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
離汴京城外約五里路遠處,一陣黃上飛揚馬啼聲不斷,三匹快馬正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城門奔馳而來。
看三人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應該是已經趕了好長一段路了。
「司老弟,不好意思還讓你跟我跑這麼一趟。」
在接近城門地方,前頭兩匹駿馬同時慢了下來,原先緊跟在後的另匹馬也趕緊放慢速度,隊伍由剛才的一直線變成二前一後的模式。
其中前頭身穿藏青長衫的男子,首先開口對著另一名左額邊帶著刀疤的男子說著。
「大哥,你這是說哪兒話!義父待我就如同親生兒子一般疼愛,今天他臥病在床,我本就應當前來探視,你就別再對我客套了。」
「但是,讓你放下『綠幕山莊』的大堆莊務,我還是過意不去。」
「唉喲!我早就被莊里那一大堆煩人的雜事弄得頭昏腦脹的了,本來就想出來走走透透氣,正好藉這個機會達成心願,你別再說些什麼為了你、為了我之類的話了,煩死人了。」
這談話的兩位年輕人,看來約三十歲上下,較年長的那位臉上一片陽剛,全身散發著大將之風,年紀較輕的另一個眉宇之間則是斯文中帶著俠氣,兩人外表同樣給人玉樹臨風、灑月兌豪邁的感覺。
這不是別人,那個高大健碩、一臉威儀的男子,正是當今手握兵權、統帥大軍的平遠侯府小侯爺霍軍邑。
而另一位斯文清瞿,有點玩世不恭的男人則是天下第一豪門──綠幕山莊的二莊主司傲,他那額間的小刀疤正好稍掩去臉上過于白皙的稚氣。
可別小看這二人,尤其是那個看似文弱書生的司傲,他們可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同樣都是武林傳奇人物──普擎天的入門弟子。
這兩人的所學各有長短,司傲的身手可能快過霍軍邑,但霍軍邑的醫術及帶兵謀略可就讓司傲望塵莫及了。
原先借著休假作客綠幕山莊的霍軍邑,四天前突然接獲家中的飛鴿傳書,說那一向健朗的老侯爺竟突然身染重病臥床不起,一急之下,哪還有游山玩水、濟醫天下的壯志,連忙收拾行囊趕回汴京。而與他義結金蘭的兄弟司傲二話不說就跟來了。
「兩位爺,已經進京城了,是要先落腳歇息一下,還是直接回侯爺府。」
那位一直跟在後頭的小跟班問著。
已過餉午用餐時分,而打這兒到侯爺府還得穿過一個市集跟一座城門,他怕主子們肚子餓壞了。
「直接回府吧!不過在城里三匹快馬疾行可能會驚擾百姓,吉安!你就先回府通報一聲!」霍軍邑心有所系,想盡快回府探望父親,看一眼司傲,他也對他頷首致意,看來想法也跟他一樣。
「是,少侯爺,那小的先行告退。」
那個被喚吉安的小廝拉一拉韁繩,回頭雙腳一蹬馬月復稍,加速度而去。
沒想到才奔出去沒多久就听見一聲慘叫聲,外帶一陣哀嚎……
「你要死了!沒眼楮嗎?難不成是瞎子騎瞎馬啊?沒見到本姑娘急著過街,說撞就撞過來!……唉呦……真痛!」
吉安感覺一陣慌亂,人從馬背上被拋了下來,一連串的劈哩啪啦咒罵聲就在身旁響起。
「你坐著很安穩是吧!臭小鬼還不快起來道歉。」
吉安被座騎狠狠甩下來的隱隱作痛……抬頭卻見一個女孩指著他的鼻頭嘩啦嘩啦的罵著。
天啊!哪來這麼潑辣的女人?!
藍霜凝氣急了,她手上那壺冰雪梅花茶……還有那籃紫蘇糕現在竟全被這冒失鬼給打翻了。
真豬啊!
