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上展望台?」佳佳半申吟、半哀求的看著蘇恆祥不容置疑的臉。
「嗯!」他堅定的頷首。
「我會暈倒,真的!」她再次掙扎,還故意放慢行進的腳步。
他推著她的背,逼她前進,「就」算暈倒你也可以放心,別忘了我的職業是醫生,我不會驚慌失措或尖叫。」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固執?」佳佳嘟起嘴。
「你是第一個。」他笑得可自信了。
隨著電梯緩緩上升,佳佳的心跳也與之加速,所謂等待是最可怕的折磨,她終于領略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皮膚很好?」恆祥笑道。
這個時候討論皮膚好壞?!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秀逗」了?
「你是第一個。」她打顫的說。
他彎來靠著她咬耳朵,「這樣讓你看來很年輕。」
佳佳笑了,放松了原奉咬緊的牙根。
「我本來就很年輕。」她咕噥著。
「我猜三人中你年紀最小。」
哈!猜錯了。
她附在他耳畔,輕聲細語,「謝謝,我不知道你除了固執外,全身還沾滿了蜜。」
「我不否認我香甜可口。」恆祥體貼的微蹲低身子,把頭靠在她肩上。
她大笑,舉起手拍拍他撒嬌的頭,「可惜,三人之中我最大,恐怕比你還老。」
「不可能!」
「可──能──」
「不可能!」
「可能!」
但兩人都不敢說出年齡。
僵持中電梯已抵展望台,人潮紛紛朝外移動,往窗戶靠近。
她竟登上了這一百零五公尺的高塔,還一邊和人爭論什麼可能不可能。
老天!佳佳的腦袋及臉色同時刷白,根本忘了剛剛和蘇恆祥在爭論些什麼。
他迅速的搭著她的肩,在她耳邊輕柔的說出答案。
「二十九。」
「什麼?!」佳佳轉頭看他。
「我說我二十九歲。」恆祥眼中盡是疼愛。
真的?!她抬頭,覺得自己像只快樂的小島。
她二十八歲。
「你現在看起來像只快樂的小烏。」
「我是。」她嬌嗔的點點頭。
「那麼我告訴你,我們現在駐足在一座綠草如茵的山丘上,遠遠望去是一大片蔚藍而干淨的天空,平視它,你會發現有一座無際的港灣,美得像幅畫,你看到了嗎?」他指向前方,引領她欣賞大村灣景致。
「哇!好美。」她舍不得眨眼。
他一步步引她靠近窗戶,繼續介紹風景,「你看,左邊還有一排美麗的房子。」
「嗯,好像童話里的小糖屋。」
「沒那麼可口啦!別什麼都想吃。」他捏捏她鼻子,疼愛的道。
「我哪有,人家只是……」一陣紅暈染上雙頰。
他說的沒錯,她現在看什麼都像裹滿蜜糖一樣甜。
「只是像只采了花蜜的小蜜蜂。」恆祥接口。
他看她也是全身沾了可口的蜜。
「飛累了嗎?打不打算回巢?」
她點點頭,跟著他離開觀景窗邊,踏入電梯,腳踏實地。
一步出電梯,他就像個小孩一樣的對她比個V字。
「成功!」興奮之情顯而易見。
成功?!什麼?她一臉打夢境被拉回現實中的錯愕。
天,她剛剛上了展望台又下來了?佳佳回想起那座港灣、那排如畫的房屋,那是……那是從上往下看的景色!
臉色一白,她暈厥了過去。
☆☆☆
一只冰涼的手不斷在她額上撫弄著,佳佳眨眨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她迷糊的想著這是怎麼回事。
「你醒了。冷不冷?」
倏地,她完全清醒了,連忙從他懷中跳開。
佳佳低著頭,難過的吞吞吐吐,「我……呃……我想你善于醫治疑難雜癥……但是,呃……恐怕我不是一個很令人滿意的病患。」
「不會,你表現得很好、很勇敢!」看她懸淚欲滴,恆祥連忙安慰,「真的,你做到了!」
「是你演技太好。」她哽咽的道。
演技?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匆匆的彎腰一鞠躬,「我已經好多了,先回房去,謝謝!」深怕眼淚在他面前落下,佳佳飛也似地轉身跑開。
恆祥不懂她的意思。真的是她自己辦到的啊!為何說是他演技太好?什麼演技?!
