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茲養 第八章 作者 ︰ 葉文綺

元琦打開門,一雙男鞋映入眼簾,接著聞到淡淡的飯菜香。

他真的留到現在?還下廚?

「嗨,你回來了。」他抱著投投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自在的就像在自己家里。

「你……下廚?」她看到一桌好菜,還有……桌巾!

是她在豪斯登堡來不及買的那一條。

她轉身瞠目結舌的望著士達,這……太令她感動了。

「嘿,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以為我在作夢。」他咧咧嘴,「餓了吧,來。」

「謝謝。」

「沒什麼,我只是把佳佳昨天剩下的菜加熱而已。」士達溫柔的笑著。

「不是的,我是指……」她欲言又止。

「這樣吧,你以身相許好了,否則你似乎無以為報。」他朝她眨眨眼。

「雷士達!」

他還是習慣她這樣。

「士達。」他糾正。

元琦忍不住笑了,用著他最想要的眼神對著他笑。

「你再不動手,我吃光了哦!」元琦邊說邊入座。

他竟看得出神,該死。

「你說要拿什麼給我?」她看見投投又恢復了食欲,努力的埋在它的碗中大快朵頤。

「喏。」他掏出一樣狀似牙刷的東西,但是很短,而且柄上有洞口。

他將洞口套上食指,「看,就是這樣,用食指當牙刷,為愛犬將口內殘留的食物刷洗出來。別著急,先吃飯,等一下我示範給你看。」

「早上投子不吃飯是因為牙痛?」

「嗯,大概是吃太多佳佳做的大餐,而且它也老了。」

「但是,早上你沒牙刷啊,你……」

「我先用衛生紙代替,再將飼料泡軟讓投投好進食。」他淡淡的解釋。

「喔──」她這個做媽媽的竟比不上一個陌生人。元琦沮喪得很明顯。

「別沮喪,踫巧我是牙醫,所以才會注意到牙齒這方面。你不用自責。」

「但是,你又不是獸醫。」

「我叔叔是。」

「他又不是你。」她簡直是鑽牛角尖了。

「我大學都在他那兒打工。若不是我叔叔猜拳輸給我老爸,我不會當牙醫,我的志願是獸醫。」他聳著肩笑。

「你父親是牙醫?」這不難猜。

他只顧吃,用點頭示意。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決定改吃別的了!你看起來很可口。」他靠近,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馨香。

她一掌推他回去,輕斥道︰「!」

「咦?從自戀改為戀人,嗯,情況稍有改善。」士達戲謔她?人的言詞。

「喂,你真的都是用很殘酷的方式拒絕人?」元琦突然想起。

「不是「都」,我沒那麼好行情。」他著實謙虛,事實上是不少。

「昨天浩宇說的是例外。」他補充道。

「例外?」

「你有沒有听到浩宇之前說的?」

「他說什麼?」

「那個女孩,踫巧是我最不欣賞的那一型,她善于踐踏別人來顯耀自己,不少女同學都被氣哭過。」士達回憶道。

「我以為你是因為外表……」

「以她這種個性,縱使漂亮得像林青霞,恐怕我也不敢領教。」

「但是,你那樣傷她……」

「我當時年輕氣盛,有某種程度想替其他女同學出氣,態度才會那麼惡劣。現在想想,我該向她道歉的。」他真心如是想。

她贊許的點點頭。

「你總是這樣替人打抱不平?」他已經不只一次被她教訓過,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你不也一樣?」元琦轉眼瞪他。

這頓晚餐在愉悅的氣氛中結束。

清洗好碗筷,兩人半推半騙的哄著投投進浴室刷牙。

「你是怎麼教的?可以把狗養得這麼聰明,我不禁要懷疑它听得懂人話。」

「它是听得懂,昨天它還幫你拿過毛巾呢!」她驕傲的炫耀。

「昨天?」這字眼他很敏感。

她這才發現自己差點說溜嘴,趕緊轉移話題,「沒什麼。快,投子又要溜了!」

經過一番糾纏,他們齊力把投子五花大綁的送進了浴室。

元琦等不及要參觀他如何搞定她的頑皮狗,尤其是踫它那從不讓人踫的牙齒。

就在她要踏進浴室的前一秒,電話響了起來,元琦扁著嘴,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拿起電話,大步奔進浴室里去。

