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樣了,她看他的眼神多了些什麼?
而當他們四目相接時,她不再是冷默的斂下眉豎起心牆了,看來,他每日那些甜滋滋蜜融融的糕點發生作用了,她的心不再只盛滿苦汁了。
而他刻意為她布置的那些她的鐘愛,也替他敲開她的心扉了。
石玄陽很清楚的感覺到那長年以來隔閡在他們之間的一道牆似乎迸開裂縫了。
看來,他娶她是對的,因為若不如此,他怎能將自己滿滿的關懷呵護都傾注于她。
他對她之間不再是遙遙的相望了,雖然他們近在咫尺,她的心也沒系在他身邊,但是,真的變了,他真的感覺到他們之間的一種異動。
那麼這是不是表示,他跟她之間是有未來的,是真的可以名付其實的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看到吟吟因為翻身而掀開了一角的被子,石玄陽立即起身上前輕手的替她蓋上那仍存溫度的一角被。
而心里因鎮日充塞著一堆心事的吟吟卻淺眠的查覺了身上的輕動,她睜張眼,正巧看到了石玄陽高大的身影罩著她。
「你……」
「別誤會,我只是……」石玄陽撫被的手仿若觸電般的急急縮回。
吟吟十分清楚他眼底的那抹正直不苟的眼瞳訴說著什麼,她當然相信他不會趁黑模夜侵犯她,只是……她其實不懂的是,他既喜歡她,而她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那他何以不與她同床?雖然,她自己並不期待也不想與他真發生實際的夫妻關系,可是她卻真該死的在意這個問題。
「石表哥……你……你為什麼要睡地上?」明知問這句話可能帶著某種容易讓他誤會的暗示,可她卻還是忍不住。
石玄陽聞言心里輕揚起一聲嘆,末了,他定定的望著她沉道︰
「你希望我跟你同床?」
「不,當然不……我……」突然,吟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因為她清楚的看見了他眼中那急速劃過的失望。
「那就是了。」石玄陽用著苦的像喝了一鍋黃連湯的臉色說。
頓時,吟吟覺得自己像個干盡惡事的壞女人,因為她傷了他。
「不,我是說……我們是夫妻……我們……你可以……你……」哎呀,她到底想說什麼呀,難不成她在邀他上床?不是這樣的,她不想跟他上床,她只是……哎喲!
惱怒自己開始為了顧及他的感受,而把自己陷入另一種更混亂的天地里,吟吟氣得別過身子,拉高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的包住。
石玄陽見她突然惹動了氣,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佇在那里,須臾後,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去睡他的地板。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改變,不過真正的時候卻未到。
***
翌日,吟吟照樣今天一早起來就沒看到睡地上的丈夫了。
然後等到長日將盡,夕彩都要化成灰了,她也沒等到他新婚以來每天午後都差小月送來的愛心糕點。
看著天在她的等待里,變成灰蒙蒙的一片了,她開始有點失望,有點寂寞。
寂寞,呵,好好笑的詞兒,她本來就是寂寞的,失去了王君桂,她的生命本就是如此的,現在她怎麼可能更寂寞呢。
只是……她浮上心頭的失望卻教她怎麼也避不了了,因她清楚的知道這份失望不在她沒能吃到好吃的糕點,而是……她居然憂心他的情緒,她居然掛念他的心。
她想,是不是昨晚她把他惱到了?可是她昨天也沒說什麼呀,她不過……
慢著!他是他,她是她,她到底在替他擔心什麼?他不做糕點那更好,免得她吃了,他又多想些什麼。
甩開不解的煩悶情緒,吟吟煩心的起身去院子嘗她最愛的花香,而也在這時她才發現石家真的好大好大,黃昏的視線雖然不亮,但比起先前只有月光的夜是好太多了,是以,可以讓她清楚的模索這里。
而這里的所有,對她而言,是記憶里拼湊的一部分,因為來石家是很小很小時候的事了。對了,她小時候常跑這里的,後來她怎麼突然沒來了,而且跟石表哥也拉開了距離?
吟吟意識到跟石家似乎有個斷層的轉折點,她細細的推敲,最後她找到了答案,是王君桂!