演技?!
她以為他在她耳邊廝磨是演技?!
恆祥總算弄懂了。幸好她為此而難過,若是佳佳這樣誤會卻不以為意,那難過的就是他了。
☆☆☆
雷士達並沒有自夸,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游伴,而且對豪斯登堡的各項設施一清二楚。元琦打心底佩服他的準備功夫。
他們首先走進洪水來襲冒險館。
國土有四分之一在海平面以下的荷蘭,至今仍常遭受洪水侵襲之苦,而這間冒險館就是要給人洪水來襲時的臨場感。
配合著劇情,洪水來襲時的恐怖景象就在觀眾眼前上演了。
疾風驟雨,加上振動力一百的椅子,房子在眼前搖搖欲墜,嚇得元琦死命揪住士達的手,深怕被淹死,直到天明了、雨停了、風息了,她還沒將袖子還給他。
「還好你中途改拉袖子,要不然我的手一定會被你扯斷!」士達調侃她。
元琦皺皺鼻子,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尖,「我覺得自己好像在洗衣機里被攪過一樣。」
他先是一愣,繼之大笑。
之後他們又去了諾亞劇場、博物館,看得元琦眼花撩亂。
最教元琦興奮的是有一家店叫作「潘朵娜」,專賣音樂盒。
她有搜集音樂盒的偏好,此時看著一個個精致、設計特殊的音樂盒,巴不得能夠整家店打包帶回台灣。
「你有搜集音樂盒的嗜好?」看她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埋頭傻笑,不用問也知道答案。
她只顧著點頭,雙手忙碌的模模弄弄。
「願意以行家的眼光幫我挑一個嗎?」
「送人?」她總算拾起頭來正視身旁的伙伴。
他點頭。
「女人?」她睨著他。
他還是點頭。
她的興致突然降低了,奇怪,這是什麼味道?怎麼像極了打翻醋桶的刺鼻酸味?他選禮物送人,她吃哪門子的醋?元琦壓下酸意,幫他挑了一個以白瓷為材質,上有細花雕刻的純歐式音樂盒。
士達接下音樂盒,存疑的看著她,「這個音樂盒好像不是這家店的第三名……」看著她懷里揣著兩個極品,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極普通品」,他疑惑極了。
「送人就要挑這種既不單調又不花稍的樣式。」她臉不紅氣不喘,理直氣壯得很。
「但是你手上的……」
她手上那兩個,是這家店中最美麗、最特殊、最精致的音樂盒。第一個是樓梯造型,梯面上鋪有金沙質料的地毯,樓梯共有六階,每一階的右下角皆藏有一個隱藏式按鈕,只要輕輕一按,梯面就會升起,然後音樂就會傳出,每一階的樂曲都不相同,但全美得令人痴醉,而階上平台更有一對王子公主,他們會隨著更換的曲目來變換舞步,幸福得令人落淚。
第二個是木質的鞋型音樂盒,吸引人的是鞋面上的紋路竟會隨著音樂而改變,富麗的色彩教人目不轉楮。
「這是因為我已搜集多年,需要的是特殊的、別致的造型,但不見得每個人都可以接受啊!」
反正普通男人選個普通的音樂盒送給普通女人,一窩熱,有什麼不好?她酸得全然未覺。
結帳時,士達更是氣結,他手上的那只音樂盒竟比她懷中的兩個加起來還昂貴。
走出「潘朵娜」,他們跟著又步行到天星館,但是令元琦感興趣的卻是天星室。只要將出生時間輸入電腦,就會出現一張預言運勢的卜文。
元琦神秘兮兮的支開士達,獨自進行她的佔卜配對游戲。
她想了想,輸入自己和士達的出生時間。
片刻後,機器吐出一張卜文──
天之驕子與嬌女,不是冤家不聚頭。兩人應是志趣相投、無所不談,但因星盤分別置于北半球、南半球,雖同時節出現在天象,若要結合,恐需一番努力。
七年緣起,七年緣滅。相愛可以克服一切。
看完嚇得元琦不小心將卜文抖落,趕忙拾起再看。
沒錯,寫的是「七年」!嚇死人,這機器比神還神。二話不說,她又輸入自己和朱文凱的生辰。
一面倒的愛情折煞人,相處容易相愛雞。分處不同星座、不同時節,一為水、一為土,雙方互滅其力,前途堪慮。
七年緣起,七年緣減。不應互相耽誤歲月。
什麼?!元琦險些嚇掉了眼珠子。
她氣急敗壞的狠狠踹了機器一腳,鬼扯淡!只見機器緩緩的又吐出一張卜文,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來看,霎時嚇得尖聲怪叫,因為卜文竟是──「哎呀!好痛!」
老天,她撞鬼了!
