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剛剛籠罩大地,一匹快馬從雕龍堡火速地奔向歐陽府。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坐在大廳的高位上,不讓任何人點燃燈燭。陰冷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在她臉上形成詭譎的光影,冷酷的眼神里有深沉的理智。
她雖然還沒見到福晴兒,但她的心里已經有些懷疑。
今天又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張伯莫名其妙地生重病;昨天打破茶杯的丫鬟早上洗衣服時,居然掉進井里淹死;中午廚子在生火時,釀成火災,廚房被燒成灰燼;一個家丁在修剪庭院的花草時,不小心剪掉手指頭……還有很多零星的小災難,令整個歐陽府雞飛狗跳,使得她原本頭疼欲裂的腦袋,得到一絲曙光。
老夫人本來想找劉大姊問話,但她以家中有急事,今早就不告而別。
時機太巧合了,老夫人的懷疑加深,她派人去把負責看駒馬的家丁和躲回家的劉大姊找來,一起等待出去玩瘋了一天的歐陽楚理和福晴兒,她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劉大姊坐在下面的椅上,手邊的茶幾土放了一杯早已涼掉的冷茶,她連拿起茶杯的力氣都沒有,十指緊緊交纏,顯示她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安;老夫人雖然一聲不吭,但她仍能感覺到空氣中充滿令人窒息的殺氣。
跪在地上的看馬家丁,肩膀不停地發抖。他真的好冤枉,也好倒楣,二公子走了之後,那匹小馬就不對勁的嘶叫,他檢查了半天都找不出原因,只好把小馬牽回馬棚,沒想到卻發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大災難,他擔心他今晚可能要去跟閻王見面了。
一陣充滿活力的笑聲從大底門外傳來,歐陽楚瑾在福雨兒前面,但他的手卻向後牽住她的手,兩人卿卿我我地經過大廳,突然听到門里傳出老夫人的厲聲。
「點燈。」
兩人如遭電極般分開手,同時轉過臉住大廳瞧去,看到大廳里的情況,歐陽楚瑾只覺得家里八成出了狀況;但福雨兒就不同了,她看到劉大姊如看到鬼似的臉色發白,她的腳下像穿了鐵鞋般,腳步沉重地隨著歐陽楚瑾走進大廳。
「娘,發生了什麼事?」歐陽楚瑾臉上掛著意猶未盡的甜蜜。
老夫人惡狠狠的眼神盯著兒子背後的福雨兒。「死了一百多匹的小馬。」
「怎麼會這樣?」歐陽楚瑾眉頭一皺,神情變得連狗見了都不敢叫。
「你問他。」老夫人手指著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家丁,目光卻還是盯著福雨兒。
「我也不知道,小馬沒生病,但卻像得了傳染病似的一下子全死了。」家丁以跪姿走向歐陽楚瑾,拉著他的腿解釋。「二公子,你是知道的,我一直盡心盡力地在照顧小馬,從沒有偷懶過。」
歐陽楚瑾求情道︰「娘,這件意外不能怪他,你讓他回去休息吧!」
「你倒說得輕松容易,我該向誰要一百多匹小馬的損失?」老夫人不肯作罷。
「我賠給你,你要多少銀子?」歐陽楚瑾覺得母親太過小題大作。
「放肆!誰讓這件事發生,誰就要負責到底。」老夫人表情嚴厲尖刻。
歐陽楚理直搖頭,在雕龍堡賽馬的每個下屬,他對他們的工作和家庭都十分清楚,他們都是認真愛家的好男人,他不只一次為了工資和母親起爭執,雕龍堡給下屬的待遇遠超過其他養馬場,為此老夫人相當不悅。
「他一個月不過賺六兩銀子,至少要做二十年的白工才賠得起。」
「那是他家的事,我的原則是賞罰分明,絕不寬容做錯事的人。」
「他還要養家活口,你要他二十年不拿錢回家,等于是逼死他的老婆和小孩。」
「我不管,總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老夫人犀利的眼神射向福雨兒。
