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輕煙緩緩升起,咚咚的木魚聲聲敲入人心,比丘尼低垂著眉,口里誦著佛經,使佛門聖地更添一分莊嚴。
大殿中,慈眉善目的佛像前,跪著一位同樣慈眉善目的中年美婦。
她拈著香,嘴里小聲地叨念著,是在向菩薩祈求著什麼吧!在她身後,一位清新月兌俗的白衣少女默然佇立,神情間有著幾分憂郁、有著幾分迷茫。
「求菩薩保個平安吧!」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對少女說道。
「不。」少女搖頭,再搖頭,「我不向菩薩祈求什麼。」
因為她懷疑這泥偶木雕,真能听到人們的心願,並為他們達成?
婦人輕嘆一口氣,也不多說什麼,讓小丫頭捐了香油錢,就領著少女和幾個丫鬟走出了大殿。
「呀!好美的姑娘!是誰家的閨女啊?」耳邊傳來旁人的小聲探問。
「她是誰你都不知道?就艾家那個有名的老姑娘啊!」
「那個年過二十還沒嫁出去的就是她啊?不會吧?那麼水靈的一個姑娘!」
「你覺得可惜,你去娶啊!」
「嘖,我可沒那個膽,這麼漂亮卻嫁不出去,肯定有什麼毛病!」
少女隨著母親快步地走過小聲議論的人群,對那些下流的言詞是听而不聞。
以前听到這些,她還會覺得委屈,只能憑藉著心中對愛情的堅持支撐下去,現在,她所認為的那個「愛情」,突然間轟然倒下,壓死的,也只有她一個。
所以,她常在想,是不是她不正常?
別人家的閨女都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出去,也就這麼過了一生,可她偏偏尋死尋活地逼著爹娘,退了從小定下的婚事,就這麼一年一年地執著地等著她以為的「幸福」。
結果,她這個蘇州老女人沒有等到自己的幸福,反而成了更大的笑話。
「娘,人的一生,難道就只有功名利祿是最重要的嗎?」沉默良久,少女開口。在她的天地里,看不到太多的人生百態,也從未為吃穿發愁,所以自然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
「唉——」婦人未語先嘆息,「人性就是如此,有了高樓要美眷,有了美眷要金囊,從不知足!」
「難道,就沒有一個不同的嗎?」原來,她遇到的那個,也只是個平凡人呀!
「當然有,只是,人的一生很難遇上一個!」婦人憐惜地攏攏女兒鬢邊散落的發絲。
可憐她這個女兒啊,竟然被一個有眼無珠的男人給虧待了!
「那麼——」少女的雙眼突然變得亮晶晶的,「娘,女兒想去找那個人!」
「什麼?」婦人吃驚地道。
「女兒,想去找個不要功名利祿的人。」
看著女兒嘴角泛出一抹多日不曾見過的微笑,婦人怔了半晌,最後像是舒了一口氣似的道︰「出去走走也好,只是,你可要記得,八月十三是你皇伯父的壽辰,你可不要玩瘋了,忘了去給他拜壽啊!」
「這麼重要的事,女兒當然不會忘!」如願以償的少女,眉眼問都盈滿了笑意,原本就出色的五官突然艷麗得賽過天邊的彩霞。所以嘛,那泥偶拜來有何用?人,還是要靠自己的好!