元琦嚇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一樣東西,可怕的是那「東西」竟也出聲──
「哎呀!好痛!」
此時她已經快崩潰了,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人的聲音,還是機器的聲音?元琦捂著耳朵,緊閉雙眼,以鴕鳥的姿態沖出這間鬼天星室,卻又再次撞上那「東西」。
「元琦──是我。」
是雷士達!
她興奮的用盡全身求生的本能跳到他身上,緊勒著他的脖子。
「老天,這次你打算弄斷我的脖子!」
不管他如何消遣,她是不打算松手了,天哪!那台機器真是邪門。
「快!我們快出去!」元琦蒙著頭藏進他頸窩,一邊嚷嚷著催促。
發香就在鼻尖撩撥,士達樂意從命,他緊擁著驚慌失措的小女人,步伐從容的離開天星室。
室外一片風和日麗、天下太平。
「我當然不介意繼續抱著你,不過,我們換個地點、換個姿勢如何?」
聞言,她七手八腳的攀爬下來,整整衣裙,十分不好意思。
「咳!呃,我……」元琦的舌頭打了二十個結。
「沒關系,我不介意。」他風度極佳,雙手卻不經意的拿著三張紙煽著,「只是有點熱……」
「我的卜文!」她跺跺腳,傾身欲搶回來。
他舉高手,冷哼一聲,「算這麼多配對,難怪你要尖聲亂叫。」
「你看了?!還我!」她慌張的喊。
他沒看,只是氣憤她竟有這麼多「對象」,加上剛才的音樂盒風波,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不可以看?!我冒著斷頸的危險救了你?!」他作勢要看。
「不行!」
元琦大叫著往前躍,他則後退一步,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往後倒,連帶使她壓坐在他身上。
「喔,我的腰!」士達慘兮兮的申吟。
趁著他不注意,元琦一把搶走了神秘而可怕的卜文,快手快腳的撕個碎爛。
他一動也不動的欣賞著她坐在自己身上的模樣,甚至還以手當枕、以地為床,絲毫不管游人投以狐疑的眼光。
「你知道我們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
「像什麼?」她渾然未覺。
「像一對恩愛夫妻。」
元琦這才注意到他們的姿勢有多曖昧,老天!她不要活了。
一群年輕的日本游客圍在他們四周,又是口哨、又是尖叫的。
「怎麼辦?!」她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八輩子不要出來見人。
「還能怎麼辦?趕快改口說日語或廣東話,別丟台灣人的臉。」他強忍住狂笑的沖動。
「我只會說英文!」
來不及了,她已經听見福爾摩莎的字眼,還夾雜著驚嘆號。
她相信他也听見了。
「來不及啦──」兩人同時低聲哀號。
「怎麼辦?」她羞得把一張臉埋在他胸前。
「漂亮的站起來,漂亮的拉我起身,其他的交給我,OK?」
這次她很听話的照做。
圍觀的人群遲遲不肯散去。
奇怪了,她剛剛撞鬼時,這些人怎麼不來?她埋怨的瞪了一眼,嬌羞的神情又引來一陣口哨聲。
士達從容的摟著她,用流利的日語說了一串話,四周響起狂笑聲及掌聲,他再次從容地做了一個謝幕的動作,人群才散去。
「喂,你說什麼?干嘛不用英文?」元琦好奇極了。
「小姐,你不會想知道。」他叫她小姐,因為她喊他喂。
「士達──」她來軟的。