「快關門!」投投死命掙扎著,士達快制不住它了,大叫元琦進來後關門。

元琦順手關上浴室門,看著頑皮狗被制伏後,這才想起手上的電話。

「喂?」她趕忙應聲。

「元琦……」

「文凱。」她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朱大少?士達瞥了元琦一眼。

「有事嗎?你……還好吧?」

「不好。可以出來嗎?」文凱話中滿是沮喪。

身旁的一犬一人互相齜牙咧嘴的,她差點笑出來,趕緊捂住電話。

「元琦?」

她正要開口回答,卻見投投一口咬住牙刷。士達不禁大叫︰「元琦,快幫我抓……被……」他想要元琦抓住投投,因為牙刷被咬走了!

但是電話那頭的文凱所听到的並不是這樣,他听成了──元琦,快幫我抓背。而且他確定也听到了水聲。

他們……一起洗澡!

咚的一聲,他憤怒的摔上電話。

元琦望著莫名其妙被掛上的電話發呆,又怎麼了?文凱到底發什麼瘋?還是電話壞了?

「還發呆!牙刷快被你的狗當點心吃掉了,快來幫我!」他有八雙手都不夠用。

「哈──哈哈哈!」看著卷起褲管、袖子的大男人,蹲在她不算大的浴室中和一只狗奮戰,她不但沒有幫忙,還倚在浴缸邊緣大笑。

元琦得意沒多久,投投的腳掌踩著水躍上她淺白的牛仔褲上。「──我的褲子!」她大叫。

「你那算什麼?你看我的白襯衫!」

元琦看到他的白襯衫已成了「花」襯衫,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閉嘴,女人!」士達輕斥。

她沒有,依然恣意的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忽然,一道黑影壓下,他彎著腰,覆上她的唇。

不過三秒鐘,她已忘掉驚訝及笑容,沉醉在他逼人的氣息里。

要不是投投抓爬著門抗議要出去,他想吻她一世紀。

放投投出去之後,元琦站在水槽前洗手。士達則坐在馬桶蓋上,將長腿伸長抵住牆,阻絕元琦出入的通道。

「你要嫁給他?」他一臉認真的問她。

「你在說什麼?」她不想談,而且,也不該是和他談。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霸道的口吻。

「我可以不談嗎?」沒錯,他是個好情人,幽默、體貼、善于制造驚喜,他甚至吻了她,但是,他不給承諾!那又憑什麼管她嫁給誰?他不曾對她承諾過什麼,元琦恨恨的搓洗著雙手,這算什麼!

「元琦,我說過,不要給人希望再將之打碎,這種傷害比直接的拒絕還要殘酷。」

「我沒有給他希望!」她大力反駁。

「那這幾年又算什麼?」

「你……」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我沒對你提過文凱的事。」她大叫︰「你怎麼知道的?」

「元琦,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你要給他和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士達激動的說。

「你在替他打抱不平?」她挑眉問。

我是在替我自己緊張!士達苦笑著。

「你怎能確定我不會嫁給他?」元琦正色道。

他臉上一陣青白,咬著牙一字一字說︰「你不能!」

「你憑什麼限定我能或不能?!」說啊!說你愛我,我馬上嫁給你!她著急的盯著他。

士達臉上浮現一陣陰霾。他憑什麼?沒錯,他是沒資格管她。但他多想吼回去,他愛她,可是看她這種態度,他害怕一說明,連朋友這層關系都可能消失。

而且,她心中若有他,就不會用這種態度處理朱大少的事情。

他推開浴室的門,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元琦閉上眼,承受著心髒不斷抽痛的苦楚。原來,她不過是他游戲的對象之一罷了,他怎麼可能對她承諾,自斷風流快活的自由?你是個傻瓜!

