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綺屏息聆听著,緊握的掌心不停的冒著汗,但覺眼前這個男人的影像越來越大,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早已被心中的恐懼所取代。
「我這樣的解釋,不知你認為如何?」從她一臉恐慌、益發慘白的臉色,子曜知道她根本沒有將他剛剛講的話听進去,不過他並沒有點破。
「啊……」愷綺回過神,不知所措的絞扭著手指。
「看來我剛剛說的話你都沒有听進去。」子曜板著臉,一臉陰沉的瞅著她。
「對不起。」說著,愷綺剛停止不久的淚水又撲簌簌地滑下臉頰。
從不久前下飛機到現在面對面前這個冷漠的男子,她都還在恍惚的階段,震驚和恐慌早已多過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已精疲力盡、無力應付。
「你是為剛剛的閃神道歉?還是為李薺的行為向我道歉?如果是後者,你應該很清楚傷害已造成,又豈是你一句道歉之語所能彌補的。」他的聲音中沒有絲毫溫情。
沉悶且不安定的氣氛將兩人緊緊包圍,整個客廳瞬間寂靜無聲,令人幾乎窒息。
愷綺眼神茫然且無助的看著子曜,坐在沙發上的身子緊緊地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流淚。
她無聲的啜泣就像一條無形的線牽扯著子曜的心,令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隱隱抽痛。
他懊惱的站了起來,走至落地窗前面對窗外的景致低聲咒罵。
「你要多少錢?」
愷綺知道再多的憂傷都已于事無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將事情處理好,將李薺的骨灰迎回台灣安葬。而眼前這個男子很不幸和她一樣都是婚姻中的受害者,如果錢能擺平一切那就好,雖然他看起來已經很有錢的樣子,不過誰會在乎錢的多少,當然是越多越好,所以,只要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她願意彌補他,就當作是為李薺償還。
一陣狂笑,子曜帶著嘲諷、冷酷的眼神迎上了她的。「你認為錢能彌補李薺對我造成的傷害?」
「不然你想怎樣?」愷綺語氣淒然的問。
「你知道這樁丑聞對我事業上造成的殺傷力有多大嗎?」他冷嗤一聲,眼神陰森冷郁。
「那你打算怎麼解決?這次受傷害的不只你一人,我也是呀!」愷綺挫敗的嘶吼著,委屈像是無處宣泄的洪水,洶涌襲向她。
「我要你!」子曜一臉嚴肅的指著她,冷冷地說道。
時間仿佛靜止了,好一會兒後,愷綺以不相信的眼神對上他,再次問道︰「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剛剛听錯了。
「我要你,我要你本人來賠償李薺對我所造成的損失與傷害。」子曜走向她,將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用指月復輕輕摩挲著她的雙唇,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語氣再次說道。
愷綺愕愣了一下,仔細的凝望著他,好像他剛剛說的話只是一則無聊的笑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子曜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而你也听到了,不是嗎?」
愷綺勉強壓抑下心中的忐忑與恐懼,不斷的深呼吸、吐氣,藉以平撫心中的沖擊。
「我只是個弱女子,我能幫你做什麼?」她疑惑的問。
子曜邪佞的笑著搖搖頭,「你能做的事可多著呢!首先我要你做李薺和我妻子在床上時所做的事。」
她瞠大了眼楮,邊搖著頭邊往後退,直到踫到沙發而重心不穩的跌坐在上面。實在不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都已經低聲下氣的願意代替李薺來償還他的損失,他為什麼就不能也退一步?為什麼還要逼她?