這次他眉開眼笑,哈!他愛日語,也愛日本。
「我告訴他們,我的未婚妻有點「急」,不過請原諒她,因為我太秀色可餐了,不好意思擋了路。」他頑皮的眨眨眼。
「真的?!你真的這樣講?」她輕捶他。
士達以為她會怒目相向,沒想到她竟偎在他懷中放聲大笑,笑得純真又甜美。
惹得他忍不住用外套密密的蓋住她,情真意切的印上她的唇。
元琦並沒有拒絕或不悅,相反的,這正是她想要的。
周圍的有客再度報以掌聲和口哨聲,卻沒有人打擾他們。
他們,也沒被影響。
☆☆☆
趁著離黃昏還有一段時間,士達和元琦逛進荷蘭民族博物館,才走到門口,她就被一塊桌布吸引住。
她又求又鬧的要士達用日語問店員賣不賣,他則堅持要她自個用英語詢問,兩人像頑童一樣爭得面紅耳赤,然而此事不關英日語,吵嘴才是他們的樂趣。
突然,一道梨花帶淚的身影從他們眼前飛快的奔過去。
「佳佳?!」
元琦趕忙追了上去,而士達則逮到了隨後跑來的恆祥。
「怎麼回事?」
「唉!誤會,她誤會了。」
「不追啦?」他提醒方寸大亂的好友。
「要!」匆匆拋下士達,他趕忙又追了過去。
☆☆☆
回到房間,佳佳一頭鑽進浴室,不久就傳來嘩啦啦的淋浴聲。
「你們總算回來啦──」敏芳又酸又埋怨的聲調。
「怎麼了?」元琦一副不解的眼神。
「丟下我和方浩宇,什麼意思嘛!」敏芳不悅的道。
「方浩宇不好嗎?」看來敏芳不曉得浩宇真正中意的人是她,但是這種事旁人也不好插嘴,元琦只好一逕傻笑。
「傻笑什麼?佳佳又是怎麼回事?」
元琦聳聳肩,她也不曉得。
忽然,電話鈴響,元琦順手接起,听了一會兒才道︰「我問一下其他人的意見。」
「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她故意大聲的問,好讓浴室襄的佳佳做決定。
「我累了,不去!」佳佳也大聲的回答。
「你听見啦。」元琦對著話筒無奈的說。
「那九點到LOBBY听音樂、喝咖啡、聊聊天。」士達退一步計畫著。
「好吧,就這樣。」她掛上電話。
元琦才轉身,敏芳已經擦著腰轟人。
「為何一下子是你羅小姐發脾氣,一下子又是李小姐拒絕最後一頓晚餐?」她咄咄逼人,「我們明天就要搭機回國了?!我的王子呢?」
「方……方浩宇也不錯啊!」元琦戰戰兢兢、外加愧疚的說。
「我對他沒興趣!就像你對雷士達沒興趣一樣!」敏芳大吼。
「我……」她沒說過這……不,她說過!
「難不成……你反悔了?」敏芳看出元琦的反應不對勁。
「呃,沒──有。」這是違心之論,她卻不曉得該如何挽回。
「他們還有什麼計畫?」敏芳咬住最後的機會不放。
「今晚……今晚九點到LOBBY听音樂。」她的心直往下掉。
「我會逼佳佳一起去的,放心。」敏芳開心的拍拍元琦。
她擔心的可不是這個。
☆☆☆
大廳中彌漫著咖啡香和悠揚的音樂聲,這是個美麗的夜晚。
和他們一樣「意猶未盡」的人並不多,只有寥寥兩三桌客人,而且大多數是洋人,似乎東方人都有早睡的好習慣,當然,心里各有念頭的六人例外。
原本他們無意喧嘩的,因為夜是如此溫柔,舞池中只有一對中年夫婦擁舞,像電影中無聲的停格,然後將景深拉開,漸淺漸遠漸無聲。
但這一切卻被蘇恆祥的開場白破壞了。
「佳佳,我不是演戲,我是真心的!」
元琦夾在佳佳和恆祥中間,和其他三人一樣,差點將口中的咖啡噴出。
浩宇吹出一聲鼓勵的口哨。
女主角卻是低頭含淚不語。
急得元琦直扯著她的袖子,「說話啊,佳佳。」
「那有什麼用,回國後就結束啦,你不過當我是旅行游伴罷了。」她的聲音夾雜著明顯的鼻音。
