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寧呢?你們如果不叫他馬上來,我馬上死給你們看——」
一聲尖銳的女聲在頭等病房中爆開,接踵而來的便是一陣物品被砸碎的聲音。
「麥小姐,你別這樣子——」倒楣的護士小姐連忙拉開門,避開朝她們丟來的枕頭、棉被,一群人站在頭等病房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康-寧趕到醫院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慘烈的模樣。
「怎麼回事?」他的出現讓護士小姐們松了一口氣,她們連忙迎上前去。
「康先生,你來得正好,麥小姐怎麼勸也勸不听……」幾個護士將這燙手山芋丟給他解決,所有人全退到他的身後。
康-寧詫異的看著病房內的情形,眉頭不禁皺得死緊。
病房里所有可以丟的東西全都散了一地,連坐在床上的麥綺蓉也是披頭散發、歇斯底里的,模樣實在嚇人。
「我要-寧!你們把他給找來——」
麥綺蓉並不知道康-寧已經來了,她在里頭.見到有人影閃進,一把抓住身邊的藥袋,抬手便想砸過去,他忍不住大喝一句。「住手!綺蓉!你現在在做什麼?」
他一個箭步跑上前,將她拿在手上的藥袋一把奪下。「你鬧夠了沒?」
康-寧的出現讓原本憤怒不安的麥綺蓉馬上恢復平靜,她原本緊抿的嘴角也放松了下來,她忙不迭的撲到他的身上,語氣突然變得柔弱不安。「-寧,你終于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放心不下我的;…」
她嬌美的臉上布滿了淚痕,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看了不禁感到心疼。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淚流滿面,看起來也仍是如此動人。
麥綺蓉深知他的致命傷,她知道他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可能狠心拋下如此柔弱可憐的她的……
瞧!他這不是就來了嗎?
嚶嚶的哭泣聲令他滿心的憤怒不知從何處發泄,他無力的看著嬌蠻的她,掙月兌她的擁抱,臉上是明顯的不耐。
「夠了!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做已經太遲了嗎?」
麥綺蓉臉上雖然仍流著淚,但心里卻隱隱的覺得不安。
「為什麼會太遲?」她微皺起眉頭,佯裝不解的看著他不耐煩的表情。「我知道你現在心里仍有我,而且,我現在也已經跟他離婚了,除非……你嫌我已經嫁過人了!」
「這不是重點!」康-寧挫敗的嘆了口氣,他俯,眼楮直視著麥綺蓉,決定跟她攤牌。「重點是,我現在愛的友是鞏慈!你跟我已經是過去式了,你懂嗎?」
怎麼可能?
這幾句話清楚的進入麥綺蓉的耳中,她瞪著他嚴肅的表情,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不可能!你說你會愛我一輩子的!」她用力的搖著頭,彷佛只要她這樣做,這件事就不存在。
「不會的!不可能是這樣子的!」她抓著康-寧的手,猛力的搖晃。「你不可能會愛上別人的,對不對?」
「你為什麼就不肯面對事實?」康-寧倏地甩開被她握住的手。「我們本來就已經分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很難做人——」
「什麼難做人?不過就是把那個叫鞏慈的女人甩了罷了!」麥綺蓉倏地打斷康-寧的話。「-寧,我們分開了五年,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你為什麼要把我拋開呢?我知道你還記掛著我,就像我仍一直愛著你一樣……」
她那一句句自以為是的話回蕩在空曠的病房中,康-寧無奈的揉揉發痛的額頭,突然伸手打斷她喃喃叨念著的話語。「夠了!綺蓉,你听清楚,我早就不愛你了!」
這句話像重錘似的硬生生地砸在麥綺蓉的身上,她愕然的看著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不愛你了。」康-寧有些不忍的看著她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可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說清楚。「綺蓉,我跟你的感情已經是五年前發生的事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鞏慈,即使你已經離婚也一樣改變不了事實,懂嗎?」
「你現在喜歡的人是鞏慈?」麥綺蓉瞪大了眼,怔愣的重復他的話。「不是我了?」
「對!」康-寧點點頭。「我們現在最多也只剩朋友間的情誼,所以請你不要再對我做出那麼多過分的要求,這樣會讓鞏慈誤會我的。」
「我們只剩下朋友的情誼?」麥綺蓉喃喃的叨念著,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依舊白女敕的手,「你不想讓鞏慈誤會你?」
「沒錯!」康-寧拍拍她的手,要她面對現實,他支起她的下顎,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現在我們都把事情講清楚了。綺蓉,你應該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麥綺蓉抬起無神的眼眸,愣愣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她只覺得自己可憐。「你要我只做你的朋友,而不是情人,對不對?」
「嗯!」康-寧點點頭。
「哈哈——」朋友?
