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一口排骨酥。」男人好聲哄著。
頭歪向右邊,不肯領情。
「不然,吃一口炸酥魚。」男人好言相勸。
頭歪向左邊,不屑一顧。
「不然想怎樣?」猛搔頭皮,快要被打敗了。
二顆腦袋轉回正位,四只眼楮怯怯瞅著陌生人,汪汪,喵喵!我們要姊姊啦!
好,換個態勢,就不信搞不定一只小狗一只小貓。自助餐店買來的兩盤排骨酥,炸酥魚往茶幾上一丟,兩根食指分別點向兩個不知好歹的小家伙。
「我告訴你們,我沒有養過寵物,連一只魚,一只鳥都沒有。我只有小學時做實驗種過幾顆豌豆苗,不過種子給過多的水澆爛了,連片葉子都沒長出來。」
威脅哩!「嗚……」四只黑鈕扣眼珠巴巴望著,縮手縮腳縮成兩小團。
「所以我是出名的和寵物無緣,我不懂也沒耐性照顧非人類一族,晚餐不吃是不是?好,去刷牙睡覺!」大手一揮指向樓梯旁的盥洗間。
呃,反正寵物睡前也應該有某些清潔活動吧?「反正,晚上給我乖乖的窩回箱子里睡覺,不準亂叫不準亂大小便。」
兩顆頭顱趴下地,很委屈很無精打采。那個……我們的衛生習慣很好哪!
這兩只小不點,白得像雪,同處一個寵物袋中居然不會互咬得一嘴毛。宇默訝然搖搖頭,「天下有貓狗一家親的事嗎?」
有呀,我們就是好朋友!兩顆頭點了一下。
「為什麼丟下一對貓狗給我?小恩,我拿你當朋友看的,你跑得不見蹤影,我會擔心的。」宇默揉著酸澀的後頸,頹然地將臉埋在大掌中。
小狗小貓兒對望一眼,身子頓成蠕動狀態,一-一-匍伏挪向男人大腳邊,偎了上來。兩根舌頭舌忝舌忝一雙棉襪腳,你把姊姊找回來好不好?
大手一撈,兩團毛球滾入他懷中,語氣里滿是無奈與疲憊。「我找了,跑了好幾十條街,找得滿身大汗,找得差點上警察局報案了。」
丟下滿桌工作、一堆客戶,沒頭沒腦地在大街小巷中和人車爭道比速度,完全亂了章法,他的行為跟個瘋子又有啥兩樣呢?
「卡。」大門那里發出一個聲響。
兩只小寵物頸毛豎起。宇默挺硬了背梁,手指輕刷過動物皮毛,「不過,我想小恩不管你們了,她不想回來……」
「誰說的,你少給我造謠生事!」成恩冷著臉走來。「弟弟、妹妹,姊姊帶你們走!天啊,你們吃了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油膩膩的東西不能吃,否則容易掉毛長癬嗎?」
我們沒有吃呀!原本想跳向小主人親熱一番的,一對寶又縮回宇默懷里。
宇默拍拍貓狗兒,把他們放入原本裝盆栽的那個箱子,長腿悠哉地踱向小恩面前,「什麼牌子的貓時狗飼料?我去買。」
「我自己會買。」她猛捂住嘴。她才沒想理這個壞蛋呢。
「不要我多事?嗯?」優勢體型壓逼而來,莫測高深的眼神打高處凝住她。
不友善喔!她退後一步,氣勢頓時矮了半截。「我……」
邪性的唇線勾起,「我又不是女人,你送女性內衣給我做什麼?」
「那個……」不是給你的。
他不讓她說完,「我又不會養盆栽,你買那些做什麼?」
「本來……」是我要養的。
這回,他接口得更快,「這兩只弟弟妹妹怎麼跑我家來了?」
「那是因為……」我本來住在這里呀!
他張手制止她發言,「此外,我要一堆女人的‘參考書’做什麼?」
她著惱了。問一大堆,卻連一句話都不讓人家說完整,可惡,這次才不讓你再得逞了。「那些是我要用的啦!」
「做什麼用?」宇默嘴邊浮現一抹快意!
她快意吼著︰「找你上床用的啦!」
「來吧!」
啊,上當了!
