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宴會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幼梅無心欣賞伸展台上正在進行的服裝設計比賽,遭逢打擊的她,此刻只想好好地大醉一場。
看著幼梅將雞尾酒當白開水似的一杯杯灌下肚子,陳信芳的臉都快綠了。
「別……別再喝啦!你已經快把人家的酒給喝光啦!」陳信芳欲哭無淚地看著幼梅仰頭又是一杯見底。
「信芳……不要阻止我嘛,人家心里難過……」
一想到詩堯竟狠心地想將她給別人,幼梅就恨不得將整個人泡進酒桶里,讓那灼烈的酒精麻醉她的所有知覺,讓她忘了詩堯的冷淡、詩堯的拒絕、詩堯的無動于衷,但是她就是忘不掉呀!
她忘不掉詩堯的深邃眸子、忘不掉詩堯的俊美臉孔、忘不掉詩堯站在伸展台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耀眼的光芒……
瞧,她只消一抬眼,便可輕易地在紛亂的人群中找著詩堯,坐在評審席的他正專注地審視台上的設計比賽,那張全神貫注的側臉是多麼的俊逸。
……心痛!
她不想信詩堯感受不到她熾烈的心意!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正視她的感覺呢?
‘為什麼……為什麼……」幼梅不勝酒力地含糊呢喃。
「你喝醉了,幼梅,別再喝了!」陳信芳試圖搶走幼梅手中的酒杯,無奈她抓得死緊。
「阿芳,我告訴你喲……我……從來都沒有發現……原來我的酒量……會這麼好……」
幼梅蒼涼一笑,笑得陳信芳也痛了起來。
這種淒涼絕望的笑容,原不該出現在一個年方二十二的女孩子臉上呀!
「幼梅,別這樣,比賽都快結束了,你也別再喝了,要是你醉倒了,我怎麼把你載回家?」
「回家?你是說詩堯的家嗎?呵呵……」過多的酒精終于讓幼梅如願以償地麻醉了她的意識,在她醉倒之前,口中仍不斷地呢喃著傻話。「阿芳……你就隨便把我丟在周家大門口好了……如果詩堯要我的話……他會把我撿回家去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幼梅?呀!你醒醒啊!」陳信芳粗魯地想搖醒幼梅,卻發現一點用也沒有。
「天哪!你真的醉倒了?你要我怎麼載你你回家呀!」
陳信芳欲哭無淚地悲嗆,結果卻只換來服務人員無限同情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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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競賽在評審的結果公布之後,終于產生了優勝者,名列冠、亞、季軍的服裝設計新秀在台上領獎之後,成了媒體競相采訪的焦點,鎂光燈在整間宴會廳里此起彼落地閃個不停。
除了最新出爐的優勝設計師之外,媒體記者自然也想捕捉曾在新秀杯比賽中大放異彩的詩堯,但是令所有想采訪詩堯的記者大失所望的是,當大家把焦點全部集中在前三名的得獎設計師時,詩堯早已離開了評審席,硬是讓所有抓著照相機的、握著麥克風的記者撲了個空。
「怎麼今天這麼難得,沒有千方百計的把我推到媒體記者的鏡頭前?」詩堯好笑地望著比賽一結束就把他拉離評審席的楊凱威。
要是在平常,楊凱威總是不厭其煩地向不喜歡上報出風頭的詩堯的灌輸「公關」的重要性,說是偶爾在報章雜志上露露臉,對竽「周詩堯服裝設計公司」知名度及品牌認同度的提升與穩定,是絕對有利無害的。
但是今天楊凱威卻反常地將他拉離評審席,那種急切的神情讓詩堯忍不住想調侃他。「怎麼?急著去找那些年輕貌美的女模特兒們進行‘利益交換’?」
楊凱威抿嘴一笑,別有含意地望著詩堯。「一樣是年輕貌美,但是卻不是模特兒。」
「你是指?」詩堯嘴角的笑容隱去,心中已有了譜。
「我指的當然就是幼梅那個小美人呀!」
「你找她做什麼?」詩堯眉心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不是才告訴過他別踫幼梅的嗎?怎麼他都當成耳邊風听了就算?