「怎麼?有問題?」子曜看著她。
愷綺的雙手不斷絞扭著。「你要我……當你的情婦?」她說話的語調竟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他挑高雙眉,彎身在她面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定住,以一手捏住她的下頷,將她的臉抬起與他平視。「他能玩我的女人,為什麼我不能玩他的女人?唯有這樣才是公平的,也只有這樣我的心才能得到平衡!你說是嗎?」
「不!你不能這樣!」愷綺急忙叫道。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所有的過錯不應該由她一個人來承擔,這是不公平的。
「難不成你要我對一個死人提出告訴,讓他死後還得不到安寧,連僅有的尊嚴都要受到污蠛,受到眾人的恥笑?」他不以為然的冷笑著陳述一切。
他的雙眼猶如鷹隼不斷閃爍著危險光芒,直看進她的眸底,看得她心驚不已。從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絕不是危言恐嚇。
沉默了好一會兒,愷綺在長嘆了口氣後,直他。「你確定會將這件事掩飾下來,不傷及他應有的尊嚴?」
子曜聳聳肩,「一切事情就到此結束,絕不宣揚出去。」
「期限是多久?」愷綺皺起眉頭、揪著心問。她要知道成為他的禁向後多久可以得到解月兌。
子曜在沉思了一下後,回答,「我滿意了,自然會放你走。」
「我要有個正確的時間,一個月、兩個月?一年還是兩年?」她執拗要得到答案。
「就一年吧!」他的眼眸直鎖住她的。「如果在這一年之中,你讓我感到滿意,那李薺所做的一切我就不再追究,否則……哼哼!」他冷冷地哼笑著,在他黑幽且深不可測的眼底閃過一抹危險光芒。
「否則怎樣?」愷綺緊張的皺著眉追問。
「鞭尸。你說怎樣?」他在她耳邊陰森的說。
聞言,愷綺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心想,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惡魔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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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惡夢,一場突如其來的惡夢!
她多希望這場惡夢能盡快結束,縱使李薺真如事實有了外遇,她也認了,至少……至少在台灣的時候他仍會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愷綺鴕鳥心態的想著。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答覆。」子曜不耐煩的道。
愷綺喟嘆一聲,迷蒙的眼眸已看不到昔日神采奕奕的光芒,她幽幽地回答,「這麼重大的抉擇,你總不會狠心的要我立刻就下決定吧?再說李薺剛死,尚未入殮,你怎能在這個時候……」
說到後來,她已泣不成聲,她將整個臉埋在手掌心,任由淚水穿透指縫滴落。
看著她縴細的肩膀在哭泣中顫動,一股莫名的心痛牽扯住子曜的心。
他多想將她攬進懷里,小心翼翼地呵護、疼惜著。
只是他不能。
至少在她心里仍存有李薺的影子的時候,他不會這麼做。
因為他想要的是一個真真正正屬于自己的女人,不管在心靈或上,都只能是他一個人所獨有的;他不要別人分享,也不要他人存有覬覦的心理。
「那你要我等多久?如果你是存心考驗我的耐性,那麼你最終會發覺自己錯得多離譜,因為我是沒什麼耐性。」他將臉靠近她耳邊不到五公分的地方淡漠地嗤笑著。
「至少等我處理完我先生的後事,我想你總不會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吧?」她又是一聲長嘆,這已經不知是今天以來的第幾次了。
她多想雙手一攤拋下眼前的這一切,只是她真的做不到,李薺的猝死,整個李氏企業群龍無首,還有待她如親生女兒的公公,她都還不知要如何將這個噩耗傳達給他知道,他承受得了嗎?
「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我要你的答覆,不過丑話我先說在前面,李氏企業是否能繼續營運,李浩是否承受得住喪子後緊接著畢生的心血化為烏有,都在你一念之間。」子曜狂笑著,眼眸中閃現的嗜血光芒就像一把火,將愷綺心中所擔憂的事全燒出台面。
顧不得心中的恐慌和對香港的陌生,愷綺緊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的懦弱和恐懼示弱的哭出來,她用力將子曜從身旁推開,低垂著頭就往外沖。
顧不得身後傳來的怒吼聲,此時此刻她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無奈才走沒幾步她眼前便一片昏黑,下一瞬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中……
「仲祺,她現在情況怎樣?已經昏迷三天了,怎麼都不見她清醒過來?」子曜追在家庭醫生也是好友陳仲祺的身後,緊張的追問著。
