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恭禧你洗月兌罪名!」沈若龍捧出一大束香水百合。「再祝你早日痊愈。」
坐在病床上的席培銘笑著接過花。「謝謝你,小龍。听沈伯伯說你始終相信我。」
「當然!」沈若龍拍拍胸口。「你是我的好兄弟嘛!我怎麼會懷疑你呢?」他搔搔頭,半羞半愧的笑笑。「但我可沒我姊這麼勇猛,居然敢去招惹歹徒。」
不提還好,一提他就咬牙切齒。「那莽撞的丫頭,等她出院後非得好好訓練不可!」
「莽撞?」房門被推開,沈蓓珊頭上燃著三丈火焰沖進他的病房,「當著我面說我勇敢,背著我又說我莽撞,席培銘,你倒真是很勇敢哪!」
席培銘一見到心上人,頓時笑得滿面生輝。「蓓蓓,今天覺得好些了嗎?」
沈媽咪和沈爸爸跟著她身後走進來。基於席培銘強烈堅持,沈爸爸特別請醫院將兩人的病房安排在隔壁。
「你不要再在背後說我壞話!」她裝模作樣的敲打他上了石膏的左手,嘴里說得惡狠狠,臉上卻掛著甜蜜蜜的笑容。「我明天就出院了,你打算怎麼訓練我呢?」
「你明天就出院?那我呢?」席培銘心急的看著沈爸爸和沈媽咪。
沈媽咪笑著說:「蓓珊只要打一天點滴就好了,醫生說她健康的很,本來建議今天就出院,你沈伯伯不放心,才多住一天。至於你就不同了,醫生說至少還得多觀察兩天。」
「嘿嘿嘿,」沈蓓珊笑得好像邪惡的巫婆,「讓我們看看是誰訓練誰哦?」
「不要!」席培銘擺動頭躲開她揮過來的拳頭,「我要出院,我的傷已經好了,我要跟蓓蓓一起出院。」完全像個耍賴的孩子。
「說什麼孩子話,培銘,就算醫院現在肯放你,我也不會同意的。」沈爸爸說。
席培銘斂起臉上的笑容。「沈伯伯,我知道您關心我,但我真是不放心讓蓓蓓出院。要嘛我也一起出去,要嘛就讓她多住兩天。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
「為什麼?毒品走私集團不是已經全部落網了嗎?」沈若龍不解的問,「席大哥,你還擔心什麼?怕姊在外面勾引別的男人哪?那我保證她辦不到的。」
沈蓓珊杏眼圓瞪。「小龍!」席培銘笑起來。「那倒不是,我不相信除了我還有人能收服她。」他的聲音又轉為嚴肅,「走私集團的事的確告一段落了,但還有蓄意撞我的那輛車––我懷疑是鞏氏企業的手下,但沒有足夠的證據,無法追究。」
「你不是托警方去查那輛車的車號了嗎?」沈蓓珊問。
「沒用的。查到最後不是廢棄車,就是失竊很久的贓車。他們不會留下證據的。」
「被你料對了。」凌子堯笑著探頭進來。「路人記下的車號是一部三年前報案的贓車,車主早就不在國內了。」他又從背後拿出一束粉紅色的玫瑰,遞到沈蓓珊面前。「祝你早日痊愈。很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哇,謝謝你!」沈蓓珊嫵媚的一笑,把臉埋在花里嗅著甜甜花香。
席培銘聞到的卻是一股子酸味,酸得他整個胃部都糾結在一起了。「我呢?你也給我添了許多麻煩哪!」
凌子堯翻翻白眼,瞪著他。「老兄,別忘了我幫你逃出醫院,咱們算兩不相欠。」
沈蓓珊在醫院蹲得煩了,沒事也想找事玩耍,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好,樂得多添一把柴。「凌子堯,改天你再來找我,讓我多畫兩張好不好?」
凌子堯看見她眼里淘氣的光芒,也擺出帥氣的笑容。「那有什麼問題,我是全世界最合作的模特兒,要我擺什麼姿勢都成!」
席培銘看兩人眉來眼去,氣得眉心打結,再看她眼楮發亮的打量凌子堯的身材,嘴角更浮現邪惡的笑容,不好的預感直直沖向他腦門。「蓓蓓,難不成你想……」
沈蓓珊大點其頭。「當然是的!」她理所當然的大叫。
凌子堯嚇到了,連連擺手。「不,最好不要,沈小姐還是多花點工夫,給我添件衣服避寒好了。」
「不行!」席培銘也同時叫起來,「不準你畫別的男人身體,連手臂也不準。要畫就畫我好了!」
「全果的?」沈蓓珊的全副注意力立刻轉向他,只差口水沒滴下來。
他莊嚴的點頭,大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氣魄。
