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西湖巧遇徐雍之後,雨荷怕麻煩上身,都待在家中休息,不曾外出。
徐雍應該會把在西湖看見她的事告訴傅恆吧?而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事,因為,以地現在的情況,實在真的不適合再遷移他處了,更何況,她對杭州這個南方大城十分喜愛,也舍不得離開。
或許,傅恆根本就不會來找她,她是在庸人自擾,他正和明貞格格過著幸福的日子,不會有時間想到她的。
寂寞正悄悄攫取她全部的心思,她深吁了一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與自己渴望的幸福擦身而過,傅恆要遠行北地了,她與他果真是永隔難見了。
不明白呀!在他那般冷漠地對待地之後,她怎麼還是學不乖、還是對他有那麼多的感覺?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正陷入無邊沉思的雨荷,她緩緩站起身,直覺認為是父親回來了,雖然時間嫌早了些。
「爹,你今天怎麼……」
雨荷微笑的神情在見到門外的人之後頓時僵住,說不出話來。
「不請我進去嗎?」
不可能的,那樣低沉渾厚的熟悉嗓音只專屬于一個人,而他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眼前的。
「雨荷,你還好吧?」
是他,真的是他。雨荷突覺一陣暈眩,險些站不住腳。
「雨荷!」傅恆連忙扶住她,但也在同時,瞧見她隆起的月復部。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該死的徐雍怎麼沒跟他提這檔事?傅恆心里暗罵,想也知道,徐雍一定是故意的。
傅恆扶著雨荷進了屋子,讓虛弱的她坐在椅子上休息,環顧四方,他發現這屋子實在太過簡陋,由此也可以想像她這半年來的生活狀況,不知怎地,這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你有身孕了。」他平靜地道出事實,墨沉的眸子定定地鎖住雨荷,不容她回避。
「不……不干……你的事……」她兀自倔強著,不願對他坦承,不明白他還來找她做什麼。
「我的孩子當然干我的事。」才剛久別重逢,她又開始惹他生氣了,「除非……孩子的爹另有他人?」他故意激她,想看看她的反應。
雨荷原本有意騙他,她已另嫁別人,但听到他這麼質疑自己,她仍深覺受到傷害。
「對,是別人的,不干你的事。」她忿忿地道,不經意地泄露出她的在意。
「你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得了我嗎?」
看著她那張美麗的小臉就近在眼前,他彎身俯首欺近她。
「別……別這樣……」雨荷痛恨他總是能輕易地就對她為所欲為,她一見他彎身靠近,身子便往椅內縮。
他故意把臉湊近她,在她耳畔低啞噴氣地說話,「怎樣?」
「走開……」她的抗議十分軟弱無力。
「小騙子。」他雙手捧住她的小臉仔細端詳,然後深深地在她唇瓣上印下他的記號。
「唔……」雨荷薄弱的叫聲在他的試探下全化為低喘,他的吻愈發激烈,直讓她快喘不過氣來。
許久,傅恆才放開她,兩人氣喘吁吁地對視,晶亮的激情之眸里有剛剛挑起的初生,兩人都在對方眼眸中找到自己遺失已久的答案。
「為什麼要離開我?」他啞聲問道。
「長痛不如短痛。」雨荷給他這六個字。
他挑眉不解,「什麼意思?」
「我無法繼續留在王府里,你那時已經要和明貞格格大婚了。」
「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一切照舊,我當初之所以答應同榮親王府結下這門親事是為了不違背皇上的旨意,就算她當上少福晉,那也不過是個空名!」她還是不了解嗎?他在乎的人是她呀!
「我明白,也知道你的處境,但是,我真的……真的沒有辦法忍受……」她說著說著,竟哽咽起來。
「你要名分?」如果那是她想要的,他會給她。
「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雨荷搖頭。
他為何還是不懂她的心情?她要的不是福晉的名分,而是他專注的愛。
傅恆微怔,不明白她何以口出此言,她不就是為了他與明貞格格的婚事才憤而離開他的嗎?
「你說,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嗯?」他凝睇她,卻離不進她的心,她拒絕向他開放自己,他踫觸不著她的心意,只好溫言詢問她。
他怎麼可能會懂?他從來都不曾對她付出,只是自私地讓她情不自禁的愛上他,又不讓她接近他的內心世界,使她的一顆心飄蕩不已,飽受情感折磨,這一切要教她從何說起呢?