子曜實在不敢想像,如果當初他沒有從後面一把抱住愷綺,她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只是高燒未退這麼單純的病癥了。
「子曜,你不覺得你自己應該先休息一下,養足了體力和精神才有時間來和我討論她的病情?難不成你想讓我一次醫兩個?那倒也不錯。看在你我是好朋友的情分上,出診費我可以少算一點,但是醫藥費可就沒有折扣。你是知道的,親兄弟明算帳,沒得賴。」陳仲祺笑睨了子曜一眼,隨即囑咐一旁等候的護士打針事宜和開立處方箋,十足的把在一旁焦急等候的子曜當成隱形人。
子曜模了模已經三天未刮的胡子,是真的夠邋遢、頹廢的了,不過他並不介意自己這副模樣,反正這個社會是看錢做人,又不是看人做人。
「仲祺,哪時候你變得這麼唆了?要不是已經認識你這麼多年了,還真會以為你吃錯藥了。」他微慍的斜睨著陳仲棋。還真是「三生有幸」,他任子曜交的朋友一個比一個煩人,歐陽拓也和東方幽是一天到晚以勸他離婚為使命,眼前這一個是以損他為樂。
聞言,陳仲祺抬起頭看著他,微微攢起眉,顧不得平日在護士面前刻意維持的好修養,高聲哇哇大叫,「子曜,我記得發燒的是這位小姐,不是你吧!醫生吃錯藥?虧你說得出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完了,仲棋,你完了,你的形象,形象啊。哈哈!」子曜知道陳仲祺最重視的就是形象,能夠讓他出糗,他的心理至少平衡了些。
果然,隨行的護士一臉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楮,好像看到外星人似的。
陳仲祺從眼尾瞄到護士驚愕的眼神,嘴里不悅地嘀咕著,「臭子曜,我的一世英明全讓你給毀了。」
「仲祺,你再罵下去,只怕所有的形象……」子曜輕啐地搖搖頭。
陳仲祺再看了一旁的護士一眼,見她的目光仍落在自己的身上,心里仍老大不爽地悶哼著,不過這次倒是很有節制的沒有再發出抗議之聲。
「你派個人過來吧,我希望在我休息的時候,她仍受到妥善的照顧。」子曜妥協地說道。
「哇喔!天要下紅雨了,這次居然這麼听話,難得、難得。」陳仲棋仍懷恨在心,調侃的嘲諷著。
「陳仲祺,你相不相信,如果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是不介意將家庭醫生換人做做看。」子曜威脅著。
少了子曜的家庭醫生一職,進袋的Money可就少很多,只有傻子才會和錢錢過不去,陳仲祺當然不是傻子一族。
「啐!翻臉跟翻書一樣快,沒意思。」陳仲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咕噥著,隨即拿起話筒打算從醫院里挑位護士。
「我不要別的。」子曜伸手將話筒搶了下來,指著正在幫愷綺打針的漂亮護士說︰「我要她。」
「呿!就會專挑好的。」陳仲祺面有難色,不過看在錢的份上,便不與他計較了。
持續的高燒,就像一把火灼燒著愷綺,和李薺過去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一出放不完的電影,在她腦海不停的重復播映著,而在陰暗處隱藏著一雙犀利的眼眸,嚴峻冷漠的表情、血淋淋的控訴言詞,又像是一顆巨碩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嗯……」擺月兌不了的嚴厲指控,令她喘不過氣來,郁塞的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著,妄想著能多吸一口新鮮空氣。
躺在她身旁假寐的子曜,听到她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囈語,倏地從睡夢中驚醒。
「醒醒!醒醒!」取來預先擺在一旁備用的干淨毛巾,他小心翼翼地將她布滿汗水的額頭擦干,然後輕搖晃著她的身體,想將她從惡夢中救贖。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愷綺雙手胡亂地揮舞著,哀傷的啜泣聲不斷自口中逸出。
子曜從沒這麼無助、驚慌過,看著躺在身旁的女人飽受夢魘的襲擊,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
「顧愷綺,我命令你醒過來!」慌亂中,他失去理智的對著懷里的佳人嘶吼著。
她雖沒有睜開眼楮,不過顯然已經听到他不可一世的蠻橫怒吼聲,令原本皺起的蛾眉又更加攢緊,不過沒多久又陷入夢境囹圄。
「Shit!」子曜忍不住咒罵著,不過不是針對愷綺,而是對自己。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隨即付諸行動。
原來眼前紅潤潤的雙唇不僅看起來誘人,嘗起來的味道更是甜美,仿佛是沾了蜂蜜,甜美、柔潤得令他愛得緊,因而這一吻也由原本的輕嘗輾轉變成深層的吸吮。
原本已經感到空氣匱乏的愷綺,在子曜吻上了她之後,更是將空氣完全的阻絕了,在無法獲得空氣的情況下,求生頓然升起。
愷綺睜開雙眼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賞給子曜一巴掌,情緒激動得令蒼白的臉頰霎時酡紅。
他怎麼可以伺機輕薄她?