沈伯伯輕咳兩聲,沈聲宣布:「要畫等結了婚再畫。」
此話一出,全部人都笑得東倒西歪,沈蓓珊也紅了臉,低頭直笑。
「好了,爸爸啊,我看我們就順從培銘的意思。」經過這次事情,沈媽咪也覺得把女兒交給培銘照顧比較放心。「蓓珊還是出院,但我們和醫院說說,讓她在培銘病房里搭張床睡兩天,這樣培銘放心,也讓他們小倆口好好說些話,如何?」
「真的?謝謝媽!」沈蓓珊樂得跳起來。
「你這丫頭真不知羞。」沈爸爸笑著模她的頭,「好啦,就依你們的意思。」說完,他就和沈媽咪拉著兒子離開病房,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三位年輕人。
「調查的如何?子堯?」席培銘迫不亟待想知道。
凌子堯點點頭。「很有意思。當年設計你家那棟房子的設計師,確實是根據走私集團里的某位神秘首腦人物的指示,而設計出這棟有密室的房子。後來陰錯陽差被你父親買去,雖然他們陸續想出高價買回,但都沒有成功。那位自稱是房屋仲介的姓高男人,相信也是他們派來收購房子的。如果你當時肯賣房子,也許接下來的事都不會發生了。」
「我猜那時讓他看得眼楮發直,還差點跌倒的東西,就是掛在飯廳里的那張畫。」沈蓓珊邊回想邊猜測。
席培銘點頭,沈吟道:「雖然收購不成,但這十年來,他們還是利用我的老家為所欲為,從海邊將走私品運到秘密房間,等風聲平靜後再轉手……遺憾的是,直到我回來時,他們還有幾張畫沒有運出去。我因為腳扭傷而接連幾天沒有離開家門,接著蓓蓓又搬進來,所以他們始終沒有機會將畫運走。」
「最後他們急了,先用威脅電話想逼我們搬家,最後又派那些流氓上門搗亂。幸好餅干救了我。」沈蓓珊接著質疑道:「但流氓為什麼不干脆把所有的畫都拿走呢?」
席培銘揮揮手,「我不相信走私集團的首腦會將密道這樣的機密告訴幾名流氓,那些流氓很可能連畫有什麼特別都不知道。」
「警方已經掌握那幾名流氓的落腳之處,我相信很快就能將他們逮捕歸案,到時就能證實我們的猜測了。」凌子堯樂觀的表示,隨即見到席培銘一臉慎思的神情,疑惑地問:「你還在擔心什麼?鞏氏企業?但那是另外一樁事,不是嗎?」
「倒不是鞏氏企業,我在想另外一樁事……」席培銘停住,叫凌子舜:「子舜?你也來了嗎?」
「當然。」凌家兩兄弟同聲回答。
「子舜,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幫我想想。」席培銘蹙眉思索著,「你在呂家的那兩天,有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人,或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凌子舜訝異的回想,半晌才回答:「沒有啊!那時是暑假,我和文彬整天蹲在家里玩電動玩具,哪兒也沒去,能發生什麼事?」
席培銘眯起雙眼,「什麼電動玩具?」
「電腦游戲。我們用他父親的電腦玩……」
「電腦?」席培銘急切的追問:「你們除了玩游戲,還作了什麼?」
「我……這個……」凌子舜先是難以啟口,最後才吞吞吐吐的說:「文彬說他爸電腦里有美女圖,我們想看,所以我就試著破呂伯伯的密碼……」
「密碼?」席培銘警覺的問:「是美女圖的密碼嗎?」
「我們本來以為是,結果只是幾頁亂七八糟的名字和數字,根本看不懂。」
「名字和數字?」席培銘納悶了好一會兒,「我還是不明白。看來我們只能去問當事人了。」他看著凌子堯:「如何?我們現在就走吧?」
「走?」三個聲音同時問。
「唉,」席培銘無奈的搔搔頭,「你們不想早點知道子舜是怎麼死的嗎?」
「我是怎麼死的?」
「你要去哪里?」
「誰會知道真相?」
面對三人殊途同歸的問題,他嘴角掠過一陣懶懶的笑意。「我心中有個模糊的懷疑,但大概只有呂伯伯能解答。現在我已經等不及了,一切都等我們上路再說明。快去幫我向醫院請假吧!」
10.2
一切計畫都商議妥當後,席培銘帶著沈蓓珊撳下呂家門鈴。
呂錦濤開門看見是兩位陌生的年輕人,表情一愣。「兩位有什麼事?」
