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老屋,地處偏僻,雖然年久,並不失修。前庭後院花木扶疏,平面的水泥建築,有五個大房間,是當地最豪華氣派的屋子。
精彩精彩真精彩,精彩好戲在柏家老宅後院上演──
柏子凱嘴里嚼著口香糖,手里拿著水管,一邊哼著打從記憶深處跑出來的旋律,悠然自在地配上改良的歌詞,于是「黯淡的月」就變成──
「不管燒風怎樣吹,也是吹袂失,我,我,我滿月復的恨火,啊,今日又是出了赤焰的日……」
距他五步之遙,夏紅菱提著一桶洗衣粉水,全身沾滿泡泡,賣力刷著車子前輪卡著的一堆爛泥巴。
腰桿兒彎得有點久了,她想伸個懶腰……
一道輕喝立即招呼過來,「別打混,快洗車!」
口香糖吐向草皮,指揮若定的人手腕輕輕一勾,一道強力水柱沖向泡泡人。
泡泡人即時變成了小水人。
柏子凱大笑著,「清涼去暑!」扳回一城了!
夏紅菱抬起小下巴,無奈的哀嘆一聲。這個少爺太偷懶了吧?勞力苦工全是她在做,他只要負責沖沖水就好,居然還準頭大失,猛往她身上灌水!
啊啊,衣服遇水都變透明了……趕快側過身去!
抹去臉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她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麼要我洗車?我可以進去煮午餐啊!」
「煮午餐?太早了!」他一個鐘頭前才把一堆中式西式早餐全吞下月復,此刻他最不需要再看到的就是食物!
「至于為什麼要你洗車……夏小姐,你還想給我裝蒜?」
柏子凱提著水管沖到濕淋淋的人兒跟前,黑眸瞬也不瞬地瞪著她的麗容,想找出她說謊的破綻……
沒有!她清澈明活的黑眸眨啊眨,百分百的無辜樣!她如果不是演技爐火純青,就是腦子真有問題!
大少爺的眼楮又冒火了!夏紅菱急忙放下泡泡桶,退開一步,怕又被洗一次澡。「我沒有裝蒜啊!」
看來水管很有用,不只清涼去暑,還讓他們的對話第一次接上軌了。柏子凱重重打鼻孔里出氣,「你害我的車子掉進大水圳。」
她奮力搖頭,「我沒有。我又沒見過你,怎麼害你?」
柏子凱提起水管再澆上一尺外嘴硬的仇家。「還不承認?昨天我跟你買水果,還有問路。」
認命的抹去滿頭滿臉清水,她還是搖頭,「可是我不記得呀……每天都有很多人來買水果還有問路!」
生平頭一遭有女人對他英俊的容貌過目即忘,他男性的自尊受損了!
「你真的不記得?」說完,他還惡霸地把絕世無儔的臉孔湊到她面前,黑眸半眯,使出渾身解數釋放強力電波。
「我……你……」被電得暈陶陶的人不知所雲了。
「我怎樣?」他齜牙咧嘴。
「你長得很好看呀!」她朦朧的眼神緊緊附著在他的臉龐上,她的每一次呼息也盈滿他男性的氣息。
「喔?」他挑起濃眉,霎時忘了原先的氣憤,虛榮又驕傲的展開性感迷人的唇線,乘勝追擊,「怎麼個好看法?」
憨傻人兒潤潤紅唇,輕輕軟軟言來,「你身材夠高夠挺,十足的男子氣概。英俊瀟灑跳月兌活躍,眉宇清朗磊落,眼瞳炯亮有神──如果可以不要像個暴君瞪人就更好了。你的鼻梁懸如半座小山,看來很有個性,脾氣很固執,征服欲特強的樣子。!雙唇薄厚適中,嘴角習慣往上彎,像是喜歡開玩笑又愛嘲弄人。你陽光燦爛般的笑容很好看,我想就連太陽花也都會向著你綻放。你好像電影明星,去日本的那一個……」
「卡!」柏子凱大喊,死瞪著眼前的怪胎。
「你能正常講話,還說得頭頭是道?」連形容詞都頗不落俗套,听得人心花開放!