「我……我負責。」福雨兒受不了罪惡感的折磨。
「晴兒,你說什麼傻話,這件事與你無關。」歐陽楚瑾疑惑不解。
如坐針氈的劉大姊,無法再保持沉默,她已經意識到老夫人的眼神極度不友善,再這樣下去,雨兒肯定會說溜了嘴;為了保命,她微側著身,臉背對老夫人,眨著眼對福雨兒說︰「楮兒姑娘,你實在太善良了,不過這是歐陽家的事,你別插嘴。」
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燈,她立刻以冷峻的口吻接續說︰「劉大姊,有件事我實在想不透,打從晴兒進門,府里就不斷地發生怪事。」
「有這種事?」劉大姊張大眼佯裝訝異,膽子卻快被嚇破了。
「晴兒明明是福星,可是我卻感覺像掃把星走進門。」老夫人冷笑道。
劉大姊虛情假意地安撫。「老夫人,你別胡思亂想,想太多頭發容易白。」
「我的頭發在這兩天白了不少根,而且這兩天府里發生不少災難,廚房燒成灰燼,一個丫鬟淹死,一個小廝剪斷手指,張伯病危,你說這該怎麼解釋?」老夫人的眼神輪流看著劉大姊和福雨兒,仿佛看著兩只討人厭的蟑螂。
看著她們兩個唇槍舌劍的交談方式,歐陽楚瑾想不透地問︰「娘、劉大姊,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听不懂。」
「時間不早了,若沒別的事,我想先告辭了。」劉大姊急忙起身。
老夫人喊住她。「等等,劉大姊,我忘了向你說謝謝,這趟旅途辛苦你了。」
「應該的,對于大公子的往生,我深感遺憾。」劉大姊欠身表示致意。
「我忘了告訴你,楚瑾要娶晴兒,你覺得如何?」
「恭喜兩位,也祝福兩位。」劉大姊舌忝了舌忝突然干燥起來的嘴唇。
老夫人尖酸地問︰「你真的覺得這是很好的決定嗎?他們曾是叔嫂?」
「他們兩個郎才女貌,又情投意合,這才是婚姻的重點。」劉大姊反擊回去。
她看得出來,老夫人攻擊的對象不是她,而是福雨兒,顯然老夫人已經不是懷疑,而是十分肯定新娘不是福星,是掃把星。這下慘了,劉大姊仿佛食道生繭般困難地吞咽口水,她開始擔憂老夫人找她來,是為了要殺她。
「說的好。」老夫人干笑一聲,笑聲中夾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我的心情突然轉好,我決定不要他做二十年的白工,抽一百下皮鞭就行了。」
家丁哀勵的哭喊。「老夫人,求你手下留情,我有好好照顧小馬。」
「娘,一百下皮鞭會把他打死的,你不能這麼做。」歐陽楚瑾努力勸阻。
「老夫人,我想我該告辭了。」劉大姊急得想回家收拾細軟,打算一家人連夜逃亡。
「你別走,留下來看我怎麼處罰不老實的人。」老夫人命令道。
家丁求饒地說︰「不,老夫人,我很老實,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來人,去把最孔武有力的家丁叫來執法。」老夫人無動于衷。
歐陽楚瑾怨聲大叫。「娘,你瘋了,會打死人的。」
「我真倒楣,小馬無緣無故地死亡,又不是我的錯。」家丁痛哭失聲。
哭聲、冷聲、厲聲、喊叫聲,所有的聲音進入福雨兒的其中,都像無數的針尖扎在她心頭肉上,她受不了了!她不想一輩子躲在福晴兒的名字里,假裝自己是福星,卻害苦了別人。她毅然地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是我的錯,老夫人,請你處罰我吧!」
「晴兒,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快站起來。」劉大姊快急瘋了。
福雨兒心平氣和地說道︰「劉大姊,我無法眼睜睜地看無辜的人因我而死。」
「你若是說錯話,會有更多愛你的人因你而死。」劉大姊拚命地向福雨兒使眼神。
「不,劉大姊,我不要再逃避,我決定要勇敢地面對自己,我不是晴兒,我是雨兒。」
歐陽楚瑾難以置信地搖頭。「你……你不可能是掃把星!」
