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衣櫃里的衣服仔細看過一遍,總算在最底層找到一件泛黃的睡袍。
生雪里將睡袍在身上比了比,長度只到她大腿,雖然它又舊又短又不是名牌,可是她實在無法忍受緊貼著她身體的濕衣服;接著她又打開抽屜,拿出一條內褲,不過沒有找到合適的內衣。一想到她將沒內衣可穿,她的雙腿突然變成了果凍似的癱在地上,任憑她怎麼用力都站不起來。
老天!她一邊吃力地褪掉身上的濕衣服,一邊想著今晚該如何度過。看了眼腕表,才兩點四十分,而且泥濘髒到她的膝蓋,她需要先洗個澡,但是她不敢想象他看到她換上干衣服時,會不會發現她沒穿內衣。
換好了干衣服,一手拿著濕衣服,一手拿蠟燭,輕輕地打開門,發現他人不在樓上,她輕手輕腳地打量二樓有什麼;除了她剛才在的臥房,另外有一間畫室和書房,看來屋主也是個畫家,此外還有一間沒有浴缸的十套廁所.
將蠟燭放在沖水馬桶蓋上,濕衣服放進洗手台里沖洗,擰干之後拿到畫室。這間畫室跟雲柏飛的畫室完全不同,牆上釘滿畫,有一張大桌子,有個畫架和一個放了很多顏料的壁櫃,還有數把不同造型的單人椅子,並沒有床,四周收拾得很干淨,看起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在這兒畫畫,為什麼呢?
晾好濕衣服,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髒腳丫,她真懷念洗熱水澡的感覺。
這時,門外傳來上樓腳步聲,她緊張地拉低衣角,轉過身面對門口。雲柏飛抱了一只紙箱走進來,如她之前所想,他一見到她,就像兔子盯著蘿卜般緊盯著她縴長的美腿看。「你干嗎這樣看著我?」
雲柏飛將箱子放在一旁,視線被椅上的內衣吸引,黑色的眼珠仿佛閃電劃過似的一亮,他發現她只顧抓著衣角,反而使睡袍緊覆著曲線。
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之後,他作勢吸了吸鼻,「我想我快流鼻血了。」
「我真希望我手上拿有一把刀子,好讓我挖走你的眼珠。」生雪里佯怒地說。
「我是稱贊你迷人,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雲柏飛一臉無辜。
「非禮勿視,你懂不懂?」生雪里干脆轉過身子背對他。
「是你自己要穿這麼短的衣服勾引我的。」雲柏飛偷偷蹲低身子,視線從衣角往里延伸,不過什麼也沒看到,他趕緊站起身,免得萬一被她發現,他恐怕就會成為空前絕後的太監畫家。
「鬼才要勾引你,她的衣服都太小,這件是我惟一穿得下的。」
「這件很好看,不過我勸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說完後,雲柏飛突然打了個噴嚏,生雪里不知道他剛才話里的意思,是要她防他變成嘴巴尖尖的,還是防他傳染感冒給她;但她不情願地承認,她擔心他會病倒,她說服自己,她擔心他沒有特別的原因,而是因為她不想照顧他,純粹是自私。「你不去換衣服嗎?」
「我怎麼可能穿得下老太太的衣服!」雲柏飛自嘲地說。
我說的是她先生,我看到相片,他跟你差不多高。「
「她先生三年前去世,除了畫室原封不動,其他遺物都已經燒成灰燼。」
「風雨這麼大.你想她一個人會去哪里?」
「她在電視機上留了字條,說去她妹妹那兒避台風。」
「你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是老太太?」生雪里按捺不住好奇心。
雲柏飛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因為我喜歡看你吃醋的表情。」