楊凱威裝作沒看見詩堯微變的臉色,笑嘻嘻地顧左右而言他。「我沒想到小美人的酒量這麼好,不過……她現在可真是醉態可掬呀!」
嘿,他就不相信詩堯還能若無其事地繼續裝酷。
別以為他不知道,剛才服裝設計比賽進行時,詩堯的眼楮直盯著伸展台上的模特兒,但是他那張過分的臉早就泄漏出他亂了鎮靜的心思。
他在擔心小美人哩!雖然詩堯口口聲聲地說他只把幼梅當成小妹妹來看待,但是心里可還不由自主地記掛著人家呢!
雖然身為詩堯的好友,凱威還真是搞不懂,他的腦袋里在想什麼?
什麼比妹妹還年輕的女孩就只能當成小妹妹?這種論調在二十世紀末說出來還真怕笑掉人家大牙哩!
就算幼梅是他未來妹夫的妹妹,那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呀,只要不是抱著玩玩就算了的態度,那麼即使最後兩個人的戀情沒有結果,也沒們麼好尷尬難堪的,畢竟大家都曾經認真地付出真心過呀!
說完了,不過是詩堯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結,明明對幼梅不是毫無感覺,卻偏偏要冷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這教他這個旁觀的明眼人怎麼看得下去呢?說什麼他也要給詩堯一點刺激才行。
果然,听見幼梅醉倒了,詩堯便顯得有點急躁。
「你怎麼知道她喝酒了?」
「我看見的呀,從她們倆一溜煙地跑走之後,她就直躲在角落喝悶酒,一杯接一杯!」
「你看到了卻不去阻止她?」詩堯的眸中升起一絲惱怒。
「嘿,別怪我呀!」楊凱威連忙澄清自己的無辜。「我們都身為評審,怎麼能在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離席呢了?」
「那麼她現在在哪里?」詩堯的目光焦急地環顧四周,但該死的!宴會廳里的人在太多,他一時之間竟找不著幼梅嬌小的身影。
「跟我來吧!」
楊凱威暗自噙著笑,領著詩堯來到宴會廳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正為幼梅的醉倒而束手無策的陳信芳,在見到詩堯之後不禁大聲歡呼。「啊!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好?」著醉倒的幼梅,詩堯心中掀起一陣憤怒,心痛的風暴,他咬牙咆哮。「都醉成這樣了還好?」
「啊,這……這也不能怪我呀。」要怪只能怪你傷了她的心,陳信芳在心里補充說道。
詩堯不打算就這麼輕易地放過陳信芳,他板著臉嚴肅地質問︰「你們有兩個女孩子還敢喝酒?要是遇見壞人怎麼辦?她醉倒了,你打算怎麼載她回家?」
「我……我……」沒想到斯文優雅的詩堯生起氣竟有無比的威產,那股氣勢震懾得連向來伶牙俐齒的信芳也不由得結巴了起來。
「這樣吧!不如我來載她回家。」楊凱威自告奮勇地願當護花使者。
「你?」不知為何,詩堯就很不喜歡這個提議。
「對呀,小美人都醉成這樣了,怎麼能讓她坐騎車?我有開車,我送你回家好了,你們放心,如果她途中吐了或是不舒服的話,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楊凱威溫柔地照顧幼梅的畫面閃過詩堯的腦海,他皺起了眉,想也沒多想地說︰「我載她就可以了,你送這位小姐回去吧!」
「啊?但是也許我跟她順路……」
「不會有我順路。」詩堯冷冷地打斷楊凱威鍥而不舍的熱心。
「你怎麼知道,或許她家就在……」
「她現在住在我家。」詩堯突然有股想把好友掐死的沖動。
不再多費唇舌與好友爭辯,詩堯攔腰抱起幼梅便離開了宴會廳,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楊凱威與陳信芳。
不約而同,這一男一女的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竊笑,顯然他們對于這樣的結果都相當的滿意。
