碩的胸膛,一次又一次道謝。
「妳、妳怎麼了?」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鄭斯墨也呆愣住。
此刻,他讓一股少女才有的甜蜜柔美,且不斷散發誘人香味的氣息環繞著,她軟軟綿綿的身體緊貼自己身上,理智想用力推開似乎有點不禮貌,但是,若任由她這麼緊抱下去,真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他畢竟是個正值壯年的血性男子哪!這丫頭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基本道理?
「噢,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李舞昀抱著他好一會兒才突然地清醒,松開手,往後跳了好幾步。「對不起,斯墨大哥,我、我是真的覺得你對我好好唷,好像我自己大哥一樣,讓我好感動。」
「當然,以我跟你哥的交情,妳就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鄭斯墨吐了口大氣,慢慢讓逐漸沸騰的血液冷卻,看著她,又頓了頓,表情變得嚴肅,緩緩道︰「照理說,我對妳好是應該的,誰叫你哥是我好朋友呢?」
「對嘛對嘛,我哥對你比對我還好哩。」李舞昀天真開懷笑著。
「哎,誤交匪類。」鄭斯墨可沒輕易就忘記過去的仇恨,沉下聲音道︰「妳小時候真的皮得要命,皮到叫人恨得牙癢癢,讓我好幾年一想到妳做的好事就想沖到妳家,把妳抓出來痛揍一頓!」
講起過往,一肚子怨恨。
「但妳終究是小妹妹,整整比我小了十歲。唉,我能怎麼辦?」
「好啦,我知道自己錯了嘛。哪個小孩子沒有調皮的時候?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再跟我計較了嘛。」她撒嬌地微微搖動身體,嘟起嘴辯解道。
李舞昀隱約記得小時候不懂事闖了很多禍,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就是貪玩而已嘛,小孩子哪個不是這樣呢?她一直在心里為自己月兌罪。
「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講了。」鄭斯墨搖了搖頭,滿是無奈。
「記住嘍,是你自己說過去的事情不講的喔。」她嬌滴滴揚起小指頭,嬌嗔道︰「那我們來打勾勾,你以後不要再說我小時候的事了,OK?」
「好好好,算我服了妳!」鄭斯墨百般不情願把手伸出去,李舞昀開心地把他的手指轉來折去,開心到不行!
不過就是個孩子氣的小動作,竟讓她彷如得了大獎似開心不已!這小女孩的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看著她一臉無憂無慮的可愛笑顏,鄭斯墨竟有些迷惑了,以前想到這號小魔女就又煩又恨,現在看到她又覺得她其實很純真、很可愛……
「別瞎鬧了,時間不早了,我肚子有點餓,妳呢?」鄭斯墨再度以大哥的關心溫暖詢問。「我有交代做飯的鐘點阿姨煮了些簡單的晚餐,不知道妳吃不吃得慣?」
「我不挑食的啦。」經他一提,李舞昀也覺得餓了。「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啊?」
「應該準備好了吧?」他仍然一派自然。「走,到餐廳去。」
「啊?這麼快?」李舞昀又不自覺把眼楮跟嘴巴一起張大了!
這是間魔法屋嗎?
剛剛明明只有她和鄭斯墨在屋子里,那負責煮飯的鐘點阿姨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還已經把菜肴都煮好了?