元琦躲在浴室中整理好情緒,待有自信面對他了,這才走出浴室。

沙發上,士達赤果著上身,抱著投投看電視。

「你會感冒。」她輕揉自己微疼的太陽穴。

「我以為你要洗掉一層皮才肯出來。」他又恢復了一慣的輕松自在。

「喏,我只有這件T恤是XL的,你試試。」

他套穿在身上,丁恤干整的貼著他胸膛肌肉,像美國品牌牛仔褲的廣告模特兒。

「你不覺得以醫生來講,你長得……太魁梧了點?」她咽口唾沫,想起昨晚直接的觸踫。

「這是贊美嗎?」他正視她。

「你又自戀啦──」元琦避開他直視的眼神,那雙深邃的眼眸令她心煩意亂。

「走吧。」他披上外套。

「走?去哪?」這個人怎麼像急驚風。

「溜狗啊,記得帶衛生紙和塑膠袋。」

「這我知道。」

「不錯,好國民。」他十分痛恨那些讓小狗解便在大馬路上、沒有公德心的養狗人。

下樓後,投投興奮的一路朝前奔去,扯得繩子緊繃。士達搖搖頭,他溜投投都須如此費力,不曉得以元琦瘦弱的身子,怎麼拉得住這只狗?

「它一向如此?」他指指投投。

「大部分。別懷疑,很多時候是它在溜我。」她無奈地聳肩。

到了公園,放投投自由後,士達檢視手上勒紅的繩痕;元琦正想說什麼,突然驚呼了一聲︰「文凱!」

他正朝他們走來。

士達聞聲抬起頭來,這就是那個朱大少吧?他在元琦耳畔低聲問︰「需要我的幫忙嗎?」

然後不等她回答,便將手搭在元琦肩上,狀甚親昵。元琦想掙月兌他,又怕把場面弄得更尷尬,到時更難收拾。

文凱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只覺得心痛如絞。一個小時前,他怒火中燒的掛了元琦的電話後便街出家門,希望夜涼如水能冷靜他的腦袋,沒想到才打算離開公園,就撞見他倆來溜狗。這樣的場面,教他覺得情何以堪。

雖然傷心,他仍客氣的打招呼,「元琦。這位是……」

「敝姓雷,你好。」士達不等元琦開口便先點頭示意,環著她的手略微加重力道,「你是朱先生吧?元琦常煩你照顧,真是謝謝你了。」他欠了表示謝意,自然的散發成熟的魅力。

文凱眼中的憂傷顯而易見,這……他這些年所擁有的到底是什麼?難怪元琦遲遲不肯接受他的求婚,原來她另有心上人。

他強自鎮定的說︰「有空和元琦一起來玩,她和我們一家人都很熟。」然後轉向元琦,微微一笑,「元琦,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他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教元琦萬分不忍,卻只能看著他黯然的離去。

待文凱走遠,元琦就爆發了,「為什麼用這種方式傷他?!」

「你心疼啦?」士達心里也很不舒服,他沒有想到朱文凱竟是如此斯文的人,一下子醋意涌上心頭,喬裝出來的自信幾近崩潰。

「這不是事實!你這樣做只會讓事情復雜得不可收拾,要是拆穿了,我怎麼面對他們?」

「你不需要再面對他!」士達寒著臉說。

「我是指朱朱和朱媽媽!朱朱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朱媽媽就像我另一位母親。」元琦將臉埋進掌心,她快哭了。

「我們可以讓它成為事實。」他說得輕松,怕元琦識破這是他最大的希望。

元琦卻認為他勉強自己。「你不需要犧牲到這種程度。」

「我不是犧牲!」士達握住她手臂。

「不是犧牲,那麼是博愛、同情-?我不需要!」她氣得自顧自的朝回家路上走。該死,眼淚怎麼又不听話了。

士達怔愣住了,情況怎麼又變成這樣?他們像來自不同的星球,用著不同的語言溝通,永遠有辦法產生誤會。

他沮喪的招呼投投,循原路將它送回主人家中。

「我拿了襯衫就走。」他站在門口,無精打采的說。

「不進來坐一下?衣服還沒干。」她沒比他好多少,像才打了一場苦仗。

他搖頭,打算要月兌下T恤。

「你穿著吧!下次再還。」元琦阻止他,笑了笑,「你穿起來比我好看。」

他低頭看看自己,「這要拜每個星期天都去游泳之賜。」

「難怪!」她自嘲的說︰「我星期天也是泡在水里,不過沒你這麼幸福。」

「怎麼回事?」

「你見識過啦,星期天是它的洗澡日。」她指指蹲在腳邊的投投。

「你自己洗?」士達訝異極了,他可以想像那副人狗大戰的情景。

「你確定我們要站在門口聊天?」她發現他要離去令她不舍,這種心情很奇怪。

「時候不早了,我們明天都還要上班,我不進去了。」士達心中其實也不想就此離去。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襯衫給你。」她說著轉身走到陽台,拿著他的襯衫回到門口,「喏,還是濕濕的。」