「住在一起?這可有趣了。」楊凱威饒富興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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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癱軟如泥、醉得不省人事的幼梅步入停車場,詩堯覺得一股悶痛在胸口迅速擴張,分不清究竟是惱怒還是心疼,他只覺得自己心亂如麻,完全失去日的沉穩鎮定。
「真是的,一個女孩子喝什麼酒?」
望著幼梅雖然睡著,但卻眉頭深鎖的模樣,詩堯突然心生不舍。
「我做錯了嗎?我只不過是想保護你而已呀!」詩堯悵然輕嘆。
幼梅是這麼的年輕、這麼的純真,就連此刻他這麼抱著她,都讓他有一種趁人之危的罪惡感。
這麼稚女敕的一個女孩,教人舍不得讓她領略成人世界的男歡女愛、愛恨糾葛。在她這種年紀的女孩,只該談一場無害、單純的學生之愛——那種純純澀澀「初等」愛情。
至于男人與女人之間復雜糾葛的「高等」愛情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濃嗆危險了。
轉念之間,詩堯已抱著幼梅來到他的車子旁,為了要空出手取出鑰匙開啟車門,詩堯不得不放下幼梅,讓她癱軟的嬌軀倚在他身上。
幼梅雖在睡夢中,但她的身子仍不忘在詩堯的懷里動,試圖尋找最舒適的姿勢,她的手臂像是擁有自己意識似的環抱住詩堯,那張嫣紅的小嘴甚至開始含糊地呢喃——
「……堯……喜歡……」
詩堯像是被雷劈中似的震了一下,手里的車鑰匙也失神地滑落。
雖然他早就知道幼梅對他的心意,但是听她親口說出來,詩堯的心中仍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異樣的騷動。那熱燙麻酥的感覺兀自緊揪他的心田。
詩堯深深凝上幼梅,只見她那張精致的臉蛋因酒精的作用而泛起潮紅,如玫瑰花般嫣紅柔軟的唇瓣微微開啟,輕柔地呢喃-
「……詩堯……」
詩堯無法抑制心中翻涌的激動,幼梅在睡夢中一再地喚著他的名字,那一聲一聲輕柔但卻震懾人心的叫喚,摧毀了詩堯自以為保護幼梅的堅持,他凝望懷中的幼梅許久,深邃的眸中溢滿著寵溺的溫柔,他緩緩、緩緩地俯下頭……
「 嚓——」照相機的快門聲伴隨著鎂光燈的一閃,打斷了詩堯沉溺的情緒,兩張緩緩接近的唇就在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定住,再倏然分開。
詩堯猛地轉頭,正巧瞥見一名記者匆匆離去的背影。
「可惡!」詩堯無法扔下酒醉不醒的幼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名記者離去。
「該死!」詩堯忍不住迭聲咒罵。
他敢打賭,明天他和幼梅就會上報了。
「真是該死!」這次詩堯咒罵的對象是自己。
不是才口口聲聲地說要保護幼梅,竟會因一時的忘情,而做了逾矩的行為,他真不敢像明天幼梅看見報上登出來的照片時,會有什麼反應?
他只能確信,他的冷淡與不理不睬策略,恐怕是愈來愈難阻止幼梅對他的盲目迷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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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的正午,溫熱的日光使得整個大學校園籠草在一股墉懶散漫的氣氛下。這種甚至稱不上炙熱的和煦暖陽對幼梅來說,不啻是一種酷刑。
原來,昨夜的宿醉已經讓她嘗到頭痛欲裂的苦果了,發疼的腦袋再加上太陽這麼一曬,經過「熱脹冷縮」的作用之後,幼梅終于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一個頭兩個大」的痛苦了。
更慘的是,當幼梅拖著沉重的步伐,歪歪斜斜地走進校園時,竟發現大家都瞪大了眼楮,好像在盯著什麼奇怪外星人似的。雖然她此刻的頭脹得令她兩眼發昏,但是幼梅敢發誓她看見了大家那一臉曖昧的臉,要笑不笑地對她指指點點,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好吧!她承認她昨晚是喝了太多的酒,使得現在的腳步是有那麼點蛇行,但是有嚴重到能引起大家這麼熱切關注的程度嗎?太夸張了吧!