李舞昀一瞬間對這間豪華大屋和這大屋主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很想好好徹底探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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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噴噴的迷迭香烤雞腿、意大利面,南瓜濃湯,蔬果綜合色拉……色香味俱全的歐式料理成功收服了李舞昀的味蕾,她吃得開心,話匣子也打開了。
「斯墨大哥,你為什麼都不回老家看看伯父伯母啊?每回我遇到你爸媽,都听他們數落你太少回家了,真是沒良心的孩子。」
「咳咳……咳!這……咳咳……等等,我先喝口水。」
她還真會挑話題,一開頭就嗆得他滿臉通紅,這正是鄭斯墨最難以解釋的家務事。
「你慢慢喝,不要再嗆到了。」李舞昀也不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繼續白目下去︰「每次鄭媽媽都跟我媽抱怨,說你在台北發達了就忘了本,連過年都不回家。」
「我不是故意的,是剛好有事,一定要到國外出差。」
鄭斯墨想隨便混過去便罷,她是外人,沒必要向外人說明自己不回家純粹是受不了兩老不擇手段的逼婚。
從他二十七歲那年開始,他簡直快被逼瘋了!對自己親生父母又恨又氣又無能為力,干脆能躲就躲,過年也不回去了。
現在的他事業正在沖刺,說什麼也不想在這節骨眼成家,說得更白點,他太享受一個人的生活,暫時無法跟另種性別的人類綁在一起。
「是嗎?哪有這麼巧?過年就剛好出差?鄭媽媽說,你已經有三四年都不回老家過年了,難道每年都那麼剛好?」
「快吃飯吧,面涼了很難吃,要聊天等吃完再說。」鄭斯墨斷然阻絕了這個話題,不得不板起臉來,認真道︰「對了,既然妳住進我家,有些生活公約麻煩妳遵守一下。」
「啥?還有生活公約?」乍听之下真讓李舞昀傻眼!?現在是怎樣,住進了有舍監看管的女子宿舍嗎?
「不好意思,雖然妳是我好友的妹妹,又跟我們家是多年鄰居,但畢竟這里是我私人空間……呃,坦白說,我個人是有點潔癖,所以……」
嚴肅的表情透露些許為難,鄭斯墨看來也是掙扎了許久才決定在晚餐桌上把規矩講清楚。
「呵呵……我沒關系啦,來者是客嘛,是該听從主人的規定。」李舞昀不想讓他認為自己幼稚不懂事,就算感覺不太好,也客套接受了。
「嗯,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鄭斯墨喝著湯,一字一字清楚道︰「我平常晚上不會在家吃飯,我會請鐘點阿姨幫妳準備好飯菜,想吃什麼可以跟她說。」
「喔,我知道了。」她大口嚼著面,听他宣布規矩。
「有一點很重要,我家絕對不許陌生人進來,麻煩妳千萬不能帶朋友到家里。」
「喔。」她點點頭,這點算合理。
「再來就是,我們這個社區保全很嚴密,像我這戶是設定好一到晚上六點就自動開啟防盜,妳千萬別六點以後出門,一踫到大門就觸動警報。」
「啥?六點?」李舞昀放下叉子,微張油膩膩的嘴,「這好像太早了吧?萬一我要去找朋友,萬一六點趕不回來,那……那真的不太方便。」
「麻煩妳就盡量配合,好嗎?」鄭斯墨繼續喝湯,沒有要改變的意思。
「可是……好啦,我會盡量配合。」非常非常之無奈,但又能如何?
豪華美味的接風大餐吃到最後食不知味了,李舞昀隱隱約約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
斯墨大哥有意限制她的行動自由,但寄人籬下又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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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臥房,鄭斯墨打開計算機,連上公司的網絡,基本上只要是醒著的時間他都在想工作的事,回到家,也是跟分駐各地的同事們在線會議。
「嗨,你今天比較晚上線喔,去約會啊?」屏幕上率先跳出對話框框的是派駐香港和大陸的業務代表,殷雪芬。