「你胡說,我才沒吃醋。」生雪里漲紅了臉,不過卻是羞赧大于憤怒。
一陣尖銳的汽笛聲從樓下傳來,雲柏飛一邊往樓下奔,一邊說︰「水燒好了,趁水還沒淹過浴缸以前,你趕快去洗澡。」
「謝謝。」生雪里有點不好意思,非常小聲地向他道謝。
「我的耳朵大概真的淹水了。」雲柏飛開心地大笑。
生雪里不理會他的話,趕緊走進浴室里。
她將褪下的衣服放在洗手台上,然後坐在浴缸的邊緣,雙腿懸空,先用肥皂涂過,再用熱水沖過,接著才整個人浸泡在熱水中,溫熱的水溫仿佛他的體貼熨燙著她的肌膚,令她從腳底舒暢到頭頂。
在享受溫暖之余,她仍能听到門外不斷潑灑的水聲,他為什麼在水中不停地走來走去?她看了眼浴缸外的水位,奇怪?水位似乎下降了一點。雨停了嗎?她起身擦干身體,穿好衣服,走到客廳一探究竟——
她看到門縫被布塞住,紗窗上有泥痕,看來他剛才從窗戶舀水出去,而且電視機居然不見了,她記得原本有兩張單人沙發椅,如今也不見了,這時雲柏飛正好氣喘吁吁地從樓梯走下來。
「你在忙什麼?」
雲柏飛笑著說︰「把貴重的東西搬到二樓,免得被水泡壞。」
「你……人還不錯。」生雪里用力沖開哽在喉嚨處的不明障礙物。
「你現在才知道我人見人愛啊!」雲柏飛一下子扛起四張餐椅。
「我幫你。」生雪里走過去,好心地想分擔他的負荷。
雲柏飛挖苦地說︰「你不怕弄斷你美麗的指甲?」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嬌女敕。」生雪里反擊道。
「你剛洗完澡,流一身汗多難過。」雲柏飛輕快地上樓。
「我又不是大胖子,動一下就流汗。」生雪里拿起餐桌上的花瓶。
雲柏飛站在樓梯頂端說︰「我是心疼你,你是上帝派給男人疼惜的禮物。」
「省省你的甜言蜜語,對我沒用。」生雪里想要閃過他的身子。
「我說的是真心話.你去休息,我一個人做就行了。」
雲柏飛突然一手抓住花瓶,一手摟著她的腰,將她推到臥房里。
他先把花瓶放在化妝台上,然後從衣櫃里拿出一件棉質衣服,到廁所去,扭開水龍頭,將棉衣弄濕,再回到臥房時,他突然蹲低身子,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已輕握住她的腳擦拭。
「我自己來。」生雪里用力地從他手中抽回她的腳。
「也好,我得趕快把下面的事做完。」雲柏飛依依不舍地起身。
「你快去,晚安。」生雪里發現她的心幾乎快融化在他柔情的眼神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躺在床上的生雪里,一點睡意也沒有,她的耳朵一直听到他上樓下樓的腳步聲。她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非常照顧老太太,所以老太太才會常做飯給他吃,嚴格說起來,雲柏飛是個好心腸的畫家。
她對他的印象並沒完全改觀,在她的心中,他還是,也還是仿冒品。只不過她自己良心不安;她再次提醒自己,她不是針對雲柏飛,而是老太太,畢竟她睡老太太的床、穿老太太的衣服、用老太太的廁所和浴室,她理所當然該替老太太做點什麼。
可是她的雙腿在顫抖,她的心怦怦狂跳,那頭看她的眼神,總讓地懷疑他戴有具備X光功能的隱形鏡片,她的嬌軀搞不好真的被他看透了。好惡心,她還是快點睡覺好了,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數到第一萬只羊時,她的眼楮反而像探照燈那麼亮,她的耳朵一直都像兔耳那麼長,一邊數羊一邊聆听門外的動靜,好一陣子沒有听見腳步聲,那頭該不會累死在水里了吧?!