而就算說了又如何?他已經與明貞格格大婚,他的世界里不再有她能旋身駐足的空間,再怎麼說,她都是回不去了。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了……」雨荷輕描淡寫地道,「至于孩子……我想,我和我爹應該有辦法撫養他長大成人的。」
「你……我怎麼可能放任我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流落在外?再說,你要拿什麼來養這個孩子?繼續再到酒樓賣唱嗎?」傅恆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講起話來也就嚴峻了些。
「總有……辦法……」給他這麼一頓搶白,雨荷的聲音頓時微弱了許多。
「我不許你這麼做。」
傅恆意識到他的態度必須要堅硬一些才行,否則,恐怕很難順利將雨荷給「請」回和碩王府。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她也再度重申自己的立場。她說什麼也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他,更何況那個女人又正好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兩人一時僵持不下,你瞪著我、我瞪著你,氣呼呼地不知該拿對方怎麼辦。
「你還是這麼倔。」大概也只有她才敢再三拒絕他了。傅恆有些無可奈何,心想,難不成得將她給五花大綁的架回去才成?
「你也還是一樣固執。」她告訴他,「回去明貞格格身邊吧,好好珍惜你所擁有的。」
听她這麼一說,傅恆頓時怔住了,難道她還不知道他和明貞格格早巳……
「你是說,如果我沒有和明貞格格成婚,你就會乖乖回到我身邊嘍,雨荷格格?」
「你……都知道了?」她本來以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曾經想告訴過他,但他那時的行為著實傷透她的心。
「福王爺都告訴我了。你之前為什麼要瞞著我?你難道不曉得,只要福王爺認了你,我和你之間的情況會大有改善?」他指的是雙方身分階級的門當戶對。
「沒有用的。」雨荷苦澀地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只是讓你呼來喚去的女人,等你厭倦我了,你自然就會要我走。」他自己不也曾經說過等他厭倦了她,她才能走?她不過是選擇自動離開他罷了。
「我讓你這麼感覺?」他震驚于她的話語。他從不知道她竟然會以為他不在乎她。
「反正也不重要了。」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遲,不是嗎?她注定與他是有緣無分了,他已經是別人的,她的傷心只有永藏在記憶里。
「我並未與明貞格格成親。」他指出了真相。
「啊?」雨荷訝異,怎麼會呢?他不是……
「在你離開之後,我終于覺悟到,除了你,我不可能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的墨眸盼向她,渴望從她的神情里讀出希望,「我稟明皇上,回拒了這門親事。」
突然,「哇」的一聲,雨荷爆出哭聲,隨即以衣袖掩面,不願他看見自己的失態。
他沒有和別人成親,他為了她回拒了榮親王府的婚事……她心跳加速,長久的心傷嘩啦嘩啦的化成氾濫的淚水,不停地滑落。
「還是這麼愛哭,嗯?」他以一貫的口吻道,不同的是,這次,他的眼眶竟也泛紅起來,有感于她此刻百感交集的心情,他擁她入懷。
「嗚……」雨荷感受到他溫暖寬廣的胸膛,流下喜悅的淚水,不一會兒,就把他胸前的那塊綢衫給弄濕了。
「別哭了,我的雨荷……」
傅恆摟著她,溫柔地安撫她,知道兩人之間最糟糕的那一部分已經過去,她又重回他的生命中了。
于是他領首端凝她,拭去她臉上滿滿的淚痕,再以沁人憐愛的吻緩緩溫暖了她曾受傷的心。
這次,她不再抗拒,淚中帶笑地迎向他靈敏的舌尖。
傅恆一邊吻著她,一雙大手也忙碌地探進她的衣襟,他已經好久不曾好好愛她了。
「不……行,我爹……隨時……都會回來……」雨荷嬌羞地婉拒他的求歡。
雖然對她的是那麼熱烈,但出于對她的尊重,傅恆也只好不甘願地停止進一步的舉動,但他的手仍不安分地揉捏她因懷孕而倍加渾圓的胸脯,並在她雪白的頸項留下淤紅的愛之印記。
「真的……不可以……」雨荷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