「哪有那個閑工夫?案子多到淹頭頂了,恐怕我要累到過勞死,才有機會跟女鬼約約會吧?」按下通話鍵,鄭斯墨直接對話。
「呸呸呸!什麼鬼不鬼的!?不要說這種穢氣話好不好?你要死了,我第一個跟你下去。你想跟鬼約會,我報名第一號。」
對方按了通話,直接發言,女子聲音透著嬌嗔與愛憐,不像同事間該有的語氣。
「我在香港沒法看著你,你又加班到沒日沒夜了吧?早跟你說過了,賺錢有數,生命要顧……哼,你都沒把人家的話放在心上,好過分。」
「香港和廣州的case進行還好吧?有沒有問題?」直接忽略她的嬌嗔關懷,鄭斯墨直接以上司的威嚴問。「處理得差不多就可以回來了,『和昌建設』有新案子,我要妳先去探探路。」
「報告董事長,這里一切順利沒問題。」殷雪芬不放棄釋放她滿腔的關心,「別老是講公事嘛,我們合作那麼多年了,交給我的事有讓你操過心嗎?人家心心念念只想著你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你倒是一點都不關心我……」
「我怎麼沒有關心妳?不然我干嘛放著客人不管,吃完飯後立刻就上線了。」鄭斯墨不得不敷衍她一下,要不她死腦筋轉不過來,難保不會在公事上出啥差錯。
「客人?哪家客戶啊?」殷雪芬的耳朵簡直比雷達還敏感,立刻從他的話里听出蹊蹺,追問︰「我怎麼沒听說今天有客人?你自己去招待的嗎?」
「唉,跟公司無關,是私事。」話說出去才後悔,鄭斯墨懊惱搥著後腦杓,知道她又要問個沒完沒了。
「私事?你有朋友來?是男的還女的啊?」殷雪芬嗓音提高,緊張兮兮,「是我認識的嗎?」
「妳不認識,總之不是很重要的朋友。」鄭斯墨想停止她的探問,隨便找個借口要下線,「沒事的話,妳早點休息吧,我也累了,晚安。」
「喂喂,等一下,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殷雪芬呼喚不放他走,「拜托,你不讓我問,今晚鐵定要失眠啦。」
「唉,要問就快問。」他真是後悔,什麼話不好說,偏要講出家里來了客人的事。
「這個朋友……是不是女生?」
「呃……是啦。好了,不要問了,妳去睡吧。」他匆匆答完,立刻斷了聯機。
呼!真是夠煩了!
甩開殷雪芬的咄咄逼人,鄭斯墨終于松了一大口氣。
共事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殷雪芬一直對自己有份特殊的情愫,一開始找機會暗示,他不理,慢慢愈來愈明顯的明示,他也不甩,最後她借著酒醉來告白,他當是「燒酒話」听了就算,總以為有一天她會清醒。
壞就壞在一直以來鄭斯墨都沒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他的心沒有人能佔據也就讓殷雪芬永遠保持希望。
「唉,再躲也不是辦法,該找個時間跟她講個清楚。」鄭斯墨兀自對著計算機屏幕喃喃自語。
畫面已跳到國際股市行情,他專注盯著一堆數字和圖表跳動,憑借他天生的靈活數字頭腦,除了本業累積的財富之外,分散在世界各國的股匯投資也讓他荷包賺得超飽。
鄭斯墨太專心了,完全沒注意到臥房門外鬼鬼祟祟躲著一抹身影──
李舞昀不知道在門外偷窺了多久?似乎還津津有味想繼續偷窺下去。
「原來大哥也會跟女孩子網絡視訊啊!」心中著實訝異!
一個人看電視的李舞昀太無聊了,走著走著就來到鄭斯墨的臥房門外,一不小心就把他和殷雪芬的對話都听進去了。
「應該是大哥的女友吧?」李舞昀暗自思忖,「那聲音好嗲,話又說得好露骨,交情一定非比尋常,她一定長得很漂亮,很會讀書又很有氣質的那種女生……」
想著,李舞昀心中竟莫名襲來一朵朵烏雲,無以名之的落寞讓她不自覺低嘆︰「唉,像斯墨大哥這樣長得帥,聰明能干又有錢的型男,當然要很優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啊。」
「誰?站在外面做什麼?」陡然听見門外有說話聲音,鄭斯墨從椅子上跳起來,兩三步就奔到門口,倏地將房門打開。「妳?妳在干什麼?偷听?」
見到門邊呆愣瑟縮的李舞昀,鄭斯墨胸口砰砰砰地點燃炸藥,臉色鐵青,眼眶激動涌上紅絲,不客氣大聲斥罵︰「妳這孩子懂不懂禮貌?這是我的家!妳是來我家做客的,怎麼可以跑到主人臥室外偷偷模模?妳到底想做什麼?」