沈蓓珊笑容甜甜的說:「呂伯伯您好,我姓沈,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是文彬在美國的朋友,這次回國他要我們務必來探望您,希望我們突然跑來不會太打擾您。」
「哦,你們是文彬的朋友?」呂錦濤完全沒有戒心,笑著請他們進來。「你們要來,文彬怎麼也不先告訴我一聲。來,歡迎你們進來坐。唉,我一個單身漢住,屋里亂得很,你們可不要見笑。」
「伯母和文彬都很想您,要我們來親眼看見您身體健康,他們才放心。」席培銘客氣的笑笑,和沈蓓珊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當然健康!我健康的很。哈哈。」呂錦濤笑嘻嘻地在他們對面的沙發坐下。「文彬他們好嗎?」由衷的關心之情完全表現在他的臉上。
「很好,您不用擔心。」沈蓓珊說得有點心虛。
「你們比文彬年輕,是他學校里的同學嗎?還是鄰居?」呂錦濤隨意問著。
「學校同學。」席培銘冷靜的應對,「事實上,我們還有一位同學現在在門外車里,他比我們更早認識文彬,只是不好意思進來打擾。」
「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請他進來,晚上呂伯伯請你們全部去吃飯!」呂錦濤的言行舉止完全像一位親切慈祥的長輩。
「既然呂伯伯這麼說,」席培銘吸一口氣,「蓓蓓,去叫他進來吧。」
沈蓓珊艱難的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打開門。「呂伯伯要你進來呢!」
凌子堯不動聲色的走進來。「呂伯伯,好久不見了。」
呂錦濤一見到他,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你……」
凌子堯故作輕松的說:「呂伯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我是凌子舜,和文彬是大學同學呀!當年還曾到府上打擾了兩天。」
呂錦濤臉色驟然慘白。「你不可能是凌子舜,凌子舜他……應該……」
「我應該怎樣?」凌子堯心跳加速,猛然向前踏上一步。「你以為我應該怎樣?」
「這……你……」呂錦濤搖著頭,踉蹌向後退,「不要來找我,與我無關!」
席培銘用力吞咽一下,和凌子堯相對一望,從視線中交換了共同的疑惑。席培銘沈聲發問:「什麼事與你無關?難不成,你知道凌子舜……應該已經死了?」他驟然提高最後的聲音,一字字清晰無比的問。
呂錦濤全身一聳,嘴角顫抖著,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你真的以為我已經死了?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凌子堯繼續扮演弟弟的角色,鐵青著臉,一步步向他逼近。「呂伯伯,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是不是?」
「不是我!我沒有殺你,不是我!」呂錦濤拼命搖頭,勉強發出沙啞而顫抖的聲音。
「我果然是被殺死的!」凌子堯全身血液在這一瞬間凍結。他們終於證實了來呂家之前席培銘心中的懷疑––弟弟果然是被殺害的!他覺得五髒六肺好像被人糾結成一團而疼痛不堪。「是誰干的?為什麼我會被殺?」他狠下心,繼續追問已經面無人色的呂錦濤。
「名單……你看了電腦里的名單……」呂錦濤不自覺月兌口而出。他搖晃著頭,渾身顫抖不止。「那是不能泄漏的……」
「名單?」凌子堯恍然道:「就是那幾頁……名字和數字?就因為我不小心看了你的機密,所以要殺了我滅口?」
呂錦濤顫悸的望著凌子堯深深扭曲的臉,冷汗涔涔從額角滑下。「那不是我的意思……真的,我發誓……」
「天知道我連那份名單是什麼都不清楚。你卻害怕我會在無意間泄露出去,所以騙我留下紙條,又給我喝下了藥的茶––」凌子堯蓄意提高嗓門試探著:「––難道將我扔下山谷的凶手根本就是你?」