「嗯。如果我很專心的話。」現在她的全副心神都讓他的俊顏給迷惑住了……他灼熱的呼息噴拂過她的臉頰,暖暖辣辣的,是一種從沒體會過的刺激。
滿額黑線的人嘰哩咕嚕一串,「不是空有一副好身材的傻大姐?也非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老天!也許我才是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大白痴……」
夏伯說臨走前曾說紅菱是「天才……」
柏子凱提起手中的水管打自己的頭頂澆下,他需要大把清水來洗洗混沌了一整天的腦子。他這只很容易發脾氣的暴龍,雖被父母和成堆女人寵壞了,但踫巧他念書的本領也是一級棒。
一道靈光劈人他的腦皮質記憶區,他以前修過一門精神醫學,診斷數碼為299.00,列入診斷手冊的正武稱謂為「AutisticDisorder」。
這個毛病無關精神狀態失常,也沒有暴力傷人的傾向。平常人的形容說詞是自閉天才、活在自我世界里、甚至腦筋卡住了……
癥狀有很嚴重的,即使是高智能者,也必須在收容所終生接受特別照顧。
也有滿輕微的,外表看來與正常人無異,只是思路會跳躍、講話會跳針,在人際關系上有些障礙……
他拋掉水管,握住她的雙臂,嚴肅問道︰「你不會給路人亂指路吧?」
「不會。」陰險步數?她從來不愛這個。
「如果有人問你小土地公廟呢?」
「我就告訴他怎麼去啊!」有問必答是她的好習慣。
「但是那一路不能開車子。」
「對,所以想去小土地公廟的人不該開車過去!」她絕對同意。
所以掉進水渠全都是他的錯噦?!他磨著牙,冒出怪里怪氣的聲音,「昨天沒見過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她吐吐舌頭,老實招了,「我不太會認人,尤其當我在想心事的時候。我的朋友說我總是視而不見!」
昨天她踫巧心事重重,而且還和他絕對有關。
唉……他很不甘願的承認,自己很倒霉!
螓首低垂,她心虛的說︰「我知道你叫柏子凱,台北來的大少爺,阿爸說你是很重要的客人。」至于怎麼個重要法,這是父女兩人間的秘密,打死她也說不出口!
「嗯哼!」重要什麼?被她搞得七竅生煙、七葷八素的人重要得起來嗎?
「為什麼你的車子會搞得這麼狼狽?」知死活的人偏往痛處踩。
他懊惱地氣嚷開來,「為我的車子前頭栽進水圳,我付給一大群放學經過的小孩子每人一千塊錢,足足花了兩個小時,請他們幫我把車子倒推回大馬路!」
而這一切全都拜這位小姐「恩賜」!至于後續的過程──另找人間清楚路線,終于知道通往柏家大宅另有一條新闢的馬路……這些不相干的事就不必告訴狀況外的紅菱姑娘了。
「你好可憐喔!這里是有一個很陡的斜坡,你以後開車要小心一點。」她扁著小嘴發出衷心的惋惜。
吼!他真想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車子也好可憐……很貴的車吧?沒關系,我幫你洗干淨,再看看哪兒有擦損,送去阿濟他表舅舅在大鎮上開的修車店,我可以拜托他們打折喔!」
小臉得意地揚起,兩顆小巧的虎牙微露,唇邊還隱約閃著一個小梨窩。
這麼「清純無辜」的小姑娘,叫他怎麼發火啊?!
他酸溜溜的嘲諷道︰「多謝你費心了!」
「你別跟我客氣啊!」她想回去洗車了。日頭越來越大,還是快做完外頭的工作,躲進屋子里吧。
不過……
「大少爺?」他為麼拉著她不放呢?
「吸塵器要做什麼?」柏大人開堂審問「案情」了。
「可以吸干淨糖粉。」
很聰明!OK,他大略模到和她打交道的竅門了。「因為冷氣很耗電,所以不買不裝,天氣很熱就穿清涼一點的衣服?」
他說著,順帶隨便瞥一眼她的穿著──哇,春光完全外泄了!很有料的兩只高峰躲在粉色內衣下,兩點圓圓比粉色更深一些的色澤是她的……
男性激素登時飆高,理智要他別看了,可青春男兒血氣方剛又舍不得不看……
她瞠圓靈晶晶的美眸,傻傻說道︰「我沒告訴你,你怎麼會知道?好厲害喔!」
對她的天庭一彈,他撇撇嘴道︰「你當我的腦細胞全不管用啊?」
他萬般困難地收回落在她胸壑的目光,再奉送給渾然不知被吃了一堆冰淇淋的人一個大白眼,才又繼續扮演大偵探,「我去夜市做什麼?」
那一個對話省略太多步驟,他還真難猜到謎底。
「買換洗的衣服。你不好總穿著內褲到處亂跑呀!」俏臉登時又緋酡了。
「哈哈哈……」柏子凱自己玩得很開心。模清了她的底細,他想他以後不會介意和她玩玩猜謎,享受絕對震撼的腦力激蕩!