是了,自從認識王君桂後,她就很少跟石表哥在一起玩了,因為她覺得跟王君桂同年紀很談的來,而且王君桂很會說話,小時候一張小嘴天天哄著她開心不已,她要什麼他都買給她,並四處帶她去玩,而且重點是王君桂長的不僅俊逸他更是笑臉常開的爽朗。
所以很自然的,當王君桂跟大五歲又寡言又沉默的石表哥相較下,她自然選擇王君桂了。
原來如此……那麼如果說石表哥從以前就一直喜歡她了,那他看她跟王君桂在一起是什麼滋味呢?
吟吟想像著自己看到王君桂迎娶那個鄭氏千金的那一幕,心又抽痛了一下。
突然間,她有些同情石玄陽了。
不過想到自己與王君桂及石表哥的所有成長過程,吟吟突然覺得王君桂仿佛只像一場夢,風一吹就散了。因為他插進了她與石表哥的人生,最終,她卻又為了他而跟石表哥成親在一起。
到底這混亂的一切究竟代表什麼?是月老在愚弄她嗎?
燃著火紅的太陽終于隱下山了,透著銀亮的月立即悄然的自天的那一頭追上。
吟吟看著日月鎮日累月長年的追逐卻終不得成雙的宿命,她覺得那日就像王君桂而月就是她,二個原本就不同調的生命,要怎麼擺在一起呢?
可是,既不得廝守,那月老安排互相糾纏彼此的生命又是為哪樁呢?
思及過去,忍不住的吟吟的淚然滑下,待她感到頰上一陣冰冷,她才倏然回過神,而轉眼,她已經陷在黑暗里。
正好是日夜交接的時刻,負責掌燈的小廝未到。
吟吟只有憑記憶模黑回去原來的方向。
就這麼糊里胡涂的,她四處瞎闖著,突然,她看到了前方明亮的燈火燃亮了整條寬?的長廊,接著她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石玄陽。
「石……」張開小嘴才正要開口,吟吟的話哽在她的喉間找不到聲音了。
因為石玄陽的身邊還伴有——名衣著亮眼五官妍麗的姑娘,那是一個美的令男人心跳艷的讓姑娘妒嫉的女人。
突然……吟吟僵住了!
僵住的原因不明,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跟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就這樣一邊一說話一邊走過去。
一時間,自己混身都覺得空白了起來,然後她蹲子,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間。她為什麼是這種反應,她自己也不明白。
***
石玄陽一听小月說吟吟已經不見了兩個時辰了,他登時心里忑忑了起來,隨即他放下所有的工作及一票等著他領會的各位織廠織坊的負責人,不安的直奔回「嵐吟閣」。
天黑了,吟吟會不會迷路了?
就在石玄陽急急的趕回的途中,突然他余光掃到前方長廊外圍的草叢下有團黑影在晃動著。
他停下腳步,輕著步伐往那團黑影移去,卻在這時他隱約听到了啜泣聲。
「吟吟?」
身子探向前,果然他看到熟悉的身影。
「誰欺負你?」石玄陽見她縮在草叢下還哭的淚漣漣,一時間,萬般不舍揪向他,他直覺只想到她受欺了。
扶起她,不稍多想的將她給擁入懷,一切一切自然的就像是小時候他護她的那般憐愛。
吟吟在他的胸膛下突然一愣,末了,她垂著螓首輕輕推開他,而石玄陽也在這時才發現他越距了。
「對不起……」該死的,他居然忘情的抱她!
听見他道歉,吟吟抬頭張著水眸望著他,一時間又是百轉千回的心情。
「為什麼躲在這哭?」
吟吟聞言沒有回答,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看到他跟漂亮的姑娘走在一起,她會有股酸酸的滋味泛心底。
「對不起,我今天忙昏了,忘了時間。」他指的是今天沒做糕點的事,坦白說,他真的很想抽出時間,可是他真的沒辦法。
這幾天是「陵陽金織坊」一年一度的總坊集會,全國三六織廠七二織坊的負責人都會特地從四方聚集一起商討下一年的新方向,總檢討過去一年來的所有成績。
而這也是他一年以來最緊張最忙也最謹慎的時刻。
「你不用跟我解釋。」沒錯,他是全國最富盛名的金手仙,是掌管偌大家業的才華能子。他那麼忙,每天等他處理的事有那麼多,他有他的生活有他該忙的事,他本就沒必要天天為她下廚的。
她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棄婦,跟那個女人相較,她簡直像垃圾。
想到那女人的美艷,再看看自己像縷幽魂的鬼樣子,吟吟心想,只要是有腦袋的男人都會知道要往哪邊靠的。
想著想著,吟吟的心頭又泛起了微微的隱隱酸意,她不懂那是什麼,可是她知道她不舒服,她不喜歡這種滋味,真的……不喜歡。
默默的跟在吟吟身後,石玄陽想,他得等到哪一天才能等到她像個妻子一樣的對他關懷,問他今天工作的如何,累不累等等的話語呢?