裹著被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出小腦袋,正好被他逮個正著。
「你怎麼還沒睡?」雲柏飛下半身圍著浴巾,真是該死的性感。
「我想喝水。」生雪里隨口編謊,沒想到她的聲音真的好沙啞。
「礦泉水我已經搬到樓上,樓下已經淹到我腰部了。」雲柏飛走到畫室。
「你要上樓睡覺?」生雪里呆站在門口,眸里卻有不明的矛盾掙扎。
「沒錯,除非我是魚,否則在樓下睡肯定會溺斃。」雲柏飛將礦泉水遞給她。
生雪里刻意含了一口水,模糊不清地說︰「我發現樓上只有一張床。」
「我睡畫室的椅子。」雲柏飛疲倦得眼皮像蚌殼般開開合合。
生雪里鼓起勇氣說︰「你辛苦了一天.應該你睡床。」
「明天可能會出大太陽。」雲柏飛突然精神一振。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突然變得好體貼。」
「你最好別惹我生氣,不然我收回剛才的話。」
「我有更好的建議,那張床很大,我們可以一起睡。」
雲柏飛發誓,在她頭上看到閃電的異狀。喔哦,她的臉色簡直是烏雲密布……他已經想到她會有什麼反應。
他趕緊往後退一大步,還好她的腿沒他的腿長,他幸運地逃過被她狠踹一腳的劫數。
踢空的生雪里,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她很高興沒踢到他,在腳伸出去的一瞬間,她就已經後悔自己那麼沖動,可是就算她收得回腳,她也不能收,她不能讓他看出她對他的厭惡少了一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歪主意!」
「小姐,我保證我頭一踫到枕頭,立刻睡得像死人。」
「你別說不吉利的話,你快上床睡覺。」
「是,老媽!」雲柏飛和生雪單正擦身而過,打算交換房間。
「啊!——突然一聲尖叫,生雪里整個人跳進雲柏飛懷中。
雲柏飛樂不可支地月兌口而出︰「這大概就叫飛來艷福。」
「艷你的頭,有條蛇游上來了!」生雪里雙手緊緊環扣在他的頸後。
「佛說不可殺生,等水退了,我再趕它出去。」雲柏飛的善良可見一斑。
「不行,我最怕蛇了。」生雪里連說到蛇字都會嚇得渾身發抖.
「不用怕,它沒毒,而且我會保護你。」雲柏飛安撫道。
生雪里低著頭張望,「它跑到哪里去了?」
「畫室。」雲柏飛說謊不用打草稿,其實那條蛇已經又游回客廳了。
「你去畫室搬一張最舒服的椅子到臥室,還有門縫要用布堵住。」
「你比慈禧太後還會命令人!」雲柏飛嘆了一口氣,將生雪里抱到床上。
他說謊是為了制造兩人共枕眠的機會,所以也就不必人在意她把他當奴才使喚,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在床上,男人是唐明皇,女人若是不能像楊貴妃,就會被打人冷宮(床下)。
折騰了大半夜,雲柏飛終于可以上床睡覺了。
他正想吹熄燭火,向生雪里道晚安,沒想到那女人一踫到椅了就睡著了。
燭光映照在她細致的五官上,密合的睫毛藏住霸道的眼神,她的柔美讓他的喉結如火球滾動,他的睡意盡失,貪婪地看著她祥靜的睡容……
也許是感覺到他的凝望,也許是椅子不舒服,她調整了好幾次的姿勢,他不忍心看她睡得那麼辛苦的樣子,便輕輕地滑下床,將她抱起來,恍如抱一只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般,小心翼翼地將生雪里安放在床上,在她額頭上印下輕吻,然後吹熄燭火。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弱,數萬道的陽光擊退烏雲,仿佛黑幕被拉開般,天空慢慢由暗轉亮,枝頭出現小鳥的身影,草叢里有跳來跳去的青蛙,鳥歌和蛙鳴一起贊美太陽,直到大地傳來忙碌的打掃家園聲。
生雪里緩緩蘇醒,慵懶地扭動嬌軀,朦朧的意識使她知道台風過去了。
這將會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她感覺到身體發熱,大概是太陽出來了吧!但她還不想睜開眼,踢開被子,轉身換另一個方向,卻撞到一條厚重的大被子,她不經意地將一條腿伸到被上,一手摟著被子,睡姿就像無尾熊抱住樹干的可愛模樣。
奇怪?被子里怎麼會有東西?她感到怪怪的,不情願地睜開眼,一張英俊的臉孔正對著她微笑。「早安。」
「我怎麼會在床上?」生雪里明明記得昨晚她是坐在椅子上睡啊。
「等你睡著時,我抱你上床的。」雲柏飛出自一片好心。
「你這個不要臉的!」生雪里頭一頂,用腦殼攻擊他。
雲柏飛表情痛苦地揉著下巴,「我沒對你怎樣,是你自己要抱著我的。」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是被子。」生雪里吃力地爬起身,其實她才頭痛欲裂。
雲柏飛耍嘴皮道︰「和我睡覺的女人都不會這麼急若離開我的臂彎。」
生雪里憎恨地說︰「因為那些女人把你當電動使用。」
「寂寞的美女,你想不想用我?」雲柏飛勾引似的眨眼。
「我沒興趣。」從生雪里的眼里射出北極寒光。
雲柏飛從枕下拿起手表,看見短針還沒指到八。
「好吧,那我就繼續睡覺。」
「雨停了,你該起床準備回去。」生雪里發出比烏鴉還聒噪的聲音。
「我還想睡,三個小時以後再叫我。」雲柏飛將臉埋進枕頭里.
