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道人影在無際的草原上席地而坐,放了一地的酒壇小菜,三人喝著酒,偶爾幾句對談。
月明星稀的夜雖多了一抹孤寂,卻多了一種沉靜的美,絕美的月光籠罩著大地,無燈自光。
倏地,一抹較為清瘦的人影突然屈指一算,臉上漾起「時候到了」的笑意。
「怎麼了?」在場的唯一的女子見狀問道。
他這麼個笑法,鐵定有問題。
「沒什麼……只是我等的人總算是要來了。」
「你等誰啊?」另一名男子粗聲粗氣的問道,同時揚手一倒,將一小壇酒全數喝盡,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液體,壇子隨手就往後丟。
「天機不可泄漏……」清瘦男子一臉神秘。
女子與粗獷男子對看一眼,既然他這麼說,他們也就不再多問。
一來是基于朋友之間的情誼,不想勉強他,一來則是知道向他問多了心里疑惑的問題,只會自討沒趣罷了。
因為他們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愛捉弄人的鬼頭。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女子問。
「等吧。只是……需要你們大力配合了。」
「哦?說來听听。」
好奇心作祟,兩人湊向那清瘦的男子,洗耳恭听。
「你們就這樣……」
寂靜的夜,似乎染上一絲詭譎難平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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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敢相信……真是不敢相信!
坐在人滿為患的客棧里,袁應兒十分無奈的坐在桌邊,拿著木筷有一下沒一下的夾著桌上的佳肴,一雙蘊藏怒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正吃得不亦樂乎的封震日,面對他十分閑
適又無關痛癢的態度,她就氣得牙癢癢的。
她本來以為他只是在說笑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想盡辦法將她帶來無羅縣,而他居然卑鄙的跑去找袁子赫跟袁瑣兒,打著要醫好她失憶癥的理由說服她的兄姐答應他帶她來
無羅縣找那位大夫。
更令人氣憤的是,她的兄姐一听到是為了要醫好她的失憶癥,馬上一面倒的舉雙手贊成,還自動自發的為她打理出發事宜,快速的將她和封震日送離湛江縣。
猶記得令人想忘也忘不了的那一天——
「我不去!我才不去!」袁應兒大聲的拒絕,才不想跟封震日一道出城。
就算她真的要去找那位大夫醫她的病,她也寧願一個人
去,才不要跟封震日去,一來是沒必要,一來則是……
她還是怕他是為了以前那個袁應兒,更何況誰知道他會不會再對她亂來!
「為什麼不去?這是醫好你的病的好機會啊。」哥哥袁子赫擰起眉頭,不能諒解袁應兒的拒絕。
真不曉得這笨妹妹在想什麼?
「是啊,應兒,你勢必要去,否則你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大姐袁瑣兒微笑地說,態度比袁子赫從容得多了。
「我……我知曉。阿,但……但我就是不想要跟他去!」她也知道大姐和哥哥為她的失憶癥不知擔了多少心,但是要她跟封震日……
不要!
「那你倒說說,為何你不想跟封公子去?」袁子赫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
「這……我……」袁應兒說不出來,也不敢說。
就算她再怎麼大膽,也不能大刺刺的把封震日那日對她所做的事、所說的話悉數說出。
多羞啊!
「怎麼不說?」
「我……總之我不想跟他去無羅縣就是了。」
「不行,既然你說不出你不去的理由,你就一定得去把你的失憶癥給醫好,算是為了咱們袁家、為了爹娘,也是為了全城的居民。」畢竟一旦應兒失憶癥發作,那個麻煩可不是用收拾不完能形容的。「你說是吧?大姐。」
「沒錯,應兒,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可也要為爹娘想想,要是他們知曉你得這怪病,難道你不怕他們擔心難過嗎?」袁
瑣兒就事論事的說道。
「我……」
「而且,我听秋兒說,似乎打從封公子來到咱們袁家,你的失憶癥似乎就好很多了。」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袁子赫道出令袁應兒傻眼的話。
「哪……哪有這回事,哥,你別听秋兒胡說!」就算事實是真的如此……打死她也不承認!
的確,要是袁子赫不說,她也不會這才想到,似乎自從封震日來到袁家之後,她那奇異的失憶癥狀發作期愈見減少,
她不知道是何原因,可她也不願意承認這是封震日多日來悉心照顧的成果。
她心里知曉,他這麼做全是為了以前那個袁應兒,並不是為了她,就算他說再多也是一樣的。
她無法安心!
只是……秋兒怎麼這麼多嘴?!
「總而言之,你給我去就是了!」袁子赫命令道。
「哥……」
「是啊,你就去吧。」
連大姐都這麼說了,就算袁應兒心里有千百萬個不願意,此時此刻也只有乖乖的跟封震日前往無羅縣。
都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而他居然還這麼氣定神閑的吃飯,真是氣死她了!