「還有,娘——」少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那個人,你們都不要去操心,就隨他去吧!女兒已經不想跟他再有牽扯了。」
「你這——」婦人面色驚詫又似有幾分尷尬。對那個辜負他們女兒而另娶他人的男人,夫君和她幾個兒子瞞著心傷不已的女兒,早在摩拳擦掌準備收拾人了,沒想到這會兒女兒竟然會為他求情——
少女又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撒嬌地摟著母親的臂膀。
「好啦,放過他吧,女兒自己會過得好好的,讓他後悔自己放棄了這麼美好的一個女子!」
「好、好、好!」見女兒是真正釋懷,婦人也不禁微笑,「都听你的,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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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城外有一座五里亭,它只是個供旅人歇腳避雨的普通亭子而已。
平日里,這里的人潮並不多,除了固定賣茶和賣小吃的一些小攤販,很少會有大量的人潮在這里聚集。
而今天,情況卻有那麼一點的不同。
因為,這五里亭多了一道「風景」——
秦誓端坐在自家帶來的太師椅上,頭頂上是把比亭子還大的傘,右手邊的小幾上是幾樣讓小攤販們抬不起頭,自卑得想回去吃老米飯的精致小點,旁邊還有一碗喝過一口的冰鎮梅子湯。
站在他後側的俊秀小廝,命人取來冰涼刺骨的山泉水,隨時準備扭上一把巾子給主子散熱。
這等的排場、派頭,哪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們輕易可見的?但,讓他們冒著酷暑、丟下自己的活,呆站在這里的最大原因,實在是因為——
長眼楮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修長的臉型,一身女敕白的柔滑肌膚沒有絲毫瑕疵,紅潤得彷佛雪地里一滴血的唇,此刻正輕抿著。
柔媚的一雙桃花眼,水水的、霧霧的,長長的黑睫毛彷佛只要微微一眨,就能眨出好幾朵桃花似的,還有一雙細長且墨黑的眉,瓖在他炯然有神的雙眸上方。
他頭後拖著一條從頭黑亮到尾的長辮子,飛揚中又帶點冷然的氣質,更是能夠吸引眾人的目光。
好看!真的很好看!不過,他出色的外表仍不是眾人聚集在他身邊的主要原因。
他們會聚集在此,實在是因為——唉,那個男人好像太愛美了一點!
那個男人身上穿的,是真正的蠶絲,即使外面烈日當空,也能保證它的主人一身涼爽。
那衣裳的樣式是最時興的,簡單的款式,復雜的繡工,顯示出其主人的不凡品味。
只是那衣裳的色澤是大紅的。真正的大紅,那種新娘子最適合的顏色,但那個男人卻理所當然地穿著,並且在身上掛滿了同樣色澤鮮艷的扇袋、荷包和其他配飾。
男人兩只修長潔白的手,從繡滿奇怪字樣的馬蹄袖口中伸出,放置在椅子的兩個把手上,上面所佩帶的黃金和紅綠寶石戒指,幾乎能-瞎人的眼楮!
而且每過大約一刻鐘,那個男人身後的侍從,就會拿出一柄同樣亮燦燦的鏡子,擺在男子的眼前。
然後,那個好看的男人就會盯著鏡中的自己發呆,再然後,就會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微笑。
天哪!真是天下奇觀哪!
因此,打他坐在那里開始——正確來說,是打從他照鏡子開始,五里亭四周的攤販就停止了手上的活,也沒人上前兜售生意,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
幾個路過的旅人從他身邊匆匆而過,可走過去後又踅了回來;走過去,又踅了回來——
只要是認識秦誓的人都知道,秦誓是一個男人,一個很好看的男人,更是一個愛美的奇怪男人。
他愛美,也愛賣弄風騷,更愛引起騷亂,所以,越多的人看著他,他就越高興。
可今天,炎炎烈日和久等不到的女人,讓他的耐心消失殆盡。
也之所以,當那幾個原本匆忙趕路,連茶都沒停下來喝上一口的旅人,在第三次定過去,又第三次踅回來,準備第四次走過去之時,秦誓的眉峰越靠越攏,越靠越攏——
「該死的!看什麼看!沒看過啊?」他暴吼出聲。
「轟——」一群人頓時哄然而散。
秦誓頗為滿意地看著作鳥獸散的人群,放棄端正的坐姿,乾脆優閑地翹起二郎腿,喝口茶,不知想到了什麼,稍霽的臉色突然又陰霾了起來。
漸漸地,他的唇開始抿了起來,他原本就靠攏的眉峰更向中間擠去,他的手指開始有節奏地輕敲著古雅靠椅的扶手。
「該死的!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終於忍不住,秦誓站起身來開罵。
其實他平常是很少口出穢言的——因為他一向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結果,今天卻為了一個女人而詛咒連連。
本來一早他心情還不錯,沒想到老爹老娘卻要他來接一個素昧平生,又七拐八扯才跟他們秦家扯上關系的女人!