好不容易在大家的注目禮中走進管理學院,連教室的大門都還沒來得及踏進去,陳信芳就突然從背後冒出來抓著幼梅的肩膀猛晃然一陣。
「好家伙,不錯嘛!真是恭喜你了。什麼時候要去日本呀?我可是很願賭服輸的,絕不會跟你賴帳。」
「啊……住手……」幼梅快被她搖暈了。「陳信芳……我快吐了……」
「快吐了?」陳信芳聞言猛然放手,夸張地嚷嚷「天哪,你們的進展也太快了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幼梅翻了個大白眼。「怎麼你今天也跟大家一樣怪里怪氣的,好像我臉上長了什麼可怕大毒瘤似的,猛盯著我瞧?」
「什麼跟什麼!大家盯著你瞧,是因為羨慕。你們什麼時候進展得這麼迅速?真是連我也不禁羨慕了起來。」
幼梅一頭霧水地望著陳信芳。「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也听不懂?」
「哎呀,真討厭,對我也不肯說實話?都已經報上了還想瞞誰呀?」
「上報?上什麼報?」
「咦?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陳信芳從背包中翻出一張報紙,指著流行時尚版的一張照片。「你看,多麼美、多麼浪漫的畫面呀!真是羨慕死人了。」
幼梅一把搶過那張報紙,睜大眼楮緊盯著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中,詩堯和她緊緊相擁,停車場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身影照得朦朧,更添幾許浪漫,更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詩堯竟低下頭在……在吻她?
吻?
幼梅的心跳突然亂了節奏,她想更仔細一點兒看清詩堯究竟是不是在吻她,但是報紙上那張照片的尺寸實在是太小了,再加上是遠距離攝影,因此根本無法看得真切。
「他……我……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惜呀!要是昨晚沒有喝醉就好了。
「什麼?你完全記不得了?那他到底有沒有吻你你也不知道了?」
「嗯。」幼梅真是悔不當初,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那……要不要打電話到報社,說你想放大加洗那張照片?」
「那多丟臉,不要啦!」雖然她心里非常想這麼做。
「真的不要?那真是太可惜了!」陳信芳說說著便把報紙收回背包,卻被幼梅一把搶過去。
「給我!」幼梅像獲得稀世珍寶似的,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照片剪下來,左看右看怎麼看不膩。
「干麼?我要把照片貼在房間里呀?」陳信芳好笑地望著幼梅。
「才不干呢?我要把它拿去護貝,放在皮包里天天都可以看得到。」
「護……護貝?天哪,你也太夸張了吧!」
「才不會哩!」幼梅盯著那張照片,開心地笑了。
望著幼梅這麼如獲至寶的模樣,陳信芳不禁搖頭失笑。
「啊,對了,」陳信芳又眾背包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幼梅。「我剛才經過話劇社時,在社團信箱中發現的。」
「信?好眼熟。」粉紅色的信封、歪歪斜斜的字,好像在哪兒看過?「啊,我知道了,不就是上次約我去司令台的知名不具?」
一拆開信,果然又是一張散發著濃郁香水味的粉紅色信紙——
我愛你,雖然你上次的爽約傷透了我的心,我還是愛你!
我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從今天一直到星期日,我每天晚上都會在司令台等你。不要杭拒我的愛,否則我會給不听話的你一點兒小警告、小教訓的!
你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別再讓我空等了。
永遠愛你的知名不具
陳信芳好奇地湊過頭來看。「咦,這次的內容多了一點,但是字還是一樣的丑、內容還是一樣的肉麻當有趣。」
「就是說嘛,寫這種信,無聊死了!」幼梅一點也不把這封信帶點威脅的放在心上,因為她此刻的所有心思全放在詩堯到底有沒吻她這個問題上。
看著幼梅又再度盯著那張照片傻笑地神游太虛,陳信芳真是敗給她了!
「進教室了啦!」陳信芳半推著幼梅。「等會兒上課時,你愛看多久就看多久,只要別傻笑得太夸張,被老師抓到就不好了。」
幼梅听話地隨著陳信芳進教室,但是她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張照片,至于那封飄著香味的「情書」,被陳信芳反手一拋,準確地投入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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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張照片,在「周詩堯服裝設計公司」里,掀起一股不小的震撼。
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是詩堯實在受夠了大家臉上那種欲言又止、想問又不敢問、快要被好奇心憋死的表情了。就連他自己都還沒能理清他一團混亂的心緒了,又怎麼能對報上的那張照片多做解釋呢?
也許是帶點逃避的鴕鳥心太吧!詩堯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他的專屬辦公室里,盡量避免看到任何一張好奇的臉。
不過,有個人偏偏不讓詩堯這麼輕易地閃躲過關。
叩叩!