斌敏郡主好不容易才有了胃口想吃「花心思」茶坊的小點心,沒想到她排隊排了好久,等了老半天才買到的東西,竟然一下子都沒了,不氣死她才怪。
她用殺人的目光看一眼還愣愣跌坐在一旁的少年,也不管剛才是自己冒失沒看路橫腰撞上他的馬月復,才會造成這種局面……心里卻是越想越氣。
「你這死小孩!還我紫蘇糕來……」一雙粉拳發泄似的就想往吉安身上揮了去。
才一伸手……
「-這是干嘛?!」
沒想到藍霜凝一只手都還沒踫到那小鬼的一根寒毛,後頭就有人大喝一聲,那雙伸出一半的手被人硬生生地抓了回來。
「你搞什麼鬼,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抓本姑娘的小手,日子過悶了,不想活了是吧?」
藍霜凝見有人緊抓著她的柔夷,以為又來了那些地頭混混,垂涎她的美色想來佔便宜,看也沒看馬上開罵了起來。
「-……」
司傲沒想到自己幫吉安月兌困這一抓,竟然惹來一陣無厘頭的謾罵,一時間還真搞不清事情的狀況,一只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中也不知該丟還是該握。
這女人罵人的詞匯怎麼這麼多?!
藍霜凝也沒想到抬頭迎上她的是一對深邃如炬的眼神,人被突然的這一看,心窩不禁莫名地顫抖了一下。
呵!想不到這些地頭混混現在變得這麼有模有樣了,真稀奇啊!
腦筋想歸想,嘴里卻仍不停歇的叫著。
「你還敢握著不放!想當街吃女孩兒豆腐,寡廉鮮恥,卑鄙下流,之徒……強叔!快來啊!有人想非禮我。」
眼角往旁瞄一眼,一旁好像又來了一個他們的同伙,這一下自己也得趕快找個壯膽比較保險了。
「非禮?」
司傲被她後來這一聲大叫,腦袋瓜子突然清醒了過來,連忙甩開她的手,厘清界線。
嘿!真不是開玩笑,是用甩的──就像他不小心模到又髒又惡心的東西一樣,急得想快速甩開。
「你!……粗魯的家伙……好痛……」藍霜凝沒想到他會用那麼大的力道甩她的手,只覺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整只手就像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天啊!他到底用了什麼魔法,這麼痛……」
藍霜凝莫名的抬起手想看看到底為什麼自己的手會這麼疼,一拉起水袖這才發現她的手腕竟被剛打翻的花茶燙出一個大水泡,而那人這一抓一甩之間恰好抓破傷處磨破了皮,整只手腕掀起了一層皮,不痛死才怪。
「吉安!發生什麼事了?」
在那丫頭大呼鬼叫的同時,霍軍邑也趕到了現場,從頭到尾他就只听到那個灑了一地東西的小女孩自顧自得鬼叫個不停,誰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沒听吉安說些什麼話。
還有,那個先來察看的司傲竟然也像吉安一樣,板著一臉呆樣跟著杵在那兒,看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大概也還沒弄清楚。
這三個小鬼到底搞什麼鬼?