「啊,啊,啊……」呂錦濤直著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席培銘大聲說:「你將凌子舜推下山谷後,又欺騙他的家人,說已經送他回去,事實上卻派人拿了凌子舜的身份證在旅館登記過夜,好讓所有人相信他離開你家後又在別處待過,不至於懷疑到你身上,對不對?」
積壓十年的罪惡感,加上如海嘯般驟然襲卷而來的劇烈恐懼,終於使呂錦濤全副精神崩潰了。他不自主地連續後退,背脊重重撞上分隔客廳和飯廳的櫥櫃。
「原來真的是你殺死我的……」凌子堯眼楮布滿血絲,臉上肌肉不住跳動,眼前是害死弟弟的凶手,他恨不得將此人生吞活剝。「呂伯伯,你好狠哪!我每日每夜都在地府里禱告你早日良心發現,而你甚至沒有為我燒過紙錢……」
「不要過來!」呂錦濤迅速反手從櫥櫃抽屜里拿出一把槍。「你到底是誰?」
席培銘一個橫步移動到沈蓓珊身邊,用右手將她拉近自己。
「我是凌子舜哪,呂伯伯。」凌子堯瞪大布滿血絲的雙眼,毫不畏懼又跨向前一步。
「不,你不是。」呂錦濤臉一陣青一陣白,槍軟弱的舉在胸前。「你是鬼,你是來向我索命的鬼!」
听見呂錦濤終於說出無異於承認自己就是凶手的話,凌子舜再也克制不住的開了口:「你這麼害怕見到鬼嗎?」他的聲音不住顫抖。「呂伯伯,我敬你是長輩,但你卻這樣對我,如果文彬知道他有一位殺人凶手的父親,你要他這輩子怎麼抬得起頭?」
「啊!」突然听見另一個聲音響起,呂錦濤更是嚇得不住慘叫,拿槍的手無意識的揮動,「鬼,鬼,真的是鬼,不是我,不是我殺你的,不要來找我……」
「還說不是你?」凌家兄弟同時出聲。
「是,是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是被逼的啊!」呂錦濤驚懼到極點,身體顫抖得像暴風雨中的樹椏,啞聲嘶叫:「萬一名單泄漏,萬一被鞏天賜知道,我的妻子,我的兒子全都會被他們害死啊!我是不得已的啊!」
「鞏天賜!」席培銘聞言臉色驟變,厲聲喝問:「鞏天賜和你有什麼關系?那份名單到底是什麼?」
「賄賂!他們用大筆金錢收買官員進行走私……鞏天賜是我的聯絡人……」呂錦濤劇烈喘著氣,「哦,我不能說,我不能說,他們會報復在文彬身上,我不能說……」
他忽然將槍舉起,淚水縱橫的臉上布滿無限的恐懼和無盡的悔恨。
「凌兄,小心。」席培銘低聲警告,右手將沈蓓珊拉到自己身後。
「原諒爸爸,文彬……」呂錦濤卻將槍對準自己額角,臉部表情詭異的扭曲著。
「砰!」
隨著槍聲響起,沈蓓珊尖叫著把臉埋進席培銘胸膛。他緊閉起眼,緊緊環住她。眼淚滔滔從她眼中涌出,迅速浸濕他的襯衫。
10.3
「沒有,什麼可疑的文件都沒有。」凌子堯搜索呂家的結果是一無所得。
席培銘沈思著,「或許他藏在別處,也或許他早就不受信任了。」
凌子舜哽咽失聲。「呂伯伯……他是不得已的。」
沈蓓珊依然止不住淚水,「他也是受害者。我們不應該這樣逼他。」
「我們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呂錦濤究竟知道多少真相。」席培銘無奈的搖頭,「當我拿著老何的身份證,卻順利住進那家旅館時,證明了旅館的櫃台小姐根本不會仔細對照住進來的人是否和證件符合,於是我就開始懷疑子舜根本不曾住進去過。而子舜待在呂家的那兩天,似乎並沒有發生任何值得懷疑的事,所以我才推想問題很可能著落在呂家人身上。」
「子舜失蹤的時候,我正在當兵,呂錦濤從來沒有見過我,因此我們才決定冒險用這種極端的手法來試探。」凌子堯咬著唇,為著自己活活逼死一個人而心悸不已。盡管那人是殺死弟弟的凶手。「沒想到真的是他害死子舜,更沒想到他最後竟然選擇自殺一途,甘願背上所有罪名……」
「真正的幕後主使卻依然逍遙法外!」凌子舜憤恨的說。
「但究竟誰是幕後主使呢?」沈蓓珊身子忍不住顫抖一下。「是不是鞏天賜?看來所有的壞事都有他的份!」
「他不像是主使。」凌子舜回答,「我監視鞏天賜很久。他所知有限,不像是擔任策畫的角色,似乎只負責調動財務。何況呂伯伯也說他只是聯絡人。」
「調動財務去賄賂嗎?」沈蓓珊想起呂錦濤的話,背脊一陣發寒。「而賄賂僅僅是手段,真正的目的卻是走私……說不定那批販毒集團的歹徒也是這個案子里的……」她大膽作猜想。