「那你要答應我,跟我回去。」他藉機提出要求。
「我……」雨荷正值意亂情迷,說不出話來。
「說好!」傅恆隨之將舌尖覆上她敏感的粉色,不住地逗弄她。
「好……」身體間那駭人的快感正一波又一波向雨荷襲來,她幾乎已無招架之力。
「你的房間在哪里?」原先他並不打算這麼急的,但她實在甜美得令他無法抗拒,他已決定要她。
雨荷亦不再說不,任他抱進了房里,兩人共譜一曲琴瑟和鳴。
至于在那屋外久候的徐雍,在傅恆遲遲未出,而耳尖的他又似隱隱約約听見一些他不該听見的聲音之後,便放心地離開,心知這事終于有了圓滿的結局。
****
當傅恆帶著雨荷父女倆重返京城,他棄榮親王府的明貞格格而選擇一介平民女子為妻的事,馬上喧騰了整個北京城,大家都想目睹那準少福晉的風采,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位女子才能擊敗那端麗無雙的明貞格格,嫁入和碩王府。
甚至連皇上也宣詔傅恆和雨荷進宮。
「皇上吉祥。」
傅恆率雨荷福了個身。
「平身。」
皇上瞧見雨荷的肚子,心下已明白三分,他再仔細端詳她的容貌,不由得贊嘆起她沉靜縴柔的氣質和明眸皓齒的美麗。
「傅恆,今日一見,我不由得佩服你的眼光。」皇上本來心里還老大不滿,不明白傅恆干什麼拒絕他許配的對象,現在見到雨荷之美,這才明白,但對于她的平民身分,他仍是頗有微詞。
「皇上,雨荷其實是榮親王福王爺的女兒……」傅恆簡略地把雨荷的曲折身世交代了一遍。
「有這等事?!」既然雨荷有皇室血統,又正好是榮親王的女兒,皇上也不好再阻擾兩人的婚事,他馬上封雨荷為格格。
「皇上……」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雨荷這時卻突然發話,引來皇上和傅恆的側目、
「何事?」
「民女不要這個格格頭餃,民女只願皇上能赧免傅恆悔婚的罪名,不要派他到羅剎國去。」她捧著肚子,忽地跪地叩首。自從得知這件事,她便一直掛念憂心不已,她實在無法想像沒有傅恆的日子,偏偏她又有孕在身,無法跟著他長途跋涉到遙遠的北國。
「這……」皇上遲疑了。他讓傅恆出使羅剎國,原是為了懲罰傅恆的違諾背信,但如今親眼見到雨荷挺著個肚子跪地求他,說他不心軟,那是騙人的。
「雨荷!」傅恆沒料到雨荷有此舉動,怕皇上惱怒,又擔心她的身子,他試著扶起她來,但她卻完全不為所動。
「求求您大發慈悲,憑我這身子,我是絕不可能跟著他到羅剎國去,他這一去經年,我怕……孩子都會不認得他了……」雨荷為了傅恆,冒著觸怒聖上的危險,不疾不徐地道出自己的心聲。
「若我就這麼放過傅恆,對于被毀婚的明貞格格,我又該怎麼給她一個公平的交代?」皇上出了個難題考考他們。
這倒也是事實,他毀婚一事已鬧得眾所皆知,對尚未出閣的明貞格格造成不少的傷害,于情于理,他皆有愧于她。
「這……」傅恆沉吟半晌,苦思良謀應付。
「如果你們能幫她想出個好方法來解決這件事,自然,我不會為難你們。」皇上微笑道。
「不如……就在其他阿哥或是王爺中另行替明貞格格再擇佳婿婚配?」傅恆試探性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對于那明貞格格,他的確懷有一份歉疚。
「喔?」皇上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在這麼多阿哥和王爺中,他要如何欽點出最適合的人選來?「傅恆,你可有高見?」他又把問題丟還給傅恆。
「回皇上,臣心里是有合適人選,但不知……」
「直說無妨。」
「那軍機大臣徐虎之子徐雍年逾而立,至今未娶。」傅恆招出了徐雍。
雨荷訝異地望向他。
「徐雍?這孩子我見過幾次,但不知他人品如何?」
皇上搜索著對徐雍的殘存印象。他明白這次的許婚可是馬虎不得,若再出了問題,教他天子的這張臉要往哪里擺?所以,他十分慎重地一一詢問傅恆。
「回皇上,徐雍個性直爽真誠、不拘小節,且喜仗義而行,是個難得一見的偉男子。」傅恆努力地推銷徐雍。
「是嗎?」皇上雖不至于懷疑傅恆的話,但他總覺得此事還有再商榷的必要,他記得自家阿哥德慶貝勒似乎和徐雍走得很近,他得問問德慶的意見才是。
「你真的不想要那格格頭餃?」皇上又轉向一旁沉靜不語的雨荷,以為她會改變心意。
「回皇上,民女……不想要。」雨荷怯怯地回答。她萬萬沒料到皇上竟然會另替明貞格格再尋婚配,她不禁為明貞格格感到難過,難過明貞格格無法自己決定或選擇所愛的人為夫婿,更擔心萬一皇上欽定徐雍……她很清楚,徐雍是那種天性崇尚自由,行事大膽放縱的男子,明貞格格若跟了他,恐怕……