一陣突兀的笑聲突然從她的口中傳出,她看著他詫異的表情,突然將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撥開。
「你可以回去了!回鞏慈的身邊吧!」
她奇怪的反應令康-寧看得心驚,不知怎麼搞的,他竟有種害怕的感覺。
「綺蓉,你這個樣子讓我有點擔心……」
「擔心?你還會擔心我嗎?」
他眼里的擔憂,讓綺蓉突地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她開始仰頭大笑了起來,將康-寧猛力的往外推「我要你回去,你為什麼還不走?你回去呀!回去!」
「綺蓉……」
「我說回去!」她拚了命的不讓他靠近自己,霎時扯動了她手上的點滴,血開始往點滴管里回流,他深怕她的情緒又起變化,又傷害了自己。
「好!我走!我回去就是了!」他猶豫的看著情緒再度失控的麥綺蓉,在她怒目的注視下,只好倉皇的離開病房。
當門扉合起的剎那,麥綺蓉的嘴角突然漾起了一抹冷笑。
她怎麼可能讓事情這麼簡單的結束?
她悄悄的從抽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森冷的刀鋒隱隱泛著耀眼的銀光,想到要在自己的腕上劃一刀,她有些舍不得的叨念著。「沒辦法,這不是全為了要奪回他——」
話聲才落,她便鼓起勇氣,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鮮血流下她的手腕,細細的,宛如一條蜿蜓的小河般。
她就偏偏要賭這一次!看他是不是真的能絕情的放她不管!
那個貌不驚人的女人,憑什麼能搶她的男人?
麥綺蓉絕美的小臉漾起了一抹冷笑,她仰躺在病床上,靜靜的听著血滴到地板上的聲音,在幽靜的病房中,听起來格外駭人。
JJWXCJJWXCJJWXC
今天是鞏慈拆石膏的日子,她一大早就和康-寧兩人到醫院中,靜靜的等候著。
數字顯示器終于跳到了22號,鞏慈在康-寧的扶持下慢慢的站起身,她看著一臉緊張的他,淡淡的笑了。「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擔心你呀!你終于可以卸下這個龐大的負擔了。」康-寧彎下腰,輕輕的敲了敲結實的石膏,兩人的眼楮看向上頭寫著「祝早日康復」字樣的石膏塊,兩人不禁同時笑了起來。
「不知怎麼搞的,我竟然覺得有些舍不得,好像已經跟它相處出感情來似的。」鞏慈在進入診療室之前,調皮的說了一句。
康-寧听了,馬上就擺出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我可不喜歡這個礙事的東西。」-寧他在鞏慈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惹得她咯咯地笑了。「這個東西讓我犧牲了好多有趣的動作,」他朝她曖昧的眨眨眼。「例如不能讓你跪趴在我的面前,也不能把你抬放到我身上……」
鞏慈听到他這帶著隱喻的話語,小臉立刻羞得滿臉通紅
「討厭!」她用手肘輕撞他的腰。「這里是醫院耶!」
「我知道是醫院啊!康-寧見四下無人,突然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不然,我想做的可不只是說說話而已。」
「討厭!」
兩人一路嘻嘻哈哈的走進診療室中,直到鞏慈將門拉上那一刻,康-寧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昨夜他從醫院回家後,他們兩個足足一個晚上沒有說話,憋得他滿心憂郁,以為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了,沒想到她今早醒來,還是笑著對他道早安。
康-寧早上見到她的笑靨時,竟突然有股想哭的沖動。
他決定等麥綺蓉出院後,和鞏慈去法院公證結婚,讓她能名正言順的當他的康太太,也讓綺蓉能真正的對他死心。等巡回展結束後,再選個鞏慈喜歡的方式補辦婚禮,好好的慶祝一番。
他欠她的,就等結婚後再來還她了。
康-寧坐在診療室前的椅子上,開始為將來做完美的規劃。
JJWXCJJWXCJJWXC
鞏慈在診療室里一邊接受醫生詳細的檢查,一邊思索著問題。
沒想到麥綺蓉這麼容易就放棄了他,她依照醫生的指示轉動自己的腳踝,一邊訥訥的想著。
她本來以為麥綺蓉一定會對他糾纏不休,還會用盡手段逼自己離開他,想不到他對她義正嚴辭一番後,她便死了心放了手。這個結果實在太令她感到錯愕,她總以為,麥綺蓉會纏他纏到至死不休呢!