「嗯?你怎麼不吃?」
瞧!他居然還用關心的口吻問她,害她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真想掐死他!
「不想吃。」她咬牙切齒的回答。
「為什麼不想吃?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這個不錯。」他一面說著,一面不由分說的夾一塊肉放到她碗里。
怎麼她都已經說不了,結果有說還是等于沒說一樣?懶得再爭辯什麼,她十分認命的拿起碗筷。
瞧著她認命的樣子,他直覺有趣。「怎麼不說話呢?」
「要說什麼?」白了他一眼,她又低下頭吃東西。
「都行啊,閑聊也行。」
「我跟你沒啥好聊的吧。」她冷冷的說。
「也許我們可以聊聊咱們的未來……」
「噗——」袁應兒忍不住沒形象的噴出嘴里的東西,她瞪了他一眼。「誰跟你有未來?你別臭美了!」
「你啊。」他厚臉皮的指著她。
「不想跟你扯那麼多!」袁應兒臉色忽青忽紅,她低頭吃飯,懶得再搭理他,怕不是被他氣死便是羞死!
她一臉氣呼呼的,他竊笑在心里,她總是讓他覺得新
奇與有趣,愈想愈覺得這輩子有她在身邊,真的是不錯的選擇。
殊不知袁應兒可不這麼想,她巴不得離他遠一點,他太危險了!
吃完東西,封震日與袁應兒坐著小憩。半晌,封震日打破沉默。
「待會兒就能找著那位大夫醫好你的病了。」
她聞言,非但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有一股失落難過的感受,想起他那日的話比起今日所說的,她總覺得那不過是他隨口瞎說罷了,事實上他愛的仍是以前的袁應兒。
否則,他真的沒必要一定要醫好她的失憶癥,不是嗎?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面對她異常的沉默,封震日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忍下涌上喉間的苦澀,她一言以蔽之。
瞧她的樣子不似沒什麼,他知曉她那小腦袋瓜又在胡思亂想,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他之前都說了那麼多了,她卻仍是不停的鑽牛角尖。
到底他要怎麼做,她才明了他的心呢?
他快沒轍了!
「站住!別跑!」
就在兩人再次沉默的同時,突來的吆喝引起在場的人的注意,有兩道人影前後疾速奔跑,後頭那名大漢手拿大刀,不由分說的就往前頭那人背後砍去。
前頭那人似乎是有所察覺,利落的閃開,躍上客棧里的桌上,飛快的踩踏過所有桌子。
「他女乃女乃的兔崽子!」後頭那名大漢啐了聲,加快速度的趕上,眼看快追上前頭那人,也不怕揮傷他人,大漢在追到封震日和袁應兒那一桌附近便將手中的大刀揚起,用力揮動,眼看就要傷著袁應兒。
「糟了,危險!」
「啊……」袁應兒整個人傻愣愣的不知該做何反應。
封震日搶先一步的撲倒袁應兒,並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讓她免于皮肉之痛。
免去危機,待在封震日的懷里,袁應兒嬌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因為剛才突來的危急而心悸不已。
「你沒事吧?」
「不……沒事……」察覺到自己是賴在人家懷里,她忙不迭的離開他的懷抱站起身,紅透了臉。「謝……謝謝你救了我……」
「你還需要跟我這麼客氣嗎?」她的客氣,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低頭不語。
這時,使大刀的彪形大漢又大喝一聲,「站住,兔崽子,把回憶草給俺留下!」
回憶草?!