「好!那這事就到此為止。傅恆,你就安心帶你家少福晉回府,至于徐雍那檔事,我自會有定奪。」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傅恆得以免了北國一行。
「謝皇上恩典。」傅恆與雨荷雙雙拜倒謝恩,兩人心里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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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的徐雍,在莫名其妙接到聖旨,又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之後,氣得跳腳,他馬上火速趕到和碩王府去。
「稟王爺,徐少爺來了。」
傅恆和德慶兩人正忙里偷閑,在內苑花園飲茶談天,兩人早就料到徐雍會找上門來。
「你們兩個知道嗎?皇上……皇上居然把明貞格格許配給我!」徐雍又氣又急,他壓根都沒想過成親大婚這些事,這事太突如其來了,令他無所適從。
「不好嗎?人家可是天仙般的美人哩!」德慶微笑地道。
他在皇阿瑪面前可是幫徐雍說了不少好話,否則,這種好事哪里輪得到徐雍?
「那你為什麼不跟你阿瑪要求他將明貞格格許配給你?」徐雍覺得奇怪,再怎麼說也輪不到他啊,皇上若真有意重新許婚,也該從宮里的阿哥里挑人才是,怎麼會……
德慶與傅恆對視而笑,他倆難得合手整倒徐雍,向來都是徐雍和德慶想鬼主意來整傅恆的,這次的情況頗為特殊,反過來了。
「我?不不不,謝了,我家里的四大美人已夠我消受。」德慶看見徐雍慌亂的樣子,心里可是樂不可支。總算,性喜游山玩水的徐雍也要大婚了,他們這三位京城三公子一下子就死會了兩名,現在他的身價可是水漲船高哩!
「我……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呀!」
徐雍有些苦惱,他身邊向來不乏紅粉知己相伴,家里也早有愛妾,實在不需要這種錦上添花的「好事」。
「不認識?上回福王爺不是才帶著她來見傅恆嗎?我們兩個剛好都在場呀!」德慶反駁了他,猶記得那明貞格格雖尚年幼,但已出落得端麗窈窕,十足的美人胚子,和雨荷各有千秋。
「唉,你不懂,我沒事娶個格格回家做什麼?」徐雍對這種嬌貴的千金格格向來興趣缺缺,他認為像明貞格格這種背景出身的女子必定給慣壞了,而他堂堂徐雍可沒閑工夫去伺候驕蠻的格格,他寧可到酒樓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或是心血來潮攜愛妾四處游玩。
而這些他熱愛的生活情趣,在娶了個格格之後,恐怕也要跟著消失了,在他既定的印象中,老婆是別討得好,討了就要跟著倒大楣,更何況討個養尊處優的格格,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你操心個什麼勁?瞧人家傅恆,討了媳婦又馬上要當爹了,不好嗎?」德慶拍拍喪氣的徐雍,試著振奮他的精神,光看他這副神情,就覺得這事愈來愈有趣了。
「傅恆的媳婦是程姑娘,那程姑娘可是精通琴棋書畫,又溫柔明理,最重要的是她和傅恆相愛至深、兩情相悅,跟我的情況大不相同呀!」
「喔--」
傅恆和德慶不約而同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原來,徐雍是在擔心會和明貞格格合不來。
「合得來、合得來啦……」德慶賊賊地笑道,「吹了燈,往懷里一摟,還有什麼合不來?」他說罷還比了個手勢。
徐雍給了他一記白眼,表示不甚欣賞他的話。
「徐雍,你就安心準備迎娶人家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傅恆忍住大笑的沖動,正經八百地勸道。
「是哦,把你自己不要的燙手山芋留給我。」徐雍酸溜溜地道。早知道當初就別那麼好心賣力的幫他找回雨荷,看看他對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咦,話不能這麼說,人家可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何來燙手山芋之說?更何況,如果你不要的話,外頭多得是擠破頭的王公貴族想娶她哩。」德慶又插話了。