士達伸手接過來,遲疑半晌才說︰「元琦,剛才的事……我很抱歉。」

「遲早要解決的,不是嗎?」她給他一個釋懷的笑容。

「那……我走了,再見。」

「再見。」

士達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下樓。

元琦關上門,背倚著門板想,原來他們是如此相像。她多變,他一樣不平淡;她反應直接,他遇事更是靈敏得像豹;她力求公平,他富正義感;她愛狗,他差點就是獸醫。

手不自覺的撫上唇辦,老天!她想念他的吻。

☆☆☆

「早啊,敏芳。」元琦踏進辦公室。

「早。又是朱大少送你來上班?」

「沒有。我听你的話,快刀斬亂麻。」她不想談文凱。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敏芳的語氣听來有點興奮。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佳佳一進辦公室就湊過身子。

「喂,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像三姑六婆?」元琦埋怨。

「什麼時候的事?」敏芳追問元琦。

「什麼事?」佳佳又拉著敏芳追問。

元琦真是服了這兩個女人。

「她斬斷朱大少了啦!」敏芳說明。

「真的?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她疲倦的回答。

「還不習慣?」佳佳以為她還未能忘懷。

「什麼習慣不習慣。對了?我打算退掉房子,搬回內湖住。」朱家大小應該都已經知道了,因為朱媽媽不再打電話來叫她過去吃飯,朱朱也沒有和她聯絡。可是住得這麼近,難保不會在路上踫面,屆時怎麼反應?元琦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搬回家中住好了,起碼減少八成見面的機會。

「什麼時候?」敏芳連聲追問。

「你想干嘛?」元琦納悶她的反應。

「我想租下來。」

「我不想放棄可以接近朱大少的機會。」敏芳直言不諱,听得元琦雙眼瞪得比嘴還大。

「你既然決定放棄他,那我就──」敏芳不帶任何歉疚的笑笑,「放手去追-!」她擺擺手,拿起辦公桌上的課本,「我早自習補課,不跟你們聊了。」

元琦愣愣的目送她步出辦公室,好半晌里反應過來,「她……」她轉向佳佳想說什麼,卻發現佳佳似乎不怎麼驚訝。

「你……似乎……不驚訝。」

「我早就猜到了。」

「啊?!什麼時候?」難怪敏芳和她說起文凱總是酸溜溜的。

「好久了。就只有你沒感覺。」

「但是,她……這麼突然,嚇了我一大跳。」她搖搖頭,「而且文凱和她?文凱會喜歡這麼積極的敏芳嗎?」

「這沒什麼不好,做人就是要朝自己的理想前進嘛。我倒是挺佩服她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追什麼!縱使勝算不大。」

「佳佳……我覺得你變了。」元琦覺得佳佳瞬間成熟得像個老大姊。

佳佳笑而不答,展露出自信的美。

「愛情的力量,恆祥的功勞,嗯?」她戳著佳佳的腰。

「討厭!干他什麼事。」佳佳愛嬌的啐她一口。

元琦突然想起士達。「那……敏芳對士達?」他們親吻如愛侶?!