「霜小姐!-還好吧?」
對峙的人潮這下子又多了一個了。
一旁原先坐在馬車內打盹的老僕人趙強,剛听到霜凝的叫聲也趕緊趕過來了。正好瞧見霜兒的手被那大個子像丟垃圾似的丟開,而霜姑娘馬上露出一臉痛苦的模樣。
「強叔……好痛……」藍霜凝真的痛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乖!不哭!不哭!強叔看看。」趙強愛憐的執起那雙小手又是吹又是疼的安慰著,「天啊!怎麼燙出這麼大一個傷口!」
雖然說藍總管並不讓自己女兒享受身為聚賢王爺義女的一些特殊禮遇,但是趙強可知道這位霜小姐可是斌敏郡主心中的一個寶,她一受傷一定會惹郡主傷心,而惹郡主傷心王妃可絕對不會輕饒。當下他更加極力的安撫。
吉安看又一個老頭加入那小姑娘一伙,瞧他對那丫頭寵溺的模樣,八成也會跟著認為他是肇事原凶,自己若再不辯白,等會兒鐵定麻煩多多,趕緊將事情的始末對霍軍邑說著。
「少爺!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生,剛才屬下才拉著阿吉轉身沒多久,路旁就有一團東西從那個店鋪里沖了出來,在一陣撞擊之後,接下來阿吉就把我甩下來了。」
阿吉是吉安的那匹寶貝馬兒。
「什麼一團東西,是人!笨小子!」被喚成「東西」的藍霜凝出聲抗議著。
「-沖那麼快,我哪看得清……」
「誰叫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那時候過來。」
「-……」
「好了!吉安。」霍軍邑冷著一張臉說著。
「阿吉燙傷了。」
司傲審視一下那原本溫馴的馬兒,發現-的月復部毛有點卷曲,這應該是讓-失控的主因。
霍軍邑對他的觀察點了點頭算是了解。
听了吉安的說法,再依司傲的觀察結果,霍軍邑大概已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想來八成這個小姑娘過馬路時根本沒留意四周,一出店門就橫沖直撞的直奔過街,才會撞到正好也騎著馬到店門口的吉安,也因如此才撞翻原先這位小姑娘捧在手上的一堆東西。
「小姑娘!-還好吧?」雖然錯不在吉安,但是霍軍邑還是以息事寧人的態度對著藍霜凝說話。
「不好!一來我東西灑了,二來那個寡廉鮮恥的人將我的手抓傷了,你說我怎麼會好。」
藍霜凝嘟著嘴將被司傲抓破水泡的手舉給對方看。
「我哪有弄傷-……」司傲不解他何時傷了她,激烈地反駁這莫須有的指控。
他可萬萬沒想到這一反駁,卻正好中了藍丫頭要他承認自己是寡廉鮮恥之徒的伎倆。
「我說有就是有,這個傷口是證據,而你剛用手抓我,很多人都瞧見了,他們都是證人。」
「我……」
「好了,司老弟。」
霍軍邑好笑又好氣的看著這兩個互不相讓的大孩子,還是快速做個了結吧,不然司傲絕不是這小姑娘的對手。
「姑娘!我想這件事雙方都有過錯,這樣好了,這些銀子給姑娘重新買那撒掉了的東西,以及找大夫裹傷之用,不知道可不可以?」
霍軍邑不想在京城之處多惹事端,免得落入強權欺壓的口實。
「光這些銀子?」藍霜凝故意一臉鄙視的看看霍軍邑手上的那袋銀子。乖乖!這一大袋足夠給平常人家吃一個月綽綽有余了,干嘛,這人他家開銀號啊?!喜歡當凱子是吧!
心里邊想,一雙明眸邊往司傲與吉安的身上轉去。
「好吧!勉強可以,但除此之外,我還要他們兩人當著眾人的面給我賠不是。」粉細的玉手這麼一比,直蹬蹬地往司傲及吉安兩人身上指去。
「臭丫頭!姑娘……」
吉安跟司傲同時氣憤的叫出來。
尤其吉安他最不甘心了,又不是自己的錯,自己的愛駒被她燙傷不說,竟然還要他道歉,沒天理嘛!氣得他眼楮都冒火了。
人家說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腸越狠毒,一點兒都沒說錯。
這邊的司傲心里想的還不是一樣,長這麼大了還沒遇到一個人敢這樣對他說話,錯又不在他,竟然要他道歉?!他這個少莊主可不是當假的,看來這小女孩若太過分就真該教訓一番。
「如何!你們不答應?……強叔快叫人來啊!……各位叔叔伯伯街坊鄰居,他們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老頭子和小女孩啊!
「真是的,太沒道理了嘛!真是事風日下,瞧他們衣冠楚楚,沒想到是持強欺弱之徒……三個大男人竟欺侮一老一小……」
一旁漸漸圍過來的人埔惶藍霜凝這一叫,每個人都開始發出不平之鳴。
「霜小姐!好啦!」這邊趙強也急了,明明是自己錯,人家給台階下了,還不會見好就收,真是頑皮啊!