「我是掃把星,所以我們途中才會多災多難。」福雨兒明白指出。
是啊!這麼多的災難,他應該早想到她是掃把星,為什麼他沒想到?是他太笨了嗎?老夫人以研究的眼神看著臉色蒼白的兒子,真沒用!老夫人的唇不屑地扭曲起來,過不了美人關的男人,在老夫人眼中都是軟腳蝦。
老夫人的胸口突然疼痛起來,她想到被狐狸精迷惑的死鬼老公,新仇和舊恨加在一起,宛如一張網罩住她整個人;她恨跪在她眼前,害死她大兒子,偷走她二兒子心的狐狸精,不殺她,難消她心頭恨。
「來人,把她關到柴房里,後天讓她跪在大公子牌位前,自行了斷。」
「二公子,你在發什麼呆,你還不快向老夫人求情!」劉大姊大叫。
「我累了一天,我回房去休息了。」歐陽楚瑾無情地轉過身。
「你不是深愛雨兒麼?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變心?」劉大姊氣憤地握拳。
歐陽楚瑾回頭以冰冷的眼神看著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顫動的福雨兒。他知道她在哭,可是他更想哭,為了壓制心中的痛苦,他不惜讓她流下更多的淚。
「她的心從來都不是真的,我無法忍受她自始至終,都沒對我說實話。」
劉大姊拉住他。「雨兒是不得已的,她是被她爹娘和我的威脅所逼。」
「放開我,我不想听。」歐陽楚瑾用力一堆,劉大姊摔成四腳朝天的窘樣。
「劉大姊,你別再說了,我是罪有應得。」福雨兒心碎了。
「還不快把這個掃把星關進柴房里!」老夫人命令著站在門邊的家丁。
劉大姊爬到老夫人腳下哭求。「老夫人,求你網開一面,雨兒是可憐人!」
「你給我閉嘴,劉大姊,我還有帳要跟你算。」老夫人威脅道。
劉大姊畏縮地說︰「我會把這次的媒人錢加倍還給你。」
「我要的不是錢,而是要你盡快替楚瑾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將功贖罪。」
老夫人一個字咬著一個字說,每個字都像尖刀刺進福雨兒的心坎里。被兩個家丁架著走的她,身子突然一軟,整個人了昏過去……
一壺又一壺的烈酒下肚,歐陽楚瑾的臉因痛苦而扭曲。
他以為他會醉得不省人事,可是他越喝越清醒,他清楚地記得她美麗的容貌、清澈的美眸、迷人的紅唇、形狀圓滿的。但他最深刻記憶的是雙手撫模她嬌軀每一吋肌膚的感覺;他的手心此刻像著火般發燙,他需要冷卻、他需要發泄、他需要她……歐陽楚瑾瑯瑯蹌搶地來到柴房,門口上了三道鎖,他冷笑一聲,不知道娘是防她逃跑,還是防他進入?但他不管娘存何居心,他要就是要!他抽出系在腰帶上的寶劍,不是在途中用五兩銀真的爛劍,而是府里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本來是傳給長子的,但現在家里所有的傳家寶和稀世珍寶都屬于他一個人的。
砍斷鎖煉,他的心隨著鐵煉掉,到地上發出的清脆響聲而悸動。
沒錯,他想用藉酒裝瘋的卑鄙技倆強佔她,但他搖了搖頭,他突然覺得不該有自責的想法,是她先假冒福星,是她先說謊,是她活該,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一腳踢開門,看到她倦縮在角落,他的心一陣抽搐。不過他迅速地咬緊牙根,橫沖直撞地走到她面前;他身上濃烈的酒臭味,眼楮布滿了紅絲,走路晃晃蕩蕩,令福雨兒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這是什麼表情?嫌我臭嗎?」歐陽楚瑾虎口捏著她下巴。
「楚瑾……」福雨兒痛得嘴巴合不起來。
「住口!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歐陽楚瑾雖然怒吼,卻心軟地放開她。
「二公子,你喝醉了,你早點回房休息。」福雨見好言相勸。
歐陽楚瑾大手探進她衣襟內。「我今晚不想睡,我想運動到天亮。」