她說他不用跟她解釋,難道說,她一點也不想了解他嗎?
***
晚香玉、薔薇、白蓮,這些一定只是巧合罷了。畢竟這些花太普遍了,任何人家里都可能種滿了一室這種花。
而昨晚他特地拔來的插在她床邊的橘色仙丹花應該也是……巧合,對巧合。
吟吟反復的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石玄陽對她其實是沒有什麼男女情份的。
因為只有這麼想,事情才會變得簡單,她的心也才不會這麼復雜。
她不想再沾染那些情情愛愛了,如果可以簡單的就這樣沒心沒魂的過一天,她想,這樣就好了。
她不想再嘗一次被萬箭穿心然後痛不欲生的日子。
不斷的不斷的,吟吟強迫自己砍斷這些天,打心眼底那莫名隱生的奇異新苗。
以女性的直覺,她可以感覺到那些新苗將總她帶來的不同意義,然,她卻不想知道。
「少女乃女乃,您真的不梳妝嗎?少爺替您備了那一疊新衣裳,您至今都還沒穿過一件呢。」小月每天總是忍不住的游說吟吟妝扮,想看她梳妝的漂漂亮亮的嬌艷。
吟吟照樣沒有理會她,只是任著一頭散發在身後流瀉,她的心還不忘武裝自己。
「唉,算了,其實少女乃女乃人長得美,不妝點就很動人了,比起那濃妝艷抹的玉姑娘是好太多了,難怪少爺會喜歡少女乃女乃而對那玉姑娘視而不見。」小月就是這樣,總可以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自問自答半天。
玉姑娘?她是誰?吟吟原本打定主意不動心緒的心兒又被小月的嘮嘮叨叨給勾起了。
「不過說到那玉姑娘也真是的,明知咱少爺已成親了還成天淨挨著少爺,難不成她還想巴著妾位不成。」她成天淨挨著他?
「唉,少女乃女乃呀,您別怪小月多嘴,小月覺得少爺太老實了,那個玉姑娘利用已身的職便放肆的放浪,我想少女乃女乃還是小心點好,免得少爺被那玉姑娘給吃了。」
「咳咳……咳……」聞言,吟吟喝下去的茶都在這時忍不住的噴了出來。
「少女乃女乃,怎麼啦,喝慢點,沒人同您搶喝茶呢。」小月溫順的在她背後輕拍著。
吟吟瞪大了眼望了她一眼,好似說這本來就都是你的錯,然後,她起身欲離開她的喳呼。
「少女乃女乃,您上哪呀?」
「我到院子走走,你別跟。」
「不成呀,昨兒個您在府里走失了,少爺特地交代我不能離開少女乃女乃的。」于是小月像糖似的又跟上她。
吟吟有些頭疼的望著她,末了,她想她說的也對,她對這府還不熟,讓她跟著也好。
于是小月跟著吟吟,又開始她在身後長篇大論的自言自語。
而吟吟雖頭疼,不過卻也在小月的喳呼里,厘清了一件事,那就她的丈夫,呃……有名無實的丈夫,他身邊有一位極為美麗又極為能干的部屬。
她說,小月口中的那位玉姑娘該不會就是昨天她看到的那個美人兒?如果真是她,那麼……那女人真的是該死的漂亮極了。
一時間,極欲求平靜的心湖竟泛起了層層波動,而這回不再是漣漪,而是波濤……她討厭這個波濤,討厭極了……
「少女乃女乃,前面那里便是旁廳了,通常那里都是少爺做為與下面的人商討工作用的,像現在里頭就集合了三六廠七十二坊的負責人。」小月壓低了音量指著前方聚集了一群菁英的廳院說著。
吟吟順著小月的素手或介紹,她移向嚴肅又熱鬧的那群人方向看去,卻在那正好看到一位嬌艷姑娘正坐在石玄陽的身旁,那正是她昨天見到的美人兒。
「那就是玉姑娘?」來不及大腦有所思考,吟吟已經眯眼問出句子。
「沒錯,就是她,她是負責洛陽總坊的負責人,所以多的是機會接近少爺。」小月說的牙癢癢的,仿佛那女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沒辨法,主子喜歡的她喜歡,主子討厭的她自然也厭惡。
輕手輕腳的,她們朝旁廳走去,而吟吟在旁廳外時,透過窗的空縫她才頭一回清楚且仔細的看清了石玄陽的五官。