「我、我、我沒有……」沒料到鄭斯墨會失控咆哮,李舞昀被他吼得腦子當機,想講些辯解的話卻說不出口。「我沒有要做什麼,我沒有……真的。」
「沒有?」鄭斯墨怒氣沖沖,不小心勾想起以前她干過的好事,連珠炮似的翻起舊帳︰「小時候到我家放蛇,嚇跑我的女朋友就算了,妳還在我的運動服里放毛毛蟲,害我全身發癢,籃球比賽輸得一蹋胡涂,更過分的是,在我參加模擬考前夕,妳竟然在我的水壺里加瀉藥,妳把我害得有多慘啊?當初是念妳年紀小,不想跟妳計較,沒想到妳都已經長大成人了,還死性不改!」
他愈說臉色愈難看,李舞昀誤踩了地雷,整個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她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大大眼楮積滿淚水,又不敢讓眼淚掉下來。
「從小到大,妳還玩不夠嗎?請問妳現在又想搞什麼把戲?哼!要不是你哥死活求我,我怎麼樣也不會讓妳住到我家里來……」
「嗚……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啦!」淚光閃閃的雙眸終于禁不住他的咆哮而潰堤,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喂,妳哭什麼?我又沒罵妳。」見到她如斷線珍珠般滑落的淚滴,鄭斯墨心緒混亂,收斂起爆發的脾氣,緩和道︰「我不是在罵妳,我只是說話大聲了點,妳不要哭了。」
「嗚……真的對不起,我沒有惡意,以後我一定離你房間遠遠的。」
李舞昀根本止不住眼淚,只覺得好糗好糗,本就無意要偷窺他,一切都是不小心的嘛,他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吼得眼紅脖子粗的還說沒罵人?他不知道自己睜大眼楮大吼的樣子有多可怕嗎?
「好啦好啦。妳知道不對就好了,我的脾氣是怪了點,不喜歡外人闖入我的私人空間,以後妳就盡量別到這區活動,知道嗎?」
見她眼淚流不完,想她萬一真的去告狀就麻煩了。鄭斯墨率先投降,好言安撫︰「算我EQ不好,是我錯了,妳別見怪,好嗎?」
「不,是我的錯。」吸吸鼻子,李舞昀抽噎道︰「以後我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嗯,不會就好。」鄭斯墨走出房門,輕攬她的肩頭,緩步帶著她往客房走,「時間很晚了,早點睡覺吧,看妳明天想吃什麼早餐,我做給妳吃。」
「不是鐘點阿姨做的嗎?」仰起頭,她紅著眼眶問。
「本來應該是的。」薄唇彎起好帥的笑弧,鄭斯墨揉揉她的長發,溫柔得像春天的和風,態度跟剛才簡直是天差地別。「唉,誰叫我把妳弄哭了呢?」
鄭斯墨用他的電眼望著她。「我答應你哥要照顧妳的,被他知道我把妳吼哭的話,他可能會拿刀來砍我吧?所以嘍,為了向妳賠罪,我犧牲一下,親自下廚幫妳做早餐。不過,以後妳可要好好遵守生活公約,免得我又控制不了抓狂起來。」
「好,我會記住的。」肯定地用力點頭,李舞昀心里明了了∣∣只要是他劃好的界線就萬萬不能逾越,否則啊,眼前這位溫柔帥哥可是會立刻翻臉變成可怕的大野狼呢!
「快進去睡嘍,晚安。」鄭斯墨安撫她進了臥房。
待他躺上自己的床時,竟然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閉上眼,腦中浮現她蓄滿淚珠的大眼,楚楚可憐地讓人不忍再多苛責一句,翻個身,又是另個畫面,方才她無助又無辜的落淚哭泣揪住他的心……
唉唉唉,到底是怎麼了?鄭斯墨簡直對自己生起氣來。
對這闖禍的小麻煩精有必要愧疚嗎?若不疾言厲色嚇阻她,難保哪天不會做出什麼叫人氣到爆心髒,裂血管的怪事呢!
既然知道非教訓不可,干嘛要對她的眼淚心疼?莫名其妙嘛!
可是,她已經長大了,應該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淘氣了吧?再說,一點小事把人家罵到哭也太超過了,她是來借住的,又是好哥兒們的親妹妹,不應該對客人這麼凶才是。
鄭斯墨腦袋里涌起兩道不同立場的聲音,不斷地交互攻擊詰問,轟得他兩邊太陽穴抽疼不己……
這一夜,徹底報銷,完全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