還不待詩堯回答,楊凱威遷自推門而入,臉上掛著過分愉快的笑容,他的手里甚至還拿著那張起軒然大波的報紙。
「有事嗎?」顯然是明知故問。
「不想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嗎?」楊凱威揚了揚手上的報紙。「大家都拉長了耳朵想听一個浪漫動人的故事呢!」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對于幼梅,我只把她當成是個小妹妹而已,哪來的什麼浪漫動人的故事?」詩堯心煩意亂地耙著頭發。
「哦?原來你都是這麼‘照顧’妹妹的?」楊凱威指著照片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
「我……那時……哦……」詩堯根本無法解釋當時為什麼會有那種意亂情迷的舉動。
看著好友陷入矛盾煩亂的泥淖中,楊凱威忍不住勸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就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理由,而硬要去鑽牛角尖。」
「你不了解,幼梅她……」
「幼梅?她叫做幼梅?」喬安娜像一陣旋風似的猛然竄入,手里也緊握著一張早被她揉爛的報紙。
「喬安娜?你來做什麼?」此時此刻,詩堯實在一點也沒有應付她的心思。
「我來做什麼?哼!」喬安娜狠狠地瞪著詩堯,咬牙切齒地質問。「你一再地拒絕我,就是為了那個叫做幼梅的黃毛丫頭?」
她不甘心,她實在快氣炸了!
她所有的模特兒朋友們都知道周詩堯是她處心積慮想要釣上的男人——盡管只是她眾多目標之一,如今她卻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手里,豈不成了大家的笑柄!
最可恨的是,他們親密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這豈不是對著全天下的人宣布她喬安娜的失敗嗎?叫她這張臉要往哪兒擺?
「你說,你要怎麼給我一個交代?」喬安娜咄咄逼人趨近詩堯。
詩堯已經夠煩亂的了,哪還有心思去理會喬安娜的無理取鬧。「我不需要對你解釋些什麼。」
「不需要?」喬安娜忿忿地把那張報紙給撕了。「那個丫頭哪里比得上我?論身材、論臉蛋,我可是勝過她太多,你竟然這麼不給我面子,讓我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來!」
面子?詩堯在心里冷笑一聲,並替眼前這個虛榮的女人感到可悲。
「恕我直言,你的面子好像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
喬安娜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涂滿鮮紅顏色的手指忿忿地扯著詩堯的襯衫前襟。「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好歹我也在你身上下過一番功夫,就算你無動于衷,也該有點回報吧!」
這是哪一國的歪理?
詩堯皺起眉頭,正想將喬安娜的的手指扯開,卻從半開的百葉窗看見幼梅正興沖沖地往他的辦公室走來,詩堯心一緊,想也沒多想地將喬安娜摟進懷中,迅速地吻住喬安娜張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喬安娜愣了一秒鐘,隨即火熱大膽地回應詩堯,豐腴的身子也不停地在詩堯身上磨來蹭去。
當幼梅打開詩堯辦公室的門時,落入眼中的便是這一幕火辣香艷刺激的畫面。
幼梅呆呆地愣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淚水模糊了視線,才狼狽地轉身奪門而出。
她真傻呀!
原本興沖沖地想把剛趕制完成的白無常戲服拿紅詩堯看,並謝謝他上次幫她修改服裝設計圖,沒想到竟讓她撞見這火辣辣的一幕。
她還以為,詩堯對她不至于是毫無感覺的,要不然也不會有報紙上那樣親密的鏡頭出現,誰知道……誰知道詩堯竟對另一個女人……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詩堯是個拈花惹草的花心大少,但是他竟當著她的面吻了另一個女人!
即使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臉,幼梅從她豐腴的曲線、高挑的身材、以及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成熟嫵媚風韻,也能猜出她絕對是個美麗冷艷的女模特兒。跟這種女人比起來,幼梅自知自己實在是毫不起眼、樸拙得可憐。
受不了這種殘酷的打擊,幼梅只能自慚形穢的倉皇而逃,就連那件剛縫制好的戲服掉落在詩堯辦公室門口,她也沒有勇氣折回去撿,就怕再看見他們緊緊相擁的畫面。
在听見幼梅倉皇離去的腳步聲後,詩堯粗魯地一把將喬安娜拉開,那力道之大差點令喬安娜跌倒在地。
「你是怎麼一回事?」喬安娜不滿地瞪著詩堯。
「剛剛不是還熱情如火,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詩堯緊繃著一張臉,不耐煩地對喬安娜下起逐客令。
「你要的‘回報’我已經給你了,現在請你回去吧!」
「你……」詩堯直接的拒絕令喬安娜難堪不已,她氣得失去了理智,她豁出去了!「下個月的服裝秀我不走了。」
「不走?」從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楊凱威忍不住驚呼。
喬安娜是那場服裝秀的主角,她一個人就要負責好幾套的衣服,而且件件都是「周詩堯服裝設計公司」這一季的主力新商品。如果她臨時退出,那下個月的服裝秀鐵定是要開天窗了。
「為什麼不走?」楊凱威試圖想說服喬安娜。
「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想走秀!」
哼!她就是故意要讓他們下個月的服裝秀開天窗,以泄她心頭之恨。
她敢打賭今天報紙刊登出詩堯和那個小丫頭的親密全照之後,她一定會成為模特兒圈的笑柄,那些平常搶男人搶不過她手下敗將們,現在可得意了,她們怎麼可能會白白放過對她冷嘲熱諷的機會?這教她的面子往哪擺了?