他是不好看,但也稱不上丑,他不過是平凡了一點罷了,不過,始終沒有弧度的薄唇和不見飛揚的眼眉一旦配上他此刻認真又專注的神情時,卻又透著一股兒讓人不得不能小覷的氣勢與獨特的才韻。
石玄陽有股尋常男人沒有的氣度與卓立,更甚者,與同年紀的男人相較,他身上有種超然的成熟與穩重,而這些竟是在王君桂身上找不到的。
這樣的男人的確是值得女人托付和喜愛的,吟吟突然間可以理解了為何那嬌的如朵花的玉姑娘會那麼欣賞他了。
她想石玄陽是個不同于時下男人的異數,沒能穿透他平凡外表下的才氣與拔擢的女人,眼楮是瞎的。
突地!吟吟被自己的論調給擊中了。
是呀,她識他十余年了,為什麼她從來都沒發現石表哥的好呢?
這麼說,她也是眼瞎的那個人?
一種詭異的醒然似乎漸漸的從她受傷又封鎖的心湖上淺游上岸,在幽靜的心田深處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正欲掙扎而出。
吟吟被那隱隱波動的動蕩給駭住了,收回視線,她快步的疾離那個有他的地方。胡亂的一個亂闖,一個別角後,撞進她的眼簾的竟是一大片在風中搖曳的虞美人,而空氣中清香四逸,吟吟馬上找到那清香的來處。
是茉莉!掛著牆緣的那一排小白花正是茉莉。
晚香玉、薔薇、白蓮、仙丹、茉莉,爐餅、桂花酥、蜜包子、紅烙餅、白沁雪糕……這些都是巧合嗎?
這些東西有的就連王君桂跟爹娘也不知道她的喜愛呀,為什麼他都知道,究竟他還為她做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
「石表哥,我听說有人會在七夕時,在竹子上結上許願的帶子,這樣願望就可以實現耶。」
「你的意思是……」
「我是說我們也來找竹子結帶子好不好。」
小女孩愛作夢的本性又開始動了,少年想。
「你想許什麼願?」
「唔……不知道耶,可能是希望爹娘都平安,石表哥也好好的,石爺爺也健康……然後……嗯……然後……」少女歪著脖子想,「啊,還有呀,我希望我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也希望我們可以一輩子都這樣在一起。」小女孩天真的說著她的心願,當時不管她出自于什麼樣的感情,什麼樣的心情而說出那樣的話,都已深深的震撼了少年的心。
「好,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少年內心激動,外表卻平靜的回應著。
「嗯,如果石表哥娶了新娘,沒空來找吟吟,那吟吟自己去找你。」女孩這陣子听長輩在討論,說石表哥已經長大了,再不久就可以娶新娘了,所以吟吟心想,石表哥大概以後就不能這樣陪她玩了,因為他有新娘要陪。
「傻丫頭,石表哥不會娶別人的。」少年撫著小女孩的發絲說道。
「為什麼,石爺爺說再不久你就可以娶新娘子了。」
「可是我的新娘子還沒長大。」
「還沒長大?」小女孩不明白其意,不過她也不打算深究,因為她的心還在許願竹上頭。
「表哥,我們趕快去找竹子吧。」
「嗯……」然後那一陣子,女孩瘋狂的熱衷著許願竹的興子,直到她又听到或想到另一件更新奇好玩的事。
石玄陽靜靜的看著綠意盎然的竹子,上頭系滿各樣色彩鮮艷的許願帶子。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只是昨天,吟吟天真的童年笑語好像還清新的在他耳邊回蕩,而與她的一切亦是他童年所有美好的回憶。
「石爺,你怎麼還在這里發呆,各大老們都等著你呀。」一群人預定要去洛陽總廠巡視所有的運作及平針新織法的操作,然他們卻遲遲等不著主子,于是玉藝逕自出來找石玄陽。
而她卻見他在自限的禁地里發愣。
「想什麼呢?」玉藝提裙走向他,卻遭到石玄陽冷的足以凍死人的利眸掃來。