「我發誓,在座者都是證人,我蘇恆祥絕對沒有逢場作戲的意思。」他舉三指立誓。
「元琦,換位子,當什麼夾心餅干!」敏芳和浩宇同時又呼又叫的。
位置一換,她變成夾在浩宇和恆祥之間,離士達更遠了,只能看著敏芳和士達在她面前熱絡親密地交頭接耳。
奇怪的是,浩宇怎麼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他不理會敏芳,反倒鬧起佳佳和恆祥這對臉紅的情侶。
「人家、人家不來了啦!」浩宇三八的學佳佳羞答答的模樣,逗得她依偎在恆祥懷里,不依的嚷著︰「別鬧啦!你好壞!」
元琦打心里歡喜的祝福他們。
驀地,她注意到柱子後有雙毫不避諱的眼神一直在身上打轉。換位子前她的角度和他成一直線,她以為自己多心了,但是換了位子之後,他的視線竟也跟著轉彎。是個洋人,長得很帥。
視線相遇的時候,元琦禮貌性的點頭微笑,沒有讓其他人發現。
不幸的是,士達發現了,因為他的眼神也沒離開過元琦。早在她換位子之前,他便以警告的眼神「招呼」過那個洋鬼子了,誰知道對方竟然故意漠視他的警告。
更要命的是,這個無知的笨女人竟還對那來意明顯的眼神回以微笑,該死的女人,她有沒有大腦啊?竟對陌生人送秋波!
元琦根本沒發現士達眼中燃燒的火焰,因為她拒絕將視線停留在他和敏芳親昵的舉動上,他們親密的程度不亞于佳佳和恆祥,她看得刺目,只好別過頭去。
突然,她覺得那道視線愈來愈近、愈來愈近,直來到她身邊。
「打擾了,我叫艾瑞卡。」他禮貌的伸出右手。
頓時,六雙眼楮全都驚訝不已的瞪著他。
「可有榮幸與你共舞一曲?」他紳士的提出邀請。
元琦感到受寵若驚,雖然她並不向往異國戀曲,但是看在艾瑞卡有禮而君子的份上,不答應似乎太小家子氣了。
反正她也是如坐針氈。
她大方的隨著艾瑞卡步人舞池,樂團恰好奏起ISWEAR這首歌,男歌手帶磁性的聲音悠悠的訴說著戀情。
「哦,原來我們元琦喜歡外國SIZE,難怪朱大少的求婚總是不成功!」敏芳半諷半妒的說完,還愛嬌的笑倒在士達肩上。
「誰是朱大少?」士達已經在冒火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就只有敏芳例外。
「你問他做什麼?哈哈!想知道?不──告──訴──你!」她自以為可愛的點著士達的鼻尖。
士達沒空理她,因為舞池中那兩道談笑親密的身影,看得他心火直燒。
她竟然和一個陌生人如此親熱,還笑得……她從沒用如此溫柔的眼神對他笑過,這個天殺的女人!
「你知道這首歌的故事嗎?哦,對不起,我可以講英文嗎?」艾瑞卡微微頷首,示意空氣中的樂曲。
「你是指歌詞本身?還是歌詞背後的故事?」她用一口流利而標準的英語回答他。
他欣賞她的優雅自然,不像其他東方人那樣急于證明自己的外語能力。
「我是指背景故事,一個男子搭訕一個美麗女子的故事。」艾瑞卡紳士的回答。
「哦?結果呢?」
「男子並未成功,他遭到拒絕,但是離去前,女子親了他一下,這是個很美的結束。」
「是很美。」元琦點頭,踫著艾瑞卡的寬肩。
「我是成功,還是只有一吻?」他低頭在她耳畔發問。
「我可以笑得很美的離開嗎?」她微笑的抬頭看著這個討人喜歡的外國帥哥。
他很有風度的輕聲一笑,「是因為他嗎?」艾瑞卡將眼神指向士達。
「誰?」她回頭想看看還有誰對她有「搭訕」的念頭,不料一回頭就撞上士達眼中的熊熊火焰,她倏地轉回頭藏進艾瑞卡胸前,好險!
