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蜷縮在梁飛凡胸口,感覺他努力的抑制著胸膛的劇烈起伏。
知道他肯定生氣了,可是他也不罵人,自己倒也不好開口說抱歉。
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
回了家他把她直接抱上樓安置在床上,轉身端進來一杯熱牛女乃,「喝了,休息。」
「飛凡。」顧煙拉住他的手,他一僵,看她可憐兮兮的縮在被子里,小小的臉皺巴巴的,心一瞬間便軟了,順著她坐在床邊,神色卻依舊冷冽。
「我不好,不該支開阿虎他們,對不起。」阿虎是他派在她身邊的保鏢,從她來了後就一直跟著她,今天她打算陪著小離瘋的,怕阿虎攔著不盡興,就找了個借口支開了他。
「沒事,妳先睡。」他按耐著情緒。
「我……想先洗個澡,流了好多汗,身上好黏。」
梁飛凡覺得他、想、殺、人!
沖完出來看他還坐在床邊,顧煙微微詫異,他的臉色似乎比剛剛更糟了。
實在是太驚心動魄的一天,她躺下沒一會兒便熟睡,梁飛凡卻沒有離開,看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心里一點點的恨了起來,認識她早在十年之前,他知道原本的她是怎樣的敏感縴弱。可是她待在他身邊的七年里,一直是這個沒心沒肺的調子,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她不在乎!她把心埋在了七年之前。
到底還需要多少個七年,妳在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才是自己?
而顧煙此刻的夢里,卻全是梁飛凡,他古銅色的肌膚上一層薄薄的汗,貼著她的身體線條,肌膚紋理彷佛都契合了。他巨大的火熱在她身體里埋著,上面有他的身體脈搏在跳動,于是她的身體里有了兩種心跳聲……
◎◎◎
李岩回到總部時,夜已經很深。
「隊長,走了啊!」怨聲載道的隊員都散了,李岩清點好了槍械裝備,回去之前去了一趟方亦城辦公室。
窗前站著的男人半張臉隱在月光里,沉默良久。李岩等了許久,以為他不會問了轉身要走,他忽然開口了︰「她人呢?」
「梁飛凡帶走了。」難不成還帶回來?帶回來,他敢見嗎?
方亦城眼角微微一跳,不由自主的又去撫模袋里的手機。
李岩看著他的動作,心里一聲嘆息,那個舊手機不是他平日里用的那支,可卻從來不離身,根據李岩的猜測,里面應該只有一個號碼。
幾個小時前的會議上,坐在李岩身旁的方亦城,口袋里有微弱的單弦音樂響起,于是這個被上級們口耳相傳為未來五十年警界支柱的人,驚慌失措的打翻了杯子,推倒椅子狂奔而出,哪里還有一點平日里沉穩如山的樣子。
那個顧煙的影響力,真的是……可怕。
方亦城手中的電話這時再次響起,李岩楞了楞,快速的退了出去。
方亦城等來的卻是一把低沉的男聲。
「多謝。」
「應該的。」
兩句短短的對話,兩個憤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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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飛凡把手機輕輕放回原處,床上的顧煙睡的無知無覺,露在被子外的一段雪白的胳膊上幾點青紫。他輕輕的摩挲,她的皮膚好像特別的薄,一場情愛下來,幾天都是青紫的,到了夏天不好遮擋,便恨恨的幾天不怎麼搭理他,他哄著她又是保證又是發誓的,下一次,卻仍舊控制不了力道。
其實那年第一次見她時,他就知道,她是他生命里的不可控制。
十七歲的顧煙白衣黑發,明眸皓齒,在二樓的拐角撞上急急上樓的他。