「你不知道這是禁地嗎?」
玉藝微愣了一會兒,沒想到自己還是未能進入他的心田,她停下腳步忍不住問︰
「這些都是為了她做的?」以前她不明白這個她是誰?不過後來她知道了,只是知道後她的心卻有更多的不甘。
石玄陽沒有回答,他將一條新繡的彩帶系上綠竹後,他才旋身離去。
「難道你心里一點地方也容不下我?」她守在他身邊五年了,她不信他不明白她對他情意。
石玄陽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停步回首,冷淡的態度一如他懶的多說一句贅言的性子,而她要的那個答案顯然是個多余的句子。
「玄陽!」
「這兩個字是你叫的?」不輕不重的幾個字,不大也不小聲,然,它們卻像隨著利弓而發的箭一樣,狠狠的穿透疾風直射玉藝的心房。
「我……」她知道自己犯規了,她明知道除了工作外,她再也得不到他任何一個眼神一個句子的。
可是,她真的想要更多啊,難道她多年來的表現真的不值他對她再多好一分?再多一點都不成嗎?
她到底是那點不如那個不懂福份與珍惜的蘇家小姐,論姿色,論身材,論才華,論能力,她樣樣都勝她啊。
望著被石玄陽限為禁地的神秘幽地,那叢綴點的繽紛色彩的竹子前似乎也在笑她的傻。
***
這些天,吟吟發現石玄陽進房總特別晚,他進房後先為在假寐的她蓋好被子,然後他回頭鋪好被子便倒頭就睡。
他睡的很快,像是累壞了那樣,可是她發現他卻也睡的特別不安,因為夜里他常說著莫名夢話。
「用萬字、龜背、鎖予、棋格去做。」
听著他的夢囈,吟吟發現他連夢里也都掛記著他的工作,看來他的壓力真的很大。
听小月說這幾天他為了織坊里一年一度的集會他真的忙翻了,勞力上還好,倒是精神上緊繃的很,因為在織廠及織坊里的負責人多的是他爹他爺爺那一代的長輩熟手,而他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主子要如何令人信服就是他必要的課題了。
他得擺平那一群等著看他笑話的下屬。
所以他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吟吟真沒想到極盛富名的他,原來背後竟是這麼艱辛過日,也許,他的成長過程真是她不能想像的辛苦吧,畢竟他的身分確實與人不同。
那麼,他在長年疲累的緊繃下,他都怎麼調適心情的?
「好,就用這匹花色。」石玄陽手一揚又說了一句夢話,連帶的也掀開了被子,露出半個身子。
吟吟見此,她輕腳下床,這回換她替他拉上被子。
而看到睡夢中,雙眉緊鎖的他,一時間,她竟然泛起心疼宋。未多細想,吟吟伸出柔荑撫向那糾結的眉,而她的縴手仿佛也帶著魔力,轉眼間她竟然真的熨平了他的愁煩。
「吟吟……別哭!」倏地,石玄陽手一彎,順手握住了她的柔軟,吟吟一驚,以為他已醒,急急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卻在這時,她發現他的眼仍是緊閉。
他還在做夢,而他的夢里有她?
她在他心中真如此重要嗎!他真的在乎她!
啊……如果……眼前的他是君桂,那該有多好。
忍不住的,那極力想遺忘拋棄的人影人名卻又不時的跳出來攪惱她的心。
吟吟甩甩螓首,告訴自己,別再想過去了,因為,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用平針繡的織法。」
石玄陽又吐了句他夢里的情境,吟吟看著睡不安穩的他,心疼的不忍如潮水般的層層漫延開來。
一時間,她突然想為他分擔肩上的擔子,想減輕他常年獨自扛挑的壓力。
也許,她真可以做些什麼才是。至少,她不能成為他的另一個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