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般的夢境籠罩著沉睡中的小女孩,從遠方隱約傳來一陣男孩的啜泣聲,可是不管小女孩再怎麼找,就是不見男孩的蹤影……
小女孩最後終于放棄了尋找,她靜靜的站在原地,對著眼前的一片迷霧說︰「哥哥乖,別哭!薇薇安保護你。」
哭泣的聲音乍然停止。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在哭?」
女孩轉轉頭,對著不知身在何處的男孩說道︰「我是薇薇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夠听到你哭,」她孩子氣的拍拍胸膛。「不過,哥哥放心,媽咪常說我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你跟我說是誰欺負你,我去幫你出氣。」
「笨蛋!」一句怒吼讓女孩瑟縮了一下。
男孩過了好一陣子才又開口,「你拿什麼來保護我?你連我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只是在騙人罷了!」
「不是,我是真的想幫你!」小女孩著急的說。
小女孩的話讓男孩突然沉默了下來。
從來就沒有人會主動關心他……所有的人都是因為他崇高的身份,才不得不依順著他的話。
他沉沉的問了一句,「你……說得是真的嗎?」
「我發誓!」小女孩對著迷霧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男孩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我叫做齊格,住在加納……薇薇安,我等你!」
???
「薇薇安……我等你!」
戴琉茵突然從床上驚跳起來,她睜著迷的紫色大眼,瞪著素白的牆面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此時身在加納王國里。
好久了,她已經好久不曾作過這個夢了,沒想到她竟然會在她初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又夢見這個被她遺忘了好久的夢境。
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夢里的男孩仍舊在哭?
難道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可以幫他解決問題的人嗎?
或許是被冥冥之中的那股力量所牽引,薇薇安昨天本來打算直接從法國回去台灣的,可是卻又被一個病人所說的話給吸引來到這個地方。
你不是一直想要看看傳說中的鳳草果嗎?在我們加納,現在正是它盛開的時期呢!
鳳草果——傳說中,它艷麗的花朵、修長的枝葉都含有劇毒,可是一旦當它結成果實,卻會成為解熱去毒的良藥。
身為一個草藥研究者,這真是一個令人難以克制的誘惑,所以,她就在病人殷切的邀請下,踏上了這個神秘的小小王國。
真想不到,她竟然又夢到了這個夢!
琉茵望著寂靜窗外,心中隱約有個預感,好像就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
富麗堂皇的加納皇宮中,突然傳來一聲沉痛的哀嚎,那聲音像是飽含了痛楚。
「滾!全都給我滾出去!」狂暴的怒吼聲響徹雲霄,緊接著是一陣瓷器的碎裂聲。
寢宮里,一個淚流滿面的金發美人,正楚楚可憐的望著半癮在床上,可是看起來仍霸氣十足的男子。
「王,你就听醫生的話,讓他幫你減輕腿上的疼痛,好不好?」
听了她的話,床上的男人只是更加憤怒的把一旁的茶杯給摔落。
他暗沉的灰眸緊盯著躲在門邊的醫生,惡聲的出口威脅著,「該死的!你們誰敢再在我身上扎針,我馬上要誰的命!」
金發美人挫敗的望著他,突然跪在地上,湛藍的眼眸淌出了淚珠。「齊格,就當我求你,為了子民們,求你別這個樣子,我們真的不忍心看你這麼痛苦,不過是一針止痛劑……」
齊格瞪著伏在他腳邊的女人,雖然他現在的確承受著錐心刺骨的疼痛,可是他就是不願意點頭,他死也不願再度感受打完止痛劑後的無力與昏眩感。
「我說不就是不!」他臉上的冷汗一路淌到頸骨,直竄進他半敞開的浴袍中。「全部都給我滾出去!」
當齊格毫不留情的狂吼一聲後,等在門邊的醫生早就嚇得落荒而逃,而金發美人也垂著頭,傷心的離開金碧輝煌的寢宮。
齊格轉身將頭埋進枕頭里,低沉的嘶吼著,承受錐心刺骨的疼痛。
「啊——」一聲難忍的嘶吼再度響起。
為什麼他得承受這種痛苦?他不是至高無上的王嗎?為什麼他得承受傳說中的詛咒?為什麼沒有人能來解救他?
痛!他好痛呀!
有誰能來救他……
???