「她可能是不服氣,連士達都看上你。」

「士達看上我?」她訝異佳佳的說法,趕忙撇清,「那是……那是……」

佳佳打斷她,「大伙都看得出來,只有你沒感覺,單純得像個嬰兒。」

「你錯了。那是因為我們以前就認識,所以才會造成你們的錯覺。」元琦嘆道。

「我知道你們以前認識。」

「你知道?!」元琦大叫。

「恆祥說的。」

「恆祥知道?!」元琦像只八哥般復誦她的話。

「士達告訴他的。」

「什麼?!他怎麼說?」

「你們以前就認識了,但是之間好像有誤會,所以……」

「那叫誤會?他親口說的?如果那叫誤會,天下已經沒有清清楚楚的事件了!」

「什麼事件?」佳佳瞪大眼,恢復三姑六婆的本色。

「他沒說?」元琦斜睨著好友。

佳佳搖頭,不打斷元琦說話的興致。

「事情是這樣的……」元琦說明七年前的情書事件。

「原來如此──難怪你對士達的敵意那麼明顯。」

「你說,這怎麼可能是誤會?」

「是很難說服人,但是士達不像是會說謊的人啊!」佳佳沉思著。

「他不像會說謊?事實擺在眼前!」元琦扁扁嘴。

「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周什麼芳的說謊?」

「不會啦,她像天使一樣可愛……」

「哪有一天到晚喊「哎喲」、「討厭啦」的天使,她根本就是欺你太甚!」

「但是……」

「你看看敏芳,她不也經常鼓吹你放掉朱大少?你啊!單純得像個BABY。」她不客氣的點著元琦額頭。

「我確實是有種被敏芳耍弄的感覺,但是,當時我們都是學生,乃芳哪有可能編造故事?」

「元琦──你不覺得你對同性都太善良了?我記得你對士達可是又冷又酷的。」

「我……」

「去把謎題解開。」這次換佳佳鼓吹她。

「但是……士達和敏芳……」

「你還顧慮敏芳?老天,她不是問題,你才是問題!你到底知不知道好男人愈來愈稀少?一天到晚看你放掉機會,你不可惜我都覺得可惜。」

「佳佳,你變了!」那個溫柔含蓄的佳佳呢?愛情真有這麼大的魔力?

「我是擔心你!砸掉好好的一段感情。」

「佳佳,你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根本問題是出在士達身上,他改不掉風流成性、腳踏兩條船的習慣。」

「我說過那可能是誤會。」

「我親眼看到他吻敏芳也叫誤會?」元琦不想再隱瞞,她好累。

「嗄?!」

「總算嚇到你了?」

「那你有沒有問士達是怎麼回事?」

「佳佳,眼見為真。而且我憑什麼問他?」

「但是恆祥說……」佳佳差點說溜嘴,趕緊住口。

「說什麼?」她無力的問。

「沒事。」佳佳埋頭整理資料,佯裝認真,不欲繼續這個話題。

元琦也無意追問,這一連串事件搞得她的生活亂七八糟,她不想再听到什麼情天霹靂。

佳佳邊整理資料邊納悶著,是恆祥告訴她士達是認真的,她才答應巧扮紅娘,助一臂之力的,怎麼這會兒又扯進敏芳,還有什麼情書事件?這個士達……

突然,她像想起一線希望似的大嚷︰「他也吻你啦!」

這是恆祥說的。

「你連這都知道?!」元琦一陣臊紅。

「我……」

「他把接吻當打招呼,你說,這種人怎能當真?!」

「那他吻敏芳也可能是打招呼啊……」

「佳佳!如果你覺得他是個好男人,怎麼不留著自己要?我替你去告訴恆祥。」她動了肝火。

「元琦──」

「別說了,我拒絕再听到任何一句有關那混蛋的話。」

「那──星期天一起去爬山好不好?」佳佳差點忘記這件事,恆祥說他會把士達也找去。

「不好。你找別人吧,我不想去。」

佳佳還想說什麼,但見元琦拉下了臉,只好把所有說服的話全吞回肚子里。

☆☆☆

艷陽高照的星期天。

元琦站在陽台伸了個懶腰,昨天忙著打包,累得她腰酸背痛。東西似乎不多,怎麼一整理起來才發現多得嚇人,打包至一半,她就不支倒地,一覺睡到早上。

投投見主人神清氣爽,立刻搖搖尾巴,希望能出去散散步。

「對了,今天要幫你洗澎澎。」

洗澎澎?

听到這熟悉的語音,投投耳朵一動,全身抖一下,想趁她不注意時,逃出視線範圍。

「嘿!別想逃。」元琦一把攔住投投的去路。

她橫腰將投投抱起,看著它四肢往前伸直詐死,不禁樂得哈哈大笑。

叮咚!