他可不是不知道這位人小鬼大的丫頭,專出一些整人的把戲,這一鬧下去被藍總管知道還得了。
「爺!謝過了。」
當下拿了霍軍邑的銀子,強拖著藍霜凝沖進一旁的「花心思」茶坊,他可不想回去討罵挨。
「真是個蠻橫無理的女孩……」
「好啦!吉安,別犯嘀咕了,還能上馬嗎?」
「可以。」
「我看司老弟咱們就一塊兒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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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嚴其實沒啥大病,只是心絞痛外加「重感冒」……
不用懷疑!這個「重感冒」就是針對趙佑王爺。
話說那天回府後的霍思嚴越想越氣,不只是氣趙佑趕他出府,更氣這笨趙佑竟然將好好的一個年少天真聰明伶俐的女兒,關得像笨西施一樣,還外帶膽小如鼠。
真是!這算什麼為人父嘛!
不想個辦法救救她怎行。
「父親!」
霍軍邑一回到府中,便偕同司傲急奔內院探視病床中的老人。沒想到眼前的景況讓他十分訝異……
「父親?」
「哦!軍邑!你回來了,還有司傲,嗯!很好很好。唉喲……」
霍思嚴沒想到兒子會這麼快就趕到,怎麼家僕都沒先來稟報一下,真該死,害他必須手忙腳亂的收拾他那本計劃書,和一樽好酒。
讓霍軍邑和司傲同感訝異的就是這兒,一進門哪看到什麼重病不起的老人,只見他父親大人蹲在床上一手拿著一樽老酒,一手翻著一堆紙張。
一見到他們進來就一陣慌亂,將那堆紙張往被窩里一塞,人又馬上病奄奄地申吟起來。
「父親!您感覺如何?」
「是啊!義父您身子哪里不舒服?」
「唉喲!我全身都不舒服,每邊都疼,我看我是快死了。」
「父親!您身子硬朗得很,病痛過幾天就好了。」霍軍邑實在搞不懂父親怎麼一下子會病得如此嚴重,看他剛那樣子……
「父親!是不是再讓孩兒幫您把把脈。」
「嗯……不需要了,軍邑啊!你裴師父說我是心肺有了毛病,很難治的。」
開玩笑,被江湖人稱冷面華佗的兒子這一把脈,我還有啥戲可唱,趕緊拖個替死鬼下場。
「哦!」
太醫裴師父是霍軍邑學醫的啟蒙老師,也是霍老侯爺的莫逆,在皇宮頗富盛名,有神醫之稱,既然他的診斷是如此,那大概也錯不到哪兒去。
「義父您怎麼會突然病倒了呢?」
「唉!說來話長,趁我還有點氣先告訴你們,也希望你們幫我達成一個遺願。」老人一副訣別的口吻悲淒的說著。
霍軍邑與司傲同時緊皺著眉頭,看著這異于往常那個樂天好玩的老人,他那氣若游絲的模樣可真令他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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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哦!」
「乖小霜,忍點,再一會兒就好了。」
「郡主姊姊!-都上藥上快過半個時辰了,怎麼還要一會兒。」藍霜凝真是服了這個凡事慢半拍的郡主小姐了,才巴掌大的一個破皮,竟也能讓她折騰近半個時辰。
「可憐的小霜,瞧-燙成這樣子,不仔細上藥,是會留下疤痕的,萬一又踫破別地方的皮膚那就更慘了。」斌敏看得心疼死了,她不覺得她的動作是慢而是謹慎。「早知道就不讓-自己去。」
「我不去誰去啊!」藍霜凝听到她提到疤,突然記起那個臉上有條刀疤的男人,其實有疤也不難看啊!