得逞了!宇默轉瞬間已經把小恩抱上手,下一秒兩人滾在長沙發上。
「你別壓我!」成恩使出吃女乃力氣,但推不開他。
「哈,原來你喜歡在上面。早說嘛!」亮晃晃的白牙實在夠奸夠壞。
「不是,我才不要和你上上下下的,你找別人去。」
他斂去嘻笑,手掌摩挲她的長發,眸中的憐疼灑向她絕美的臉龐。「我沒打過女人,可是我很想賞你一陣好打。」
「我踢你,讓你打回來很公平。」
她以為他真會動粗?真是少跟筋!宇默差點七竅生煙了。「小恩,我總覺得發脾氣鬧性子不像是你會做的事。」
她悶瞅他一眼。我也不知我會火冒三丈!可是你就是有能耐讓我失控。
「你跑得不見蹤影,我追你追得快發狂。這有什麼意義呢?」
她心頭抽了一下,小嘴癟得可憐兮兮地。
若將人生比喻成一場精采的嘉年華舞會,最後一只舞的時刻了,她想跳只雙人舞,由他牽著她的手,等著最後的熄燈。結果手不是手,手心落下更多的茫然。
躲到星巴克呆坐老半天,看著一對對情侶來來去去,一個人的孤單里心窩酸得發澀。這幾天相處下來,覺得他既君子又幽默,哪知會讓一個霹靂給打下來呢?
沒有雙人舞,沒能淌下男歡女愛里的汗水又如何?
老天不眷憐,不給她一個好情人嘛!如果不是猜到她的一對寶貝貓狗可能給帶回這兒了,她根本連回都不會回來。
「你何必追我?你身邊不就有個紅粉佳人了!」既委屈又氣憤地。
「我身邊是有個紅粉俏佳人。」他聳聳肩,說得好似風輕雲淡。「她……」
誰愛听他的暢意風流呢?「夠了,別說了。」
「我就是要說。她雖然廚藝不怎麼樣,但她從沒抱怨我沒帶她去五星級飯店吃大餐。做冰淇淋失敗後,她只會煮一鍋爛爛糊糊的廣東粥冰在冰箱,然後陪我吃了好幾天冷粥。
她出去逛街沒有買半樣珠寶首飾,只給買回來三盆室內盆栽。
她見到我和別的女人一起,不會藉機哭鬧吵著要我送花送禮認錯,她竟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踢我兩腳跑得不見蹤影。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如此與眾不同呢?」
成恩整個人僵住了。她從不知宇默觀看她的角度。
「她有耳水不平衡的毛病,我卻不確定她究竟有沒有隨身帶著藥?我的手機我拿回來了,我聯絡不到她,我怕她有事啊!」
溫柔和善體貼的男人讓她怎生招架呀?眼里收入他眉端的擰緊,她柔聲道歉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我很好很好。」
「如果早讓她知道我會擔心,會整晚坐立難安,她就不會發小辣椒脾氣,不跑走了嗎?」宇默以手背游走于她的細頰邊。
「我還是要走,因為你還有別人。」聲音盈著苦不溜丟的澀味。
唉,明明冰雪聰明的女孩,偏偏這方面呆得讓人想一拳捶下去。舍不得把她捶疼了,就彈一下她的耳朵了。
「喲!」成恩呼疼了。
他眯緊眼楮,熱切地看著她。「別人?我又不喜歡穿黑色內衣的女人!」
不喜歡?那他還踫了那個女人?她可是瞄見的喔!
「咻」地一聲,宇默拉高成恩的毛衣,露出大截胸衣。「純白的?我喜歡這種。」頭顱俯下來,他親吻上她胸前柔女敕的肌膚,印下一個又一個齒印。
「不,不要這樣。」
「我要。」他繼續勾舌忝著柔軟,沉醇的聲音掠過她的肌膚,進入她的耳音鼓。「解釋不曾發生的事情沒有意義,但是我還是被你逼得解釋了。」
時間倒回洪經理第一次進入他辦公室的時刻。洪艷嘉,如果他的記憶還值得信賴,她是他四年前的月租情人。如今她已洗去交際花身分,嫁給一個媒體制作公司的老板。
今日她以另種身分來找他洽廣告公事。那家公司提出的企劃案實在不行,他將她打了回票。五分鐘後她又二度進入他的辦公室,套關系使。
「我拿著一只金筆點著她的胸脯,正在研究如果把筆尖戳下去,三十六D的矽膠乳會不會流出來。」
「你沒有那種壞心眼!」成恩月兌口而出。
「這麼了解我?所以你更該知道我對別的女人沒興趣!」手指勾纏著她一頭長發絲,原始的熱焰燃燒在他凝視她雪胸的每一道火光里。
從她站在門口的角度,她是可能看花了。真丟臉,擺這種爛烏龍!好慚愧的心底卻浮現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成恩心兒撲撲跳,忍不住編織夢幻了,這一個月還沒劃下句點,兩人能回到從前嗎?