「拜托你,有話好好說,不要毛手毛腳。」福雨兒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你少裝清純了,你不是一向很喜歡我踫你的麼?」歐陽楚瑾抽出手,不過卻將她整個人壓到他身下……他緊抓著她手臂,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火印,並凶狠地咬了她肩膀一口,又在她肩膀上留下深陷的齒痕,福雨兒大叫︰「求你不要這麼粗魯!」
歐陽楚瑾譏笑地問︰「是不是我動作溫柔一點,你就會任我擺布?」
「二公子,我已經是快死之人了,你何苦羞辱我!」福雨兒哀怨地哽咽。
「你害死我大哥,我本來就應該為我大哥報仇。」歐陽楚瑾拉扯著她的頭發。
「我求你不要傷害我,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現在說這個已經太遲了,把你的腿張開,讓我好好享受。」
「放開我……」福雨兒想要並攏雙腿,但被他的腿強力扳成大字形。
「乖乖的,我會疼愛你的。」歐陽楚瑾伸手探進裙里,想要褪下最後的防線。
福雨兒坐直身,雙手防御性的抵擋。「你別踫我,不然你會倒大楣的。」
「跟你這個掃把星在一起那麼多天,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二公子,你的背後有……」福雨兒嚇得臉色發白。
「你別想引開我的注意力,我不再那麼好騙了。」歐陽楚瑾大笑。
福雨兒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你的背後有只毛茸茸的大黑蜘蛛。」
歐陽楚瑾本來想直接長驅直入,但身後的異狀使他毛骨悚然,他快速地跳起來,雙臂往後不停地撥弄,將背上的異物甩到地上;定楮一看,果然如她所說,額頭嚇出大量的冷汗。
「你怎麼不早說!這種蜿蛛叫黑寡婦,被它咬一口搞不好會去陰曹地府。」
福雨兒趁這機會,已經整好衣服,雙手拄著下巴,看著歐陽楚瑾孩子氣地踩著肚破腸流的蜘蛛,她想笑又不敢笑;不過她鼓著腮幫子的模樣惹火了他,用力將她自地上垃起來,住門外走去。
「你拉著我要去哪里?」
「當然是去找房間,那里比這里干淨舒服。」
「放手!我不去!我寧願跟毒蜘蛛睡,也不會陪你睡。」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歐陽楚瑾一意孤行,他今晚要吃到天鵝肉不可。
「小心!」福雨兒突然大叫一聲,他還來不及反應,雙腳踩空,撲通一聲掉入魚池里。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這是他家,他居然在自己家里後院跌落,他相信這不是意外,是她強大的掃把力量作祟。
更離奇的是,在落水的前一刻,她的手變得像泥一樣滑,從他緊握的手中滑出去,不過他不會因此而認輸,非禮她的歹念依然根深柢固的存在他心里。
「有水蛇!」福雨兒又一聲大叫。
「在哪里?」歐陽楚瑾慌亂地四下尋找。
福雨兒扮鬼臉微笑道︰「嘻嘻,我騙你的。」
「你還不快過來拉我一把,掃把星。」歐陽楚瑾氣不出來。
「不行,我怕越踫你,你今晚會越倒楣。」福雨兒一副見死不救的樣子。
歐陽楚瑾手心壓在地上,用力一撐,像落水狗般從池子里爬出來,拉著福雨兒繼續往他房間走去。「我不信邪,我有自信戰勝你與生俱來的掃把運。」
現在他學聰明了,視線留意著地面,來到房門口,他轉過臉向她展現勝利的表情。
「當心樂極生悲。」福雨兒小聲警告,她的左眼皮不安地跳動。
歐陽楚瑾毫不理會地嗤鼻,一轉過臉,居然撞上房門。「痛死我了!」
「你的頭流血了,我去叫家丁找大夫來。」福雨兒滿臉憂愁,接二連三的怪事,顯然是她體內的掃把星開始發威了。
天啊,她該如何制止她自己?她不要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她寧可明天快點來到,唯有她死才能解救他。
「你別去,你去了又會有人死。」歐陽楚瑾緊急拉住她的手。