「你……小人!」一時間她實在想不出罵人的話,只能對著自己生悶氣。
子曜模了模被打紅的臉頰,原本擔憂的眼神瞬間轉成釋懷。「看來你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他態度從容的走下床,率性的用雙手爬了爬凌亂的頭發,對胸前敞開的大片衣襟若無睹,仿佛她是個透明人似的。
眼尾余光不經意瞄到他胸前,衣衫不整的他露出結實寬厚的胸膛,讓他更性感,竟令她忘了收回視線。
「看夠了嗎?」發現愷綺投射而來的目光,他忍不住覺得想笑。「難不成你從未看過李薺著身體的模樣?」
「我當然看過我丈夫的身體!」愷綺不甘示弱的反駁著,不過說完後,她才想到這句話有多曖昧,忍不住羞紅了臉。
「哈哈!」他就是喜歡看她出糗的模樣,微憨中帶點傻氣與倔強。
「笑什麼笑?沒笑過啊!」愷綺怒吼著,憤怒的眼光中帶有她的怒氣與不滿。
「你很凶喔,女人還是溫柔點才惹人疼,否則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子曜笑著調侃她。
打從看到她的照片開始,他就知道她是一個相當有個性的女人,尤其是上次在花坊中見她撒潑的模樣,簡直像只小花貓,一只尚待馴服的野貓。
不過他喜歡,也有信心能馴服她。
「我凶不凶干你屁事!」愷綺忍不住將在大學讀書時听到的粗話順口罵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罵粗話,還真有點別扭、無法適應。
聞言,子曜詫異的愕愣了一下。「喔!你說粗話,很不好喔。」
「我好不好干你什麼事!」愷綺不服輸的駁斥回去。
子曜笑著搖搖頭。「當然關我的事羅,難道你忘了,你將成為我的女伴、我的情婦!」
經由子曜的提醒,愷綺這才想起在她昏倒前,他就是以此威脅她。
看他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愷綺就一肚子的火。「我記得我還沒答應。」她不以為然的冷笑嗤哼著。
「是嗎?那是因為你還沒看到台灣這幾天的產經新聞,李氏企業的股票在李薺猝死香港後,兩天內已經暴跌了二十塊之多,你想如果我再伺機發布
香港峻風集團將全力打擊李氏企業,你認為它還能撐幾天?哈哈!」子曜冷冷地分析著,凌厲的眼神就像一把劍直刺入愷綺心中。
怎麼才短短三天不到李氏企業已經搖搖欲墜,她怎麼對得起疼愛她的公公,那可是他辛苦創立的公司呀!
「你……你無恥!」她忍不住怒聲駁斥。
「李氏企業是存是亡,全在你一念之間,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嚴重性。」
子曜目光犀利的直盯著愷綺,堅硬強橫的語氣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愷綺一語不發的看著他,心中不斷的揪扯著。難道真得付出自己的才能挽回一切?
不!她不想呀!
子曜見她一副縴弱無助的模樣,心中萌起不舍,語氣轉而放柔,「你只要好好服侍我,或許我心情一好,會馬上終止約定也說不定。」
愷綺抿了抿干澀的唇瓣,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囁嚅的央求著說︰「可不可以等我處理完我丈夫的後事?還有,不要對外公開我和你的關系……」
「可以。」
「還有,我不想來香港,想要我你就得到台灣。」她再度說道。
「這有什麼難的,香港和台灣很近,坐飛機也不過近一個小時。」他知道她的恐慌,畢竟香港對她而言是個陌生之地,毫無安全感。
「可不可以請你將我的行李還給我,我想去看我丈夫了。」愷綺臉色黯然的下了床,想取回行李換件衣服。
他點點頭,從衣櫃中將她的行李取出。「你梳洗一下,我等會兒派司機送你去。」說完,他不再為難她的走出房間,將一室的靜謐留給了她。
子曜才剛把門關上,愷綺終于忍不住轉身撲倒在床上,放聲大哭;她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似乎想藉由哭泣將所有的委屈和心傷一並宣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