「有可能。」凌子堯說:「可惜從畫廊里的那批歹徒口中,除了運送貨的時間地點之外,警方得不到進一步的線索。」
「即使他們和這件案子無關,相信還是有許多走私活動在各處進行著。」席培銘嘆氣,「目前為止,老何和子舜幫著我,也只查到鞏氏企業有兩億元的去處與政府官員有關,但其餘的絕大部份資金都不明。我懷疑正是被換成珠寶、毒品或電腦晶片之類的東西。」
「可是我們有沒有證據證明鞏天賜在進行賄賂呢?」凌子堯滿懷希望的問。
「很不幸的,這一切都只在推想階段。」席培銘兩道眉毛緊緊揪在一起。「我手上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可以告發他們。正如子舜剛才所說的,以鞏天賜目前的行動來看,他並沒有參與賄賂的實際部份。由此推測,不論那『幕後主使』是誰,那人十分聰明狡猾,他很可能將整件計畫劃分成各各不同的分支,讓人很難查出每個分支之間是如何聯系法。」
「如此一來,即使手下人被抓,也休想套出真正重要的情報。」凌子舜接道。
「好像呂錦濤當年只涉及賄賂的部份,而走私的歹徒只知道在何時何地進行交易,至於鞏氏企業,只不過是那位幕後主使用來聚集資金的外圍組織之一。」凌子堯倒抽一口氣。「看來這規模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得多。」
「當年爺爺拒絕成為此人旗下的一員,所以爸爸才成了受害者!」席培銘雙手握拳,立下決心。「我一定要設法揪出那位神秘的『幕後主使』。」
「讓我幫你。」凌子舜叫,「我要為自己和呂伯伯報仇!」
「還有我!」凌子堯堅定的伸手與席培銘相握。
「那我呢?你不會再因為危險而要我離開你了吧?」沈蓓珊斜眼看他。
席培銘擔憂的望著她,「你不怕危險?」
「我的神經極其堅強,不用為我擔心。」她肯定的回答。「我從來不知道堅強是遲鈍的另一種定義?」凌子舜不以為然的小聲自語。
席培銘用手執著她小巧的下顎,大拇指輕輕在她下唇搓揉。「如果我又被當成通緝犯,你現在知道該怎麼作才對嗎?」
她仰起紅潤的臉頰望著他,嘴角滿滿是甜蜜的笑意。「只要你不甩開我,我陪著你逃亡天涯。絕對不會再支身涉險!」
席培銘深深吸一口氣,俯首覆蓋住她的唇。「正確答案。」他喃喃說。
10.4
「對,就是這樣的踢法,可是角度要再高一點。對,往他肚子踢……」
席培銘開門進來,高興的叫:「我回來……」
沈蓓珊奮力一踢,拖鞋離開她的腳,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啪!」拖鞋不偏不倚正中席培銘的臉。
「萬歲!我的暗器射中歹徒了!」沈蓓珊笑得彎下腰。
席培銘臭著臉從地上檢起她的拖鞋,「這是什麼意思?」他把拖鞋向她扔來。
凌子舜忍著笑。「我在告訴蓓蓓你那天是怎麼擊退歹徒的。」
「好極了!」席培銘把指節按得格格發響,不懷好意的走近她。「看來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可以開始愛的訓練了。」
「什……什麼愛的訓練?」沈蓓珊看他一臉奸笑逼近自己,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跌坐進全新的沙發里。
「你忘了我在醫院說過?等我們出院我就要好好訓練你?」席培銘把她從沙發上拉起,出乎意料的說:「走,陪我跑步去!」
「跑步?」沈蓓珊瞪大眼楮,伸手模模他的額頭。「你發燒了?」
席培銘揮開她的手。「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在你身邊,所以我決定先訓練你的體力,然後教你幾套防身的功夫,必要時連槍法也得學。」
「槍法?」她不能相信,痛苦的咽下口水,「這就是你所謂的愛的訓練?」
「沒錯。我要把你訓練成女超人,哈哈哈!」想到心上人會被整得慘兮兮的,他居然很開心的大笑起來。
「我不要!要我運動不如殺了我算了!」沈蓓珊連連搖手,一溜煙就逃到樓上去了。
凌子舜笑著嘆氣。「看來你那愛的訓練施展起來將會困難重重。」