說什麼她也要讓周詩堯嘗嘗被眾人看笑話的滋味!
誰知道詩堯不急也不慌,只是用篤定的語氣說︰「這場秀你是非走不可。」
「我都說不走了,你又能奈我何?把我綁在伸展台上示眾?」哼,她就不相信他有什麼能耐逼她上伸展台。
「你真的不走?」
「不走就是不走,你煩不煩嗎?」喬安娜有點氣急敗壞,她想不透周詩堯這時候怎麼還能這麼氣定神閑,難道他不知道距離服裝只剩下半個月了嗎?
詩堯也不與她爭辯,他正色地對她說︰「你最好考慮清楚,一時的意氣之急和你的模特兒生涯,哪一個比較重要?」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我提醒你.你和我們公司簽了一紙三年的合約,現在期限還沒有過,你有義務配合我們的服裝秀,也許你不在乎那一點違約金,但是一旦你有這種不良紀錄,你想還會有哪家服裝設計公司敢跟你簽約?」
楊凱威在一旁贊同地猛點頭,原來這就是詩堯始終握有的王牌,難怪他一點也不慌張。
「你這是在威脅我?」喬安娜艷麗的五官全扭曲在一起。
「我沒這麼說,只是希望你不要沖動行事。」
詩堯不慍不火的態度惹惱了喬安娜,她是故意要讓詩堯難堪的,誰知道卻讓自己下不了台。
的確,以她目前的模特兒身價,她是可以不在乎那筆違約金,但是她可不想賠了她的模特兒生涯呀!
「怎麼樣?考慮得如何了?」
詩堯的輕松自若更顯得喬安娜的狼狽難堪,向來心高氣傲的她怎麼拉得下這個臉來自打嘴巴?騎虎難下的喬安娜只好狠狠地撂下一句——
「我說不表演就是不表演,你要告我就盡管去告吧!我倒想看看你們服裝秀開天窗的精彩實況。」
喬安娜囂張無理的態度惹惱了詩堯,他轉頭吩咐道︰「凱威,馬上登報征選模特兒新秀。」
「沒問題。」楊凱威領命離去。
「呵,現在才要找,恐怕很難哪。」喬安娜說著風涼話。「這一陣子是服裝秀的旺季,模特兒的檔期早就排得滿滿的了,哪還有適合的人可以找?」
「這點不勞你費心,我們自有辦法找到適合的人選,你只要擔心你的模特兒前途就好了。」
「你……」喬安娜的臉色驟變,她咬牙恨聲道︰「好,算你狠。我喬安娜不稀罕待在你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身邊,等著跟我約會的男人還有一長串!」語畢,她便毫不留戀地迅速離開。
當辦公室里終于只剩下詩堯一個人時,他不禁嘆了口氣,頹然斜躺在沙發上。
故意讓幼梅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的親熱畫面,究竟是好是壞,他自己也不敢確實。他是想讓幼梅斷了對他的盲目崇拜呀,但為什麼心里卻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疼痛苦悶?
詩堯搖了搖頭,想驅散煩亂的情緒,卻瞥見幼梅遺落在門邊的白色衣物。他遲疑了半晌,才將那件衣服撿起來,攤開一看,原來是那件縫制完成的白無常戲服。
想來幼梅是特地把戲服拿來給他看吧?結果他竟自導自演地讓幼梅看見他在吻別的女人,想必她一定很傷心吧?
詩堯心煩意亂地將戲服收起來,沒有察覺自己對幼梅的心疼惦念早已遠遠超出了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