「你下次如果想喝酸醋,記得要戴上眼鏡看清楚,別抓錯瓶子。」
「好嘛好嘛,我會拿放大鏡啦,對不起嘛!」
「小恩,有女人想挑逗我,不是我的錯。」宇默笑得好不野性邪氣。
小手爬上他的臂腕,輕輕扯著他的毛衣。「宇默?那……」欲語還休。
「嗯?」
「如果我想挑逗你呢?」
說出來了,她真的厚顏大膽說出來了!臉蛋兒熱辣得想敷冰塊,身子有地洞鑽躲更好哇!
「歡迎!」
他月兌去自己的黑色毛衣,手一揚,毛衣蓋向前腳搭在小紙箱邊緣的兩顆好奇小腦袋。接下來的,不適合你們,回去睡覺吧!
★★★
懷著忐忑的心,她輕扣關卡──
吻著他、踫著他,唇片或手指親到模到的障礙物,把他們全部撥除就是了。瞧,一點都不難,一切都顯得如此自然。精練的軀干赤果地展露于她眼前……
那個雄風大展的昂揚物讓她猛抽一口氣!
看看自己一身的嬌弱,瞧瞧他滿體的矯健,她承受得住嗎?男女合歡……怎麼讓自己和「它」合歡呀?這個有點難度了耶!
她輕呢著,「宇默,我不知道……」
他側身打開長沙發邊的小幾,取出一個小小的鋁箔包,捏在手中。
「你來還是我來?」眉際跳躍著詼謔。
「我……」她四下尋找著。「我那幾本書呢?」買了參考書,還沒討教兩招,居然就上戰場了。現在趕快翻兩頁吧!
他捏捏眉心忍著笑意。「小恩,等你惡補完畢,我就‘趴睡’著了。算我吃虧一點,示範一次。」開始帶上配備。
成恩膝跪在沙發上,紅著臉蛋屏著氣看著。「我什麼都不必做了嗎?」
他跪在她面前,將慌張得好可愛的麗人兒輕輕擁近。「要。」
還要呀?「什麼事?」小眉心輕靠。
「不要喊疼!」含住軟軟玫瑰唇瓣,他挺身進入瑰麗的天堂。
「噢。」她淺吟一聲,當成為他的女人的時候。
接下來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自然,當男人遇上了女人……
★★★
雪肌玉膚上,浮滿了斑斑紅痕,是他不知憐香惜玉的證據。
剛矯碩健的胸膛上枕著軟綿綿的嬌軀,是她被戀過的事實。
天篷撤開,月光流泄,走過極致的歡快,宇默在成恩額心落下眷寵的吻,一記又一記。戀著她的身子,戀著她的靈氣,感覺他的心靈與她的好貼近。
暖氣調出一室舒服的溫度,他的聲音極遙遠又近膩--
「我的旅程總沒有停止,從羅馬開始,到台北結束,明年又買同樣的飛機票。從落磯山開始,飛到過阿爾卑斯山,停留過安地斯山,世界千山留下足跡,從最高處仰視不同的星空,卻有著同樣的心情。
人從成長過程中,明了世界不是繞著自己而旋轉,人也在成長階段逐步忘了童真與夢想,這種心路歷程隨便問問哪個成年人都知道。
我在世界各處有十二間這樣的房子,每個客廳天花板都瓖著一片強化透明玻璃。我常常在晚上時分,與女人溫存過後,一個人斟一杯紅酒,想像著每個球體幾億萬年來的孤獨,到底可以累積到多驚人的能量。
很奇怪吧?我可以在商場呼風喚雨,我卻喚不到一顆流星墜落到我的玻璃幃幕窗上給借一點熱亮……」他輕嘎笑了笑,「我居然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小恩,你听得無聊吧?」
不是,只是不想言語。
「困了?」
不困。只是想靜靜地依戀著你。
腰枝上環繞著他健實的臂膀,像只撒嬌的貓兒蜷進他的胸懷,讓他如吟唱詩人一樣,念著敘述詩的醇醇聲音吹拂入心坎,吹走這些日子以來總盤據的慘澹澀愴,只留下雙人舞之後的平靜與滿足。
四肢纏繞,十指緊扣,原始的火花燎原後被情人呵疼著,就是這種感覺呀,她終于知道了。宇默呵疼著她呢!
宇默,宇默,這個名字一個星期前還沒有任何意義,而今,她會記得,直到她還能記得的那一秒為止。
「不舒服嗎?」他擔心地又問。
她輕晃一下腦袋。
「我抱你去泡個溫水澡吧?」
她又做同一個動作。
「小恩?很痛嗎?」她果然是第一次,明知她的脆弱,而他卻緩不下節奏,要她又得又凶又猛,真是該死!