這倒是事實,若非之前與傅恆有婚約在先,恐怕此刻那明貞格格早巳不知嫁到哪家王府里當少福晉去了,此番皇上兩度賜婚,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暗自頓足失望。
「那就讓他們去搶好了,我不要!」徐雍賭氣地道。
「真傻!」
「就是啊!人在福中不知福。」
三個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來,無視時間飛逝,轉眼又已近薄暮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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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臨就寢前,雨荷問起傅恆關于徐雍對這樁婚事的反應。
「他啊,死命想抵抗。」
傅恆一面解衣,一面回答愛妻。自雨荷重返王府,她便住進景平閣來了,他再也不用上丁香齋找她,每天,一同迎接晨光、一起分享生活里的點點滴滴,兩人逐漸打開封閉的心門,重新接納彼此。
雨荷蹙眉了,這不是她所樂見的回答,在她心底,她始終對那僅有一面之緣的妹妹感到深深的抱歉,要不是自己的介入,明貞格格很可能早巳順利嫁入和碩王府,當傅恆的妻子。
「又在胡思亂想了,嗯?」
傅恆只消瞧上雨荷一眼就可以知道她心里有事,而且肯定和明貞格格與徐雍的婚事有關。
「我總是覺得對明貞恪格心有所愧。」雨荷早巳不再害怕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傅恆。
「別想太多了,難不成你還希望我現在懷里擁的可人兒是你妹子?」他與雨荷坐在床上,她正依偎在他懷里,他的手指輕順她披泄而下如綢緞般的秀發。
「可是……」雨荷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已至此,何不就讓它順其自然發展下去呢?也許徐雍會慢慢接受這件婚事也說不定。」他的手不知何時已伸進雨荷的肚兜內。
「唔……不行……會傷害到孩子的……」雨荷知道他又想那個了,可是她擔心這會傷到肚里的孩子。
「不會的,我保證會小心的。」說罷,他扯開她身上那薄薄的肚兜,以無比的耐心和溫柔取悅她,吸吮她圓潤豐腴的玉丘,並拉著她的小手,令之抵握住他的昂挺……
這一夜,景平閣內春意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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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夜里,榮親王府里卻正在上演另一部好戲。
「香兒,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一身粗布衣裳,和平日華貴打扮大相逕庭的明貞格格正壓低著聲音吩咐貼身丫頭。
「格格,都齊全了。」
明貞格格再也受不了,先是那沒心沒肝的臭和碩親王,現在又來了個什麼徐雍,她不是可以任人肆意丟來換去的物品,她是一個人,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和想法,盡管阿瑪和福晉從來都不曾問過她的意思。
所以她決定了,她要離開王府,學那些臭男人四處游山玩水,待一年半載後,再重返王府。
她不要傻傻地就這麼給阿瑪「賣」了,她一輩子都被關在王府,從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多美,她渴望去親身體會長江三峽的壯觀、西湖雨景的美麗和大漠奇景,听說那兒可是寸草不生,一片滾滾黃沙。
「那我們就走吧!」
帶香兒走,一來路上可有個照應,二來她也舍不得這個從小陪伴著她一起長大的侍女,怕阿瑪和福晉怪罪下來,香兒恐要被重重懲罰。
臨走前,明貞留書給她阿瑪和福晉,表示自己不願和任何人成親,他日必會再回王府,盼兩老不要為她擔心。
就這樣,趁著夜色,明貞和香兒拎著兩個包袱,一前一後,從王府後門潛出,遁入濃濃夜色里。
而明天,是知也是未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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