他一向跟女人都不太對盤,所以直接就叫二老打消這個主意,叫管家去接。
可是,老爹老娘卻嫌這樣會怠慢了人家。
他想以公事推托,他老爹立即搬出祖訓家規來教訓他,嚴厲喝斥他不孝。
他是可以把自己老爹訓人的話當放屁,卻不能拿他娘親的眼淚當茶飲!結果,他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這里,等著接那個據說是打洛陽來的,算是官家小姐的林姓女人。
「老子都等了一個時辰了,怎麼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秦誓又發出一聲詛咒。
開始發揮威力的熾熱陽光,讓他變得更不耐煩,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似的癱在太師椅上,翹起的一只腳還一抖一抖的。
女人就是這麼煩!做什麼事都拖拖拉拉的!
哎呦!當然沒見到鬼影子,這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嘛!站在秦誓身後的小廝安太,對主子的怨言下了一個注腳。
「這個死女人!害得老子跑到這荒郊野外來被烈日蒸烤——」
您頭上那麼大的傘,可沒讓您受到一絲的委屈!
「坐在這里喝西北風——」
那幾件點心和酸梅湯您可都贊過好了!
小廝安太繼續自得其樂地在肚子里頂主子的嘴。
「害得老子放下大筆的生意——」說到這兒,秦誓頓了一下。
與那個連路都走不動的沒用女人比起來,他的生意可要重要得多!最近酒樓接了三不特大的生意,他還準備藉著做好這一筆生意,把棲鳳樓的名聲打得更響,讓秦家的酒樓遍布天下呢!
等了一個時辰,他也算是仁聖義盡了吧!
秦誓當下站起身來,對身後的安太說︰「你在這里繼續等,等到人,先帶到酒樓去,等我辦完事再一起回家。」
反正人是跟他一起回去的,他爹娘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怎麼也不會知道究竟是誰接了秦家的嬌客。
「啊——」小廝安太听到王子的命令,呆呆地「啊」了一聲。
不會吧?難道主子又想來個金蟬月兌殼、李代桃僵、暗渡陳倉什麼的?
這不管是哪個,到時出了紕漏,受罰的可都是他們這些下人啊!
「啊什麼啊?」秦誓沒好氣地道,「少爺叫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少在那里給我說些五四三的!」
「可、可是——」安太不安地搔搔光亮的腦門,表情豐富的年輕臉龐此刻皺成一條苦瓜。
老爺已經嚴厲吩咐,這次接人的事一定要二少爺親自辦好,幫老爺「暗坎」,瞞著二少爺,已經是天大的罪了,如果又沒把老爺吩咐的事辦好,得罪了老爺,那抖擻地準備回去賺大錢。
「可是——」機靈的眼珠滴溜一轉,指著遠處揚起的一片沙塵,道︰「可是林姑娘已經來了,您不再等等嗎?」
「嗯?」秦誓順著安太手指的方向轉過頭去,懷疑地眯眼看著前方一片滾滾的沙塵,「你確定是那姓林的烏龜女人?」
「啊!?」安太又傻傻地「啊」了一聲,但看到主子那不耐外加不善的眸光後,假的也變成了真的,不是也變成是了!
「當、當然!當然啊——哈哈哈哈——」
在主子再次轉過頭後,安太傻笑的表情立刻又成了苦瓜臉,心中不斷地叨念著︰各路菩薩,今天你們一定要保佑安太啊!雖然安太平日里很少燒香拜佛,但安太保證,只要過了今天這一關,今後一定會常上廟里面去看望各位老人家!
一番祈求,安太也只能揪著一顆不斷亂跳的心,看著逐漸接近中的馬車——
來的其實不只是一輛馬車,說是一隊人馬還比較貼切。
兩個騎士駕著馬,走在隊伍的前端,另外兩個則分別護在馬車的兩旁,余下四騎則緊跟在馬車的後面。
馬車屬於輕便舒適型的,已是半舊,值不了什麼錢,拉車的倒是兩匹難得一見的好馬——秦誓注意到那八人的坐駒,也是千里挑一的駿馬。
駕馬車的是一個半百的老頭,就像所有為著生計替人駕著馬車,四處奔走的老人一樣。
至於八個騎士,雖然穿著各異的平民服飾,一臉的風塵,卻個個精神矍鑠,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注視著周遭的情況。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可不是普通的護院之流。
一隊人馬在五里亭的茶水攤前整齊地停了下來,馴養有素的馬兒連一步也沒多踏,被緊緊護住的車廂更是沒有絲毫的搖晃。
馬車停穩的當口,一只縴縴素手掀開深藍色的擋風簾,接著一個身著漢服、梳著簡單發髻、容貌清麗的女子,翩然步下馬車。
她站在馬車旁,一番左顧右盼,對護在馬車周圍的眾人柔聲道︰「各位大伯大哥辛苦了,請先下馬來喝杯茶解解渴吧!」
聞言,連同駕車在內的五人下馬往茶棚走去,另四人仍待在馬上。
見狀,青衣姑娘也不再勸,逕自向茶棚走去。
那個女人就是姓林的?