梁飛凡此生絕對不會忘記那個下午,初夏的陽光充盈,安靜的樓梯間,光影錯落,空氣里有種莫名的清香。小小的女孩子因為他的大力踫撞,蹬蹬的後退好幾步,站穩了後,靠著牆微偏著頭打量他,那張他一見之下就想咬住再也不松開的紅潤小唇,微微吃驚的張著。
他那時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可這個精靈般的女孩,卻很準確的撞進他的心,就好像兩片零散的拼圖,終于相遇。也沒有為什麼,也沒有具體哪里好,就是在那個瞬間,梁飛凡的心,為那個名叫顧煙的小女孩怦然而動。
可是那個時候,有個方亦城。
驕傲如梁飛凡,就將心底的翻涌完全的漠視。
後來的那個雨夜,他抱起跪暈在顧家門外的她時,他此生從未有過的驚喜雀躍讓他手微微的顫,抱著她在大雨里走了一個小時,要不是容岩硬著頭皮提醒他顧煙的身體,那夜他恐怕會一直走到天亮。
梁飛凡沉浸在回憶里,就這樣坐著看著想著,天一點點的亮起來了。
他握著的小手微微一動,顧煙醒了,見他炯炯的盯著她看,不由裹緊了自己,瞇著眼懶洋洋的問︰「在想什麼?怎麼在發呆?」
梁飛凡盯著她看了好久,終于下定決心,「煙兒,我們談談。」
這七年來,他不是沒想過和她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可是一想到要牽扯出那段令她傷心難堪的往事,他就猶豫了,沒有人比他清楚,她多麼的……後悔。
而如今,方亦城的出現,她的反應讓他再也無法忽略這些年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東西,她痛一次和自己痛一輩子,雖然萬分不願,他卻決定來試一下前者。
「嗯?」顧煙笑嘻嘻的看著他,似乎沒有起身的打算。
他皺眉,等了一會兒,「我的意思是談談我們之間,過去、現在、未來,我有話想對妳說,也有話要听妳說,妳起來洗漱下,我在書房等妳。」
「可是我還困。」卷緊被子,閉上眼楮,對他說的「過去、現在、未來」興趣缺缺的樣子。
「妳睡了很久了,也應該起來吃點東西,我們邊吃邊聊,好不好?」
「不好。」
梁飛凡氣結,平日里也就算了,她再任性他也寵著護著,眼下,難道一點也看不出來他一肚子的火嗎?這樣的漠視,他于她而言,到底算什麼!
「我再說一遍,起來。」他的聲音已經冷至零度。
顧煙終于從被子里伸出頭,困惑的打量著這個一直在生氣的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別扭的男人?不高興什麼說就好了,扳著個臉嚇人,睡著又壓上來攪人清夢,把她折騰的四肢都像拆開重組了一遍,他神清氣爽了,就要「談談」。
現在又是怎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我再說一遍,不要。」模仿他的語氣硬邦邦的丟下一句,縮回被子里去。
她知道他絕不會動手,可是往常那麼生氣了,他總是甩門而去,這樣,她就繼續睡覺。今天,怎麼沒有動靜了?
慢慢探出被子,他卻不知何時已經又立在了床前,居高臨下冷冷的望著她,她撇撇嘴,剛想再縮回去補眠。
「需要多久,妳才能忘記他?」他終于問出口。
她楞住。
「告訴我,要多少個七年,妳遇到剛剛的情況撥出的號碼才會是我?」
「我對妳怎樣,妳清楚,這七年,至少可以換妳一句話吧?難不成,要我一輩子耗在身邊?」他把姿態放的更低,只想著哪怕同情也好,她願意和他說一說心里的話。
顧煙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心也好像要跳出嗓子,原來她撥的是他的號碼,怪不得李岩會趕來,那梁飛凡……她忽然覺得,有點難過。
「飛凡,我知道你對我好。」她卷的更緊,弱弱的回答他。
他冷笑,對她好?再好又有什麼用?就算把心掏給她,她也至多只是驚恐吧?
「回答我。」
「回答我!」
梁飛凡在她的沉默里窒息。
終于,狂怒前在自己還有理智控制自己不傷害她之時,大步離開了。
听著大門開關的聲音,顧煙埋進被子里。
要多久才能忘了他?