福雨兒同意他的說法地點了點頭,並將他扶到房里。「你要不要緊?」
「死不了的,劉大姊說過,我可以活到一百歲。」歐陽楚瑾坐在椅上喘口氣。
「劉大姊早就知道我是掃把星,踫到我的人大部分都難逃一死,她怕你察覺出來,所以騙你說她會看面相。」福雨兒拿起臉架上的毛巾,將楚瑾額頭上的血跡擦掉。
「我踫過你那麼多次,為什麼我到現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
「不知道……」福雨兒聳了聳肩,她想不出原因。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晚就是我的享福日。」歐陽楚瑾褪去身上的濕衣……
她輕輕地挑撥散亂在頸間的長發,視線移向窗外微藍的天空,太陽大概會在兩炷香燒完之後升起,她的生命將在那一刻終止。但她不但沒有悲傷,臉上反而洋溢著幸福的甜笑,她已經得到她最愛的愛,今生已了無遺憾了。
一陣疲累襲上眼簾,她昏沉沈地睡著,但她睡得並不安穩,原本壓在胸口的力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上有只小螞蟻在咬她。好癢,她最怕癢了,一張開眼她就看到他一手支著臉頰,側著身體,昨晚的欲火還在他眸里燃燒。
看來他真是個精力旺盛的男人。
「楚……二公子,你干麼這樣看著我?」福雨兒羞怯地找個話題。
「叫我楚瑾就行了,我看你是因為你的睡相好美。」
「你昨晚頭撞到門,八成把腦袋撞壞了。」
「我的腦袋是被快樂沖昏的。」
福雨兒突然起身跪在床上。「楚瑾。」
「你干麼向我下跪?」歐陽楚瑾伸長手,撫模她白女敕的大腿。
「對不起,好幾次我都想向你坦白,可是我怕老夫人會傷害我爹娘和劉大姊。」
「你的擔憂是多余的,以你爹的精明,我想他一定早就想好了對策。」
福雨兒苦笑一聲。他說的沒錯,爹爹向來精打細算,看來她還不如他了解自己的爹。雖然是白擔心,不過她很高興爹娘都可以長命百歲,但是總要有人平撫老夫人的喪子之痛。「也許吧!不過我現在再也不用擔憂了,我死了之後……」
「你絕不會死的,我不準你死。」歐陽楚瑾一把將她身子拉倒,翻身壓住她。
福雨兒平靜地說︰「你忘了啊,老夫人說今天要用我的命祭大公子。」
「我會保護你,你不用怕我娘。」歐陽楚瑾柔聲保證。
「你不再氣我欺蝙你?!」福雨兒感到意外,不過心里五味雜陳。
「一點也不氣,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歐陽楚瑾如蜻蜓點水般吻著她的臉頰。
福雨兒指尖滑畫他的胸。「你喝醉酒的樣子好可怕,以後你少喝點酒。」
「還沒成親,你就管起我來,看來我有必要重新考慮要不要娶你。」
「你不是說過,正常的男人絕不會娶掃把星過門,克死自己。」
「你就當我不正常好了,誰叫我愛你受到不可救藥。」
天快亮了,他已經連說了兩次他愛她,她知道他不是安慰她,而是真心話,但這樣好嗎?老夫人只剩楚瑾一個兒子,老夫人絕不會容忍殺她大兒子的凶手跟楚瑾成親。她實在不忍心造成他們母子倆沖突,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就在她苦思之際,他已在她身上漫游了好一陣子,他低下頭將鮮紅的蓓蕾含入嘴里,舌頭溫柔地在嬌女敕的肌膚上晝圈,牙齒輕輕地刮過尖端,令她身體激起如水波般顫動。
她勉強推開他,雙手護佐胸部,借口說︰「既然你是不正常的男人,那我可要好好考慮是不是要嫁你。」
「我已經佔有了你,你不嫁我,要嫁誰?」歐陽楚瑾早就發現她心不在焉,他也知道原因為何,但他避免提到;在母親和妻子之間他必須作出選擇,他心中早有了決定,他要先帶她私奔,等他們有了小孩再回過頭來乞求母親諒解,希望老人家一見到可愛的孫子,就可以忘了仇恨。
「我從小就打定主意,一輩子不嫁。」福雨兒捉弄地噘嘴。
「好啊,我今天非要你答應嫁我不可。」歐陽楚瑾伸手到她腋下。
福雨兒扭動著身軀。「不來了,人家最怕癢。」