「饒你這一次。」生雪里本來想用拔蘿卜的方式將他拉起床,但不知怎的,她卻突然放棄。
雲柏飛抬起一只手臂,朝她揮了揮,「謝了。」
生雪里走了幾階的樓梯,看到客廳的地板上殘留至少有十公分厚的污泥,她頹喪地坐下來,心想老太太年紀那麼大,要將屋子清干淨,不把她一身的老骨頭做斷才怪;她反正沒事干,不如就替老太太整理屋子,當成是報答這棟屋子的救命之恩。
從沒做過家事的她,當然不知道自己過去有多懶,連自己喝過的咖啡杯都是扔在水槽里,留給姬皓婷那個勤快女做。但還真不是蓋的,她的動作異常利落,從廚房的水龍頭接出一條水管,先將黏在牆上的污泥沖掉,然後一手拿掃把,一手拿水管,將一樓地面的污泥全部掃到門外。
沖掉泥沙後,生雪里接了一桶肥皂水,戴上手套,用絲瓜布將水淹到地方全刷過一遍,再用濕布把肥皂泡沫擦掉,然後又按了一桶清水。在櫥櫃里找到漂白水,她不記得誰告訴過她,漂白水有消毒的功效,所以她在清水中加入適量的漂白水,再把所有淹到水的地方擦一遍。
她停下來擦擦汗,看著煥然一新的客廳,突然覺得自己好偉大。不過她並沒有就此休息,她光著腳走上樓梯,將放在畫室里、屬于客廳的家具一搬下樓,為了讓雲柏飛有充分的睡眠,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小心翼翼。
搬完了家具,她做上癮了,來到廚房,將下層櫥櫃的鍋碗瓢盆拿到水槽里清洗;就在這時,雲柏飛身子斜倚在門口,打著呵欠問︰「你在干什麼?」
生雪里背對著他,「你眼楮是瞎了,還是還沒睜開?連我在洗碗都看不見。」
「你為什麼不叫我起來幫忙?」雲柏飛腦里的瞌睡蟲被她的粗暴罵跑。
「你需要睡眠。」生雪里大力地刷著鍋子。
「原來你是關心我的。」雲柏飛感動得無以名狀。
生雪里嘴硬地說︰「萬一你累死了,我的一百萬就泡湯了。」
「拜金女人,不打擾你洗碗了,我要去廁所。」雲柏飛意興闌珊地走到客廳,突然他又走回來,臉上有種見鬼似的表情。「電視機是你一個人搬下去的?!」
生雪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發現我的力氣好大。」
「我想我以後真的要少惹你生氣為妙。」雲柏飛倒抽一口氣。
「以後你只要敢頂嘴,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生雪里的聲音堅定有力。
雲柏飛退回客廳,看著干淨的家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從他內心深處蔓延開來。在他的生命中,不可否認地曾有過不少女人,她們漂亮、性感、溫柔,但從沒有一個美女像她一樣,讓他動了想結婚的念頭。
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有瘋狂到難以自拔的心情,在很多人眼中,他又怪又狂,居然願意放棄數百億的家產,獨自在窮鄉僻壤畫畫?!他從不覺得這樣不好,直到她的出現,他的生命仿佛激起了火花,他真想立刻沖人廚房,把她緊緊地摟人懷中。
雖然她的外表美得令人窒息,不過她內在的缺點卻也多得嚇人,她嗜名牌如命,她見錢眼開,她脾氣火爆,她嘴巴惡毒,她力大無窮,她冷漠無情,可是這些缺點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愛上她了。
不過,這只是他片面的感覺,他不笨,他看得出來她沒愛上他,但是爺爺會成為他們之間的月下老人;爺爺是老狐狸,她是名牌母老虎,兩人旗鼓相當,正好應驗鷸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得利的說法。
她將會是他永遠的蒙娜麗莎,一想到這里,他高興得合不攏嘴。
生雪里忽然來到他面前,冷聲說︰「你有神經病啊!一個人站著傻笑!」
「你肚子餓了嗎?」雲柏飛回過神,笑容更加燦爛。
「餓壞了。」生雪里皺起眉,將他的笑容解釋為笑里藏刀。