面對眼前雖不張揚,卻隱隱顯出不凡氣勢的隊伍,秦誓又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頭。
娘說過那個女子十八九歲的年紀,長得很是柔美可人,眼前這個女子丑是丑了點兒,但大多數人對女子的形容,也就是那幾個詞,所以「柔美可人」?也算吧。
而且據說已經過世的林世伯,本來就是隱退的京官,雖然他死後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些死腦筋、一心護主的人還是有的,所以姓林的女人擺出這種架式,也不是不可能。
再說,她對那些下人都那麼客氣,可見對方會留下來的原因,也只有忠義二宇了。
嘖!都到這里來了,還裝模作樣喝什麼茶!難道那個女人是要他秦少爺親自去請嗎?
罷罷罷!接了人,好早早回去干他的事,要他去請,就請吧!
秦誓邁步向茶棚中的青衣女子走去,後面跟著一顆心已提到喉嚨的安太。
老天保佑,可要讓那個是林姑娘才好啊!
「請問是林姑娘嗎?」
正在用乾淨的水壺灌著涼茶的凝兒,有些吃驚地回過頭。
她身邊從府中帶出來的幾個帶刀侍衛,已經停下喝茶的動作,抄起了藏在身上的家伙。
「你——」見眼前是一個美麗得有點過分的華服男子,應該沒什麼問題,青衣女子向四周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我問你是從洛陽來的林姑娘嗎?」又是一個反應遲鈍的女人!火氣開始上涌的秦誓捺著性子再問了一遍,但雙眉已經開始擰了起來。
「我正是。」她的確姓林,他們上一站正是洛陽,所以說她是從洛陽來的林姑娘也沒有錯,「但——」
「那就對了!」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誓直接不禮貌地大手一揮,打斷了青衣女子的未盡之語,「我是來接你們的!」
「接、接我們?」青衣女子震驚地口吃了起來。
看眼前男子的模樣,應該不會知道他們的真實身分才對,而且他的氣度和外表,都顯示出他的出身高貴,應該不是騙子。
難道是夫人愛女心切,在他們所經之處先行打點?
這個可能性是比較大,但他們到此地之前卻是無人問津,這該做何解釋?
「快點!我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換言之,她已經浪費掉他一個多時辰的寶貴時光。
「請您稍等一下!」
判斷不出這等情況該做何反應的青衣女子,一路小跑步地奔出茶棚,奔向停駐在茶棚前的輕便馬車。
「小姐——」青衣女子站在車外輕喚。
「什麼事?」一個清潤淡雅的女聲不疾不徐地傳來,絲毫不受丫鬟急切的語調影響。
「一位公子說是來接我們的!」她無法判斷出男子所說的話是真是假,所以交由她的主子來定奪。
「哦?」繼揚起的音調後,青藍的簾幕被掀開一角,里面的人並末采出頭來,只有一雙清麗的眼透過縫隙,望向丫鬟所指的方向。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華麗得讓見者不敢逼視的服飾——
月白色的紗制長袍,玫瑰色的緞制馬褂,青綠色的腰帶在左腰側綁了個結,合歡花形的大紅穗子輕輕地擺動著。
腰帶上還有扇套、香囊和玉佩,與他的衣著一樣,都是價值不菲的貨色。
南陽有哪戶人家如此的奢華,膽敢把王公大臣都不敢隨意穿著的玫瑰紅馬褂,大刺刺地穿出來的?秀眉微鎖,妙目一轉,注意到男子衣袍滾邊上,有著某種圖形的章紋,那是——秦?