「好不容易盼到夢想快實現的日子,吃再多的苦我都可以忍耐。」藍霜凝勇氣十足的說著。
「唉!我也不知那天的決定是對是錯?」
趙斌敏將最後一層繃帶捆在小霜的手腕上,心里又起浮不定的想著那天對霜凝的承諾。
在乎遠侯霍思嚴與聚賢王爭執過後第三天,藍霜凝依她爹的指示到達平遠侯府,原先她還在納悶她爹干嘛平白無事要她自個兒上平遠侯府,還指名找老侯爺,一度懷疑老爹是不是自抬身價,腦筋出差錯。
沒想到一進平遠侯府,就受到熱誠的接待,還發現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乖乖!那天在溪邊的臭老頭竟然就是老侯爺。
「丫頭啊!-來了!」霍思嚴一見被門房帶進大廳的女孩就慈愛地招呼著。
「你……你……」一進門藍霜凝就犯結巴了。
「不用害怕!也無需懷疑,-沒看錯,我就是那天那個臭老頭。」霍思嚴含笑的看著一張嘴巴張著老大的霜凝。
「老……侯……爺……」
「別光杵在那兒,快進來嘗嘗剛出鍋的窩窩頭。」
「謝謝!老侯爺。」霜凝咽一咽口水,靦眺的看一眼老人。「老侯爺那天……那天……真是對不住,小女子大膽冒犯了您,還請您恕罪。」
「不知者無罪,今天老人家我叫-來可不是興師問罪來的,而是要-幫我送樣東西給-們家郡主賠罪。」
「送東西?」
「是的,這只千年寒玉雕成的鐲子,-幫我拿回去給-家郡主,可別小看它哦!它可是能調息補氣,驅寒避暖的寶貝兒,對她的身子會有幫助的。」
霍思嚴不敢多說一項──這可是宋太祖御賜,霍家傳媳不傳女的傳家之寶。
「謝謝老侯爺。」
「還有,這有一封信-拿回去給她,看過之後不管她決定如何都來告訴我。」
「是!」
「對了!可千萬別給-們家王爺瞧見,知道嗎?」
「知道了。」
說了老半天,原來那封信就是霍思嚴所謂要解救趙斌敏的方法。
當病中的斌敏看完那封文詞並茂、洋洋灑灑的長信時,心中的恐懼與沖擊可就可想而知了。
沒想到那位年歲早過半百的老頑童,竟然慫恿她離家出走,說什麼出去冒冒險練練膽子,當然順便探望遠在西夏的藍雪凝。
「郡主姊姊!這……不太妥吧?!」
瞧!連平常唯恐天下不亂的藍霜凝起初听得都有點心驚膽跳,更何況乖乖牌趙斌敏。
「我……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這些年來,這倒是唯一一次我們有希望去看姊姊的機會。」
「我也是這樣認為啊!……」
「但是,我們倆都沒有膽子這樣做。」藍霜凝有點泄了氣。
「對啊!」趙斌敏跟著又沒主見的答著。
那天一整天趙斌敏與藍霜凝都窩在房里對著那封信哀聲嘆氣,而趙斌敏更強烈感覺到自己真的是膽小鬼。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起來,斌敏郡主竟然月兌胎換骨似的說她決定接受侯爺的計劃出外磨練去,重點是可以去看那個她朝思暮想的雪凝。
這個決定給了藍霜凝很大的沖擊,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有得玩,天塌下來都沒關系,而憂的是,跟著郡主離家出走王爺王妃怪罪下來,她爹她娘還有她的腦袋可都得搬家。「-不用擔心,我就說是我硬逼-陪我去的,如果-沒隨行,我還是一個人走,到時後就更危險了。」斌敏當時是這樣說服藍霜凝的。
今天,當一切都將妥當之時,她卻有點後悔了。
「郡主!-在想什麼?」藍霜凝一面抓著有點被綁得過緊的手腕,一面喚著已經失神好一會兒的郡主小姐。
「沒什麼!小霜,-想我娘會不會因我的離家出走而崩潰?」
「郡主……-是不是後悔了?」藍霜凝沒想到興奮好幾天的美夢,今天像是要破滅了。
「我……沒有。只是會有點擔心。」
「-不是說我們留封信給他們就成了!何況老侯爺還幫我們請了武林第一高手當保鏢,不會有事的啦!」
說起那個霍思嚴真是計劃周詳,保鏢、馬車、銀兩都幫她們準備得萬分齊全,就只差那些要帶去給雪凝的禮物。
「對了,小霜,『花心思』的師父有沒有說可以如期交貨?」
「當然有,不然-以為我今天親自上街是干嘛的。」
說起那花心思茶坊的茶點兒、蜜餞可是姊姊雪凝這輩子的最愛,既然要去看她,不多帶點去讓她打打牙祭怎麼行。
「那就好。」看來是事在必行,不容許她再反悔了,現在三心二意都沒啥用,就安心的等著後天破曉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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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車零嘴?!天啊!她們是到西夏賑災是吧?!