「快說你答應。」歐陽楚瑾鑽進被子里,渾厚的笑聲充滿整個房間。
「好嘛,我答應嫁你就是了。」福雨兒舉起雙手投降。
「砰」地一聲,老夫人緊繃著臉站在門口。「我死都不會答應。」
歐陽楚瑾掀開被子,用身體擋住福雨兒。「娘!你進來時為什麼不先敲門?」
「你還不快把衣服穿上,到我房里來,我有話跟你說。」老夫人氣呼呼地轉身離開,憤怒的熱淚洶涌而出。可惡的狐狸精,居然用身體做武器勾引她兒子,真不要臉,只有妓女才會在沒成親前跟男人上床。
令她更無法忍受的是楚瑾,他的臉上有很明顯的愛意,看來他已經被狐狸精完全控制了,她必須想個辦法讓楚瑾離開她。不,如子莫若母,楚瑾是絕不會離開她,唯有讓掃把星離開,她才能保住這個家不至于家破人亡。
老夫人先到臨時搭建的廚房,要廚子將雞脖子割開,裝了一碗的雞血,然後才回房。
如她所料,楚瑾還沒來,還在床上安撫那個下賤的女人。她將碗藏在被子里,坐在床上等待楚瑾來。
歐陽楚瑾姍姍來遲,一進門就說︰「娘,你反對也沒有用,我愛雨兒,我要娶她。」
「她克死你大哥還不夠,你還希望她克死我嗎?」老夫人指責道。
歐陽楚瑾面不改色道︰「你如果怕她留在家里,我會跟她出去住。」
「傻兒子,我最怕的是她把你克死。」老夫人愁眉不展。
「我跟她在一起那麼多天,一點傷他沒有。」歐陽楚瑾不以為然。
「我已經問過劉大姊,你們途中發生那麼多災難,難道你一點也不擔憂?」
「一點也不。J歐陽楚瑾笑嘻嘻地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現在還活著,並不表示你會活很久。」老夫人真想甩他一巴掌。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活得久不如活得充實。」歐陽楚瑾心意堅定。
「她既掃把,又不守婦道,她不配進我歐陽家的門。」老夫人伸手探進被里。
「我今天就帶她離開歐陽府。」歐陽楚瑾轉過身欲走出去。
「你這個不肖子……」老夫人突然大嘔一聲,將雞血吐到地上。
歐陽楚瑾嚇一跳地走到床邊。「娘,你快躺到床上,我叫人去請大夫來。」
老夫人不領情地別過臉,她現在不能躺在床上,楚瑾只要一掀開被子就會發現她的詭計。「你看看我,都吐血了。你還不明白掃把星的威力有多可怕麼?」
一時之間,歐陽楚瑾找不到話反駁,事實擺在眼前,雨兒走到哪兒,哪兒就有傷亡,他已經派人去那些轎夫家看過,轎夫們都還沒回到家里,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他心里有數;于是他瞞著母親,偷偷到每一個喪家送一千兩銀子的葬儀,安撫他們的親人。
如今母親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吐血,他當然以為是受到雨兒的影響,可是他不能承認,承認就等于是陷雨兒于不利。他寧可背負不考的罪名,也不願雨見被母親責難。「是我惹娘生氣,害娘氣得吐血,跟雨兒無關,娘,你別太會聯想。」
「你這個不孝子,到現在你還不覺悟,你是不是要看到我進棺材才滿意?」
「娘,你說什麼傻話,我希望你長命百歲,看到你的孫子出生。」
「對了,雕龍堡又有馬死了,你快去看看。」
歐陽楚瑾不放心地說︰「你身體不適,我……」
「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去找大夫。」老夫人使的是調虎離山計。
「娘,你先答應我,你絕不會傷害雨兒,我才去雕龍堡。」
「我答應你。」老夫人口是心非,以她的個性,她怎麼可能讓掃把星留下來!?
老夫人向來重承諾,歐陽楚瑾沒有懷疑地快馬加鞭趕去雕龍堡。但他萬萬沒想到老夫人只保證不傷害福雨兒,並沒保證不趕她走,而且老夫人趕走福雨兒的技巧十分高明,不需要叫家丁動手,她只要用嘴巴,就足以讓福雨兒乖乖地離開。
姜是老的辣,歐陽楚瑾事後才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