席培銘雙手叉腰,擺出很有毅力的姿勢。「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愛她,就是要讓她學會保護自己。這是我的新心得。」
「好吧,祝你好運。我去找子堯了。」他可不想在這里當電燈泡。
「等等,子舜。」席培銘趕忙叫住他。「我已經有姜曼婷的消息,她預定會在下個月回國。但葛雨瑩仍然下落不明。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最近很好,知道了自己是怎麼死的,感覺好過多了。」凌子舜輕松的聲音又轉為凝重。「子堯說該是和爸媽明講的時候了。他已經去認了我的尸體,或許就這一兩天吧,我們會找機會把事情告訴爸媽。我現在心里只想著這件事,擔心爸媽能不能承受。至於何時投胎,我並沒有多想,我只想––趕快回家。」
席培銘柔聲說:「我明白了。一有葛雨瑩的消息,我會立刻和子堯聯絡的。」
「謝謝你,培培,還有逃到樓上的蓓蓓,謝謝你們的一切。」他由衷的說。
凌子舜離開後,席培銘將自己帶回來的幾件擺飾,安置在新買的櫥櫃和桌子上。
他心滿意足的在客廳和飯廳閑逛好久。所有的家具和地毯都是全新的,盡管給人清新的美好感受,卻不免一種陌生的感覺。他閉起雙眼,屋子的每個角落都在恍惚間浮現幼年時的溫馨回憶,再張開眼時,他看見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這里的每寸空間都將重新填滿他和蓓蓓全新的回憶。
又過了一會兒,他很容易就在兩人的「秘密房間」里找到臨陣月兌逃的沈蓓珊。
「你不是來幫我整理的嗎?怎麼二樓還沒打掃完就偷懶啦?」他從地板洞口爬上來。
「你不要逼我運動,我才去整。」她縮著身體躲在牆角,一副席培銘會吃人一樣。
見到她那副倍受委屈的模樣,席培銘好氣又好笑。「我是為你好啊,萬一以後再遇見歹徒破門而入,你至少多一點保護自己的籌碼,不是嗎?」他挨著她身邊坐下,像哄孩子一樣拍拍她的手。
「嗯。」沈蓓珊不得不同意他的說法。「可是你不能太嚴哦。子舜說你爺爺曾經踢斷你的肋骨,你可不能這樣對我!」
「怎麼可能?」席培銘張開手臂。「我連你一根頭發都舍不得傷。」
「這還差不多。」她嫣然一笑,撒嬌的投入他的懷抱里。「可是我不要練槍法,那太野蠻了,我要練你的飛刀功夫,而且我要用針,好像神俠侶的小龍女一樣。」
席培銘笑得差點岔氣。「你以為我們是要拍武俠片哪?」
「你教不教嘛!」她軟綿綿的靠在他寬大溫暖的胸膛前,一支手不安分的在他左手臂上戳戳掐掐,讓他全身血液加速流竄。
「蓓蓓,立刻停止你的動作。」他咬緊了牙齦忍耐著。
「我在檢查你的左手啊,看看傷勢是不是完全好了。」她邊說邊繼續折磨他。
「我說真的,你最好立刻停止。」他從齒縫中一字字擠出干澀的聲音。
她不理會,仰頭把嘴唇貼在他的耳垂上,緩緩說:「跟你說哦,我畫完了。」
「畫完什麼?」他用嘴唇搓揉她的頭頂,心不在焉的問。
「我自己的畫像。」她一個字一個字說。
她溫熱的氣息吹得他意亂情迷,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你是指……的?」他頭暈目眩的問。
「對啊。」她用牙齒拉扯他的耳垂,「想不想看?」
「不要誘惑我,蓓蓓。」他右手牢牢抓住她的後腦杓,強迫她的嘴離開自己的耳畔。
「那有什麼關系,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她嘴角向上彎起,展現嬌媚至極的一笑。
「只是未婚妻而已!」他低聲發著牢騷,「我懷疑我還能等多久。」
「等什麼?」她一臉天真的問,眼底溢出濃濃的笑意。
「娶你進門。」他深情地捧起她的臉,熱烈纏綿地吞噬她的紅唇。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上我家提親呢?」她在他嘴里輕聲細語。
「哦,別說話,寶貝。」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