那時,相依為命的媽媽忽然過世,從未見過的爸爸忽然出現。那年夏天,她經歷著人生最忽悲忽喜的時光,那個黑衣的帥氣少年,從父親身後走出,沉默的接過她的行李,修長的手指溫暖而有力,微微一笑,俊朗的面容璀璨如天邊的星。
彼時,夏正濃,悶熱的天氣里,蟬在聒噪,灰塵在光束里飛舞,彷佛就這麼一瞬,周遭突然安靜,天地無聲。
怎麼還是那麼清晰,還以為,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還以為,自己早就忘掉,但其實,怎麼忘得掉?
◎◎◎
梁飛凡一路 車去「非」。
時間太早,匆忙趕來的主管披頭散發,驚恐猶疑,大老板平日里連應酬時都不讓陪酒小姐近身的,這忽然之間,去哪里找個對胃口的。
對胃口的?那應該是按那個樣子吧?
于是梁飛凡在頂樓套房里看到的那個女孩子,五成像了那個剛剛他極端想掐死的女人。
竟然還叫小言。
梁飛凡緊緊捏著椅子的扶手,冷峻的唇抿成一條線,要吃人一樣盯著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小言輕輕的顫抖,她不是第一次見到老板,平日里的他高大英俊如天神,雖說一直是冷酷,卻也從沒有見過現在這種殺人般的眼神。
到底年紀小,這樣的眼神只堅持了幾分鐘,女孩便忍不住,哇一聲哭出來。
沉默被打破,梁飛凡的恨意也釋放了些許,畢竟不是她,他這是做什麼?
「閉嘴。」梁飛凡冷冷甩出兩個字,疲憊的按一按太陽穴,起身站到落地窗前。
小言雖然是十七樓層的女孩,干干淨淨留著給大客戶的,卻也受過長期的培訓,盡量止住了眼淚,靠近老板,替他頭部輕輕按摩。
梁飛凡皺眉,揮手阻止。
女孩楞住了,怯怯的往後退,屋里再次一片沉默。
一夜無眠,梁飛凡在這沉默里正昏昏欲睡,身後卻有溫熱的微風襲來,柔軟的少女身體緊緊貼了上來,小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褪盡衣衫,顫抖的小手雖生澀,卻準確的握住了梁飛凡的,按著平日里教的,上下輕揉……
那麼……
她畢竟還是處子,臉不由更紅了,可是她是受過教導的,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做,她本來扶著粗大的雙手移去自己的胸,揉搓著,嘴里邊用力吞吐邊含含糊糊的媚聲叫起來。
她的叫,因為含著的過于粗大而酸痛的下顎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她的嘴不由得張的更大,嘴里的退了出去,梁飛凡從桌上抽過幾張紙,皺著眉擦著上的晶亮的唾液。
回頭要好好表揚十七樓的訓練人員,他這個見慣風月的,也不得不說那個女孩的技巧確實一流,單單口技一項,就足以讓人發瘋。
只是,不是她,當初見過顧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以為這輩子要和自己的雙手過了,也沒有別的,就是覺得不是她,不是她就不要。
女孩在梁飛凡整理衣服的過程瑞安靜的發抖,「梁先生……」
「不關妳事,放心。」他淡然自若的說。
女孩還是難過,小聲的哭起來。
秦宋怒火沖天的開門進來時,就看到渾身赤果的哭泣少女和應該吃飽喝足卻依舊眉頭緊皺的男人。
「什麼事?」
秦宋瞇眼打量了地下的少女,沒被動過,很好,他語氣也輕快起來,「顧家派了車把煙姐接走了。」
「知道了。」
「據說……老爺子親自下的旨,明珠姐外地出差去了……」
「媽的,你不早說!」梁飛凡面色忽變,不顧形象的飛奔而去。
秦宋挨了一腳,痛得倒在地上直揉,等緩過來才發現,倒的不是地方,羊羔般赤果的少女就這樣和他四目相對……
「不許哭!」但顯然這句話起了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