「我去泡速食面。」雲柏飛急忙奔到樓上,「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
「我還想長命百歲,我才不要吃防腐劑。」生雪里也跟著他來到畫室。
「你將就一下,這兒離超市走路要一個多小時。」雲柏飛求饒似的看著她。
「我要吃麥當勞。」生雪里小聲要求,不過語氣十分堅決。
「小姐,從這兒到麥當勞跑步去至少要兩個小時以上。」
「除了泡面之外,有沒有別的食物?」
「有餅干、醬瓜和肉松罐頭,還有蛋……」雲柏飛突然僵直身體。
「怎麼了?」生雪里才跨出一步,雲柏飛趕緊大喊阻止她靠近。
「你別過來,蛋被蛇吃光了,只剩下破蛋殼。」雲柏飛雙手搭在她肩上,將她推進臥房、關上房門,「等我把那條蛇扔出去之後,你再出來。」
生雪里身子向後一倒,躺在床上,听著門外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沉人夢鄉。沒多久他走進來,想向她報告蛇返回大自然的消息,見她熟睡,他又關上房門,穿上未干的衣服,快步跑回他家,拿起桌上的摩托車鑰匙,火速地騎到鎮上為她找尋午餐。
由于鎮上的商家多半忙于清理打掃,而處于歇業狀態,道路更是泥濘難行,但他卻不顧一切地疾馳,直到來到繁朵的商業街道,幸好這兒沒淹水,麥當勞照常營業,但他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所以就把所有的正餐產品都買回去
回到老太太家,他小心謹慎地將摩托車藏在屋後,免得被生雪里看見,發現他昨晚是故意整她,有摩托午不騎,淋雨涉水來此,那他可就要被她打成肉包子了。
「雪里,起床吃午餐。」雲柏飛坐在床邊,腿上放著麥當勞的紙袋。
「我睡了多久?」生雪里坐起身,不忘以被子蓋住下半身。
「不久,快兩個小時」雲柏飛燦笑地問︰「你想吃麥香雞,還是麥香魚?」
「麥香魚。」生雪里百思不解地說,「怎麼會有麥當勞?」
「剛才聖誕老公公來過。」雲柏飛開玩笑道。
「一定是你去買的,但你不是說跑步要兩個小時……」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一百公尺跑八秒,比劉易斯還快。」
「你說謊,你再不招供,我就……」生雪里一個激動,嚼在口里的食物噴出。
雲柏飛抹了抹臉說︰「小姐,我的臉又不是垃圾筒.你有點風度。」
「你活該,誰叫你不說實話。」生雪里打死都不說對不起。
「好吧,我說實話,是我用仙女棒變出來的。」
「你是不是不想要牙齒了?」生雪里挑釁地亮出拳頭。
「你別以為只有你搬得動電視機,我也可以。」雲柏飛毫不畏懼。
「吃完之後,咱們就用拳頭比高下。」生雪里當他是病貓。
雲柏飛不懷好意地說︰「輸的人任憑贏的人處罰。」
「好,一言為定。」生雪里高佔了自己。
兩人從床下打到床上,嚴格說起來,並不是真正的打,而是生雪里被雲柏飛一個過肩摔,摔到床上,然後他整個人撲到她身上,雖然他的眼楮挨她一拳,眼前飛舞著無數只的螢火蟲,不過他還是很順利地將她雙手反剪在背後,制伏了她。
生雪里改用雙腿反擊、全力抵抗,可是疲憊使她膝蓋無力,每踢他背脊一下,她的大腿就有種快拉傷肌肉的感覺,漸漸地她全身失去力量,但雲柏飛還是很佩服她,能夠跟男人纏斗的女人不多,他相信她一定有學過武術。
幸虧他學過三年跆拳道,不然今天有可能是她的手下敗將。
「你輸了。」雲柏飛驕傲地宣告。
「不公平!重來,你應該只能用一只手對我。」
「你以為拿畫筆的一定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才取下挑戰書吧!」
雲柏飛說對了,生雪里確實是基于這種心態,才會不知死活地跟他單挑。她重重地喘氣,完全不曉得她的胸部因此形成誘人的起伏,但她看得到他的眼神,布滿了欲火;她的思緒好亂,她的心跳好急,害怕和渴望同時出現在她腦里。
她現在沒有時間分辨到底是害怕的成分居多,還是渴望。不過她知道男人壓在女人身上會有什麼後果。