元琦抱著投投狐疑地望著門,然後低頭看向愛犬,「找你的?」

可卡犬搖頭。

奇怪,認識她的人都知道星期天是投投的大難日,所以沒人敢來找她,怕沾了一身狗毛回去,是誰這麼不怕死?她抱著投投打開大門,門外站著一身休閑服打扮的士達。「原來是你。」

「你為什麼沒去?」他劈頭就沒好口氣的問。

「去哪?」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去爬山啊!佳佳沒約你?」他依然沒好氣。

「我說不去的,佳佳沒告訴你?」她故意反問。

「你……」他氣餒的抓抓頭發,越過她進入客廳,卻看到客廳地板上堆了好幾個紙箱。

「你要搬家?」他皺皺眉。

「嗯。」

他眯著眼,口氣不悅的問︰「搬去哪?」那個沒有任何人可以聯絡上的家?「我……」奇怪了,這個人星期天沒事帶著火藥來轟炸她家?「我有必要向你報備嗎?」

「是,該死的沒有,可以嗎?」說完他一把抱過元琦手中的投投,大跨步直往浴室走去。

「喂!你干嘛?」

「幫它洗澡。」他看也不看元琦一眼就進了浴室,順手關上門。

「喂!洗澡是我們母子增進感情的同樂時刻……」她一打開門,正好看見士達將上衣月兌掉,結實的小麥色胸膛,看得元琦忘了她正在發飆。

「投子,你媽媽肚子餓了。」士達低頭調侃的說。

「你……月兌衣服干嘛?」她大力帶上門,站在門外大吼,紅暈爬滿雙頰。

「你總不可能每次都有一件XL的T恤可以讓我穿回家吧。」他邊說邊放水,淅瀝嘩啦的水聲將元琦的抗議隔絕在外。

「雷、士、達,你給我出來!」

回答她的是節奏輕快的口哨聲。他怎麼可以破壞這個美麗的初春星期天!她快氣瘋了,這是她家?!里面那是她的愛犬?!她竟像個瘋女人一樣在門外大叫。

不管了,她一定要進去,管他是否袒胸露背,她要爭取自己本有的所有權。

一開門她就傻眼了,他竟月兌得只剩一……一條內褲!元琦頓時呼吸急促,不自在的撇開臉,深吸一口氣。

再回頭她才注意到,投子竟像玩具狗一樣乖乖趴在地板上,任士達打著泡沫刷毛。

「你打暈它了?」她急急蹲下去撫著愛犬,短褲外的大腿踫著士達的長腿也渾然未覺。

「拜托,女人,你出去好不好?」士達喘氣的說。

投投抬起慵懶的眼,對她訴說著同樣的話。

她狠狠敲著投投,「你同性戀啊!喜歡男人幫你洗澡。」

士達撫著柔順的投投,曖昧的說︰「投投,告訴你媽媽,爸爸洗澡技術一流的,問媽媽要不要試試?」他修長的手指頭滑過投投的頸子、耳朵,可卡犬舒服的發出嗯嗯聲。

元琦不自覺的咽下口水,想著他有點冰涼的手指劃過自己溫熟的肌膚。

「你……誰說你是它爸爸了?」她粗魯的抽出投投的前腳,開始刷洗。

「你問投投,它答應的。」他心猿意馬的說,眼前的女人紅著雙頰、頭發微散,像極了他夢中的樣子。

看著從未如此乖巧的狗兒子,元琦噘起嘴,喃喃自語,「洗個溫存澡,就把你收買了,你這沒用的投子!」

「你要不要試試?」他的手順勢滑過元琦大腿。

「哇──」她尖叫的往後退,一跌坐在濕透的地板上。

頑皮的投投以為主人要和它玩耍,興奮的跳到元琦懷里,前腳攀上她的肩,用著熱呼呼的舌頭舌忝洗元琦的瞼。

士達見狀哈哈大笑。

「投──投──救……救命!士──」她沒能說完,因為投投竟將舌頭舌忝進她的唇內。

「喂!不可以親那里,那是我的專利。」士達說著抱走了投投,雙手圈住她的腰,「來,消毒一下。」

什麼?!

「你……」元琦才張嘴,他火熱的舌已經探入,纏綿的吻著。

夢里他想這兩辦紅唇已千百度,他以為喝酒可以讓他再次夢見她,但是沒有,她沒有再入夢來,縱使有也沒那一次真實。

上帝,她是女巫!