用兩指托高她紅霞萬縷的清秀素顏,她雅致的小臉別有一番惹人憐愛的風采。他撥弄著她額前濡濕的瀏海,胸臆那兒有著躁動的情懷,低沉的男中音含著一股莫名晌急切,「怎麼辦?我發覺你越來越有趣了……」
她晃晃腦袋,趕忙往後退,不意踩到地上的水管,瞬間一道噴泉簾幕迎頭灑散在兩人之間。
「哎呀!」她反跌人厚實壯碩的胸懷,小蠻腰上還鎖著兩只力道強悍的老虎鉗子。
他的鼻尖抵著她的,黝亮眸光糾纏著她的,彼此眼瞳中浪漫水花飛躍,夏季微風款擺,夏戀歌聲吟唱,夏艷愛苗乍起奉老爹之命來公干,要待在這個鄉下兩個多月,他是不會拒絕來一段盛夏戀曲……他勾起唇角,低低笑著,「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夏紅菱憋著一口氣,雙頰鼓鼓粉頰潮暈,瑩瑩的眸子盈滿驚愕,答不出話來。
「這麼緊張?」他輕輕一啄,淡淡的甜味殘留在她溫潤小巧的櫻唇上。
喔!是糖粉的滋味……
夏紅菱鼓起全身勇氣,抬腳死命踢向他的小腿,一句憋不住的話終于沖出嘴,「我不要嫁給你啦!」
她轉眼化成一道小小的影子,消逝無蹤!
柏子凱跳撫著遭到小貓咪重力偷襲的部位,嘴里嘟囔著,「她又怎麼了?我只是吻了她而已啊!」
他抓過水管賞自己一把涼水,以澆卻滿腔的熱情。
回身清理蒙垢愛車的同時,他還一邊推敲著,「依照紅菱的邏輯,一個親吻和嫁給我之間,到底有哪些重要又必要的關聯跳略了?」
對美女總是過目即忘的柏子凱,現在卻反常的想著讓他印象深刻的水果美眉……
昨天他想殺了她,今兒個,她卻很入他的眼呢!
只因流光易把心緒轉拋,那刻綠了芭蕉,此時紅了櫻桃他眷著她櫻桃小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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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夏日午後,雷聲隆隆,西北雨下了很久。
上門的客人少少,生意歹歹,夏紅菱的心神淪落在她喜歡的台語老歌里。
她的破CD音響正播放著「補破網」。
「雨過天晴魚滿港,最快樂咱雙人,今日團圓心花放,從今免補破網。」
最快樂咱雙人?應該就是一雙戀人相依相偎、心心相印的感覺吧!
「唉!」她無奈嘆一口氣。長到二十歲了,當然會想談一場戀愛;可是愛神好像忘了她!
隔壁攤的女乃茶妹妹有一個在派出所當警員的男朋友石修哥,他三不五時會來探望一下,讓她好羨慕喔!
「一定是我的個性太不可愛了,所以從來沒有男人會多看我兩眼,也沒有人願意約我出去」她想著想著,就想到唯一有「深度」接觸的男人。「還沒交過男朋友,結果就被他偷吻了!我這樣算不算很可憐呢?」
他外貌真的很出色,簡直就像少女漫畫中的白馬王子!
他的個性又霸又蠻,脾氣又急又快,簡直跟「流星花園」里的道明寺一般──就不知他有沒有道明寺對杉菜的深情執著?
「哎呀!瞧我胡思亂想些什麼!」夏紅菱甩甩發辮,想甩開那種老想著他的紊亂思緒。
他好討厭,那個捉弄的親吻害得她整天心神不寧……
夏紅菱貝齒輕嚙著下唇,眼神迷離地回味著初吻那一刻……雖然是蜻蜓點水般的踫觸,可心頭就像灌下一瓶玫瑰紅,暈眩眩醉茫茫痴迷迷的,說是掉進一缸蜂蜜都不為過。
她──實在不討厭被他吻……
「嗨,紅菱!」一道恭謹的男聲驀地從傾盆大雨中蹦出來,打斷了夏紅菱的冥想。
來人生得濃眉大眼方形臉,臉上青湛湛的初生胡子舍不得刮,好似要強拉住幾分成熟的特質。他歪歪斜斜地撐著一把傘,全身濕答答的。
夏紅菱掉轉眼神,稀松平常的問著老朋友,「常濟,你今天要吃什麼水果?」
「哪一種都好!」變聲末期的嗓子只比鴨子叫稍微好听一點點。
十七歲的常濟拉扯著三分短發,腆的沖著夢中仙女笑。他每天都要來膜拜一回心目中的玉觀音,然後他的心情就可以騰雲駕霧一整天!
