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愛情會使一個女人更美。」這話一點也沒錯。
站在姚雪面前,淑雅嫉妒地看著一臉幸福的她,心里頗不是滋味。
原以為見到的會是個蓬頭垢面的丑女人,沒想到姚雪被照料得既干淨又舒服,非但沒有一點病容,還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哩。
尤其是她的眼楮,少了先前的犀利與冷漠,多了暖暖的溫柔與笑意,那是一雙沐浴在愛情里的幸福眼楮,那是一雙承受過多愛意才會展現的多情眸子。
看來品澤不僅瘋狂地迷戀她,也成功地收服她,而那絕對不同于他待淑雅的。
姚雪沒有以高姿態的勝利之姿接待她,反而笑咪咪地客氣對待,這更令淑雅氣餒、心痛。
原來在品澤眼中,她的地位如此之優啊。相對于自己,卻如糞土般不值,真是不公平呵、不公平。
整個局面荒謬地一面倒,淑雅清楚地知道,再強求也是無用。但,為了爭一口氣,就算日後全盤皆輸,她也要搞得所有人雞飛狗跳。
「我可以單獨跟你談談嗎?」
姚雪無異議地請特別護士至門外等候。即使她身受重傷,諒淑雅也不敢對她怎樣。
淑雅走到靠近姚雪病床的窗戶,面光背向她。今天的她看起來十分疲憊。
昨天下午四點鐘,淑雅便雇了輛計程車在品澤的學校門口守候,見到品澤的車子準時在四點零五分出現在校門,淑雅便請司機尾隨其後跟蹤。
一路上見他頻頻下車買水果、買點心、買花,淑雅心中便有氣。相戀多年,品澤還沒對她如此殷勤過,更別提買花送她了。
一直以為品澤只是很務實,對于浪漫這回事向來不屑一顧,沒料到他確實如此,只是不屑顧向的對、象不是浪漫,是她。
覺悟來得既快又急,只是沒時間讓她細思。
品澤已經將車子駛入醫院特有的停車場,淑雅等了一會兒才敢下車,遠遠跟在品澤身後,見他進入C棟,至于幾樓,她不敢貿然再跟進去,反正到時候再向院方探問便可得知。
是以淑雅先回家一趟,等到清晨五點鐘再回到現場。她選了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坐在靠窗的位置監視醫院門口的動向。
由于不清楚品澤幾點會離開,淑雅只好采用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免。
等了許久,品澤終于駕車出現,並且朝家里的方向離開。等待時間過久的淑雅已顯得疲憊不耐煩,幸好品澤決定離開,要不然她會瘋掉。
品澤前腳一走,淑雅後腳更踏進病房。
此時的姚雪早已吃過早點,清理過儀容,還讓品澤細心地將她長及腰際的頭發編成兩條小辮子,看起來既可愛又年輕有朝氣,只不過十分無聊。
每天這個時候多數只有看護一人在,該聊的東西早已談過不下五百次,所以她是無聊地看書,便是看電視;突然見到淑雅,她開心的知道今天再也不會無聊了。
幾乎是期待地看著淑雅,希望她能拿出夠好看的戲碼,給她一點娛樂。
姚雪向來討厭第三者,但她絲毫不認為自己是第三者,因為她認識品澤的時候,他們之間是處在「分手」的空白中,于情于理,姚雪都不是第三者,所以見到淑雅,她更能理直氣壯。
姚雪不是第三者,當淑雅是個競爭對手,既是競爭,便得各憑本事,輸或贏都不該有怨言才是。
基于以上想法,姚雪絕不會心軟地對待敵人,所以氣勢上姚雪絕對凌駕淑雅。
不過無所謂,淑雅今天所要扮演的是個可憐兮兮的女人,而不是爭寵吃醋的大老婆。
自然形成的疲憊更給她的外型幾分說服力。
姚雪上上下下看著她。由于品澤將許多事隱瞞未說,所以姚雪就認定淑雅此番相找,必是想懇請她讓賢,將品澤還給她。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姚雪的佔有欲是正常人的十倍,何況現在她亦真心付出感情,要她放他走談何容易?!