「汪!汪!」投投不識趣的吠叫。

「閉嘴,投投!」士達抵著她的唇,低聲斥責可卡犬。

「汪!嗚──汪!」

他放開她,放聲大笑,「元琦,你兒子吃醋了!」

元琦羞紅著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而那個把接吻當作打招呼的人已經鎮定的洗起狗來,當她消失了一般。

元琦氣極的拿水杓盛滿水,作勢要淋投投,卻整個潑在士達身上。

「你……」他愕然的看著她。

「誰叫你剛剛在一旁狂笑,你看我,全身都濕……」元琦一低下頭就後悔了,因為她的T恤已全濕,密貼在身上,玲瓏曲線畢露,連內衣的蕾絲紋路都一清二楚。

士達順著她的話看到這副誘人的情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身體灼熱膨脹得幾欲爆炸。

元琦被他看得全身發燙,起身想逃離熱得令她頭暈的浴室。他卻猛地拉住她,手指插進她的發絲,低吼一聲後貼上她微顫的唇,貪婪而狂野的吸吮著。

元琦雙手圈上他的頸項,無助的靠在他身上,她覺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士達抱起柔軟無力的她,邊細吻著邊朝臥室走去,他要她!這是士達腦中僅存的欲念。

☆☆☆

這是她的第一次。

「元琦……我……我傷了你嗎?」士達懊惱極了,剛才他不顧一切的要了她,粗魯而急躁,絲毫沒有考慮她的需要。

「放心!你不是強暴我。」她心痛他仍不肯承諾什麼,她卻一古腦的奉獻自己。

「對……對不起,我……」他為自己的不夠溫柔道歉。

她心碎了,纏綿之後,他竟然說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不會要你負任何責任。」她翻身要下床。

士達粗暴的拉回她,強壓在自己身下,「什麼叫不會要我負任何責任?你當我是在做健身運動,還是種馬?你給我听清楚──我愛你!」他的怒火似箭,猛射人她眼中,「听見沒有?女人,我該死的愛你!」

元琦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卻又被他發火的情緒惹怒,「是愛我的身體還是我?你對每個和你上床的女人都這樣說嗎?」

她嫌惡的推開他,順手抓起化妝椅上的襯衫,飛快的穿上,翻身下床。

「你……」他惱怒的瞪視著她,這個女人,幾分鐘前在他懷里熱得像團火,現在卻冷得像塊冰。「羅元琦,你是不是女人?你懂不懂什麼叫溫柔?」

「我不是女人?那你以為自己剛剛在干嘛?」元琦怒極反笑,「而且以你剛才的表現,看來你之前的女人都不怎麼樣嘛!」

她故意斜靠著化妝台,露出白皙粉女敕的大腿,加上襯衫沒扣上,她比全果還誘人。

「我警告你,少惹我,否則我會真的強暴你!」他強自撇開視線,怕自己一時沖動而做出傻事。她是如此完美,美得令他顫抖。

她很滿意自己對他造成的精神迫害,哼!敢說她不是女人?

「我不是不像女人嗎?你干嘛不敢看我?」元琦故意繞到他身前來,為抗議而挑戰他的意志力。

士達低吼一聲,粗魯的將她推倒在床上,兩手鉗住她雙腕高舉過頭,唇輕柔的像雪飄落在她身上,一秒即更換一處。

元琦感到自己的身體像著火了一樣,每一處都希望他多停留,他卻淺嘗即止的折磨她。

「住手!」她無法忍受這種恥辱,她像蕩婦般欲火焚身,他卻殘酷的置身度外。

她的每一個細胞都需要他。士達知道。

「這是你自找的。」他冷笑,「你不是當我像種馬嗎?我不喜歡讓女人失望的。」

怒氣令他口不擇言。

「放手!」她掙扎著。

「你的身體似乎不是這個意思。」

強忍著背叛理智的,元琦恨恨的瞪著他。她真的恨眼前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而且這樣侮辱她。

「放手!」

這次他毫不眷戀的放開了她,逕自走向浴室穿衣服。

士達站在客廳,壓抑的說︰「我對把我當種馬的女人沒興趣,你放心!」

丟下話,他憤怒的踏出元琦租來的房子,巨大的甩門聲代表他沒發出的咆哮。

他想拆了屋內那個女人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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