寢宮的大門外,站著兩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和一臉擔憂的金發美人茱莉安。
「塞斯大臣、西那大臣怎麼辦?」茱莉安淚眼汪汪的望著兩位老者。「自從查不出病因後,王就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幫助,現在竟連打個止痛劑、吃個藥也不肯。」
「是呀!塞斯,這該怎麼辦才好?」留著長胡須的西那憂心地問著。
他們都很清楚王為什麼不願意接受治療,因為王不喜歡像只白老鼠似的任人擺布。
可是王的身體,真的一天比一天的衰弱。
雖然國師說王受到詛咒,可是他們這幾個忠心為國的老臣,總還是期盼能有人來解除王的痛苦,還王一個健康的身體。
塞斯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是想到了一個人選,她叫薇薇安-戴。可是,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我們的請求。」
「她是誰?現在在哪里?」听到塞斯的話,兩人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
「一個中法混血的草藥治療師,她現在正住在我家。」
???
琉茵入境隨俗的穿著沙龍,走在她所暫住的豪宅花園中,她很隨意的看著滿園的花朵。
就在她俯低身子,正想聞聞花朵的香氣時,遠處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叫喚。
「薇薇安,薇薇安小姐!」
琉茵眯眼瞧著從遠方而來的人影,發現是她病人的父親——塞斯-羅德。
「我在這里,羅德先生。」
塞斯听見了她特有的柔軟嗓音,不一會兒便在花叢里瞧見了穿著淺米色沙龍的琉茵。
在那一瞬間,塞斯仿佛見到了一位美麗無瑕的天使,可當他望見她那溫暖的紫眸後,他才想起,眼前的女子不過是個精通草藥的平凡女人。
塞斯邊走邊斟酌著,不知他該用哪種方式提出要求,才能讓這薇薇安願意治療王的腿疾。
「薇薇安小姐。」塞斯快步走近。
琉茵美麗的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有事嗎?羅德先生。」「是這樣子的……」塞斯不知如何啟齒地僵在原地,可是當他想到他們偉大的王現在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薇薇安小姐,真的很冒昧打擾你的休息,可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好意思的搓著手。
「羅德先生直說無妨,只要我能夠幫得上忙的話。」琉茵搖搖頭,表示她並不介意。
「那我就直說了,」塞斯清清了喉嚨,拿出一份資料放在琉茵的手上。「薇薇安小姐,請你救救我們的王,這是我們王的病歷,我們加納王國的未來,就操控在你的手上了!」
琉茵望著手上厚厚的病歷,又抬眼望見老人眼中的擔憂,她在心里暗暗的輕嘆口氣。
這回的加納之旅,恐怕不得閑了。
她對塞斯輕輕的頷首。「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好不好?」
當她翻開病歷,見到上頭熟悉的名字時,她就明白,上帝要她到加納來,就是為了這個男人。
他叫齊格-魯特,和她夢中的男孩一模一樣的名字!
???
琉茵現在正和塞斯站在皇宮中,而一群皇家重臣正無語的與她相望著。
她轉頭看著有些尷尬的塞斯,挑著眉,無言的詢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到她要醫個人,還得先接受這種無理的審視。琉茵好笑的想著。
站在一旁的塞斯只能望著同僚,再三的表示琉茵真的是一個頂尖的草藥劑師。
「西那大臣,你們不是很明白我女兒的病癥?她的病,就是薇薇安小姐一點一滴的治好的!」
「可……可是……」坐在主位上的西那順了嘴邊的白胡須,有些瞧不起人似的說︰「知道歸知道,但是誰曉得你女兒的病是不是自然好的。」
他就是不相信女人的能力,尤其眼前這名女子長得這麼漂亮,說不定她是塞斯假面治療的名義,而暗地幫王物色的暖床的女人。
琉茵听見西那的一番話不禁怒火中燒,她一句話都不說,提著自己的藥箱要離開。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也是個有骨氣、有自尊的女人,他們這群昏庸的頑固,憑什麼瞧不起她的專業?
「薇薇安小姐!」
塞斯眼見琉茵動了氣,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跟在她的身後。
眼見琉茵就要跨出會議廳的大門,突然,一陣仿佛在地獄受盡煎熬的怒吼聲從寢宮傳出來。
那深沉的痛楚,讓所有听見的人都聞之鼻酸。
琉茵突然停住腳步,讓追在她身後的塞斯差一點撞上她的背。「哎喲!」
「那是你們王的聲音嗎?」琉茵突然問了一句。
「是呀!上回王還痛得在床上翻滾,但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幫他,瞧王痛得……」
塞斯叨叨絮絮的念著,可琉茵沒等他說完,人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等等,薇薇安小姐。」
「你要做什麼?還不抓住她!」
「到底是我的性別重要,還是你們王的性命重要?」
塞斯和一干大臣本想追她,可當她轉頭怒喝一聲後,所有人便不約而同的縮回原本想阻止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