玩著小辮子,姚雪氣定神閑地等待淑雅開口。
淑雅亦在等待姚雪發難。她認為姚雪絕對會按捺不住好奇地詢問,結果左等右等,姚雪仍悶不吭聲,反倒讓淑雅焦急了。
轉過身,淑雅不解地問︰「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來找你嗎?」
「你自然會告訴我,我干嘛要問?」姚雪反問。
「你對自己太有信心,但是對品澤呢?你同樣有此把握嗎?」淑雅不滿,不滿為什麼她能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所有好事都能參一腳,她卻不能。
「那當然。」
「是嗎?那麼昨天我跟他達成的一項共識你也同意嘍?」話題一開,計畫便能運轉。
「什麼共識?」姚雪暗自皺眉。品澤昨天竟跟她見面?還達成共識?為什麼沒告訴她呢?會是淑雅的一項陰謀嗎?
「他要同時娶我們兩個。」
「他什麼?」姚雪嗤笑不停。
「我說,品澤昨天告訴我要同時娶我們兩個。」姚雪的表現顯然不在她預期中,淑雅覺得十分不快。
「那是不可能的。品澤會觸犯重婚罪,而所有婚姻也會宣告無效的,你知道嗎?」老天!這是多愚蠢的離間計呀。
「啊?」淑雅張口結舌。難道品澤在敷衍她?
「我問你,他既然說要同時結婚,他有沒有告訴你要登記誰為法定妻子?」姚雪美麗的眼楮笑笑地直盯著她,仿佛在無言指控她的無知。
「當然是我啊!」淑雅急得臉紅脖子粗,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哦?為什麼?」
「因為我要替他們崔家生小孩啊!」
「我也會生啊,為什麼就不能登記我的名字呢?」姚雪好笑地說。
「呃,難道你也懷孕了?」這使得淑雅連退數步,整個人靠在窗戶邊動彈不得。
「懷孕?也?」姚雪一驚!事情非同小可,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你懷孕了?」
「是啊,品澤沒跟你說嗎?」淑雅也嚇了一跳。品澤莫非在做雙面人?對她說的是一種話,對姚雪說的又是另一種?
「多久了?」
「兩個月了。」
「你是說品澤一開始便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才說要娶你?」姚雪指的是在PUB那一次。
「不,品澤是後來才知道的,但也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了。」淑雅照實說。有時候謊話中參雜實話,可信度更會增加。
半個月?那不是她出車禍前後的時間嗎?搞不好品澤那晚急著找她,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需要我去叫醫生嗎?」姚雪的臉色好嚇人,淑雅看了有點怕。听說人是會被氣死的,要是活活將她氣死那可怎麼辦?!
姚雪勉力鎮定,又問︰「因為你懷孕了,所以品澤才會對你說要同時娶我們兩個?」
「對啊,昨天他是這麼對我說的,這種事我編都編不出來哩。」淑雅一副無辜相。
是了,有了這原因,這件事才不覺得荒謬可笑。
品澤太一廂情願了。他以為如此便能既盡責任,又可以延續我跟他的感情?那麼我的立場呢?我的意願呢?品澤怎會如此差勁、不可原諒呢?
「你怎麼說?」姚雪但覺全身虛軟無力。
「我答應了。」淑雅為了表示自己確是寬宏大量,是以應允得極干脆。
「那麼今天你來找我,用意又是為何?」
「我……我是來听听你的意見。」怎麼能告訴她,她此番前來名為探視,實為施詭計呢?
「哈,既然你都同意了,我哪有拂人美意的道理呢?」姚雪寧死也不願在敵人面前歇斯底里,是以她故意說得很無所謂。
「你這個賤女人!天底下男人這麼多,為什麼你非得跟我搶男人不可?!」淑雅抓狂了,指著姚雪的鼻子大罵。
「這句話,我也想反問你。」姚雪十分冷靜,反而教淑雅萬分狼狽。
「開什麼玩笑?!是我先認識他的,先跟他有感情的!」淑雅覺得事情十分棘手。為什麼這女人竟然不生氣?