或許是她太過杞人憂天了吧?
鞏慈配合醫生的指示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路。
「鞏小姐,你復原得很好呢!」醫生很滿意的點點頭,指示她坐下休息。「不過,你還是不能過度運動,以前人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想你還得休息一陣了,才能像從前那樣的走動。」
「我知道。」這個好消息讓鞏慈笑逐顏開,還有什麼需要多注意的嗎?
鞋子先穿平底的,多吃點富含鈣質的東西,晚上的時候用熱水泡泡腳也不錯……
「謝謝醫生。」鞏慈笑著點點頭,在護士的陪同下步出了診療室。
康-寧看腳上已無石膏的鞏慈走出診療室,連忙起身扶著她。「醫生怎麼說?」
「還不是一樣,多休息,多吃有鈣質的食物。」鞏慈將身子壓向康-寧「這樣會不會太重?。」
「即使有兩個你,我也不會嫌重。」他笑著吻吻她的頰。「我們到外頭去逛逛,這幾天你」定悶壞了」。
「可以嗎?」鞏慈看著他,好意的要他先去看看麥綺蓉。「你要不要先去她那里?她一個人也會寂寞啊!」
「我不管她了,現在你比較重要。」康-寧搖搖頭,執意不想讓麥綺蓉的事弄壞他們的心情。
鞏慈會意的點點頭。「我們就到附近的公園走走吧!我好久沒去那里瞧瞧了。」
她貼心的找了一個不用花太久時間便會到達的地方。
「那還等什麼?」康-寧小心翼翼的扶著鞏慈的腰,讓她能夠倚在他的身上。「我們走吧!」
JJWXCJJWXCJJWXC
鞏慈在他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公園的涼亭中,她微喘著氣,仰著頭享受早晨清爽的微風。「啊——好舒服喔!」
春風徐徐吹來,讓她的一頭長發有些散亂的輕拂她的臉頰。康-寧溫柔的伸出手,輕輕的將她的長發攏起。
鞏慈轉過頭,對他嫣然一笑。「謝謝。」
「傻瓜!說什麼謝?」康-寧將她瘦削的身子攬在懷里,嗅聞著她清新的發香,嘴里低喃道︰「小慈,我們早點結婚好不好?「
「嗯?」她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我想名正言順的叫你‘老婆’」康-寧誠懇的看著她,「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有必要這麼急嗎?」鞏慈當然不會拒絕,可是,她的心里猶然記掛著麥綺蓉的問題。「你沒必要為了怕我生氣就把婚事提前,結婚是一樁喜事,我想,等到所有事情都圓滿解決後再來談這些好像比較好一點。」
康-寧知道她擔心的問題,面對從不吵鬧、不耍小脾氣的她,只覺得自己愧疚萬分,也因為這樣,他更努力的想說服她跟他早日上禮堂。
「我希望能早一點讓人叫你康夫人或者是康太太嘛!」他開始撒起嬌。「你就答應我嘛!「
「不必急于一時。」鞏慈拍拍他的手,要他多為麥綺蓉設想,讓她在住院時听到前任男友和別人結婚的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我們之間還差這個形式嗎?只要你的心中有我,我的心中有你,那就足夠了。」
「好吧!」听她這麼說,康-寧也只得悶悶的同意了。
就在他還在絞盡腦汁想一些逼婚詞的同時,鞏慈的目光早已被遠方隨風輕微擺蕩的秋千吸引了注意力,她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跟過來。
「怎麼了?」
他還沒回過神,鞏慈便一個人一拐一拐的跑到秋千那兒去了。
「唉!」他看到鞏慈那副興匆匆的模樣,也只能認命的跟過去。