霍軍邑和司傲不可思議的看這侯府別管的院子中停靠著的八架馬車,上面滿滿堆著瓶瓶罐罐的零嘴。
只見那罐上標示著什麼冰漬藕片、煙燻扁魚、甜酸楂子……等等,沒有一罐不是吃的。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多。」
「抱病」與他們前來的霍思嚴也被眼前的壯觀景象給嚇了一跳,有點兒像做錯事的小孩般打著哈哈。
那天當那霜丫頭帶來斌敏的決定後,他便著手開始作準備,先要人騰出這院子讓小霜能一點一點將預備帶在路上的東西有處安放,再飛-傳書到揚州綠幕山莊招回兩名保鏢。
怎麼也沒想到交代那兩個小丫頭帶些必備物品會有這麼一堆東西。別說兩個年輕人嚇到,連他這個老人家都敗給她了。
「父親!您真的必須用這種方法報恩嗎?」
他開始有點懷疑,那天與司傲兩人一口應允父親報恩還願的舉動是不是太過沖動了些,真不了解報答人救命之恩竟然是需要他跟司傲假扮江湖保鏢,保護兩名恩人去西夏尋親,現在還外帶拖了八車的零嘴。
「兒!你就別讓為父拖著所欠恩情抱憾而去吧!咳……咳……」霍思嚴又開始捧著心窩病奄奄了。
「義父!這八車實在太多了,太引人注意了。」司傲似乎已經看到要他們哥兒倆保護的兩個胖女人的德行了。
「這……」
「老侯爺!我來了。」
藍霜凝蹦蹦跳跳的沖進院子,剛好解救了霍思嚴一時的詞窮。
「霜丫頭,-來了。」霍思嚴像見到菩薩下凡般興奮得拉著藍霜凝的小手。
「霍伯伯,我跟郡主姊姊都準備妥當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小丫頭又是興奮又是神秘的低聲向老人說著。
「真的!很好,很好。」一老一小兩人眼神中充滿美夢成真的光亮
「咦!是你?」藍霜凝總算發現周圍還有觀眾。
「是我!」司傲苦澀的回著。
老天爺不會這麼捉弄人吧!他要保護的「胖女人」應該不會是眼前這只小跳蚤吧。
「侯爺!這就是你請來的保鏢嗎?我不要,他是寡廉鮮恥之徒。」聰明的藍霜凝一見到一身勁裝的司傲跟一旁的霍軍邑,馬上聯想到他們的身分。
老天!真的是她!司傲一听藍霜凝抗議,全身上下馬上涼了一半。
「喂!丫頭!-客氣點!我寡廉鮮恥,-怎麼不說-是潑婦呢?」
綠幕山莊的二莊主被指為寡廉鮮恥之徒,這若出自別人之口,那人早就身首異處了。
「你敢罵我?!」
「為何不敢?」
「等等!丫頭,司傲,你們到底在干什麼?你們倆認識嗎?怎麼才一見面就吵起來了。」,
「認識!鬼才跟他認識!霍伯伯,你看!我這只手腕就是被他弄傷的,他是我的仇人。」
「-別含血噴人,那是-自己身手笨拙打翻茶壺被自己燙傷,怪誰!」
「是你……」
「好了!你們兩個都給我住嘴。」霍思嚴大吼一聲──真是煩死了。
霍軍邑和司傲同時驚訝的看著剛還「病奄奄」的父親,這聲獅子吼可不是每個病人都發得出。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過節,先听我講完再說。」老人拿出他長輩的威儀。
「霜丫頭,別板著臉了。我跟-介紹這一位是武林第一高手司傲司大俠,另一位是江湖人稱冷面華陀的軍邑神醫,沒錯,他們就是-們路上的保鏢。軍邑、司傲,這位是你們的雇主霜凝小姐。」
霍思嚴交代他們雙方都不可泄漏身分,他的理由是怕路上賊人太多會有人打劫。