「請你記住,我跟品澤上床的那一天,你們已經分手了。若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你才是第三者。」
「歪理!你說的都是歪理!」
「是不是歪理都無所謂,我只問你一問話︰品澤他愛你嗎?」蛻變過的神情,此刻帶著不容察覺的痛苦。
「當然……他當然愛我!」淑雅極力護衛自尊,卻十分無力。
「既然愛你又為何要娶我?」
「我……」淑雅當然不願意承認品澤其實更愛她。
「承認吧,品澤已經變心,他根本就不愛你,只是為了你肚子里的那塊肉娶你,像這樣的男人你要他何用?」
「但是你要他不是嗎?」
「我要他是因為他愛我,我也愛他,這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還不是都是擁有他。」淑雅嗤鼻。
「擁有他卻不一定擁有幸福和寵愛,這才是真正的不同。」姚雪依舊冷靜,但她的心卻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焦慮不已。
「可是我已經懷孕了。」辯不過姚雪,淑雅仍作困獸之斗。
「為了心愛的人懷孕是件光榮可喜的事,但為了不愛的男人有小孩就是毀了下半生的蠢事。也許我的話很難听,但我仍要勸你把小孩拿掉。」嘆了一聲,姚雪語出肺腑。
奉子成婚本就不是件值得鼓勵的事,好就好,不好的時候怎麼辦?平白拖了幾個小孩做墊背,不是更慘嗎?
可惜淑雅听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她困在自己的情緒中看不清事實。「你別打如意算盤,叫叫我把小孩拿掉,好讓你跟品澤成雙成對!不!我不會這麼傻。」
「隨你便,你要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有些事別賭氣,想清楚再說。」
「不用再說了,反正我不會改變主意就對了!我要走了,希望你早點好起來,我不希望結婚那天我要挺一個很大的肚子結婚,讓人指指點點。」
說完,淑雅連聲再見也沒說,便氣鼓鼓地走了。
一會兒,看護回來了,看見姚雪恍惚地坐著,卻無聲掉淚。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喚著她︰「姚小姐,你怎麼了?」
喚了無數聲,姚雪仍像個木頭一般,只有不斷滑落的淚滴證明她是個有生命的個體。
看護看得心里發毛,連忙撥著電話。「喂,姚太太嗎?你女兒她……」
△△△
「你來找我們干什麼?」
一個男人頭低低,兩個女人下巴則抬得高高的。
「求你們告訴我,姚雪她到底在哪里?」品澤滿臉胡髭,神情憔悴。
姚雪自醫院消失已一個禮拜了。據院方表示,她已經到某間醫院就診,從此行蹤不明。
姚雪行動不便,自然是她的家人替她辦的手續。品澤找過姚灩與士胥多次,每次都被罵得鼻青臉腫,最後還被掃地出門。
于是品澤轉而找上柳柔與歐蝶。
「你找她干什麼?想享齊人之福嗎?同時娶兩個太太?呸!虧你想得出來。」歐蝶擺了一副晚娘面孔,忿恨地說。
「老天!」原來這是姚雪避不見面的原因!她為什麼會知道?難道是……
「這件事我一定要親自跟她解釋。」品澤心焦如焚,那不過是一時沖動的想法,根本不可行,尤其在尚未探知姚雪心意之前,他怎敢擅作主張呢?
難怪所有人全臭著臉,張牙舞瓜地對他了。
「解釋什麼?解釋你要當爸爸了?還是委屈咱們姚雪做小老婆的決定?你以為你是誰呀?惡心的豬八戒!」柳柔臉色也不比歐蝶好看,一個晚娘、一個母夜叉,品澤置一有得受嘍。
「所有人都怪我,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所有怨氣化作勇氣,品澤吼出他的不平。
「該斷便斷,該留則留,像你這般優柔寡斷根本就不可取。」柳柔睨著他,眼中沒有溫情。
「沒錯!既要享樂就要負責任,男人最差勁的便是爽完了留下禍害給女人承擔。」歐蝶口出嫌惡之語,講得品澤氣憤不休。
「老天!我是跟淑雅上了床,可是我……我半途休兵了啊,誰知道她竟然就懷孕了……。」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柳柔已生養過兩個孩子,對這種事她的經驗自然比其他兩人多。
「當初我是自私地想印證與姚雪之間超強的吸引力是否純粹只是感官上的,于是我就跟淑雅上床,但情況實在有點糟……反正在我踫她的那一剎那,我就發現自己做錯了,淑雅完全引不起我半點興趣,所以我很快地抽身……踫了她卻什麼也沒發生,想不到事情竟會演變到如此不可收拾。」