不行,她絕不能讓這個名牌仿冒品佔有她,那等于是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快被你壓死了。」
「我現在正宣布你已經成為我的戰俘。」雲柏飛俯低頭。
「你想干什麼?」看到他的唇朝她的唇逼近,生雪里趕緊別過臉。
「一個吻。」雲柏飛虎口鉗住她的下巴,讓她的唇無法遁逃。
生雪里大叫︰「不要,你今天早上沒刷牙,有口臭。」
「你也沒刷牙,我們兩個臭味相投。」雲柏飛的唇覆印在她唇上。
「不要……」生雪里緊抿著唇,從喉嚨發出含混的抗議聲。
「願賭服輸,不要也得要。」
「如果你膽敢把舌頭伸進來,我就咬斷你的舌頭。」
雲柏飛趕緊抬起臉,這女人說話算話,發起狠來是很有可能把他舌頭吃進肚子里;不過他絕不會放棄得來不易的勝利,「好吧,那換一種處罰,撫模。」
「你別踫我,你這麼做等于是強暴。」生雪里臉色倏地刷白。
「你少裝了,你故意跟我打賭,就是想輸給我。」雲柏飛一口咬定。
「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你有非常嚴重的妄想癥。」
生雪里冷靜地反駁他。
「你听到沒有?你的心跳好大聲,仿佛在對我說︰吃我,吃我。」
「拜托,我又不是加州來的奇異果。」
「我會證明你口是心非。」
他渴望她,強烈地渴望她,在他靈魂深處,他知道他︰二十八年來都在等待這一刻,和這個名牌女人結為一體。
但是生雪里並不這麼想,盡管她的身體發燙,她的心跳狂野,她的感覺是快樂大于痛苦,不過她把種種反應歸咎于他豐富的經驗,一想到他曾有過別的女人,她就十分惱怒,她不僅氣他下流,更氣那些不知名的女人下賤。
她不想成為賤女人,她是名牌,是高級品,她不能毀在他手里。她用力擠壓著眼楮,成功地將淚水擠出來,哽咽著聲,楚楚可憐地哀求道︰「請你放過我。」
有如被當頭棒喝,雲柏飛從激情中清醒。老天,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可以強迫她做她不愛做的事?看著她的淚水像小溪般順著雙頰流下,他羞得無地自容,慚愧至極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生雪里背過身,將臉埋進枕頭里,肩膀微微顫動。
嘿嘿!她在假哭,她的淚腺似乎不太發達,第一滴眼淚流到下巴時,她就再也擠不出新的眼淚,幸好她及時察覺,所以轉身用假哭騙他。
雖然她打賭輸了,不過她有辦法扭轉劣勢。「懲罰改成幫我捶背好不好?」
她轉變那麼快,雲柏飛這才發覺被她演技所騙,「你真會打如意算盤。」
「求求你,我全身酸痛得不得了。」生雪里撒嬌道。
「好吧。」雲柏飛嘆氣,男人真命苦,愛上名牌女人的男人更苦命。
「輕一點,別把我的脊椎打斷了。」生雪里比老佛爺還難伺候。
「是。」雲柏飛任勞任怨,上輩子有可能是替她犁田的牛。
生雪里挑剔地說︰「你沒吃飽是不是?連麻雀的力量都比你大。」
「這樣行嗎?」雲柏飛雙手移到她脖了,如果她敢說不,他就掐她脖子。
「呵。」生雪里突然感覺到他的手指有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特異功能。
「還有哪里需要服務?」雲柏飛按摩得手都快麻痹了。
「手臂和腿。」生雪里貪心地要求,背脊和肩膀的疼痛已完全消除。
「是,馬上為你消除疲勞。」雲柏飛像尊有求必應的活菩薩。
先從她的手臂開始,他馬殺雞的技術之所以這麼好,完全要歸功于平日訓練有素;因為他經常替那些當他模特兒的女人做此服務,要知道做這種模特兒,不像走伸展台的模特兒那麼輕松,她們必須長時間維持一樣的姿勢,不然畫家怎麼畫?!
雲柏飛是個非常體貼的男人,每次畫完,都會替那些模特兒舒展筋骨,不過那些女人在全身舒暢之後,總是會以身回報他的按摩,他向來視這種回報為理所當然,當他的手指從她手臂移到她小腿時,的火苗從他體內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