這一縷情緣要從兩年多前說起,他一直以來就默默地喜歡著她。
他這個漢草粗拳頭硬的街頭小霸王,平時還派了小弟輪流在她的攤子周圍埋伏,不只保護意中人免受其他幫派分子騷擾,也向那些對她有遐想的男人狠狠給予警告,杜絕任何人接近。
說也奇怪,想他常老大絕對是當地呼風喚雨逞凶斗狠的大尾人物,偏偏一到心愛的紅菱面前,就像個縛手縛腳、愣頭愣腦的小癟三。他想他只能等,等自己更成熟,等自己哪天能鼓起勇氣,向她表白愛慕……
夏紅菱遞出一大袋水梨,「喏,給你。」
「太……太多了……」常濟雙手忙接過來,至于那一把無暇多管的雨傘就被狂風卷走,吹到天邊海角去了。
「分給你的小弟們一起吃。」她又淡淡一笑。
「喔,好,謝謝。」常濟沖著夏紅菱一直傻笑。她今天好美,娟秀白皙的小臉蛋紅暈暈的,看得他忘了今夕何夕。她還拿水果要他和兄弟一起分吃,她對他真是太好了呀!
感激涕零的人一直點頭,倒著往後退,退入雨幕中,繼續傻笑……
夏紅菱螓首低垂,整理著水果,卻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唉,這個常濟,每次都冒冒失失的……他真能在外頭打架蠻干嗎?
「嗨!什麼事這麼好笑?」忽地又蹦出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啊?你?你來做什麼?」根本沒想到大少爺會逛到她的攤子來,夏紅菱不由得緊張起來,腦子就要打結了。
是啊!他來這兒做什麼?因為迫不及待的想弄懂她臨落跑前沒頭沒腦的話?因為不知道她落跑後會不會來煮晚餐給他吃?還是──
因為剛剛車子繞到這附近時,正巧看到一個男人立在她攤子前,他想也不想就在對面停了車,把一出男女說笑的戲碼從頭看到尾,居然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我想吃水果啦!」
冒著大雨沖下車來討一包水果吃,他鐵定可以名列「瘋林榜」前三名。
「喏,給你。二十塊錢。」
又是鳳梨!還跟他收錢?
「為什麼老拿鳳梨給我?」他不爽的挑眉,雙手提著她的肩膀,逼得她專心看著他,清楚回答他的問話。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鳳梨嘗起來酸酸的,很像他老愛嘲諷人那種棉里針的滋味……
「我要吃水梨。」
「沒了。我全送給阿濟了。」
原來那小子就是阿濟?她早上提過他……他憑什麼享受免費水梨?
「阿濟?什麼來歷?」他哼啊哼,心里亂吃味的。
她有問必答,「沒什麼來歷,只是一個好朋友。對了,二十塊錢。」
好朋友?他一听,心頭戒不爽。
她分明大小眼!
好面子的人雙手環胸,一包討厭的風梨抓在手里不放,眼眸直勾勾盯著她,就是不想掏出兩個銅板,就只想等她說一句,「水果請你吃!」
「大少爺,你不能亂揩油!」她嚴正警告。
「我揩油?」天地良心,他不過想要她的公平對待而已。
「今天早上還有現在!」糟糕,說得太白了……她的臉蛋又淋上紅岩漿了。
他會意過來了,她指的是那一個輕吻。
奇怪,他怎麼會對她臉紅的樣子百看不厭呢?他壞壞的笑開了,「說起來,我這個人真的很惡劣呢!」
知道就好!她嗔他一眼,俏顏一板,不想理他了。
他心念一轉。唔,她對他的挑逗不是沒有反應……
啐,去他的常濟,滾一邊站!
夏紅菱小美人,這個夏天我追定你了!
浪漫美妙的鄉下戀情,他雖然還沒試過,不過一定大有看頭!