還是搖頭。
「一定是不舒服了。不然你怎麼老不說話呢?」他懊惱了。
「謝謝你。很美很美。」輕如精靈的柔聲。
「什麼?」他訝然。
她更訝然,「你不覺得嗎?糟糕,是我表現太差了喔。」
一個大轉身,宇默吻住自怨自艾的小嘴。「我太滿意了,你買的那些參考書可當資源回收了。」
「真的?」驟睜的眸心亮晶晶。
「你真的沒有舒服嗎?」他彈回老調。
那種成為女人的必要疼痛呀?她輕啄他的薄唇,帶點俏皮說得保留。「也許,以後多練習幾次,就可以完全克服了喔。」
多練習?好提議!「你很肯定你現在不想泡澡嗎?」給她最後選擇機會了。
「我喜歡靠著你呀!」她這才發覺他的眸光熱烈得不像話,不、會、吧?又、發、作?
他吐逸出飽含的聲音,「熱情又大膽的小恩呀,你知不知道你不著-縷貼著我,除非我是根木頭,否則我哪能不想一直做呢!」
什麼?原來做完愛得穿上衣服呀!「我去穿衣服。」
「太晚了!你這兒好美,粉女敕女敕的一大片紅暈,嘗起來剛好滿滿的一口。」他含住一朵誘人的粉櫻。
很敏感的地方被吮得漲疼了。「你這樣子,我只會更大膽更熱情……」就像嗎啡,試了一次就想再來一次,只要他起個頭,她只怕是戒不掉了。
「毫無保留的來吧!給我──」
沙沙、沙沙……小紙箱中足掌刨騷著。外面的人,記不記得我們呀?肚子餓了哪!有沒有人听到呢?沙沙、沙沙沙……
★★★
繾綣過後,他將她抱回樓上大臥房中,兩人躲在被窩里如交頸水鳥依偎著。
忽爾間,有鳥展翅而欲飛──
「你去哪里呢?」成恩合著眼睫模到了他的手。
「房門口來了訪客,我想弟弟妹妹肚子餓了。我去附近便利店給他們買點罐頭。」他轉回身親親她的額心。「你好好睡。」
他也疼愛著她的寶貝呢!成恩彎著眉微笑著。「除了出了狀況的X路那種不好之外,隨便哪個牌子的都可以。」
「好,我知道了。我很快回來。」他又起身欲走。
睜開眼追尋著他整裝的身影,呼出個懶洋洋的大哈欠,她心里頭擱著的幾句話不吐不快了,「宇默,你不喜歡當個大總裁嗎?」
心思細膩的女孩哪,她听進他有感而發的那一番「胡言亂語」了。「這是家族的事業,我若不接,我的父母會很頭疼,我的祖父也無法退休。」
她拍拍床邊,讓他坐回來,小腦袋枕上他腿懷。「你很疼你的家人,可是你喜歡做什麼呢?」
撥開她覆頰的幾絲長發,他深凝著善體人意的小臉,道出埋在心最底層的聲音。「我也不知道,我興趣很廣,可以做很多事,只是我從很小就知道七海運通是我的事業,也就不多想其他了。不過,我不能否認我也享受賺很多錢的成就感。」
「你不知道呀?」她偏著腦袋瓜子,好玩地朝他眨著倦眼。「我卻知道了呢!」
「你知道?」且听她怎麼發表高論了。
「台北有一棟101大樓,聖誕節的時候,你可以去九十一層觀景台遠眺夜景夜空,那麼多人圍在你周圍,你只會叫著別把我擠扁了,哪有時間喊百年的孤寂!」
她完全懂他!
「小恩,小恩,你真是我最貼心可愛的小天使。」聖誕節,依他劃好的機票,他早回波士頓了。可是,小恩的提議很吸引他。「你和我一起去人擠人?」
「好,我答應你。」聖誕節,落在十二月內,和他一起共度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呀!「只是……」
「只是什麼?」他以指抬高睡意濃濃的小臉蛋兒。
「人家耳水不平衡,不能搭高速電梯喔。」她眨下俏眸,頑皮一笑。
「不然我們怎麼上頂樓去?」
「你不知有一種通道叫做安全梯嗎?」她槌槌他的大腿。
爬樓梯?雙腿不報銷了才怪!「成小姐,我發覺你開玩笑的功夫很高段!」
「多謝贊美。」她攀膩上他肩頭,咭咭笑開了。「可是,我們還是要去人擠人喔!」
就這樣的,輕言淺語中,他們定下了一個玩笑似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