當初之所以仍考慮娶淑雅,抱的是半放棄的決定。因為既然姚雪不可能嫁他,他又不可能再遇到一個能像姚雪這般吸引他且性生活契合的對象,那麼娶誰都是一樣的不是嗎?所以他才會決定娶淑雅。
之後與姚雪順利的發展是始料未及的,是以品澤亦是打算快刀斬亂麻地只與姚雪一人在一起。事實上自那一夜起,他就沒再踫過淑雅了,誰知道上天刻意要處罰他的移情別戀,給了他如此的處罰。
「你跟她上床幾次?」柳柔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後又問。
「一次,只有那一次。」品澤急于表示自己的清白,但這種清白豈是次數多寡所能展現的。
「沒騙人?」
「沒有!」品澤斬釘截鐵地說。
「怎麼回事?」一旁的歐蝶听得一頭霧水,不明白柳柔怎會對別人的性生活感興趣。
「等一下再解釋給你听。」柳柔暗示她稍安勿躁。
「我再問你,你對淑雅究竟存的是什麼心?」
「我對她早已不存在任何心態,如今只是為了要負責任而娶她,我不希望她把我的小孩拿掉。」這就是此事件中最大的關鍵。品澤也曾作過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倘若姚雪對他真的完全不諒解,他也要讓淑雅把小孩生下來,即使是娶她。
「對姚雪呢?」
「我愛她,用盡所有來愛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像愛她那樣子愛一個人了。」
那樣真誠的眼楮,不像說謊騙人。
「可是你卻想了一個最差勁的方法來侮辱她,這叫她嗎?」歐蝶不相信地哼著。
「那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老實說我根本不相信我會去做。我最後的底牌是——放棄姚雪,而與淑雅結婚,只是我必須得到姚雪的諒解。」品澤終于說出他痛定思痛後的決定。這輩子注定與姚雪無綠了。
但愛過總比不曾擁有過要好吧?
即使心中在痛,品澤也認了,這個結果對他們三個才是最負責的做法。他不能再自私地想魚與熊掌兼得,這樣做只會更傷姚雪的心,也對不起淑雅。
「這是你找姚雪的主要原因嗎?告訴她你的決定?」柳柔仍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是的,我終究是要辜負她,但我仍希望親自面對她的責難,我不要她對我存有誤會,尤其她是為了那樣的理由而離開,我必須跟她解釋清楚。」
「解不解釋都無所謂了,反正你都要離開,讓她恨你,不是比較好嗎?」歐蝶不以為然地冷笑。
「恨我會比較好?」品澤靜默。
「沒錯!恨你,她才能自苦悶的失戀中解月兌。如果因為諒解或不甘才放開你,她可能永遠也回不來她原來的樣子,反而更淒慘。」歐蝶解釋。
「是嗎?」品澤苦笑地想了半晌,終于下定決定地說︰「好吧,就讓她恨我,我本來就該被恨。」
「謝謝你們的提醒,我不會再找姚雪,也不會再來打擾了,就讓我跟她的感情寫下句點吧。」說完,品澤站起身,下定決心地說。
「你要負起你該負的責任嗎?」柳柔仍坐在沙發上揚著頭看他,要看看他的誠心究竟有多少。
「是的,我將盡快迎娶淑雅,給她該有的名分。」品澤從來就不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不然他早逼淑雅墮胎,也不會一直留她在身邊。他只是放不下姚雪,如今姚雪的出走,無疑是逼他早下決定,而他亦不負姚雪的期望,做出決定。
「不會改變?」柳柔質疑。
「不會改變。」
「好吧,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柳柔站起身,月兌掉渾身的針刺,接近溫和的客氣送品澤到門口。
「謝謝你,姚雪……請你多照顧了。」品澤意味深長地說。
「沒問題,她是我的好朋友,我自會多幫她,你放心。」
「謝謝你。」踩著沉重的步伐,品澤獨自走向他所選擇的路,不能說無怨,但至少是無悔。
品澤一走,柳柔立即回到客廳拉著歐蝶說︰「這事有鬼。」
「什麼有鬼?」
「淑雅懷孕的事。」柳柔一臉的興奮,仿佛發現世紀大寶藏般。
「懷孕就懷孕,這種事騙得了人嗎?」歐蝶全然不理,月兌了鞋也橫躺在沙發上。
「這要看對象是誰啦,尤其是品澤那種傻瓜,想騙他易如反掌。」柳柔走到歐蝶身旁,在她耳旁嘀咕老半天。
「什麼?你是說……不會吧?」歐蝶跳起來,一臉的不置信。
「沒有精子,哪來受精卵?」柳柔則敲她的頭。
「你怎知道沒有精子?你又不是神。」柳柔說的沒錯,但這世上又有哪件事是絕對的呢?