鞏慈興奮的坐上秋千,可卻怎麼使勁也沒辦法讓秋千听話的擺動,急得她無奈的嚷嚷。「-寧,幫幫我嘛!」
「親一個再說!」康-寧站在她的身後,一臉賴皮樣。
「啊!」鞏慈不能跺腳,只能乖乖的在他的頰上印上一吻。「這樣好了吧?」
「嗯,不對!」他指指自己的唇,還不懷好意的伸出舌頭、「要法式的!」
鞏慈瞪著得寸進尺的康-寧,嘟起了小嘴。「不要嘛!這里是公共場所耶!
他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不為所動的看著她。
好吧!親就親!
鞏慈看四下無人,一把攬住他的頭,仰著小臉,給了他一個火辣辣的法式深吻,兩個人的舌頭輾轉糾纏,愛的難分難解。
直到兩人幾乎喘不過氣,康-寧才將自己的唇挪開。
「可以了吧?」鞏慈喘著氣問道。
「嗯——」康-寧也是同樣的氣息不穩。
兩人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又不約而同的轉身看看四周,直到確定沒有「閑雜人等」出現時,才又相視而笑。
「可以了。我接下來想做的,可不是能在這里做的。」康-寧有些尷尬的挪動自己緊繃的,看到鞏慈突然漲紅的小臉,他突然笑了起來。
「你不是要坐秋千嗎?坐好了!」他吻了了她紅艷的臉頰,才要她背轉過身,「坐穩了,手也要抓緊喔!鞏慈號現在正在啟動中——」康-寧嘴里邊說著,邊將鞏慈的身體往後拉。「五、四、三、二——出發!」
他猛力的往前一推,鞏慈不禁大聲的喊道︰「全速前進——我要全速前進!」
「OK!全速前進!」康-寧使盡全力的將鞏慈推到最高點,直到他無法再觸到她的身體為止。
鞏慈仰著臉,涼風呼呼的在她耳邊吹著,就像她要張開翅膀,即將要飛上天一般。
「天好藍啊——」她高聲尖叫,讓風狂恣的吹亂自己的頭發。
她在蕩到最高點的時候,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眯起了眼,只想觸到那似乎近在眼前的天空。
「啊——」好像就要飛上天了一般呢!鞏慈情不自禁的呵笑著。
就在鞏慈好像要乘著風飛出去的同時,一只大手突然拉住了她,她愕然的轉頭看著他。
「不——」他不顧手痛的將秋千攔下。「我不許你就這樣飛上天去。」
那種感覺太令他害怕了,就像她忘了這世上仍有摯愛的他,一個人就這樣隨風而逝了。
一我不許!」他激動的大喊,猛地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怎麼了?」鞏慈訝異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看到你伸出手的一剎那,你就像要飛了一般——」
就在康-寧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異想,終于可以松開鞏慈的手的同時,討人厭的電話鈴聲驀地響起。
他和鞏慈同時看著響個不停的行動電話,兩人的心里同時打了個冷顫。
「你接吧!」
康-寧在鞏慈目光的迎視下接了電話,听完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後,他的臉色倏地轉為蒼白。
「怎麼了?」她神情緊張的問。
康-寧突然握住鞏慈的手,她赫然發現,他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顫抖。
「醫院打電話來通知我,說綺蓉自殺,現在正在急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