他隨手攔下討厭的風梨水果,邪氣的臉孔又朝她逼近,深邃眸光中充滿戲謔,野性的嘴角全是笑意,「紅菱,你犯了一個大錯。」
「啊?」她的心口又開始怦怦亂跳。
「你害我中午少了午餐……你說,餓昏的人會想吃什麼呢?」他故意這麼說,還特意以舌尖舌忝著自個兒的唇緣。
原來他肚子餓了,難怪會跑來找她……真是糟糕,他不會已經餓到腸胃痛了吧?「沒有利達賜康呢。」
柏子凱愣了愣。她以為他胃痛,跑來找她要胃藥的嗎?他本來期待的反應是她捂住小嘴,嬌羞喊著︰你不可以吃我……
他捺住性子,深吸一口氣,「我再來一次,你反應正常一點!」
她眨眨眼,他的鼻尖又抵著她的了……不想讓親吻「慘事」重演。她懇求著,「我……我現在趕快過去煮飯可以嗎?大少爺。」
「嗯哼!」柏子凱決定不受干擾,依既定節奏進行,「叫少爺多見外哪!喊我子凱。」他沒吻她,只是埋到她後頸窩那兒呵氣,猶如用無形的空氣在她。
「子……凱。」完了,她又虛弱的癱靠在他身上了……眼看他就要吻上小香唇辦了,就在這時,柏子凱的眼角余光好死不死瞄見一個讓他全身血液往頭頂沖的景象──
有個活膩了的小混混正拔下他心愛保時捷跑車的車頭標幟!
「混賬家伙,你別跑!」柏子凱一把甩開懷中佳人,瞬間轉換追逐目標。
前後兩個身影在大雨滂沱中沒命似的狂奔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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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只有一名人員留守。
值班的石修抬起頭,擦拭中的古瓷壺抱在手里,問著來人,「你要做什麼?」
「我要報案。」在雨中跑了個把小時,狼狽不堪的柏子凱氣急敗壞的說。
石修慢慢放下茶壺,懶洋洋的翻開登記簿,對著生面孔問,「報什麼案?」
「我的車子──」
他下文還沒說呢,石修突地拋下同仁們一起供養的茶壺跳起來,大喊出來,「老天!」
這個小村莊數來數去就那麼兩百多口人,有固定工作收入的不過十來人,男女老少全都苦哈哈的,誰也沒好東西讓別人偷,重大失竊案十幾年沒發生過一件了。
石修趕快專心登記案主資料。「年份?車款?顏色?車號?」
「一九九八年,保時捷911Turbo,銀灰色,BK6688。」
「你的名字?」
「柏子凱。」
「好,柏子凱先生,我會通報給聯絡網,你留下電話,有消息馬上通知你。」
不過石修心知肚明,這種名貴車百分之九十九找不回來了。如果海巡署今晚勤勞些,也許可以僥幸在海峽中線前攔截到一只小貨櫃,尋獲贓物。
否則,這位柏先生只好永遠和名貴跑車說掰掰了。
「就這樣?」案發經過、重點都不問?怒意在柏子凱眸心燃燒。
石修不耐地反問,「不然我還能怎樣?」
出外巡邏的老蔣踱了進來,一邊月兌下雨衣,一邊說道︰「哪來的拉風跑車?」
「我的。」柏子凱悻悻然吭一聲。
「你的?」石修掀著眉毛,一手揪住眼前「苦主」的衣領,「你有幾部跑車?」
「一部,就停在大門外左邊的停車格里。」
「你拿我尋開心啊?」管他警察是人民的保姆,石修直想把這個瘋子往外頭丟。
「我跑車頭的標幟被偷了。」柏子凱寒著黑臉,細訴案情。
「標幟?」為了這個來報案?人年輕氣也鼎盛的石修眼看也要翻臉了。
已快屆退休年齡的老好人老蔣趕過來調停。他瞄一眼登記簿,「柏子凱先生,你丟的這個東西,我們很難使上力。你要知道,小鄉村的人都很窮,沒見過高級車,也許是哪個頑皮小孩順手拿了車標幟回去當玩具。總之,你如果來訪友,要待個幾天的話,一定要把自己的車子看好……」
「打我官腔啊?」柏子凱在嘴里咕噥一聲。
他XXXX的!他搞丟了車子標幟,心情已經惡劣到極點,還要听一頓訓?!按照警察伯伯的說法,原來還是他自己不對,不該開跑車來這個海鳥不著陸,烏龜不上岸的海濱小村?!
他忍不住發飆了,「對啦,我就是和這個鬼地方犯沖!但是我下定決心,如果找不回車頭標幟,我就不離開!你們最好勤快巡邏抓賊,還要擔保我的車子不再出事,否則我就來拆了派出所!」
柏大少刮出了一肚子窩囊氣,氣沖沖的跳進跑車疾馳而去!
這廂石修也氣得牙癢癢的,「他敢命令我去抓賊?哪天別在路上讓我撞見他飆車,我鐵定賞他一張紅單!」
此際,清新舒爽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天空萬里無雲,倒了一整個下午的大雨終于宣告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