「看見了吧?如果他眼中的刀可以殺人,我可能要麻煩你通知我的家人來收尸,我家在……」
不等听完,她逕自打斷他,「沒那回事。」元琦臉紅的搖頭。
「但是我沒成功,不是嗎?」艾瑞卡泄氣的說,而且故意裝出心靈受傷的沮喪模樣。
「我……」元琦實在不忍心傷害眼前這個純真又可愛的大男孩。
「噓──他來了。」艾瑞卡反射動作的將元琦攬得更緊了。
這動作教士達更加惱怒,他一手扶著敏芳滑入舞池,一手已握緊拳頭。可惡!別逼他揍人!
樂團奏起另外一首曲子,元琦看見敏芳像橡皮糖一樣黏在士達身上,雙手緊圈住他的頸項。
她無心再跳下去,正想開口告訴艾瑞卡,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抱歉,交換舞伴。」
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在士達懷中了。
這無禮的蠻夫!他太沒禮貌了,艾瑞卡是那麼有禮而且風度翩翩,而這野蠻人竟問也不問就強硬的支開人家。
她一邊想掙月兌他放在腰上的魔掌,一邊轉頭想找尋艾瑞卡。
他卻一手扳回她的頭,按壓在自己胸前。「不用急,你的情人和敏芳正舞得親熱!」口氣既輕蔑又無禮。
「你這……低級!」她用力踩了他的腳。
他卻不閃躲也沒叫痛。比起妒火燒心的灼熱疼痛,這像蚊子叮。
「你不低級?你以為洋人向你搭訕就只是跳跳舞、牽牽手?」他咬牙切齒的。
「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她對他白天所表現的紳士風度一筆抹殺,她真是看錯他了!
這人自己下流,就以下流的眼光看人!
「還有很多男人懂而你不懂的事!」老天!這女人根本不自覺自身的魅力。
「比如?」她已無心理艾瑞卡,倒想會會這個大蠻人。
「比如……這樣。」他低頭,差點又吻了她,卻緊急踩煞車。不行!不能在這種時候吻她,否則她會真當他是下流低級的。
元琦沒閃躲,卻對他的停止動作既失望又難過。
果然,這下流的自戀狂,因為敏芳在場就不敢親吻她,敏芳不在的時候,他怎麼沒這麼君子?他既然中意敏芳,何必招惹她?!
這多像七年前的周乃芳事件。
「會這樣騷擾我的只有你,別用自己有色的眼光評斷人,看每個人都變色!」
「你!才一支舞就替他辯解,你有沒有選擇性啊?你懂不懂什麼叫作拒絕?」他簡直蠻橫不講理。
「不懂的人是你!」元琦氣急敗壞的猛然踹出一腳,重新走回桌邊。
艾瑞卡早巳步出舞池,因為敏芳要去化妝室。他順勢落坐,和其他人聊了起來。元琦走回來時,見艾瑞卡身旁有空位,便不假思索的坐了下來。
「士達呢?」浩宇低聲問,不欲打擾大伙的興致。
「死了。」元琦沒好氣的回答,猛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卻不小心嗆得咳嗽。
艾瑞卡見狀,連忙體貼的拍著她的背,「小心!別喝那麼急。」
士達無轉去艾瑞卡的桌位,沒看見人,一回頭就看到他親昵的拍撫著元琦的背,還附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頓時,他的怒火失去控制,「別踫我的女人!」說著,一記拳頭就落在艾瑞卡俊逸的臉上。
艾瑞卡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後倒。接著士達又送上一拳,但艾瑞卡並非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他閃過迎面而來的第三拳,旋即踢中士達月復部。
浩宇見狀連忙拉開兩人,混亂中卻被艾瑞卡擊中一拳,火大之下,他也加入打架行列,而艾瑞卡的朋友見他人單勢孤,竟也大打出手。
霎時,原本寧靜的大廳,傳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和各種物體的踫撞聲。
元琦敢發誓,她看見那群手長腳長的洋人邊打邊笑!
士達被摔出扭打圈,跌到元琦身邊,看見她捂著耳朵,一臉驚怖,竟還輕松的說︰「放心,他是比我高,但我的拳頭比他硬。」他起身拍拍手,又要加入戰局。
元琦使出吃女乃的力量拉住他,硬是把他架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