注意到這敏感的字句,封震日和袁應兒的眸子不約而同的為之一亮,尤其是封震日,馬上就追上漸行漸遠的兩個人。
「喂……封大哥,你去哪兒?」瞧著他迅速的離去,袁應兒有點不安的問道。
「應兒,你待在這兒別亂跑,我去打听一番。」
「噯……」
袁應兒來不及說什麼,封震日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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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俺就得做這種事啊?!」彪形大漢丟掉刀,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一想起剛剛,真是丟臉。
「沒辦法,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嘛。」清瘦的男子陪笑道。
「你可以換個方式。」他瞪著他。
「下次,下次就換,呵呵……」
下次?彪形大漢瞪大眼楮。如果還有下次,他劈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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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跟丟了!」
跟著兩條人影追了十條街的封震日這時站在人山人海的市集,面對著人擠人的現況,他一下子失去了兩人的蹤跡,他低咒了聲,擔憂獨自留在客棧的袁應兒,于是飛快的趕回客棧。
客棧里,人潮依舊,可方才他們坐的桌位已無袁應兒的蹤影。
「該死的!」封震日失了他的優雅氣度,惡狠狠的揪住正要招呼其他客人的店小二的衣襟,店小二當下嚇得瞪大雙眼。
「大……大爺……小……小的也沒做什麼壞事……求大……大爺您放了小的吧……」面對凶神惡煞般的封震日,店小二結結巴巴的求饒。
「方才那位衣著不凡的姑娘呢?你可有看到?」低沉著嗓音,封震日幾欲噴出火焰的眸子顯示他的怒意瀕臨爆發邊緣。
「似……似乎往市集那兒走去……」店小二指了指方位,手忍不住抖個沒完。
「多謝!」放開店小二,封震日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都說了要她乖乖的待在原地,她卻跑得不見人影,要是遇上了危險……不!他猛地甩甩頭,無法想像她遭遇到危險的窘況,那會使他發狂。
等他找到了她,他非要好好的揍她一頓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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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應兒一個人走在人潮擁擠的市集里,一雙骨碌碌的眼楮東瞧瞧西看看,她本來打算一直待在客棧等著封震日回來,可是一瞧見離客棧不遠處的這個市集,覺得有趣的她禁不住來這兒瞧瞧。
瞧著瞧著,這充滿新鮮有趣的感覺讓她忘了封震日要她乖乖留在客棧的話;逛著逛著,也忘了她早就該回客棧,免得封震日找不著她,可她卻還是一直走,直到市集盡頭。
「咦?已經到底了?」她于是決定往回走。
「小姑娘,一個人啊?」
就在她想往回走時,兩道高大的人牆旋即擋在她面前,稍不注意,她差點迎頭撞上,慌張的退後好幾步,她這才瞧清楚眼前這兩名大漢的臉。
猥褻、猙獰、婬笑,十足的壞人樣!
「你……你們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們!」再怎麼單純,也看得出這兩個人不懷好意,袁應兒心知不妙。
她……她真的遇著壞人了!
嗚……她這陣子怎麼如此倒霉?
「不認識?沒關系,待會兒我們就會好好的認識一番了…
…」其中一名大漢獰笑地接近她。
她恐懼的一步一步往後退。「不……不要過來……」
「乖乖的跟我們走,別自討苦吃。」
「不……不要!」她想要轉身拔腿就跑,卻被人一把拉住,毫不憐香惜玉的往她月復部揮了一拳,她當下痛得不省人事。
封……封大哥……昏迷前,封震日的臉龐伴隨著黑暗而消逝。
「看來今晚能撈一筆大的,這貨色不錯!」其中一名大漢抱起袁應兒奸笑道。
「只可惜這樣子的好貨色輪不到咱們兩兄弟。」
「只要有錢,還怕沒有女人?」
「說得也是……」
兩名大漢正想離開現場,這時一道聲音自屋頂傳來「放下那位姑娘!」
「誰?哪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兩名大漢紛紛找尋聲音的來源,這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落在兩名大漢面前,是個年紀不過二十的青年。
而這青年不就是方才在客棧被一名大漢追砍的人嗎?
「臭小子,敢阻擾大爺的財路,不要命了你!」抱著袁應兒的大漢一看來人活似風一吹就會飛的小子,他啐了聲,嗓門極大的吼著。
這種小角色,一拳就可以讓他飛得老遠,骨頭散一地了。
「管你們賺啥財路,放下那位姑娘,否則吃苦的可是你們。」身穿黑衣的青年搖了搖扇子,不可一世的說道。
而他渾身散發的氣息,似乎也道明了他的不凡。
「听你在放屁!」另一名大漢怒吼一聲,拳頭往那青年臉上揮去。
那青年氣定神閑,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手中的扇子緊收,及時擋住那大漢的拳頭,並借力使力的反擊回去,那名大漢承受不了無形的力勁而踉蹌幾步,又不信邪的上前,卻讓那青年一記反踢,踢昏在地。
「怎麼樣?你還有機會求饒哦。」青年朝抱著袁應兒的大漢笑了笑,挑釁之意極明顯。
「媽的!」大漢將袁應兒放下,下一秒便出其不意的攻向那名青年。
沒一會兒,他就像他那兄弟一樣,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兼不省人事。
確定兩人都昏死在一旁了,那名青年這時便挨近袁應兒身邊,扶著她的身子,輕輕的拍打她的臉龐。
「姑娘?姑娘?快醒醒!」
「離開她!」
一道聲音平空響起,突來的一把劍影疾速的揮向那名青年,早有感應到強烈的殺氣的他機靈的閃躲過致命的劍光,
安穩的退居一旁,瞧著將袁應兒護在胸前的封震日,青年笑得奇異。
氣氛,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