一直低垂著頭的男子,忽然抬起頭,露出一張美麗的臉孔——
「啊!」簾幕後的人兒驚喘一聲,右手反射性地覆上突然瘋狂跳動的心髒,簾幕隨著她的放手自然落下,又把她遮掩起來。
「小姐?小姐?」听聞主子異常的驚喘,青衣女子焦急地呼喚。
「我沒事。」隱藏在簾幕內的人兒回過神來,平緩語調中不再露出絲毫的異常,「你去問他是不是秦家的人,若他說是,就是來接我們的,我們直接跟了他走就行——記住!其他的不必多說。」
「是!」
青衣女子隨即領命而去,小跑步回到秦誓的面前。
「公子是秦家的人嗎?」
「嗯!」秦誓口里回答著青衣女子的問題,眼神卻瞟向那輛透著古怪的馬車。
那里面還有一個人!這點他非常肯定,而且里面的人還偷窺他!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他敢拿他的棲鳳樓作擔保,他剛才被兩道視線「侵犯」了!
讓不明人士偷窺,感覺隱私受到侵犯的秦誓,有著幾分惱怒,不過他還沒有莽撞到直接沖上去,掀開那道厚重簾幕的地步。
反正姓林的烏龜女人已經接到了,只要進了他秦家的地盤,想知道車廂里有個什麼鬼,還不簡單嗎?
「那就請你快上車,本少爺還要趕路!」
走出茶棚,秦誓忍不住又看了馬車一眼,再看那八個訓練有素的護衛,早巳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心中又不禁冷嗤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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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著仍怦跳不已的心髒,寬大袖袍遮掩下的一雙柔荑,悄然盈握成拳,女子愣愣地瞪著簾幕,彷佛能透過障礙看到那個亮眼的男人似的。
好奇怪!她下意識地再模模跳得特別有力的心髒。
她這兩個月也走了不少地方,大多數時候是游山玩水、吃喝玩樂的多,對找一個不貪圖榮華富貴的人,是一點勁也提不上來。
可是,怎麼剛剛見了那個人,自己的心里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好似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青衣女子一上了車,就見到主子撫著胸口,呆愣地注視著前方,著實嚇了一跳。
「小姐,怎麼啦?」
「哦,我沒事!」輕紅回過神來,「我只是決定試一下,那個人是不是貪圖榮華富貴而已!」
「啊——」凝兒一听就知道了主子的心思,「原來,你是想冒充——」
「噓——」輕紅搗住丫頭的嘴,「你那麼大聲,是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冒充的嗎?」
驚恐地睜大眼點點頭,凝兒很乖巧地配合著緊閉上嘴。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萬一人家正主兒找了來,那不就什麼戲都沒得唱了?
「放心啦!」因為某個目標而異常興奮的心情,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我會把八衛派出去,在我的計畫完成之前,劫住那個林姑娘好好安頓的!」
還想說什麼的凝兒住了口,既然夫人都吩咐過盡量依著小姐意思,她想玩,就讓她玩吧!
轆叩穆沓瞪,帶著他們走向陌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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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著一隊人馬急驚風似的沖回秦宅,秦誓本來打算不下馬,再直接沖去酒樓,但突來的情況卻有如晴天霹靂打在他的頭上——
「什麼?你說我姨娘得了急病,我爹娘都去探望了?」
「是。」管家秦伯的頭低低的,而且打算就算永遠駝背,也不要把腰直起來。
「那大嫂呢?」爹娘不在,家里的事就是大嫂作主,反正來的也是女客,把人交出去,他就自由了。
「大少女乃女乃跟大少爺一早就回娘家了!」其實他也想走,只是舍不得那點工錢。
秦誓臉上浮出幾條黑線,反正他是不會理那些個軟趴趴的女人的。
「叫小濤出來接客!」
「小少爺到他師傅家去了,說是半年內不會回來——」秦伯臉上浮出的黑線絕對比秦誓的多,他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家主子看不到。
什麼意思?難道全家聯合起來整他?
他腦筋一轉,想起前不久娘親曾明示暗示地說,他已經年紀不小,大嫂又總帶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到家里來作客,看來是有人看不得他日子過得太逍遙。
嘖,他們以為他們跑出去,他就拿那個烏龜女人沒轍了嗎?
「秦伯!」
「老奴在!」
「客人就全權交給你處理了!」隨意地指了指門簾依舊緊閉的馬車,秦誓拉起韁繩道,「這幾天酒樓正在忙,我要親自坐鎮,就不回來住了!」
話說完的時候,秦誓的人跟馬已經離秦家大門十丈遠。
等年紀太大、反應有點遲鈍的秦伯回過神時,面對的就僅剩那文風不動的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