霍軍邑雖然不是很信服這個借口,但也不敢反駁父親的決定,或許他老人家是怕以他們小侯爺與司二莊主的身分當人保鏢有損顏面。
「義……」
「意什麼意?」霍思嚴白司傲一眼,他可不想讓他破壞他的計劃。
「霍伯伯,我不要雇他當保鏢。」藍霜凝持續撒嬌著,但卻只指著司傲並沒包括霍軍邑。「我只要那一個就成了。」
「-不要,誰稀罕!」
「司傲!」許久未曾發過一語的霍軍邑總算開口了,一面平息司傲的火氣一面向藍霜凝冷寞的說道︰
「姑娘!我與司大俠一向同進退,若-對他不滿意,那這趟生意對不住,我們不接了。」
「霍伯伯……」藍霜凝沒想到一直在一旁當隱形人的酷哥,會出這一招撒手,一時間呆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丫頭!」霍思嚴輕輕地將被唬住的小女孩拉到一旁低聲的說︰「-怎麼這麼笨!他是-花錢雇來的保鏢,等上了路,他拿了銀子就是-的僕役了,到時候要怎樣修理他都隨-,干嘛現在跟他爭呢!」
「嗯!好像也有道理。」藍霜凝覺得老人的話正合她的意,便高興的點點頭。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雇用你們兩位吧,明早天露曙光時在這兒會合。」藍霜凝發出天大恩惠般的話語。
「在這兒會合?-們不需要我們去接?」
黑暗中她們兩個女孩要獨自前來!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當然不需要!」藍霜凝與霍思嚴同時叫出來。
開玩笑!離家出走還要大隊人馬去接,別笑死人了。
「她們倆住的地方不方便讓人去接。」霍思嚴出聲解釋。
嘿!若被兒子見到聚賢王府,那他的計劃不就全泡湯了。
「好吧!那就請兩位明早準時來此會合,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這八車零嘴最少要去掉一半。」
「一半!那不就只剩四車!不成。」
「不成也得成,此行不比一般大宋國上內的旅行,我們得翻越千山萬嶺,河套長城,車隊這麼長,非常不方便,何況也容易引起盜賊的覬覦。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只有三個男人,讓兩匹馬各拖兩架蓬車,一人單騎在一旁負責保衛已算是非常吃力,再多馬車我就無法擔保安全了。」
「但是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兩車沿途吃,六車留給雪凝姊姊啊!」
「現在計劃改變了,要嘛-們少吃一點,要嘛少送一點,隨。」司傲一旁聿災樂禍的插嘴著。
「哼!」藍霜凝氣嘟嘟的噘著嘴巴站在一旁不想理他。
搞什麼嘛!上回雪凝姊姊的家書中提到,從這兒到西夏興慶沿途光是一馬車的零嘴絕對不夠,因為途中很悶很無聊,她那次到後來差點饞死,現在卻只準她帶一車,連雪凝姊姊的也少了一車。
「快做決定,這是我最低的底線了。」霍軍邑催促著。
「好啦!好啦!少帶四車就少帶四車嘛!」
畢竟安全比吃來得重要──藍霜凝心想著。
反正沒關系,郡主和她不像姊姊那麼會吃,一車零嘴應該熬得到西夏吧。
兩方人馬當下達成了協議。
一旁的霍思嚴總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