「所以說就要證實啊。」
「你傻啦?如果她是假懷孕,肯讓人證實嗎?」歐蝶瞪了她一眼,又往沙發上躺。
「那就要施一點小詭計嘍。」柳柔笑得好甜、好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手段卑鄙一點,應該仍值得原諒吧。
「你在計畫什麼?」歐蝶被她的笑惹毛啦。
「你別管,只要配合就好啦。」
「喂……」
歐蝶的叫嚷淹沒在柳柔堅毅的眼神中。
某一天下午,淑雅在其住處收到一束玫塊花,上面還附著一張小卡片。淑雅雀躍地快速看過卡片上的字,被浪漫沖昏頭的她壓根兒沒有多思多想,便急急地依照卡片上所寫,沖出門去。
這些日子,品澤為了籌辦婚禮忙得不見蹤影,甚至連電話也很少;偶爾打來,除了幾句客氣的問候,聊的話題亦少之又少,更別提見面了。
淑雅旁敲側擊,知道品澤已跟姚雪正式分手,想來他的心情必十分沮喪,基于此,淑雅體諒地未對他的冷漠發脾氣。
只是——懷孕的事該怎麼解釋呢?雖然品澤已決定要娶她,沒有再提起帶她上醫院檢查的事,但紙終究包不住火,事情什麼時候要曝光可料不準。
尤其品澤老是以孩子為重的客套話拒絕她的求歡,讓她百般泄氣。沒有上床,哪來孩子呀。
品澤拘謹、嚴肅得一如老和尚般,淑雅只能暗自焦急,于是開始大動腦筋,想出對策。
不過不管想出什麼辦法,都必須保留到婚後再用,因為她相信品澤不是一個會輕言離婚的人,就算將來他發現她騙他,也不會氣怒到離婚的地步。
況且該剔除的敵人也已不知去向了,品澤會乖乖地跟她共度下半輩子,生小孩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淑雅如願地在時間內趕到某間賓館,她高興的想︰「品澤終究是個男人,也有他的生理需要,現在忍不住了還是要找我了吧?」總算可以名正言順地懷孕了。
「請問四0七號房怎麼走?」淑雅完全沒有懷疑地照著櫃台人員的指示上樓。
站在四0七號房外,淑雅的心跳得好急好快,按了門鈴,她期待地捧著心微笑。
門刷地一聲打開,淑雅還來不及看清來人是誰,便被人拖進屋內,拽在床上。
「品……你們?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品澤呢?品澤在哪里?」
穿著長筒靴,一身黑色皮衣褲打扮的歐蝶像是日本爆走族的一員,揚著馬鞭,笑得十分詭媚。
化著夸張的叛逆彩妝,柳柔則傾向重金屬派的打扮。黑色最能壓迫人的視覺,是以柳柔同樣一身黑色打扮。脖子纏著一條鐵煉,瑪丹娜式上衣和緊身衣褲、馬靴。
為的便是要營造凶悍的假象,藉此威迫淑雅就範。
柳柔冷冷地坐在椅子上看她,歐蝶則漫不在乎地靠在門上,阻斷她逃月兌的意圖。
「你們是誰?想要干什麼?!」淑雅被她們的氣勢嚇呆了,覺得自己仿佛身陷惡魔洞窟中,正接受冷酷的審判般。
「那邊有一個紙杯,我要你的尿。」柳柔一動也不動的說。
「我的尿?」淑雅傻眼了。她還以為對方要劫財、劫色,結果竟只是要她的尿!她們是不是神智不清?
「少嗦!快去,否則……」歐蝶揚著鞭子一下下擊在腳跟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搞得淑雅心驚肉跳。
「只是要尿,又不是要命?!」淑雅心想。又驚又怕地拿著杯子沖進浴室。
「不準關門。」
淑雅發出模糊的抗議聲,仍依要求弄了一杯尿出來。
「放在桌子上,站到床邊。」柳柔簡單地下達命令,淑雅則一言不發,乖乖地照做。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淑雅心中焦急地想。明明是品澤約她到此,怎麼會出現兩個女阿飛?難道是她記錯房間號碼?還是品澤故意找人整她?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柳柔站起身,就著桌子背對淑雅不曉得在干什麼,淑雅完全看不到,只好硬著頭皮問︰
「你們到底要干什麼?放我走好不好?」
「等事情弄好,自然會放你走。」歐蝶無情地說。
淑雅還想再問,但是歐蝶冷酷的面容嚇得她不得不噤聲,深怕一有不慎,會被她手中的鞭子打到,那可不得了啊。
幾分鐘後,柳柔轉過身問︰「這杯確實是你的尿?」
「是我的,我剛才進廁所弄的,你們親眼看見的啊!」淑雅不解,天底下最稀奇的事全教她給遇上啦。
「是你的沒錯?」柳柔又再強調一次。
「真的是我的!要不然我再弄一杯給你!」淑雅可急啦,弄不清她們真正的意圖是什麼,更害怕了。
「不必啦,這杯尿是你的,結果證實你根本沒有懷孕。說!你為什麼要騙品澤?」柳柔拿著驗孕劑逼近淑雅。
只見淑雅臉色發白,冷汗直冒。「你們是品澤派來的?」
「沒錯。」只有這麼說,淑雅才會露出馬腳。
一听到柳柔承認,淑雅便急著否認︰「你一定驗錯了,我有懷孕!我確實有懷孕!」
「說謊,你明明就沒有身孕。」柳柔大喝,淑雅被喝住了,完全失去正常的思考。
「我真的有,我沒有騙人!」淑雅除了一再表示,還能怎麼辦?
「好,我們現在立刻去婦產科檢查。小妹,通知品澤,讓他到場監看,現代的科技十分進步,有沒有懷孕,掃瞄器一掃立見分曉。」柳柔假意朝歐蝶使眼色,她立即拿起大哥大。
「不……不要!」淑雅心知詭計已被識破,只要過得了眼前這關,或許她可以找人把自己弄懷孕啊,屆時品澤就沒話說了。
「說,你分明沒有懷孕,為什麼要騙品澤?」柳柔與歐蝶相繼逼近,淑雅只好不斷後退,最後蜷縮在屋內一角。
淑雅哀求地說︰「放了我,求求你們,放了我。」
「除非你說出真相,否則休想我們放了你。」歐蝶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誰叫他言而無信,他說要娶我的,可是卻被狐狸精迷住不要我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子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捂著耳朵,淑雅哭喊著。
「所以你才假裝懷孕,故意拆散品澤跟姚雪是嗎?」
「對!因為我恨她,恨她什麼都有了,還來跟我搶男人,所以我要她搶不到,品澤是我的!」淑雅忿憤不平,再無顧忌地喊出心中的話。
「不再是了,自現在開始,你便失去擁有品澤的權利,他不會再要你,更不可能娶你。」柳柔不得不替她惋惜。
「我要的根本不是感情,而是一種地位,你懂不懂!?我沒有好的家世,沒有傲人的學歷,更沒有美麗的外表,能夠遇到像品澤這樣條件的人實屬不易,嫁給他,我便成為他的家人,他的一切也可以成為我的,我可以驕傲地告訴別人我的先生有多能干,學識多高,多有錢,我要的是這些你懂不懂呀?!」
淑雅完全沒有後悔之心,反而理直氣壯地尖聲吼著。能怪她嗎?自小的生長環境便給了她這種價值觀,她有錯嗎?
「難道你一點也不在乎品澤愛不愛你的問題?」歐蝶覺得不可思議。
「愛我?他只要不嫌棄我就好了,愛不愛我無所謂。」存在淑雅心中的是多麼根深柢固的自卑啊!但為了出人頭地,她什麼都不在乎,抱持「死咬不放」的態度就對了。
柳柔搖搖頭,知道多說無益,淑雅的價值觀早已掌控了她的人生,改變不了。
「走吧,真相已查出,沒必要跟她耗。」歐蝶也覺得不耐煩。
一個看不起自己的人,又如何得到別人的尊敬呢?
「我不會承認的,無論如何我都要咬住懷孕不放!」淑雅仍不放棄地在她們身後喊。
「我已經錄音了,由不得你耍賴,別想其它的法子來困住品澤,那是沒有用的,現在的科技早已能夠辨別子女是不是親生,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柳柔頭也不回,和歐蝶走了。
淑雅先是不置信,慢慢地,屈辱、不甘全冒出頭,她開始抱頭痛哭。煮熟的鴨子飛了,她的美夢也全泡湯了,多麼可恨哪!
一切全是命,全是命!